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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朱雀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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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踏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此时少年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挣钱,全然不知在人海浩淼的省城里,迎接他的不止是白花花的银子,浩如山峦的书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危险和奇妙的遭遇。而那天他在池塘中被红色光点钻进身体之后,胸口上显出一小块红斑,此时那块红斑似乎感觉到他将要面对一片广阔的天空,竟显得愈加鲜艳殷殷,而且渐渐变成了块模糊的形状,似乎想要从他身上飞出来……
……(本卷结束) ……
第二部 省城
第二十九章 火车上
    易天行在火车上的日子过的很凄惨。虽说他从小便在臭气薰天的垃圾堆上长大,但如何也没料到火车硬座车厢里的味道竟然恐怖到了那种地步,尤其混杂着无数着奇特味觉的臭气总是被一股汗酸味包围着,更让他的鼻孔有些承受不了。
    从高阳县到省城要坐七个小时的火车,易天行就硬生生闭气闭了七个小时,好在已经学会了用皮肤呼吸,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总有些在大马路上洗澡的不痛快,但好在可以堵住臭气入侵,他也就顾不得那多了,只是偶尔还要假意起伏下胸膛,以免被车上的乘客误认为这个一动不动的年青人犯重病身亡。
    火车从开到省中部后,便一头扎进了连绵不绝,起伏不平的重重山峦中。他看着车外的风景在隧道和青山之间转换着,不由有些无聊。想到那一天在小池塘里学会的佛宗法门,他皱了皱眉,滑过车厢内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厕所里。
    “啪!”
    他打了个响指,带着一丝得意地看着一道幽蓝幽蓝的火苗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升上了起来。他对于操控自己体内异火的技巧还不是很纯熟,趁着此时火车上无聊的时候,便躲在厕所里练了起来,响指不停地打着,火苗也时熄时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红色光点的运行方式,而对于火苗的控制也更有心得,甚至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让指上的火苗从幽蓝变为赤红或是白炽。他知道这些颜色的变化是温度的变化。
    易天行毕竟是个半途出家的修道者。或者可以说是个完全自学者,现在的这一身神通大半是天地造化强加于他,而这些控制技能,正所谓:道,却是在误打误撞中慢慢摸索。他在这个世上还没有找到同道,自然也就无法学学孔夫子去问问长耳朵老人。好在天生有一具强横的肉体和大到包天的胆子,加上天性聪慧,又看了那么多的宗教书籍,总算练出了一点法门。
    不过他还是有些头痛。暑假里除了在车站扛大包,他翻遍了县图书馆里所有的佛经典籍,甚至还跑到儿童公园旁边那间已然败落的古佛寺里碰运气,还是没能找到真正解决的办法。所谓真正解决的办法,在他看来,至少要能明白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体内的火是什么性质的,自己现在纯用意念控制,那这种意念控制是通过何种途径达到?
    在高阳县的地摊上,他买了一本河北某个“大师”写的一本气功秘笈,回家后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垃圾——丹田雪山,元婴金丹,可那是要学会内视之术,以易天行目前的眼力,看几公里外的情侣亲嘴有没有伸舌头倒是没问题,可以看进自己的体内,看那些火红光点如何运行,却是强人所难。
    目前易天行的状态就像是个拿手枪当玩具的婴孩,知道自己一抠扳机,便可以打出子弹,但却不知道子弹是放在弹匣的哪里,子弹击发的原理又是什么。
    易天行很不满意这种状态,一方面他一向很在意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程度,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像拿着手枪的小孩一样,总有一天会被手枪里的子弹崩了自己的脑袋。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易天行颇为潇洒地吹熄了自己手指上的幽幽火苗,然后听见有人在厕所外面用力地砸门。
    “谁啊?”他有些不爽地把门推开,然后看见一个列车员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儿?”易天行以为是自己把厕所占久了被乘客反应,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料那个列车员冷冷盯着他,那眼神里冷漠夹着鄙夷,就像易天行昨天晚上偷了他家几条腊肉一样,“查票!”
    易天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查票两个字需要用这么大分贝的声音吼出来,却还是老老实实从衬衣口袋里拿出火车票,递到列车员手里。
    那列车员皱着眉头,用两根手指拈着那张皱巴巴的车票,似乎生怕自己手被这张车票弄脏了,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悻悻然递了回来,嘴里咕哝道:“居然是真票,还以为这小子躲厕所里逃票。”
    易天行知道他是看自己穿的寒酸,所以一路盯着,不由有些瞧不起这人,冷冷接过票便往自己座位走过去。列车员看他表情,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骂了几句脏话。
    回到自己座位前,他才发现自己的位子竟然被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占了,便轻轻喊了声,那人却没有醒过来。易天行仔细一看,那年青后生靠在椅上,眼睛闭的紧紧的,眼皮下的眼珠却在轻轻滚动,便知道这家伙是装睡想赖座,便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那家伙肩头,大声道:“对不起,这是我的座位。”
    那家伙肩头吃痛,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嘴里骂道:“你丫有病啊!这么重。”
    坐在旁边的很有几个人是和那家伙一路旅游的,也纷纷吵起来,易天行冷冷看着这些人,却不理会,径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那些人见他一副生熟不忌的表情,更是火起,便挽着袖子要打他。列车员在一边却只顾着看笑话,存心要让易天行这个穷酸吃吃亏,也不上来拉架。
    易天行被这群苍蝇扰着,不由有些心烦,靠在窗边假寐,右手却藏在左腋下悄悄一搓。他一搓之下,拇指和食指间微微一触,却闪过一道极微细的火弧,易天行神念微微一动,指尖上的星星之火便分为几个更细微的小火星,沿着火车的地板悄无声息地向那些家伙脚底飞去。
    “哎哟、哎哟、哎哟……!”
    火车上顿时惨叫连连,那些正着袖子的家伙哀声连连,赶紧把自己着火了的皮鞋脱了下来,这才发现皮鞋上竟然被烧出了一个极深的小洞,焦味大作。但这火烧的很有讲究,刚刚穿过皮鞋的胶底,烧坏这些旅客的袜子便倏然而止,只是让这些旅客吃痛了一下。
    “这怎么回事儿?”
    “这车有问题!”
    “车子漏电,肯定是漏电!”
    易天行有些满意自己的隔空控火能力,也不再听这些旅客和列车员之间的争吵,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
    ……
    ∏要到了。先前骂骂咧咧的旅客们这时候已经昏昏欲睡,列车上卖盒饭的人,正忙着赚最后一道钱。易天行撕开方便面碗的包装,趁人不注意倒了些矿泉水进去,然后面无表情地捧着,只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掌便把方便面加热沸腾,美滋滋地吃起热腾腾的面来。
    吃的肚饱意满之时,列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易天行打了个饱嗝,扛上自己的家什,跟着硬座车厢上拥挤的人流下了车。他远远地看见卧铺车厢那边的月台上停了一辆黑色的尼桑蓝鸟,整个车线流畅圆润,看着赏目至极,可能是来接什么人的。他不由赞叹道:“省城人真是有钱,这车也比我们县长坐的车好。”
    还站在车门口的那位列车员听见他的感叹,不由耻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车在省城里也算不了什么,只是……这些人能把车开到月台上来接人,看样子也是接什么大人物了。”
    易天行懒得理他,背上行囊便准备离开月台,不料看着那辆轿车处有十几个人像是在找谁而没找到一样,满面焦虑地沿着长长的火车跑了过来。
第三十章 家丁袁野
    易天行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感觉有些蹊跷。
    而那些人果然也慢慢地找到了这节硬座车厢,还把易天行给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穿着黑T恤的中年人手上拿着张照片,对着易天行看了半天,似乎还是无法确认,干脆把照片递到了易天行的手里。
    “您看看,是您吗?”这伙人一看就非善类,但那位黑T恤的中年人说话异常客气。
    易天行有些好笑,哪有找人还要自己认的?不过他隐约也猜到了什么,接过照片,一看,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照片是高二的时候县中组织去三游洞旅游的照片,这也是易天行难得的一次留影,还是集体照。他看着这张照片,有些好玩地发现,在照片上密密麻麻的人头中,自己的那张脸还被人用红笔细细地勾了一个圆圈。
    “是我,您是?”
    那中年人看他一口应下,居然也不多做怀疑,给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齐声鞠了个躬。就在火车的厢门口,一群大汉齐唰唰地向一个穷酸气十足的学生低下头去。
    “欢迎三少爷来省城。”
    ……
    ……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看到云山雾罩的列车员,顿时傻了眼,直到众人离去很久,下巴还和上唇保持着一个惊人的距离。
    来的人是古老太爷在省城的一班近身手下,穿黑T恤那位叫袁野,算是古老太爷最亲近的随从,打从一九七八年便跟着古家做事。自古老太爷回县城后,古大古二都很奇怪地没有去省里,所以现在省城里的买卖都是他代为看管。前些天从县里接到老太爷的电话,他还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是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三少爷?此时看着易天行不起眼的寒酸模样,心里更是直犯嘀咕。但毕竟黑道讲究家法规矩,再者古老太爷在电话里语气也说的非常重,要他务必全盘听这位三少爷吩咐,竟隐隐有想把省城生意交手给这个后生仔的想法,所以他表现的也是颇为恭谨。
    袁野想到这里,百思不得其解,侧头看了眼一脸平静的易天行,给他拉开了蓝鸟轿车的车门。
    易天行没有上车。他天性里就反感混黑道的人物,虽然前些日子和古老太爷攀上关系,在交谈中还被这位老太爷感动了一下下,但事后仍然回复了一如既往的厌恶。虽然他相信古老太爷对自己有所倚仗,相交亦有几分真心,但自己却一直觉着还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此时看着一大群大汉围着自己,他便有些不自在了,更何况被来来往往的人群用目光注视着,那滋味更不好受。
    他做出诚恳有礼的模样,对袁野说道:“袁叔叔,我今天要去学校报名,招生简章上说学校在车站在接待处,我直接去就行,不用麻烦您了。”
    袁野哪里肯干,一个劲儿地要拉他。
    易天行有些不耐烦,脸色一沉。
    袁野不知为何,感觉到心尖一跳,觉得对面这少年身上竟然透出一分自己看不透的煞人气息来,身子不由一滞。趁着这空,易天行便往车站口走去。
    “还愣着干嘛?去把车开到车站外等着!”袁野对手下吼道,方才被一个少年人的气势压制了心神,这缓过气来后,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车站外。
    易天行一个人背着破背囊在前面缓缓走着,袁野带着十来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紧紧跟随,队伍的最后面还有一辆蓝鸟轿车正以老婆婆的速度慢慢龟行。这时候正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车站上年青男女人来人往,忽然看见这么一个奇怪的队伍,不由都好奇地注视着。
    易天行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古老太爷两句,回头道:“你们回吧,留个联系方式,有事情我自然会找你。”他自己感觉不到,这句话却俨俨然有了居高凌下的气势。
    袁野愣了愣,发现这个新来的少爷似乎有些不爱这些排场,略斟酌了下,便将其余的人支使了回去,而自己替下了蓝鸟的司机。“三少爷,您看这样行不?”
    易天行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穿着黑T恤的中年人长着一张忠厚无比的脸,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执着,也懒怠多理会,径直找到省城大学的接待处,递上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接待处有一名老师和几个看样子是大二的学生。
    那老师还比较热情,喊几个大二的学生接过他的行囊,然后登记一下,便领他到校大巴上等着。时不时又有新生到站,只不过大家都不认识也没有人打招呼,就这样呆呆地等着开车。易天行等的有些无聊,回头看着那位袁野正干巴巴地苦着脸坐在不远处的蓝鸟里,又有些后悔了。
    正想着,校巴开动了,易天行轻轻吐了口气。而蓝鸟上的袁野把墨镜架在了鼻梁上,一点油门,也跟了上去。
    在校巴上,来接新学生的老师做了自我介绍,一众新生才知道他原来是研二的学生,叫李长松,按惯例兼任着辅导员。辅导员这种名词对于刚从高中出来的学子们自然有些新鲜,但大家还是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尊敬,易天行面子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听着那位老师不停地对省城大学的介绍,不免有些发困。
    “省城大学地处中国历史文化名城——XX市区。学校东西两个校区,中间一条文化路和九三路横穿其间,占地面积7050余亩,校舍建筑面积272万余平方米。校园环境幽雅、花木繁茂、碧草如茵、景色宜人,是读书治学的理想园地。
    在长期的办学历程中,我校形成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扎实的办学基础和以校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校风“严谨、勤奋、求是、创新”为核心的省大精神。XX、XXX曾任校长,XX、XX、XXX、XX、XXX,都曾在此求学或传道授业。1991年评选的古今100位“我省文化名人”的近代50人中,有36人为省大校友;中国科学院院士和中国工程院院士中有50人为省大校友。目前我校在校学生……是我国在校师生人数最多的大学……”
    ……
    ……
    易天行其实很清楚,省大原本就是省内第一名校,但在五六年全国高校大改革的时候被硬生生把工科划了出去,新成立了一家省立工学院。本来就是一个妈生的两个学校,又毗邻而居,分家根本分不利落,舌头和牙齿虽亲,却也喜欢老打架,所以留下了重重积怨。谁料得这进入九十年代,国家又要改革,所以又硬生生地把两家合起来。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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