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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南风知我意by墨式辰(互攻 美攻he)-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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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好,放好。保证你将来娶个娇妻美眷。”

  “老伯—”

  “不是俺说的虚啊,整个风陵渡的人都知道,想保佑和喜欢的人天长地久就一定到这里折一只花。”

  “管用么?”流水的心动了。

  “其实呢,”老汉拍拍酸累的双腿,“是你的因缘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我不明白。”

  老汉笑道:“俺也不明白。天下的人都这么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老汉的笑是带着长者特有的宠腻和沧桑,这种宠腻和沧桑是从骨子里对死亡的渴望和惧怕而生的。所以江流水看着看着,忽然的觉得有些辛酸。

  “老伯—”

  “恩?”

  “这里不大安全。你先回避一天好么?”

  “啊?这里不安全?!俺在这里那么多年,也没见不安全。不避,不避。”

  “一会儿,我会和人在这儿决斗。”

  老汉瞥了眼前的少年人一眼,叹了口气:“怎么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不要命了?!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

  “这是江湖的尊严。”

  “少跟俺谈什么‘糨糊尊严’!俺卖糨糊那年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娃娃在哪里呢……”

  “您……!”

  “俺什么俺?!去去……别打搅老汉。”

  哭也不是,笑着也不是。江流水半笑半哭的瞪住悠闲自得的老汉。好心当成驴肝肺。

  老汉也不理他,任由他瞪去。

  日光游弋,越是接近正午时光。

  老汉还在叼着没有烟草的烟斗,自言自语的嘀咕:“现在的人真是不识好歹。听说几百年来,总有那么几个好奇的人想下到天陷里面,可这一下去,就再也没有人上来。这里住的只怕是山神吧。”

  “我又不是想下去!”江流水咬牙切齿。

  “扑哧。”

  还是那样一声笑。

  树林深处一条细长的身影,依旧如前日相同的场面。只是这一次男人的头顶带了一只大大的斗笠,深绿色,是那种长期使用才产生的颜色。

  江流水咬着下嘴唇看到那个姗姗而来得男人:“你每次都很巧啊。”

  男人摘了斗笠:“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江流水啐了一口,不再说话。

  “你看,”男人瞥了一眼还是坐在树下的老汉,“我们是早点解决,还是到了午时再说?”

  “有什么区别?!”

  “晚一点,你就能多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不是么?”

  “不必!”江流水拔出了衣下隐藏的佩剑。

  真个好剑。

  剑长三尺整,通体银白。剑身上“流水”二字真若流水,流水如剑,剑如日光。

  入眼逼目。

  一旁的老汉被剑光晃了眼,用手掌遮着光芒,高声叫道:“好锋利!好锋利!可以和我当年宰猪用的刀媲美了!”

  “闭嘴!”

  男人也拔出了剑。同样自衣袍下。

  江流水嘴角一抹了然。

  两把剑,第一次在空中相撞。

  男人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江流水尚年轻。他临战的经验尚且不足,他手腕的力度尚且不够,所以他拔剑的速度并不快,于是别人就能在他拔剑之前制住他的手腕。可是,他有一样能弥补他的不足。那就是他的技巧和灵活。一旦你错过制止他出剑的机会,你就会大大的感觉你犯了一个错误。

  ——男人就是这样想的。

  这个年幼的少年有着风一般的出招速度。剑花真是浪花,白浪连天,一朵艳似一朵,一朵快似一朵。他不停的变幻着位置和招式;他上窜下跳,招招轻车熟路;他心情激荡,但是不失谨慎。

  男人忽然笑了,笑在心底。

  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那么多想绑他回会里的人都没有成功,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一天少年会干脆的答应。原来他晓得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原来他占尽了先机。

  看来,戏弄是行不通的。

  剑与剑,第十次相交。

  脆生生的一声,江流水向后跃开一步,手腕酸痛,头上大汗淋漓:“江鄂!你让让我会死啊!”

  “你知道我是谁?”男人毫不诚恳的问。

  “废话!”我一招江家的剑过去,你一招江家的剑回来!白痴再看不来!

  “那您也知道,我若让您,大少爷那里我交代不过去。”

  那少年人噘了嘴,一双含着水的眼睛却不看男人。

  “小少爷—”

  江流水用左手抓了抓头发,满是负气、气愤和自认倒霉:“我和你回家……”

  然后,他的右手比风还快的动作了。

  如果说他前面的招式是幽雅的浪花,那么他此刻的剑就是钱塘的大潮。白浪滔天,遮天盖日,处处都是汹涌而来水珠。

  这是江家的招式中最华丽也是最危险的一招,四处的剑光,毫无破绽的一招。这本是要用竹篙使出来。但是,此时此刻,江流水用剑舞了出来,丝毫不减它的气势。

  “我和你回家……也要看你能赢得过我!”

  沧浪之水。

  男人的心里叹了口气。

  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男人右手抖动,也学着江流水将沧浪之水的招数用剑挥了出去。

  剑与剑,第十一次相碰。

  漫天的浪花。

  男人从来没有这样使过剑,男人不够娴熟,所以男人的剑终究竟是被挑飞了。男人不是输在工夫不行,而是输在对方出其不意将竹篙的篙法变成剑招和奇快的速度。

  江流水这一次向后跃的更甚,下坠的力度甚至仍旧没减。他赢了没有?!其实他也不能算赢,因为尽管他投机取巧,他仍然感觉到男人实战的应变经验和男人浑厚的力度。

  他挑飞了男人的剑,男人却震飞了他的身子。

  谁赢谁输?!究竟谁赢谁输?!

  已经无暇细想了。江流水下落的身子竟然直直向天陷口落去,连挣扎都没有的奇特。

  男人一个飞身,鱼鹰一般的冲去,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江流水的握剑的右腕。两人同时摔在崖边。

  “幸好……”男人牵了一下嘴角。

  江流水想笑却笑不出,任凭男人把他拉上来。

  “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江流水一呆,在那下坠的瞬间,他梦到了自己的梦。那个纠缠了自己平生的梦。梦中的自己笑着握住一只风筝。他在梦中合上了双眼。

  男人却不关心江流水的思考,他径直向前,捡起他的剑。再向前,手中的剑架在了树下老汉的脖子上。

  “你是有武功的人吧?”他说的本是问句,可他的嗓音是肯定的。

  老汉不理他,抖了抖烟斗,继续坐着。

  男人问:“什么来历?”

  老汉咋吧了一口烟斗,不徐不急:“味道真好,就像孩子他妈的那里……嘿嘿……”

  “或许我猜的着。”

  “或许你猜的着,你猜的或许不错。”

  “那么就是敌家。”

  “或许。”

  男人拔剑后撤,也是江流水曾经使过的“白浪惊鱼”。但他的动作很慢,不像是出招,到像是跳舞。小巧的水珠儿在江面上随着鱼嬉戏。

  不同的人使相同的剑法,总是有不同的诠释。天下没有完全一样的剑招,如同天下没有完全一样的浪花。——这是江鄂曾对江逐云说过的话。

  江流水看到这个曾听说过的他哥哥的童年玩伴的剑,木讷的想,若是他认真的和自己打过,自己是绝对会输的体无完肤。那么真要再打了起来,该怎么应敌呢?

  江流水想啊想的,他总是容易落入自己的想象。他想的时候若认真了,就会忘记自己所在的地方,忘记自己潜在的危险。

  忘记他原本是站在天陷口。

  天陷黑糊糊的,是一张野性贪婪的口,本能的张开黑漆漆的唇舌,透出云雾缭绕的牙齿,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猎物落入自己深不见底的巨胃。

  流水忘了这些。叫江鄂的男人也忘了这些。

  天陷得意的一笑,收拢自己的嘴唇。

  江流水直觉得脚下一颤,天陷边的泥土似乎松动了。然后他的身体再次凌空而起。这一次再没有任何能阻挡他的东西了,连一只拉住他的手都没有,他如被猎杀的水鸟,他如从瀑布飞流的逝水……

  ……落了下去。

  万劫不复。 

 
唯见江心秋月白
 
 
  天陷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的水不深也不浅。池塘里少见的游鱼的背脊闪着珍珠的光芒,正在油绿的青荇见穿梭。一双纤细的手搅动着池塘的水,带起层层波纹。

  一个声音低低的问着:“今天的水温怎么变了呢?”

  江流水又作梦了。

  梦中的他还是放着风筝,诡异的笑着。笑的比平时更加的叫人心悸。

  于是他安慰自己,我已经死了,不是么?所以,我怎么还能做梦呢?

  他笑了。

  命运和梦都是很超然的事物,它在须弥间诞生,又在须弥间死亡。在你尚不能听到车马喧嚣之时,它将一个人拉离你的身边,又将一个人送到你的眼前。

  江流水笑着醒来的时候,只见到十根纤细的手指,十根手指轻轻抚过他面颊,不如想象中的冷,却是十分十分的温暖。

  “你醒了?没有死,真好。”

  江流水睁大尚且朦胧的眼,就看见了说话的人,也是这双手的主人。

  一个很奇特的人。

  这人穿着粗布的白衣,看起来还很年轻,却隐隐带出一种长期缺乏营养的苍白。眼睛很大很黑很深邃,黑白分明。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叫江流水想到了自己的梦魇,也倏然的叫江流水觉得想要珍惜。

  之后,他这才注意到他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座小小的草屋,一张不能算床的冰冷青石板床。江流水就是躺在这张床上的。而对方就坐在他的身边。

  “是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对方笑到:“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叫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江流水倏忽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人笑的时候,眼睛看的不是他。他下意识想伸出手,在那人的眼前挥上一挥。这一抬手臂,刺骨的痛立刻自右臂传上来,他顿时哎呦了一声。

  “小心啊。你的右手臂骨断了。我先帮你绑上了。也不知道绑的对不对。”那人平静的说,“绑的时候可真是费劲啊。我也看不见,只好一点点的摸着绑。幸好你那时晕过去了。否则就我这种水平,非叫你痛死不可。”

  那人说的分明是江流水的手,可听在江流水的耳中,只为那一句“我也看不见”而心痛。那种痛,是风流的诗人等到了阳春的三月,却见不到满树芳华。

  可惜,那般大而黑的眼睛。

  “你……你真的看不见?”

  “你这人真是个好人。”

  “哦?”

  “你不先关心自己的手,反到先关心我的眼睛。”

  被说中了心思,他赧了双腮,却忍不住再问:“那……你的眼睛还能治么?”

  “不晓得。”那人说,“其实我认为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别人用眼睛看世界,我用心看世界,看的,也不比别人少多少。”

  “可……”话到了嘴边,翻了个跟头,又咽了下去,“是你救了我?”

  “也是,也不是。”

  “也是?也不是?”

  “是猴儿们发现浮在潭水里的你的,而是我把你弄到我的屋子里。”

  “猴儿们?”

  “对啊。就是这里的猴子。”

  “那,这里是哪儿?”

  “这个,我不知道。”

  “我记得我是从地面上上直直的落下来。”

  “这里或许就是地底吧。”

  “既然是地底,你是怎么到这里来得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是谁?”

  “不好意思,我还是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为何要骗你?我若想害你,早在你昏迷时一刀捅了你了。”

  想一想,说的也不错。

  那人欠然的笑道:“你问的那些我全部不记得了。”

  “你失忆了?”

  “或许吧。”

  “对不起。”

  “没什么。”

  “那我,”江流水迟疑了一下,偷偷的看了那人一眼,还好,还好,他真的没有生气;“可不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

  “有什么不可以?”

  “我该怎么称呼你?”

  “恩……是啊,总得有个称呼。没有个称呼是不能从千千万万的人中把我分别出来的。”那人想了一下,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笑,“这样……风筝,叫我风筝吧。”

  温暖暧昧的风自屋外吹来。

  江流水想到了他的梦,想到了梦中另一个自己,想到了那只绘着云彩的风筝。

  “怎么?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么?”风筝问。

  “这名字……”江流水嗫嚅。他该如何告诉一个人,他的梦里总是有一只风筝呢?何况这个人叫做“风筝”;何况梦中的风筝叫他害怕;何况梦中的风筝是攥在他的手中,一个不是他的他的手中。

  风筝应该是个很仔细很体贴很敏感的人。他察觉了他的犹豫,便问:“说了我的名字,你呢?我要如何称呼你才对?”

  “江流水。汉江的‘江’,‘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流水’。”

  “好名字。好名字。”

  “哦?”

  “反正听了这个名字,不会叫人和听了我的名字一样欲言又止,是以,当然是好名字了。”

  边说,边淡淡的笑了。

  江流水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一点点的惊豔。自然而然的,忆起了那树红色的不知名野花。也一同忆起树干上不知谁刻下的——相知。

  “我……”

  “怎么?”

  “可以送你个东西么?”

  “好啊。”

  得了允诺,那半大的孩子胸口热热的。伸手向袖筒中翻去。

  当他终于摸到他小心翼翼的保存的花枝时,他失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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