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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寒雨连江by 薄荷酒-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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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躯一震,还是没有说话。 
  我冷冷地捏住他的喉咙,把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用内劲催着他吞下去。 
  他的仇已经报了,而我的,还没有。 
  不能确定自己最终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选择。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空空荡荡地响了起来:“褚舵主,唐仪和唐昭被关在哪里?我要你现在命人把他们带来。” 
  第二十六章蓬山万重 
  褚隐南并不是肯轻易就范的人,我连换几种手法点了他中府、筋缩几处穴道,连分筋错骨手也用上了,他只是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冷汗湿透了衣衫,神色却依旧一派从容。 
  他似乎觉得在面对左回风的责难前被我如是折磨一番乃是求仁得仁。 
  遇到这样的逼供对象,辣手施刑的人往往同样不好受。我其实没有兴趣折磨他,只想见到唐仪和唐昭而已。时间紧迫,我必须在左回风回来前作好安排。 
  而且这里毕竟是天盟的分舵所在,外驰内张,不会容我一直嚣张下去。 
  果然,门外很快传来了细微却杂乱的响动,开始有人跑动聚集了。褚隐南应该也听到了,因为他的眉心不易觉察地蹙了一下。眼睛还是没有张开,似乎决心就这样和我耗下去。 
  他耗得起,我可没有时间奉陪。 
  墙上悬着一柄长剑,我上前抽剑出鞘,执在手中;左手在褚隐南的气俞穴上推了几下,让他不必痛得全身发抖,剑尖顺势在他的咽喉处比了比:“褚舵主,我今日无意将事情搅得不可收拾,所求不过想要唐仪和唐昭护送舍妹回去入土为安而已;你纵然恨我入骨,也总知道什么叫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三尺青锋,寒光胜水,很好的剑。我手上微一施力,便有血丝从他颈上缓缓渗出:“你若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我也不必替左回风留面子;我半刻之内就要见到人,褚舵主坚持不答应也没关系,你的属下为了救你,总会有人肯答应。” 
  剑气逼在浅浅的伤痕上,想必有些疼痛,褚隐南恍若未觉,抬起眼睛与我对视片刻,沉声道:“也罢,我就放了他们又如何。你此刻纵然将我立毙于剑下也晚了。”他的眼神突然染上了嘲讽和怜悯:“唐秋,从唐梦死去那一刻起,你已经输了。” 
  很少有人在利刃加颈时还会说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眼神。可不知为什么,我无法动怒。唐梦正躺在簇新而冰冷的棺木里,他曾经心心念念的袁春呢?谁知道她被丢到了哪个荒芜的山坡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悲哀袭上心头,我对他淡淡笑了:“我可能确实输了,可是谁也没有赢。我现在不想杀你,言语相激是没用的。褚舵主,你可以下令了。” 
  唐仪和唐昭被软禁在距此地半里的房舍里,他们是在初四的早晨离开唐门的,已足足被软禁了六天。 
  我点了褚隐南的晕穴,自己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几年吃过太多药,以致于如今无论吃什么药,效果都不够明显。 
  微微的眩晕中,我想起了唐梦的请求。唐门……真的很乱吗?乱到了什么程度?连唐斐也病了……一百多名外来弟子突然变成了奸细溜走,大概会引起两个派系的火并…… 
  我需要助力,独自一人是绝对撑不起大局的。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比唐仪更适合。 
  长我两岁的唐仪在门中的地位一直举足轻重。 
  他的父亲是一位堂叔父,从我记事起就是父亲的左右手。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唐仪一直被作为未来的左膀右臂栽培。 
  “今天唐仪教你练武”,“等会唐仪来陪你背书”——父亲总是这样下令,于是唐斐默默走开。我记得唐仪含笑的眼睛,陪我练完背完后他总是很快离开,把位置让回给唐斐。 
  在父亲心目中,我应该多和唐仪而不是唐斐在一起。他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在年轻一代的弟子中,唐仪的内敛稳重是少有的,属于那种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必有分量的人。 
  ……然而后来在被我疏远的众多弟子中,唐仪是第一个放弃我的。 
  “枉费掌门师伯一片心血,原来你根本无意。”他对着日中高卧百事不理的我摇头叹息,“悠,你只要小心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在我看来,与其说是唐斐拉拢了他,不如说是他选中了唐斐。他到了唐斐身边后,许多人跟了过去。 
  这样的唐仪,或许会在不得已时放弃唐斐,却决不会放弃唐门。 
  脚步声远远传来,推开房门,正好迎上了唐仪的眼睛,冷静中带着微微的笑意,他身后跟着唐昭。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唐梦的事…… 
  我的脸色大概不太好,唐仪眼里的笑意很快隐去了,换成了疑问。 
  张了几次口,好一会儿才辛苦地发出声来:“小梦刚刚去世了,等一会儿,你们两个送她回去,明天一早,我也会回去……” 
  面前的两个人都愣住了:“你是说……唐梦?在这里?”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眼神由不可置信逐渐转为确信,迅速黯淡下来。 
  唐梦几乎与她的母亲唐盈一样美丽。她没有唐盈当年那样纵情任性,却同样逃不过芳华早谢的命运。门中所有人,有意无意都在宠唐梦,宠了十多年了。大家都愿意她一直幸福娇憨下去。 
  我和唐仪并没有谈很久,但意外的顺利,他会和我一起收拾残局,重整旗鼓。 
  向我保证这些的时候,唐仪的眼底像有冰冷的火焰在烧。 
  我有预感,唐梦的逝去所引起的冲击,足以暂时涤平许多嫡系弟子愤懑的心思,把矛头转向其它地方。 
  想从原本的环境中脱身而出,原来这么难,难到几乎不可能的地步。既然如此,何必再徒劳挣扎,至少唐门上下,多少都会和我一样为了唐梦黯然神伤,恨意绵绵。 
  唐仪和唐昭坐着印有天盟标记的大车走了,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那具棺椁。唐昭从褚隐南身上搜出一块令牌,毫不客气地收到怀里带走了。 
  我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已是傍晚,青山碧水都沉寂在淡淡暮色里,若有若无的细雨落地无声,只有归鸟的鸣叫不时响彻耳际。 
  从此处到唐门大约半天的路程,他们半夜就能抵达。也许会正好撞上左回风,可这个险不冒不行。 
  转个身再回到屋里,褚隐南已经被下属不知搬到哪里去了,我无心理会,他身上其它穴道或许很好解,唯有晕穴是用了三种独门手法点的,他至少要昏睡到明天。 
  我沉吟了一下,又把屋门打开,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侍立在那里,看我就像在看瘟神。 
  “刚才的药照我的方子再煎一碗,另外,送一桶热水过来。” 
  热水可以帮助药性更好地在体内散发。我需要体力,即使必须用药强吊也不要紧,否则接下来面对左回风时,也许会支持不住。 
  左回风。 
  终于,不得不去想他了。 
  这一天如此漫长,清晨时还隐约存有的希望和憧憬,此刻已然灰飞烟灭,烟灭灰飞。 
  我从不曾像憎恨左益州那样恨过任何人,也不曾有过如此强烈深沉的恨意。 
  为什么,他竟是左回风的父亲。 
  刚才唐昭问我为什么不干脆与他们一起离去,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要在这里待一晚,确保左家今夜会撤去唐门外面的包围;而且还可以探一探左回风对这件事的态度。 
  唐昭似乎还想问下去,唐仪不动声色地撞了他一下,于是他的话没有说出口。 
  我之前昏睡的两天中,左回风大概见过他们了。唐昭性情飞扬随意,很少会注意到儿女情长,唐仪却一定看出了什么。 
  他看出了什么?有什么吗? 
  我和左回风……? 
  水是热的,腾腾地冒着白气,屋里还有几只小暖炉,为何还是觉得全身都很冷? 
  我缓缓把头埋到水里,全身每一处肌肤都被热水包围着,惟其如此,才能觉察出内心有一处地方是如何地冰冷寒冽,是如何在这种噬人的冰冷中一点点被撕裂开来的。 
  还用想吗?即使长久以来我的理智一直拒绝给出任何答案,此刻撕裂般的痛苦却如此细致入微,缠绵入骨,仿佛在明确地告诉我,不承认是没用的,确实有什么,确实,确实,有过什么,直到现在。 
  所以我才会留在这里等待。我想见他,不为唐门,只为自己。 
  然而我知道,左益州决不会在亲手杀死唐梦后,还任由他的儿子一无所知地回来面对此刻的我。今天的我回不到昨天,他也一样。 
  也许根本不该待下去,还有那么多事需要做,既然事态无可挽回,等他回来又有什么用处。在即将与左家反目为敌的现在,要做的只是把他为我所作的一切以及共同度过的时光都忘记,彻底忘记,永远忘记。 
  我要报复的人,毕竟是他的父亲;血缘终究是血缘,再怎样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挣脱。 
  他或许会视我为仇敌,也会视唐门为仇敌;我……也必须如此。 
  窗外的雨依然下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曾有许多事发生在雨中。 
  ……记忆里有青翠的左家庄,冰冷的雨,冰冷的目光,冰冷的一切,还有堕入深渊般支离破碎的感觉。 
  那个好像离我很远,如今却近在咫尺的日子其实还没有完全过去。 
  水这么快就转凉了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冷? 
  我闭上眼睛,清楚地听见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还是乘现在离开吧,你方寸已乱。” 
  直到水真的冷了,我才注意到自己恐怕发呆了很久,天色早已黑透了。 
  匆匆穿好衣服,来不及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我点燃灯火,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先把离开唐门时身上带着的一些暗器药物包起来,转过头看见刚换下来的衣衫上血迹殷殷,说不出地刺眼,忍不住也收进包裹里。 
  动作慢得连自己也不相信,怎么努力也快不起来。 
  很想见左回风一面;也同样想立即从这里消失,那样就不用见到他。 
  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在脑中绞作一团,结果什么也想不出来,又不能不想。 
  我唯有极慢地收拾好包裹,极慢地用布带把长发在背后结成一束,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终于开门走进夜色里。 
  没有人拦我。 
  最初几步走得慢,离房门越远脚步越容易加快,直到面前突然多了个人,端端正正拦在我面前。 
  脑中昏昏沉沉,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我一头撞到他身上。黑暗里,我听到了冷冷的声音:“秋,我才回来,你就要走了么?” 
  然后就被一路横拖直拽,硬是又拽回屋里。 
  灯光下,我终于看到了左回风。左回风的脸色相当苍白,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是生怕我下一刻会突然消失。他脸上微有倦色,这一天的奔波劳神显然极为辛苦。 
  这样的他令我卸下了几分戒备,心里泛上了几分莫名的抽痛和不忍:“你累不累?”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问题:“如果我刚才没有拦在前面,你是不是就这样回唐门去了?” 
  我点点头:“不错,你回来了也一样,再过片刻,我就告辞。” 
  房间里一片沉寂,左回风默默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分分寸寸,点点滴滴,像是想把我所有的心思统统掘出来看个仔细。他探究的眼神里含有一丝渴盼,令我心里空得发虚,几乎想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我坐在椅子上,他坐在床上,一室之内,咫尺天涯;只听见两个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起伏交缠。 
  良久,他似乎冷静下来了,眼中渐渐升起了我熟悉的冷意,说话的口气也带上了几分讥诮:“唐门待你如此,你还肯回去?” 
  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口气:“这是唐梦的遗愿,我亲口应允了。” 
  “唐梦的遗愿……”或许想起了唐梦,一抹不易觉察的伤感迅速掠过左回风的脸庞,令他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把这五个字念了两遍,唇边终于绽出一丝冷笑,“你为了唐斐母亲的遗愿做了多少事情,还记得下场如何吗?唐梦虽然与你情谊深笃,可她是唐斐的新夫人,真正考虑的就只有唐斐。她临终的愿望中可有一丝半点替你着想?” 
  我猛地抬起眼睛看着他:“左回风,唐梦是我的妹妹,她刚刚去世,你说话客气些。如果左舞柳因你而死,你也会答应她的任何愿望,决不会去计较她有没有为你着想。”苦涩的滋味从心底缓缓漫上来,我曾经爱过唐梦,愿意为她作任何事,可是唐梦最后的愿望,依然是为了唐斐:“而且……唐梦对我说,不要为她报仇。” 
  左回风凝视着我的眼睛,冷笑渐渐转成了苦笑:“可惜你根本没打算理会她这个遗愿。路有许多条,你永远只会选最窄的那条走。你……准备对付我父亲?” 
  他的语气里有种奇异的萧索,想起他好意把我带来疗养,我却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心里顿时软了一下。然而只要一想到左益州,就会有汹涌的恨意涌向全身每个角落,顷刻间将些微歉意冲得无影无踪:“不错,无论谁害了唐梦,我都要他血债血偿,死无葬身之地,更不用说左益州!”我对他淡淡一笑:“你若是担心你父亲,现在不妨动手一了百了;否则,我的手段虽然不及令尊狠毒,想要同归于尽倒是不难。” 
  “难”字话音未落,一阵劲风拂过,只听到重重的“啪”地一声,整张脸都被打得偏了过去,左脸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打了我。 
  我茫然地抬起手抚住脸,左回风冷冷地瞧着我,目光里没有半点温度。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 
  好像自从上一次在左家庄的病床上醒过来以后,他再也不曾这样看我,更不用说出手打人……如今是为了他的父亲吗? 
  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外面的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 
  无端惨遭毒手的人,明明是唐梦,是我最后的亲人……我没有打他,他凭什么打我。 
  脚边一声轻响,低头一看,方才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包袱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地上跌散了,装着药粉的小瓶滚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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