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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戏梦(bl晋江版)-卫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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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什么是没有变的?
  行云的身影淡去了,他又说了一句话,我听不清。我吃力的挣扎,想挽留他。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我睁开眼睛,我还是睡在明吉那间屋子里。青布的帐子垂着,把床密密的包着。我看不见天光,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候,我又昏睡了多久。听不到声音,也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
  原来是梦么?
  
  假作真来真似假,虚虚实实迷幻难分。梦境太真实,反而觉得现在身外的一切都有些不实在。
  
  那是唯一的一次。
  
  我再也没有梦到过行云。
  
  一直在半睡半醒间徘徊,明吉说,睡着好,伤口能快些长好,再说,睡沉了之后痛也不是那样难以忍受。
  我只是担心,辉月一直见不到我会不安。
  好在他们似乎都能处理得很好。
  辉月的伤应该不碍事……
  
  一定吓坏了吧。
  遇到杨沃迟,那穷凶极恶的巨枭,而我又重伤不能陪在他身边。
  
  心里焦急着,想快些好起来。
  
  我醒了又睡,总纠缠在蒙昧与混沌间。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身上的盖的已经不是厚的棉被。醒转的时候终于能多些,久些。每次都有人陪在床边,有时候是明吉,有时候是小忧小离,有时候是族里的其他人。
  总有些奇怪的汤药给我吃下去。这样的休养,身体却一直没有明显的好转。
  
  辉月怎么样了?哭了么?是不是夜里怕得睡不着觉?
  明吉不肯让他来见我,他一定会呕气的吧。
  
  即使我去布防,离开了短短的四五天,他也要追着去找我。
  这么多天,见不到面,他怎么受得了?
  
  这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布帘挂了起来,久违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床前,渐渐向上移,射在眼睛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试着扶着床头坐起身来。与前些天都不同,有些力气了,可以自己撑起身体。
  
  心里一喜,掀开被子,挣扎着下地。
  脚根本没法支撑身体,软软的象抽掉了骨头一样,整个人立即向一边歪斜,我一把抓住了床柱。
  好多天不走路,腿脚也没力气。
  咬牙喘了一会儿,眼前乱舞的银星渐渐消退,试着向前迈步。
  
  还好明吉住的地方和他的小屋不是太远。
  扶着墙,扶着树,沿着圆石堆砌的小径向东走。
  天气真的暖起来了
  远远的,一片绿竹中,看到青黑的屋脊,象碧水中的一块小小礁石。
  我停下来歇息,顺一顺头发,又揉揉脸。脸色肯定不好看,用力搓一搓,会有点血色。
  可别吓着辉月。
  
  我慢慢的走近了那幢屋子。
  力气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有些犹豫,这个样子进去见辉月好不好?
  
  风吹过竹林,绿叶沙沙作响。
  天气真的已经暖起来了。
  这么多天见不到我,辉月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我心里一热,推开了板门,踏进门里去。
第 100 章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株不知道是什么花树已经绽开了粉嫩的花朵,有两只蜜蜂嗡嗡的逐花而动。
  我扬起声音喊了一声:“辉月!”
  
  没有应声。
  辉月是不是出去了?可是,他不并不喜欢出门……
  慢慢的一步步踱到屋门口,平时三步两步就跨过的院子,今天却显得宽而长。
  
  屋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即开。
  屋里一切都象离开的时候一个样。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桌上的茶盘里,一个白瓷的壶,旁边一圈倒放着四个
  
  杯。
  窗格支起了一条缝隙,透气通风。
  
  我四下看了一眼。
  燥动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
  
  屋里真的很静,干燥而整洁。
  辉月出去了么?
  手扶在桌上调息。
  
  抬起手来,指头上沾了一层灰。
  冷静的翻过茶杯来看,杯里干燥得很,壶里也一样,壶壁上有一层干涸了的茶渍。
  
  床上的被子被我一把拉开,里面是冷冷的,微潮的。
  
  多少天没有人睡过的床褥,有那种独特的,潮腐的味道。
  棉絮在空气中吸湿水气,却没有人的体湿去焐暖,也没有人定时拿出去晾晒,那种积潮一摸就可以摸得出来。
  我冷静的放下被褥,枕头也是一样。
  帘幕上也有积灰。
  在布的褶纹上,有积的浮尘。
  这帘子已经很久没有放下来过了。
  
  这里没有居住的痕迹。
  辉月不在这里。
  
  突然远远传来急奔的脚步声,几乎连成了一线的不断响起,听不出这一步与那一步之间的间隔,跑得异常急而重,
  
  一路由远而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院门被重重撞开,小离气喘吁吁的扑进门来。
  我扶着床柱站直身,与他四目相对。
  
  “子霏哥哥……”他脸色煞白,胸口急速起伏着。
  本来还在猜测着其他的可能,或许辉月被其他人接去同住照顾。
  或许……
  可是小离的脸色告诉我,没有或许。
  没有侥幸。
  没有其他的我所猜想的可能。
  他的眼光里,是惶恐,也是担忧。
  如果是小忧,可能现在会找出其他的话来打岔,或许有个圆满而完美的解释。
  但是小离不一样,他拙于言辞,也不善于掩饰。
  
  “辉月呢?”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冷静。
  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辉月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异常,我却没有去在意。
  辉月根本离开我是不行的,可是这些天,这么长的时间,他一次也没有在我的病榻前出现过。
  
  小离的手互相搓,用力太大,手腕泛白。
  “辉月哥哥他,早就走了。”
  我觉得头晕眼花,房顶和地板似乎都在旋转着,慢慢靠着床,坐了下来。
  “说清楚。”我定定地看着他。
  
  “辉月哥哥他,我们看到红色的讯号,赶到山坳那里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就走了。”小离咬着嘴唇,怯生生看我的
  
  脸色:“我,我差点认不出来。明明是辉月哥哥,可是又不象,不象是他。眼睛深得看不到底,站得象一把剑那样
  
  笔直。他以前那么怕冷,可是,我们看到你们的时候,所有能御寒的皮毛衣物都裹在你身上,他就穿着一件单衫站
  
  在那里,可是一点也不象是怕冷……”
  他抬头看看我,又垂头去看自己的手:“他说你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势太重……我,我不大敢和他说话,他只问
  
  了出谷的道路,就说,说有要事在身,要先离开。”
  
  “长老和他谈了几句话,我们离得远,没有听清是说了什么。但是长老就没有再阻拦他,指给了他出谷的道路,让
  
  小忧送他走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也觉得很奇怪……辉月哥哥为什么突然象变了一个人……可是你的伤很厉害,我们根本顾不
  
  上别的。一直在拼命的给你治伤,找药。长老说先不要告诉你辉月哥哥的事,说你重伤牵动过去的沉疴隐疾,病势
  
  汹汹,说了辉月哥哥的事只是让你分心,一直,一直不让我们说。”
  
  头脑昏沉,眼前看不清东西。
  
  小离忽然住了口,转身向后看。
  明吉正大步地走了进来,沉稳而温和的声音说:“飞天,不要怪他们,是我让辉月走的,也是我让他们隐瞒你。”
  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硬撑着想站起身,可是刚刚直起腰,眼前就是一黑。
  朦胧中,地板正跃起了向我扑来。
  
  “辉月,我很久前见过一次。”明吉的声音象是很远又象是在耳边。
  我神智清醒,只是身上没有力气。
  “你带他来隐龙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是患了失魂那一类的心疾。这种病玄之又玄,有人终生就是那样不能好转,
  
  有人却还可以找回原来的自我。”
  “我在雪地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变回去了。”
  “那个人有掌控一切的气势。他说话极简练,而且……他的功力真的是高深莫测,不要说我,就是你未伤时恐怕也
  
  难望其项背。他把你交托给我,然后就说了告辞的话。”
  “那个人如果要做一件事,我想这世上没人可以拦阻或是违逆。他是那种天生的王者,让人不能够在他的面前说不
  
  ……”明吉把手里的一个茶杯,翻过来,又翻过去:“飞天,你和他的旧事虽然我不清楚,可是,你能留在身边的
  
  ,只是那个孩子似的他,绝不是这个身为王者的他。”
  
  我垂着头始终不说话。
  辉月。
  
  真的……已经恢复了么?
  
  恢复成那个冷静睿智,无所不能的他?
  怎么会突然间变了回去,并且找回了力量呢?
  
  如果一开始明吉就这样告诉我,或许我会怀疑。
  但是小离也是这样说。
  
  辉月没有遇到不测,他只是恢复成了以前的他。
  并且离开了这里。
  仅此而已?
  
  我的胸口很难受。
  真的……
  不明白,什么事都不明白。
  
  为什么突然间完全恢复了?
  为什么不肯再打一个招呼,就这样转身走了?
  
  更茫然的,是自己的心。
  不是一直……
  一直想着让他恢复的吗?
  现在他终于如我所愿,找回了自己。
  变成了那清冷的天边皓月。
  为什么……
  
  胸口却象是挖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并不觉得喜悦?
  一点点快乐都没有。
  
  辉月。
  
  辉月。
  
  我的存在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么?以前的交情,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都毫无意义么?
  我气息奄奄的时候,他就可以转身离开。
  
  似乎,我是把自己的地位,想得太重要么?
  一直觉得我在辉月的生命中,是第一,也是唯一。
  却发现,根本不是。
  
  他转个身,就可以把我抛下,忘记。
  
  “飞天。他和你,不是一路人。”
  “那时候他受伤,软弱,需要你照顾。”
  “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你也不要再去想,好好养伤。春天都要来了,你也别让自己老停在冬天里。”
  
  我轻轻翻了个身。
  并不是无视于他的存在。
  只是心里太迷乱。
  找不到一个方向。
第 101 章
  “子霏大人,请这边走。”
  子霏点了点头,收回注视帝都大殿的目光,跟着引路的人继续向前走。
  “大人提前来到实在是意外之喜。”引路的人殷勤笑说:“可是给大人的住处一时没有备好,陛下说请大人先暂时留在帝都宫中,等您的别宫修整好了,您再迁过去。”
  子霏轻轻嗯了一声,似是个不肯多话的人。
  引路的丞事偷偷瞧这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龙族的贵客,明明也是七尺高的一个普通男子,既没有生角爪也没有闪亮的银鳞。
  实在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子霏知道那丞事在偷看他,脸上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有些无奈。
  帝都派出的人到了隐龙谷的时候,就是一副探头探脑的模样。跟着他们来的这一路上,也总有这种窥视似的目光,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大人请好好休息,晚宴之前会有过来服侍大人更衣赴宴。”丞事躬身又躬身,早该退下去了,可却一直磨延不走。
  “还有什么事情?”子霏再好脾气,也禁不住他一直这么当他是珍兽异宝似的看法,重重咳嗽一声,丞事果然吓得不敢再抬头,一路垂着身退了出去。
  子霏看看陈设华丽,锦绣玉堆的别殿,摇头笑了笑。他并没有带随侍的人来。一直贴身跟着他的小忧现在到了练功的关口上,让他远路颠簸这种事情,子霏是做不出来的。
  尽管小忧哭着抓着他的鞋子说一定要跟随,子霏还是强令他好生留在隐龙谷。
  以前子霏曾经想过,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个金壁辉煌的帝都,给他留下的,绝不是美好回忆。
  子霏把湖青色的外袍脱下来,并没有揭掉脸上扣着的,那个银色的刻着精美花纹的面具。仔细看的话,上面有云纹和龙腾的图样,细致非常。
  他还记得远远看到帝都的时候,心里有些隐隐不安的,象是在萌发什么冲动。 
  
  子霏轻轻叹息,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冲动。
  一帝三殿五宫七神……那些都是旧时的事情了,现在的上界……
  是他所不熟悉,却还在隐约牵挂的地方。
  牵挂这里的人和事情。
  
  这是从他跳下了堕天湖之后,第二次回到帝都。
  两百年之前,他回来过一次。
  
  然后,黯然离去。
  
  子霏在追想中,时间过得飞快。有人在殿外台阶下朗声禀告,请他着衣去赴天帝的宴约。
  子霏无意识的摩挲着柔软的衣料,淡淡地应了一声。 
  
  子霏身形很好看,腰身劲瘦,双腿修长。穿著帝都所准备的华丽袍服,显得极其尊贵而挺拔。
  侍从很小心而恭敬,一点没有让他觉得不舒适。
  “大人穿著这样式的衣服果然很合身。”侍从替他整理衣服下摆的时候,赞叹着说:“是上殿大人亲自吩咐,说龙族的贵宾,穿这种绣袍才符合身份。”
  子霏仍然保持着沉默。
  他心中有许多疑问。
  但是子霏有非常好的耐性。一个问题,可以在心中装两百年,他并不急于在一时间得到一个仓促的答案。
  况且,他已经本能地感觉到,他离他所追寻的答案,已经非常的近了。
  大概只要再踏前一步,就可以解开长久以来的心结。
  
  有人在前执灯引路,身后也有人随行。
  子霏对这样讲究的衣饰,还有前呼后拥的排场,觉得十分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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