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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凌云志异 作者:府天(起点完结文)-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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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衡文冷哼了一声,“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真是后悔认识了他!要不是我一意请家父为他作媒,又怎会害了表妹的终生?”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眼中竟然涌现出了水花,“那次他和我表妹梅雪琴私定终生,因为他家境窘迫,怕雪琴家中父母不允,苦苦哀求我帮他一把。也是我心肠一软,执意求了父亲代他说项,这才定下了婚事。想不到他为了攀上高枝,竟然诬赖雪琴的闺誉,一意退了婚事。可怜我那表妹也是性子刚烈的,几乎投缳自尽,若不是发现得早,一条性命就葬送在他的手里!”
  尽管早知道何叔铭热衷功名,但风无痕却料不到个中有如此隐情,不过,就凭唐曾源一向严谨的家风,断不会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难道还有其他的蹊跷?风无痕若有所思地问道:“本王且问你,是否去唐家说明过此事?”
  一说到唐家,范衡文更是火冒三丈,“什么书香门第,什么士子典范,那唐曾源根本不配!我一连去过三次,每次他都是避而不见,只派一个管家就将我打发了。那个狐假虎威的奴才还说我是因为心怀嫉妒,故意诋毁他家新姑爷的名声,对我多加嘲讽,几乎没派家丁将我乱棍打出!哼,这些豪门,压根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新登科的进士。”说到后来,范衡文也禁不住黯然神伤,想来是触碰到了心中痛处。
  “何叔铭新近登科,在朝中又无外援,是谁为他提亲的?”风无痕转到了正题,“唐家虽说不比那些豪门,但至少不会轻易将小姐许人的。”
  范衡文从未想过这一点,一时之间不禁愣了神。不错,自己和李均达东奔西走,试图讨一个公道,可是为什么就没想到何叔铭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论官职,他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翰林院修撰,论身份更是和名门公子差得极远,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偷眼瞧了瞧风无痕的脸色,他嗫嚅道:“殿下的意思是说何叔铭背后的靠山很硬?”
  一个书呆子模样的人能想到这上头,风无痕也颇感此人可用。“不是本王说,而是事实。唐曾源既然避而不见,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这些,如果这样他还答应了这门婚事,背后有什么交易就不言而喻了。”风无痕陡然想起之前唐见柔邀何叔铭同游圆柘寺的经过,心中竟有一种难言的悸动,难道从那时起就有阴谋?


无痕篇 第四卷 乱局 第十三章 闲事
  皇帝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密报,脸色却逐渐缓和了。对于每一个儿子,他的心中都少不了提防,因此即使风无痕曾经发过毒誓,他总还是有那么点不安。无痕在福建的出色表现既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欣慰,潜意识中又有一种深深的担忧。不过,眼前的密报至少暂时让他放下了心,无痕还是识大体的,自己一向对他的栽培看来没有白费心思。
  然而,密报上一笔带过的姚慕同之事却让他深感意外,之前尽管知道此人乃是被刺身亡,但无论是正式的奏折还是其他流言,都隐瞒了那次风流阵仗。而此事从无痕口里说出,可信度至少有七八分,他绝不会在自己下属面前信口开河,如此看来,之前弹劾姚慕同的诸多奏折恐怕也是真实的。皇帝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阴冷,风无言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而推荐这种人,吏部还对其考评甚佳,真是天理难容。
  立在空旷的勤政殿内,皇帝感到一阵深深的孤独和寂寞,身为万乘之君,既要提防着朝臣还要看着那帮逆子,他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如今天下虽然还维持着太平,但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星,也许就会激起燎原大火,这也是他不想对风无昭动武的原因。风绝是向他建议过煽动西北士卒,但这种皇家丑事怎能假手外人?当初他不惜让刺客对风无论动手也是为了熄灭言官搅起的漩涡,这次也不例外,然而,身处军营,要仿效上次行刺杀之事谈何容易,说不得只能便宜旁人了。
  范衡文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风无痕的话让他见识到了京城的残酷。他不过是分到了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差事,苦熬资格也可能永远上不了四品,何叔铭巴结上了唐曾源这门亲事,转眼就升迁有望,还怎么会记得表妹的深情?官场的深浅让他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畏惧了,然而,风无痕的那句笑吟吟的“莽书生”中似乎还有几分赞赏,那位尊贵的皇子甚至还让他转告病重的表妹,将来为她另择一门亲事,感动得范衡文道谢不已。
  踏进自己陋宅的正厅,范衡文才看见李均达神色不安地等在那里,见他进来不禁大喜。“衡文,你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就担心你跑去闹事,听说今天顺天府来了不少人为这次婚事保驾,你要是闯出些什么大祸来,前程可就全没了!幸好幸好,真是老天保佑,阿弥陀佛!”一向不信神佛的李均达居然念起佛来,可见心中有多么焦急。
  范衡文心中一宽,自己还有这样热心的朋友,还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七殿下说得没错,像何叔铭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即使和他表妹成了亲,将来也会连累家人,出卖朋友,还是及早扯清的好。“均达兄,劳你操心了这么久,都是愚弟之过。你放心,从今往后,何叔铭这人与我再无瓜葛,我只当不认识此人。均达兄也不用再为此事奔波了。”
  李均达先是一愣,随后一脸释然的表情,若不是为了朋友之义,他不会也不敢去向那些高官讨一个公道,如今范衡文既已心死,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两人在厅上计议了一阵将来的打算,也就各自歇息去了,这几天两人四处奔波,着实是累到了极点。
  尽管风无痕好言劝慰了范衡文,但他自己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回京之后,为了避免麻烦,他只是遣小方子去联络过那两个人,看来有必要亲自去见见他们俩了。冥绝眼见着主子在这茶馆的净室中已是坐了一个时辰,心中也觉怪异,只是不敢前去打扰,然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喧哗声,打破了这种难言的寂静。
  “是谁在外面吵闹?”风无痕恼道,四下一看,他才发现自己不是在王府中,想必是刚才想得太专注了,茶馆里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可匆匆进来的仇庆源却让他大吃一惊。
  “殿下,外间有人闹事!”仇庆源一脸的不忿,“徐大人正和那些人理论,他们蛮不讲理地准备四处砸东西!”
  风无痕猛地想起掌柜起先狡黠的脸色,这才醒悟起自己恐怕是被那个奸猾的老头当作挡箭牌了。不过,既然承了他的情,一点不管未免就太过了些,还是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好了,如果真是什么大事就袖手算了,犯不着惹一个大麻烦。
  徐春书冷眼看着那个气焰嚣张的中年人,不知是哪家豪门的家奴,仗着主子的势在这里闹事,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换了寻常人,可能就会让他欺负了,可是自己岂是那么容易相与的?“光天化日,尊驾如此胡来,难道就不怕我把你扭送顺天府?”
  那中年官家尽管相貌平平,但一双阴骛的眸子却显现出此人一向的秉性。今天本就是为了这间茶馆而来,此地掌柜不过是个普通老头,想来找不到什么帮手。可是眼前这人一看便不是易与之辈,刚才几个帮凶被他连消带打地弄得没了脾气,难道真是官面上的人?他转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家老爷高居尚书之位,今天又是为了他小舅爷来办的事,等闲小官压根不在话下。他的底气顿时又足了起来。
  “什么胡来?这老板欠我家老爷纹银一千两,说好了拿这茶馆抵债,岂容得抵赖?这位仁兄,别仗着有几分本事便在这里拦着,就算到了顺天府,也是我们这有理!”
  躲在徐春书背后的掌柜壮着胆子叫道:“爷,您别听他们胡说,这些人都是仗势谋夺小老儿的店铺,您要请公子为小老儿作主啊!”
  徐春书心中暗骂这掌柜的多事,看来从一开始就是他设计好要拿自己这帮人顶缸的。不过这些横行霸道的人他也看不惯,刚要开口反驳,却瞥见风无痕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从里间走了出来。他连忙躬身行礼,并低声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道来。
  中年管家何良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风无痕,脸色也从倨傲转为了平和,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谄媚。尽管他并没有见过眼前的少年,但就看那几个护卫模样的男子,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还是尽量不要起冲突的好,他暗地打算道,即便老爷再位高权重,也不会为了自己一个奴才而和其他显贵翻脸,先弄清他的来历要紧。
  谁料竟是风无痕先开了口:“你是刑部尚书何大人府上的管家?”
  何良听了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本能地感觉到一股不妙,“回这位公子的话,奴才的老爷正是何大人,公子和我家老爷是熟识?”
  “熟识倒是未必。”
  这句话说得何良松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的那句话却让他发起了呆。
  “只是我舅舅和何大人是至交好友,一直对我称道何大人的诸多好处,只不过一直抽不出空前去拜访一番,倒也是一件憾事。”风无痕轻描淡写道。
  如此大的口气几乎让何良噎着,然而,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不可谓不深,等闲官员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唯一一个交往甚深的就是当今皇帝的准国舅爷,吏部尚书萧云朝了。他的心陡然一紧,难道眼前的少年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跪下叩头:“奴才何良给七殿下请安,请恕奴才刚才的冒犯!”他深深伏低了身子,心中暗骂那位舅爷多事,自己居然倒霉地撞见了一位皇子,这下说什么都晚了。
  何良身后的几个帮手全都吓傻了,七殿下?这种老百姓用来消遣的茶馆中竟然能让一位皇子光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俯伏在地,心中打起了小鼓,唯恐自己遭殃。躲在徐春书身后的掌柜尽管有心理准备,当下也是愣了神,半晌才退后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想起自己打得是一位天潢贵胄的主意,他就感到心惊胆战,街头巷尾的传闻他又不是没听说过,这位七殿下可不是容易唬弄的主儿。两个小伙计是早在何良跪倒的时候就趴下了,两人只是普通百姓,年纪又小,因此反应倒是最快。
  何蔚涛毕竟算是权大势大的显贵,风无痕也懒得和他家的一个奴才计较,“既然你能认出本王,那你倒说说看,究竟是谁看中了这个茶馆?别用你家老爷来唬弄本王,他是劳心劳力的人,不会有这等闲工夫。”
  “是我家老爷的小舅子魏文龙魏爷。”何良低声禀告道,“魏爷看中了这里的市口,准备造一处酒楼,凭着倚云阁的招牌,定能在京城里打响名头。”
  “哦?”风无痕倒是眼睛一亮,他原就听过魏文龙的名字,与一般达官贵人府里的小舅爷不同,他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用意原是好的,他难道就不能和老板好好商量?此地是老板辛苦打拼下来的,你们刚才无疑是强盗行径,若是被御史参上一本,是何大人领罪还是那魏舅爷领罪?”
  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那些御史怎么会管这种闲事?何良心中暗道,可哪敢挂在嘴边,连忙应了声是。只听头顶上又传来一个声音,“本王也听说过魏文龙的名声,你回去和他说一声,得空了来一次,本王在王府恭候,就看他赏不赏这个脸了。”
  这种不阴不阳的语调听得何良冷汗直冒,好在风无痕看不见他的脸色,这才没丢了丑。“奴才一回去就禀报魏舅爷,一定让他尽早拜访王府。”


无痕篇 第四卷 乱局 第十四章 买卖
  见何良一伙人灰溜溜地离开,茶馆里又没有别人,风无痕这才示意徐春书去挂了歇业的牌子,让掌柜将众人领到了内室。
  “这就是起先你对本王如此殷勤的理由了?”他的话里有几分恼怒,但更多的却是赞赏,“能有这么一双利眼,老板的生意应该比现在更好才是。”
  掌柜本是吓得有些哆嗦,这时见风无痕并没有十分怪罪的意思,这才敢抬手擦拭了一下脸,然后恭恭敬敬地道,“回殿下的话,小民这里的生意原本是不错,只是魏爷执意想要这茶馆,常常派了打手在此地捣乱,来的人才少了。至于殿下的身份,小民起先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谁料殿下竟识得那个杯子,因此才斗胆留下了您。冒昧之处,尚乞殿下恕罪。”
  “嗯,那你可知道本王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风无痕的笑意更深了,“再者,刚才离开的那个何良不是善良之辈,若是他怀恨在心,你这小店就更维持不下去了。”
  掌柜一脸的无奈,“殿下有所不知,这间茶馆传到小民手中已是第三代了,因此怎敢轻易脱手?小民也知道民不与官斗,只是实在不忍当年李氏先祖留下的遗产被他人糟蹋了。魏爷是想要将小可的茶馆改作酒楼饭庄,要弃了这块‘水玉生烟’的招牌,小民万万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因此他就使出了这等手段强逼。”
  “李老板,”
  风无痕刚一出口,就听得掌柜连声推辞道,“殿下莫要这么称呼小民,真是要折杀人了。小民姓李,单名一个侨字,殿下直呼小的贱名即可。
  “李侨,既是你逃脱不了那魏文龙的纠缠,那本王不妨给你一个主意。“风无痕自顾自地坐下,似乎有些专注地玩弄着手中的折扇。
  李侨心中一紧,莫非这位皇子也看中了自己的茶馆?他不禁后悔起自己的鲁莽来,这些达官贵人哪个是容易应付的主,他还妄想借虎驱狼,简直是幼稚得可以。“殿下的主意,小民洗耳恭听。”他咬牙迸出了一句话。
  “本王会和魏文龙商议一下,由他买了你这铺子,然后回聘你继续作掌柜,如何?”风无痕漫不经心地提出了自己地建议。
  这个建议大大出乎李侨地意料,他本就是担心魏文龙丢了“水玉生烟”的百年招牌,如果能聘自己为掌柜,至少可以看着点,不过,他可不相信风无痕会白白做这个好人。毕竟他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了,怎么会看不出来人家在玩欲擒故纵的主意?“殿下能如此仗义,小民感激不尽,不知小民有何处能为殿下效力?”
  聪明人,风无痕在心底给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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