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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柳残阳渡心指-第92章

小说: 柳残阳渡心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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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匹奔驰中,有好些人是颇为难受的,舒婉仪根本不会骑马,也从未驾过马,因此只好由严光祖与她合乘一骑,加以环护,江尔宁的创伤未愈,坐在鞍上,那种颠踬之苦可就甭提了,她简直怀疑自己像这一路颠震下去,是否能支持到地头之前就先把一身骨架子全被颠散啦……

  其余的伤者,包括关孤和夏摩伽在内,自然滋味都不好受,但他们也只有咬紧牙关硬挺,身受的痛苦虽大,至少比生命的煎熬要来得容易承担。

  奔行中,夏摩伽中气不足的喊着:“关老大!我们再出去个百儿八十里之后,我得先找个什么地方敷药裹伤,娘的,血流个不停不说,伤口痛得像他奶奶,在抽心!”

  关孤道:“当然,我们不必奔行太远,就在附近先停下来给你设法止血治伤吧!”

  舐舐乾裂起皮的嘴唇,夏摩伽道:“娘的!好久没有这么痛过了!”

  关孤歉然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哧哧一笑,夏摩伽道:“关老大!我说身上的伤口痛,含意也就只是身上的伤口痛,绝对不影响其他意思,你这样一讲,叫我有话也不敢说啦!”

  轻绕缰绳,关孤道:“你我自己兄弟,老夏,当然言皆由衷。”

  夏摩伽笑道:“既知是自己兄弟,你就少来这些客套,关老大!一条命交给你全不含糊,你再婆婆妈妈净讲些‘天官赐福’式的雅词儿,我这兄弟,还算是兄弟么?”

  马上拱拱手,关孤道:“老夏!你包函,我免俗便是!”

  夏摩伽道:“这才像你——‘果报神’。”

  后面,江尔宁的声音忽然呻吟似的传来:“喂,喂……关大哥!慢点放马行不行?我实在撑不住啦……一身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皱皱眉,关孤道:“丫头——你以为这是在遛马还是在逃命?”

  骑队的奔速慢了下来,在前引导的洪三,对附近地势十分熟悉,他把这一列人倦马乏的队伍领向一片斜坡的背面,那里是杂树野草丛生的一处隐密所在,是个可以暂时歇歇的好地方。

  大伙纷纷下马,受伤的上药包扎,没受伤的便横竖躺了下来,有的在喝水,有的闭目假寐,每个人累得连开口说话都提不起精神来了。

  担任前导的汉子洪三,凑了过来道:“关大哥,我们预计在这里停留多久?”

  关孤道:“此处约摸距离我们方才厮杀的地方有多远?洪三!”

  洪三忙道:“大概二十里地总有了。”

  点点头,关孤道:“若是不沿大路,可有什么秘道捷径去到‘三灯洼’?”

  洪三笑道:“有,有好几条哩,只从我们现在的歇息处往南绕,就有一条小道可达‘三灯洼’,而且沿途隐僻,不怕露了形底……”

  关孤道:“很好,我们歇到大亮,就从你说的那条小路走;依我判断,‘悟生院’的追兵,必然会沿途追截我们,若我们顺着大道往前去,恐怕迟早会被对方追及,如今仍以脱离敌势力原则,再度遭遇,对我们可就有害无益了。”

  洪三道:“关大哥放心,这个小的省得,附近的地形,小的可是熟悉得紧,闭着眼也照样摸得清清楚楚;何处有条溪,哪里有座岗,什么地方横着山涧,什么地方生棵野树,小的全明白,‘悟生院’的杂种们如想同我们捉迷藏,小的就能兜得他们团团转,却连我们的边都沾不上!”

  关孤道:“一切多有偏劳了,兄弟。”

  洪三赶忙欠身道:“关大哥言重了,这原是小的份内的事……”

  倚坐在地下的夏摩伽,忽然开口道:“关老大,你肩头上结着血痴,也得上上药才是,别光顾着我们,自家的伤处反不管了,小伤不治便容易蔓为大患,这可不是玩笑得的!”

  关孤斜望了自己受伤的肩头一眼,淡淡的道:“皮肉之创,不关紧要。”

  洪三接口道:“不是小的多嘴,关大哥,还是赶紧敷药治疗的好,否则万一肿烂开来,再要医治,便费事多了!”

  夏摩伽嚷嚷道:“洪三,去把江权叫来,他懂得点跌打损伤的医理,要他马上将关老大侍候周全,我们挨了刀肉痛,关老大的肉莫就不是肉?”





渡心指第七十二章 落花有意



第七十二章 落花有意

  洪三垂手道:“是,小的这就去——”

  人影闪晃,江权从一边钻了过来,笑道:“大哥,我也已来听候差遣了。”

  江权开始为关孤治理左肋的骨伤,他是那样小心,那样谨慎,轻轻的接触,缓缓的接合,一时搓揉,一时推挤,聚集了他全部精神,献出了他所能做到的最佳手艺……

  连背上的创伤全给关孤敷扎好了,江权已是满头大汗,乏倦不堪,直到关孤吞下了几颗药九,江权方才如释重负的透了一口气,道:“差不多啦,关大哥,只要按时服药,暂戒提劲运功,多做休息调养,七天之后便可照旧行动,不出十日,即能痊愈如常……”

  关孤颔首道:“感激不尽;但愿这十天之内能够平安渡过。”

  夏摩伽道:“关老大,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在这段日子里,我们尽量设法避免与对方接触也就是了……”

  江权道:“大哥说得不错,关大哥,以你现在的情况而言,禹伟行他们是最欢迎不过的,他们梦寐以求,都希望能找到这样的机会来对付你!”

  关孤道:“我明白。”

  夏摩伽悻悻的道:“这次绝如不了他们的愿——禹伟行捡了大半辈子便宜,却休想也把同样的手段施到我们头上来!”

  十分和悦的,关孤道:“他们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老夏,恶人总是难得天佑的。”

  舐舐嘴唇,夏摩伽道:“关老大,这一出戏,你唱主角的,我们充其量跟着陪衬陪衬,所以你万万不能唱豁了边,要不,我们就是秤铭掉在鸡窝里——砸蛋啦;大伙的性命犹在其次,这口气却咽不下哪!”

  关孤道:“我很清楚,老夏。”

  江权也道:“关大哥,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人有胆量或有能力和‘悟生院’那股黑势力相抗衡,我们全跟着你,生死不计,求的只是个正邪的分判,善恶的决断,好叫世间人知晓,暴力与仁义到底是哪一样存得长久!”

  关孤深沉的道:“我会叫他们知晓的,江权,我一定会。”

  默然半晌,他问夏摩伽:“老夏,你的那只脚。”

  打了个哈哈,夏摩伽道:“脚骨被刀口子切裂入一半,大概不会好得太快……”

  江权沉沉的道:“夏大哥的足伤,最少也得两三个月方才长合得起来……”

  夏摩伽意气昂昂的道:“没关系,老子就算客串几次‘独脚大仙’,也照样要给‘悟生院’的狗头们颜色看,老子脚跛了不错,两只手却仍然是要人命的!”

  关孤道:“如果没必要,你还是不要劳动的好!”

  夏摩伽冒火道:“怎么着?我一只脚受了伤,莫非一身本事也全完了?关老大,我那对‘断玉环’可是一样锋利得紧呢!”

  关孤道:“当然,我原未说你的本事不济,嗯?”

  嘿嘿笑了,夏摩伽道:“这才像话。”

  关孤吃力的站了起来,道:“你歇会吧,老夏,我到那边看看去。”

  夏摩伽眨眨眼,道:“早该过去看看了——关老大,这遭风险如果过去之后我们都能留得命在,容我为你做个大媒,怎么样?”

  怔了怔,关孤苦笑道:“你指的是谁?”

  夏摩伽压低嗓门:“还会有准?‘清漳河’的那位江家姑娘呀,人长得标致,家世又好,无论从哪一方面说,都足堪与你搭配,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关老大,这可是一桩大好姻缘呢!”

  江权轻声道:“夏大哥,你别越俎代庖,还不知道人家江家小姐的意思如何,你怎能如此一厢情愿的为关大哥大包大揽?”

  夏摩伽正待回话,一边的洪三已脱口道:“没有问题,我听江姑娘亲口说过,我也看得出来,她对关大哥可是有情有意,爱慕得紧哩……”

  一拍手,夏摩伽十分欢喜的道:“好极了,这个大媒我可做定啦!”

  关孤无动于衷的道:“老夏,你这叫花子唱山歌——穷快活,眼下是什么辰光了?你居然还这等闲情逸致?我十分奇怪你怎会忽然生出这个念头来的?”

  意外的呆了呆,夏摩伽道:“关老大,你年轻英发,尚未成家,江姑娘美貌娴淑,犹待字闺中,双方相识于患难,同处于坎坷,正是休戚相关,合衷共济,这难道不是天赐良缘,佳话一段?有这份情感与渊源,配为一对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又怎么说我是穷快活?而这个念头之兴起也很合情理,更非无由突生……”

  挥挥手,关孤道:“别再提了,老夏,你知道我的处境,也明自我对于家室的观念。”

  夏摩伽试探道:“难道说——你不喜欢那妞儿?”

  关孤漠然道:“我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实际上,我根本没往这上面去想。”

  搓搓手夏摩伽道:“那么,那位舒——”

  关孤迅速的截口道:“都一样;老夏别忘了我们正在和一个极其强大的恶势力对抗中,能否保命犹在未知之数,哪有功夫再分散精力于儿女之情上?”

  笑笑,夏摩伽道:“何妨兼容并进?”

  关孤萧索的道:“我没有这么好的兴致,老夏。”

  舐舐嘴唇,夏摩伽笑道:“很多人都说你有点古怪,关老大,如今我发觉你可是的确有点古怪!”

  关孤用他的“渡心指”权充拐杖拄地,没什么表情的道:“女人并不是人生的全部,老夏。”

  夏摩伽不服的道:“但至少也占有极其重要的一环吧?”

  唇角勾动了一下,关孤道:“那要看是什么人的观点了。”

  夏摩伽呐呐的道:“你真孤癖!”

  微微一笑,关孤道:“所以,我的名字上有一个单字——孤。”

  说着,他步履略现蹒跚的穿过野草,来到地边一丛纠结的杂树下,两位姑娘——舒婉仪和江尔宁——都坐在那里,正不知喁喁低语些什么。

  看见他来了,舒婉仪局促的站了起来,扯着自己的衣角,面庞无来由的透着红晕,不敢看却又瑟缩的向他窥视着。

  微抚鬓发,舒婉仪柔声的道:“你身上的伤——关大哥,痛吗?”

  关孤坦然道:“当然痛。”

  舒婉仪眉心纠结了一下,又十分不安的道:“很严重?”

  关孤一笑道:“不算严重,你放心。”

  扭扯着粗布头巾的下角,舒婉仪赧然道:“我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村姑的模样,好土气,好伧俗,我本来极不愿叫你看见我这副窘像的,却又偏偏被你看着了……”

  关孤平静的道:“胡起禄的改装易容之术,果然不同凡响,十分高明,他能把你原来那种明艳娇贵的形态,经过装扮之后彻底变成了一个姿色平庸的村姑,其手法灵异奥妙,当不在话下,只是——!”

  舒婉仪忙问:“只是什么?”

  关孤道:“只是他却改变不了你的那股气质,那股高华典雅的气质。”

  舒婉仪羞怯却喜悦的道:“关大哥过奖了……”

  关孤道:“这是实话,所以你不必为了你现在容貌上的改变而生有任何腼腆之情;舒姑娘,姿容的美好,只是短促的,绿鬓朱颜,迟早亦将转为自发苍苍,明眸皓齿,亦有幻化为骷髅尘土的一天,人的外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着本身所具有的意义……”

  舒婉仪真挚的道:“和你共患难的这段辰光里,关大哥,你教了我不少以前我所想不到的一些东西……”

  关孤声音低沉的道:“你不是想不到,只是没有那个令你去想的环境。”

  舒婉仪轻轻的道:“关大哥,我看你绝不像是个生活于血腥暴力中的人,你有着更高的意境,更丰美的内涵……”

  微喟着,关孤道:“冷酷与残暴中的一丁点人性罢了,我尚不只是个嗜血的凶手。”

  舒婉仪道:“越和你处久了,关大哥,越觉得你深不可测,也越觉得你是那样的完美,似你这类型的人,本不应该叫江湖埋没了你,你无论容身在任何一个行道中,都会有更甚于今天的前途及发展……”

  关孤摇头道:“这是你的谬誉了,舒姑娘,我除了用剑,别无一技,武林之外,恐怕我不会有什么更好的远景!”

  舒婉仪道:“不,你有才华,有智慧,有内涵,更有一颗不混的良心,恁这些,你就一定会出类拔萃,终生受用不尽了!”

  笑笑,关孤道:“可惜我已没有大多机会去证实你的推断。”

  舒婉仪脱口道:“将来,随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倾力襄助……”

  关孤缓缓的道:“将来是太遥远了,尤其在我们如今的境况里来看将来。”

  坐在地下的江尔宁,忍不住插口道:“泄什么气?关大哥,在事情没有交待了结之前,你想死还死不了呢!”

  关孤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江尔宁似笑非笑的道:“别装蒜,舒家姐姐和我,你总该有个结论!”

  耳朵有些发烧,关孤无可奈何的道:“江姑宽,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江尔宁双眉竖皱:“开玩笑?姓关的,你居然把我们两个人的一片真情当开玩笑?你这样说话,不怕天打雷劈,也不怕闪了舌头?好个没良心的薄幸郎!”

  关孤急道:“小声点,江姑娘,小声点,切莫贻笑大方——”

  哼了哼,江尔宁又道:“你要面子,莫非我们不要?舒家姐姐乃大家闺秀,我也是名门之女,我们两个皆是多少年轻小伙子,俊彦儿郎所梦寐以求犹不可得的对象!但我们却都钟情于你,那知你竟一再推三阻四,惺惺作态,害得我姐妹俩用热脸孔来贴你的冷屁股,我们姐妹早就无颜见人了,还哪有这份闲心顾到你的面子?是好是歹,你若没个交待,行,大家全玩儿完,通通打算别混了!”

  关孤苦笑道:“江姑娘,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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