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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悬殊 作者:下加一线(晋江2012.8.27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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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隔了很久,终于听到傅寿眉的声音,难掩沮丧与失望。在这之后,她似乎有了抉择。而那些尚且还存于她和石蟠松之间的东西,爱也好,念也罢,至此以后也不过是弃绢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作者有话要说:我希望傅寿眉会有一个完满的归宿~真的
还有有兴趣看了别的文的亲,写作顺序是《旧爱新欢》—《垂涎三尺》—《胆小鬼》
质量依次到高,所以虽然旧爱是包月半价,说实话,也不是很建议妹纸们买~
花钱买不太好看的书,我觉得心里不好受。
以上~




☆、【叁捌】

  刚洗完澡从楼上下来,便看到邵峻洄一个人推着轮椅坐在院子里。
  月亮很圆很亮,白霜一样的光洒在地面上,树上,墙上,还有她身上。邵峻洄穿了一件白色的绸缎裙子,胸口有一大片藏蓝色的刺绣,衬得人白里透亮。她头发很长了,铺在后背上,人便越发显得有些孱弱。她轻轻仰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的一点,仿佛陷入冗长的沉思里,亦或是难以自拔的回忆里。
  水竹清脆的敲击和着蝉鸣,让这个夜宁静而悠长。石蟠松在外廊上看着邵峻洄的背影,内心却是翻江倒海的不平静。
  东大医院在看过邵峻洄的病情之后,很快做出了最合理的治疗方案,恶性眼角膜损伤这样的情况,除了替换眼角膜,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医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换角膜,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不换便是失明的下场。几乎马不停蹄地去想方设法联系所有这个领域的权威,联系了能力所及的所有医院以及各大志愿捐助机构。石蟠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邵峻洄不能复明,那么他愿意做她的眼。
  “有心事?为什么不说话。”沉思间,邵峻洄忽然回过头来,有那么几秒,石蟠松以为她看得见他,可是她的眼神依然空洞,茫然地盯着虚空的一点,她带着浅浅地笑意,和这个夜色一样持重却祥和。
  石蟠松深深吸了口气,妄图把刚刚有些丧气的情绪全部收进身体里,他不自觉地笑了笑,走到她身后,“没有什么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检查要做。”他一边推着她进屋,一边柔声解释。
  “那个……”她忽然开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地问,“我的眼睛是不是治不好了?”邵峻洄小心翼翼地问,脑袋不禁微微低垂。
  石蟠松愣了一下,“没有,能治得好。”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不那么怪异,于是故意放缓了嗓音,说得很轻很慢。
  坐在轮椅上的邵峻洄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决心,“那治好眼睛之后……就让我走吧。”她仰起头来,却无法看到石蟠松此刻的神情。她空洞而茫然地望着他,嫣然一笑,却似一口茶,苦涩得让人皱眉。邵峻洄是太懂知足的人了,她迷恋着石蟠松的好,她爱着这个男人,而他不再刻薄,他会对她坦诚相待,真心相对。即便是暂时的,是出自愧疚的,是生于怜悯的,邵峻洄都认了。她放聪明了,她明白这两个人之间,不会有可能。石蟠松的世界会把她这只蝼蚁磨为齑粉,而他又要抛弃多少东西,才能从那么高处粉身碎骨地跌倒她身旁?
  所以放弃吧,没什么好留恋的。
  石蟠松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沉默地推她进屋,依然温柔地抱她上楼。这样的时光,究竟会有多漫长,又会有多短暂?
  ——————————————————
  石蟠松看到尉迟泰来带着20名权威眼科专家,护理人员和翻译组成的小型医疗队等在他宅子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点发懵。
  尉迟泰来是心脏外科主任,作为净穗一院心外科一把手兼新锐医师,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忙。在来日本前,他刚刚做完一台13个小时的大手术,飞机坐着几乎是一路瞌睡了过来。他能明显感到自己年纪大了,当初大地震他在前线,一天做七八台手术,晚上照样打得了篮球熬得起夜。可是也不过短短几年,先后经历了好友意外去世,母亲病逝,,尉迟泰来忽然就意识到,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空的。谈恋爱这种东西就跟癌症一个样,化疗不行放疗,放疗不行手术,手术再不行,也只能安乐死。有些病,对症下药也未必有疗效。
  他看着石蟠松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陆虞坡,不是不唏嘘,也不是不害怕。他知道石蟠松可能动真心了,他怕这个男人会步了另一个人的后程。所以,这一次不好再袖手旁观。前天晚上接到石蟠松的电话,尉迟泰来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这个男人绝对疯了,他竟然要把角膜换给邵峻洄,他竟然丢了净穗的所有跑到日本来为她治病。尉迟泰来永远都想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最多就是一颗毒瘤,深恶痛绝透顶。
  安排好医疗队,尉迟泰来跟着石蟠松回了别墅。
  偌大的房子,把三个做事的佣人算进去也不过五个人。夏日的午后,因为闷热而变得沉寂。房子里开了冷气,屋子里并无别人,邵峻洄还在楼上睡午觉,三个佣人在后厨里各忙各的。空荡荡的厅子里,只有这两个人。
  石蟠松沉默着坐在尉迟泰来的对面,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对着茶盏,不动声色地抿着茶,心下早猜出大半来。
  尉迟泰来看了他大半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跟我说说你到底怎想的?”他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石蟠松喝着茶,并不急着回答,还慢悠悠地一口一口抿着,这下尉迟泰来急了,他索性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瓷杯,“你倒是说句话。”他重重把瓷杯扣在桌上,一脸严肃不开玩笑。
  “如果找不到捐助者,我会把眼角膜捐给邵峻洄。”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然而尉迟泰来完全听不明白。他双眉紧锁,痛心疾首地看了石蟠松良久,“阿松,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事情真这样发展,以后怎么办,媛媛,酒店,还有傅家,你都怎么交代?”
  接二连三的问题,石蟠松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能顾虑的东西很少很少。“这是我欠邵峻洄的,是我害的她。”隔了很久,石蟠松才回答他。
  “还债吗?你以为这样邵峻洄就会感激你?阿松,邵峻洄瞎了,顶多给她一笔钱打发了,今后吃穿不愁,瞎了也能过一辈子,可你瞎了呢,后面的事情越来越麻烦。”尉迟泰来说的都是□裸的大白话,有一点点刺耳,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停顿了片刻,又像忽然想起什么,声音低沉地说道“除非……除非你是真爱上这个女人了。你爱她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石蟠松盯着虚空简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愣愣地开口,“我不知道,可我不想让她难受。”
  尉迟泰来终于笑了,可他扯了扯嘴角,却憋不出半个笑的姿态来,眼前这个男人,再次让他想到陆虞坡,那个最终消失在大西洋上的人,被爱情折腾得死去活来,他是看着他憔悴下来,看着他被爱情这种掉价的毒瘤狠狠折磨。尉迟泰来真的不甘心,怎么这样的傻子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定,我也不再反对。有帮得到的地方,一定随时找我。这个医疗队会全程陪同你们,不用担心。”尉迟泰来终于投降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阿松,真的……再好好考虑。”
  ——————————————————
  邵峻洄到快傍晚时分,才被推下楼。
  今天石蟠松很少有的亲自下厨做菜,这让邵峻洄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来。她不知道石蟠松竟然会坐在,她几乎想象不出个头一八几的大男人在方寸大小的空间里,围着围裙洗手作羹汤。她最不能想象的是,那个男人会是石蟠松,会是那个在不久之前她还妄图留住他,妄图要他爱上自己的这个男人。这样的幸福太不真实,却像鸦片一样,吸上一口,终身难戒。邵峻洄戒不掉了,她戒不掉这个男人了。
  菜尝到嘴里,才吃出是什么来,清蒸啤酒鲈鱼,杭椒牛柳,虾仁跑蛋,还有时蔬汤。简简单单四个菜,吃的神清气爽。邵峻洄都知道,其实这些是石蟠松最爱吃的东西。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过去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来了解她,所以,如今也能给予的只有他最喜欢的东西。
  餐桌的气氛难得可以这么轻松,菜的味道好极了,邵峻洄胃口一好,竟吃下大半碗饭。石蟠松的烧菜习惯,有些地方跟邵左权有一点点像,比如炒牛柳都爱放蒜,时蔬汤里还会加两个鸡蛋。有的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到邵峻洄都会吓一跳。过去那些回忆,好的不好的,都被悉数翻开来重新审视。
  这个晚上,坐在饭桌边的邵峻洄出人意料地将了很多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石蟠松记得上一次她说起小时候,是在给自己擦伤口,一晃隔了那么久,竟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一吃完饭,邵峻洄便说是累了,让佣人推着上楼,她表现得太好了,她都能想象得出石蟠松看着她一脸满意的神色。
  寂静的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些努力挤出的笑意终于被无声地卸下来。邵峻洄笑得出来吗?她怎么还能有脸笑出来呢?石蟠松和尉迟泰来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要把眼睛给她,石蟠松竟要做出这种决定。邵峻洄难受了一个下午,她预演了太多遍,才能勉强挤出那样的笑容。这个男人抛妻弃子陪着她身边,可她知道他绝非出自本意的,如果没有失明,或许他们彼此都已萧郎是路人。这几天的相处,给了邵峻洄一个假象,他是爱她的,她竟然有了这样的妄想,这样不得好死的妄想。这种无望的感情,沉沦了,便溺亡了。她不能再贪婪索取了,不可以这样。
  于是连忙摸出那张名片来,按下早已设好的快捷键,打了过去。
  “喂,是骆先生吗?我是邵峻洄。”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居然忘记这姑娘瞎了,真该死。




☆、【叁玖】

  石蟠松在王小靖这件事情上,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他一直都在日本,没有时间回净穗去处理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到故意拖延时间,其实,倘若不是考虑到邵峻洄的立场,他怕是早就把汤宝珺这个祸水丢进局子里去。
  “石先生,王小靖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又是一个沉闷的下午,石蟠松接到阿峰打来的电话,“局子里也说了,这么一直扣下去,不是个事儿。最好还是尽早做决定。”那个时候,石蟠松还在书房里,笔记本上一系列酒店的负面新闻充斥整个屏幕。他有些不耐地揉着眉心,初号的黑色字体特别触目惊心。道林格雷的业绩一天一个台阶飞速地往下滑,公司股票更是一落千丈,惨淡得令人心碎。在日本的这段日子里,石蟠松依然还会抽出一部分时间处理公司那边的事宜。可显然,□法术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石蟠松靠着皮椅,指节有力地轻叩着台面,仿佛是沉思,或者权衡。隔上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做出决定。
  “帮我订一张晚些时候去净穗的机票还有明天下午的返程票。”他手指抵着太阳穴,紧皱着眉头。王小靖这件事情既然不能拖,他便只能先着手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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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靖,出来吧,有人保释你了。”蹲在看守所里的矮小男人被这么强有力的一声呵斥吓得有些哆嗦。他迟疑了片刻,接着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终于来救他了,她终于来保释他了。王小靖眼里还燃着感激跟欣喜的光,他有些得意却又有些猥琐地跟在狱警后边,穿过一条阴暗潮湿,散着异味的走廊,接着刺眼的天光一下子打进来,亮得他都睁不开眼。用手好好遮着强光,脑袋努力地拨动了一下,眼睛才渐渐适应光天化日下的场景。
  一个穿着西装人高马大地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王小靖盯着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了两眼,脑中飞速运转,忽然便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在拘留所里关押了那么多天,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脑子不太好,记忆已经开始产生偏差。然而,这个男人却在王小靖的脑子里迅速成像,并且列为头号恐怖分子行列。
  他驼着背,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半分钟,然后有些讨好般地猥琐地笑了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撒腿就跑。男人早就料到这一点了,他冷笑着迈开大步,迅速追上去。仿佛一场狩猎,结果不言而喻。十分钟后,王小靖像只待宰羔羊一样,被男人拎进车里。就仿佛一场蓄谋的绑架,只可惜这次不会有人关系他的安危。
  车子停在一处废弃的老旧工厂,车轮碾着碎石子,缓慢驶进厂区。这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地方,野草从水泥板的夹缝里滋长出来,有些长到齐膝高。墙垣半残,大片脱落的石灰把砖头和水泥□在外。厂房很高也很宽敞,车子驶近了,便落进大片阴影里,燥热的天却因为这样一种荒芜的环境里,变得有一点点阴森和诡异。
  “峰……峰哥,您,您,这是带我来哪里啊?”王小靖颤颤巍巍地问,说话有一些哆嗦。
  阿峰却充耳不闻,冷哼了一声便把他连拖带拉地拽出车子里。这么一个小个子男人,被阿峰宛若老鹰捉小鸡一般提着往厂房里走。
  “饶……饶命啊,峰,峰峰……峰哥。”王小靖觉得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定是要杀他灭口了。脚一下子便软了,要不是阿峰揪住了他的衣领,人早像滩烂狗屎一样颓在地上。王小靖被人半拖半拉着往厂房里走,接着重重地摔在一块空旷地上。厚厚的尘土瞬间洋洋洒洒,呛得他重重咳嗽。王小靖趴在地上,有些胆怯地抬头望了望自己如今的处境,空旷的厂房大得连说话都有回声,厚重的卷帘门一旦拉上,怕是连开枪都不会听见。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这种尸首都未必能让人发现的荒郊野外。他王小靖真是太可怜了,一想到此,他不禁都要为自己留下几滴同情之泪。
  隔了好一会儿,另一边的厂房也有人进来了,趴在地上的王小靖瞬间警觉,全身肌肉都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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