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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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扇啊林扇，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再给我动一下，我可要收拾你了。

　　　　好不容易再次迷糊地睡着了，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把他吓得，一个机灵打挺就坐了起来。只听到黑暗中又来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一只手袭胸而来。

　　　　他敏锐地捕捉到这只手，并要制敌。可接触到手腕上的树枝和布条，他顿时瞬间清醒了。睁开双眼，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就在夜色当中对着他。

　　　　你又怎么了？他有些无奈。

　　　　林扇痛苦的抽回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去抽咽。他起身，凑到她身边轻声地叫了句，林扇？

　　　　她回了一句，没事。睡你的觉。

　　　　路恩真听话，收回手，还真是有些麻木得不行了。想闭上眼睛再睡，脑海里却莫名的再次浮现她晕过去的模样。是不是烧得更厉害了，所以她才会尖叫？

　　　　想到这儿，他连忙起身来探测她额头的温度。果不其然，又上升了。湿布呢？去哪了？他摸索了半天，却发现湿布已经干掉了，并且压在他的身下。再找水瓶，却发现也没有水了。

　　　　他必须去找水给她。想到这儿，他顿时来了精神，拾起瓶子向外走去。

　　　　林扇痛苦地缩成一团，高烧让她的意识涣散。脑海中的追求，恐惧，黑暗，不停地揪住她，撕咬着她全身的伤口。她疼得快要死了。要恨不马上把脑子都给锤碎了。

　　　　一只手疼痛的不行，另一只手，摸索着，被树枝给刮破了皮，可她觉得不疼了。她要找一个利器，能彻底地，解决这些疼痛的东西。

　　　　只有她死，他才能安全无恙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次，不是纯粹地为了死而来，而是为他。

　　　　可她却怎么也摸索不到，甚至都没有力气甩开一件缠在她身上的衣服。现在，连找死都成了一件要费力气的活。她恼火自己竟然变得如此脆弱，在最需要作出点选择的时候，居然是无能为力！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几天了，但以目前她所知道的状况来看，想看走出这里，拖着她是很难的。没有食物，她和他都撑不了几天。他还有那么多战友，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奶要照顾，他不可以有事！更何况的，还有姑娘等着他呢。

　　　　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这是恐慌。

　　　　想来又气又恼，滚烫的脑袋完全被忽略了应有的病情，断手更是添油加醋地影响她的思考。就在她在疯狂的挣扎和尖叫的时候，一个黑色身影猛地窜了进来，一把压住了她。

　　　　林扇的夜视力不好，惊恐之中哪看得出来对方是谁。只感觉对方一把压住她的下半身使之无法动弹，另一把紧紧拽住手腕，像钢铁般的手指。一种冷冽的气息，夹着在空气中散发的湿润的土壤的味道。　




☆、（二十八）

　　一片凉凉的带有湿意的布轻柔地盖在了她的额头上，顿时定住了她所有的思绪。在她惊愕无比的同时，对方已放开制敌之招，从她身上猫过去。狭窄的帐篷里挤上两个人就已经有些拥挤不堪了。可他还是非常灵活，返身把帐篷的拉链关上，再轻轻地偎依着她躺下，细心地把衣服又重新盖回了身上。
　　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味道还有热量，林扇莫名的想哭。
　　想喝水么？路恩的声音从她的额头顶上传来。
　　嗯。她确实渴了。路恩半身倚坐起来，在灰朦朦的光芒中寻找她的嘴。可她似乎不合作，紧闭双眼，不停地摇晃着头。他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路恩显得很无耐，林扇，喝水了，别动！
　　她简直就是个小孩子嘛，要喝水又摇头晃脑的，想要为难他么？别挑战他的耐心，否则他又要动粗了。不过，他也最多是心里这样想想，还是很有耐心地喊着她的名字，并一只手臂从她的脖子下穿过去，将她扶起来。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她满面都是汗水，还在呓语着，对不起，对不起……
　　把水喝了就对得起我了。他傻不哝咚的跟上一句，并用手掌定住她的脸庞。湿润，光滑而富有弹性，忽冷又忽热。按紧她的下巴，使其张口，把水瓶伸了过去。
　　好不容易喂她喝完水，她又开始瑟瑟发抖，自觉地抱起了他这个暖炉。帐篷外面刮着冷冽的风，肆虐的笑声，让人寒毛直竖。即使他努力地忽视眼前的温玉怀抱，却再也无法安静入睡了。想起奶奶，此刻她老人家是否在灯光下守着电话机？她肯定又偷偷地抹泪了。她应该相信她带出来的孙子不会轻言放弃的。无论如何，也会回来见她老人家一面的。
　　战长和指导员也估计得到奶奶的消息了。让他们担心了。这几天也应该在积极地展开搜索了。有段路有做过标记，如果他们看到的话，被搜救的希望将会变大。眼下，他要做好的，就是保全她的性命。等出去以后，要奶奶来训训她，她如此的不珍惜生命。
　　奶奶，您一定想揪我的耳朵吧。路恩笑着想，等我回来了，让您揪个360度，我都不反抗不制止。您要我相哪个姑娘，我就去哪里等她。坚决不忽悠不抵抗。可是可能时间不够了，好不容易请来的假期可能要提前归队，还要写检讨。出现这样的意外，他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奶奶，战友，站长，你们一定也能理解我。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名军人，我责无旁贷。
　　他凑过头去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但她一直没有吭声。他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休息。沉寂的时间就好像流过了几个世纪一般的漫长，他还可以倾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林扇，能问你几个问题么？路恩说。
　　她缓缓以睁开眼睛，心底里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入睡。她先前肯定是做了恶梦了，不然怎么会尖叫。她无法控制自己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来。她无法保证，更不敢面对他。
　　可这一切没有办法骗过他。不是么？林扇无奈地叹惜着，闷闷地应了一句。算是允了。无非就是像审犯人似的，又要询问那些老话题。她想。
　　沁航，是你的男朋友么？
　　林扇的眼睛转了又转，紧闭的心儿仿佛瞬间被一把斧头劈开，迅速破裂。疼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肯定很爱他。他又迳自说，可他离开你了，是么？
　　不是。
　　林扇幽幽地回答，是我离开他了。
　　路恩说，他不够好？
　　林扇说，是我不够好。
　　他说，说不准还有挽回的机会。
　　她讥笑，那真是太好了。
　　路恩一点也听不出来她的意思。那你回去后第一件事就去找他么？
　　林扇冷冷地说，不。
　　他很疑惑，为什么？与其你在这里伤神懊恼，还不如去争取一下呢。
　　她冷笑，有些事情，放下了，就是放下了。
　　路恩不以为然，你要放下了，就不会老喊这个名字了。我听得都快起茧了。
　　我哪有！
　　嘴硬！
　　我的事不要你管。
　　说不过我，就这样。路恩得意地笑起来。
　　林扇蜷缩起来，真想给他来个无影脚，然后看他像流星一般转逝消失在空际。想到这儿，她会觉得全身都舒服起来。可这个家伙却迳自说起自己的想法，让她也不由得憧憬起来。
　　我虽然恋爱的经验不够老道，但是我不是无知。女人都是这样，嘴里说着不，心里却是想得很。以后我要有女朋友，我就不能不会让她说些违心的话，让她伤心流泪。我要保护她。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但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是如此的温暖与幸福。失去他，仍旧会有一份椎心之痛。至今想起，她甚至都想问问自己是否后悔过。但最终，她告诉自己，没有后路可以选择。
　　那你是在和他说“对不起”？路恩有些明白了。
　　不止。林扇闷闷地说。
　　路恩好奇地追问，难不成你还有对不起的人？
　　很多。她惨笑，眼前飘过很多模糊的身影，瞬间，她眼前又是一黑，身体陷入片刻的黑暗之中。她只依稀地听到他的声音在说，你就不想亲自和他们去说一句“对不起”么？
　　她尝试睁开眼睛，终于又有丝光亮的感觉了。对于他的提议，她却是想都没有想过。
　　他又说，如果你死了，那你背负的，将是很多的对不起。没有机会偿还。你永远将要亏欠他们。
　　林扇不语。路恩说，知道我最对不起谁了么？我奶奶。如果我出事了，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她老人家。即使我不为自己，不为国家活着，我也得为她活着。以前也像你一样过，颓废，怨恨，甚至是低迷沮丧过。人总在长大，也在成长，也才明白，活着，不只简单的享受每一天，而且要为别人的幸福快乐而活着。那不是负担，是责任。每当我见过奶奶开心地笑着，我就觉得活着很有意义。当我看到祖国边际一片安宁，居民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我就觉得每一分钟付出的汗水和成绩都有意义。林扇，你说对不对？
　　林扇被他的一番话语引入到了新的境界。只是不理解的是，她觉得他的这番说辞有些可笑。可笑到她想笑，却没有力气笑出来。路恩低头探试她，你在听么？
　　人都是，自私的。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时间和心情，去管别人的幸福与快乐？林扇迳自答道，你这么伟大的情操，我，只是觉得，好笑。
　　路恩一怔，训化的口气说出来了。当一个人用自私的眼光看待一切的时候，跟着衡量她的价值的标尺也会随着降落。自我实现的价值也会变低。你懂这些么？
　　我不需要懂，我不需要。林扇虚弱极了，我连自己的快乐都照顾不来，没心情管理别人。
　　你看起来很强壮。路恩听出她的中气不足，在勉强支撑着自己的意志。对，他要的就是这种坚强的意志。他要婉转地告诉她，她必须顽强地活着！
　　如果你坚强的活着，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嘛。他又笑着说道。
　　谁稀罕你的幸福。林扇直翻白眼，对于他的幸福来说，她觉得无足轻重。
　　路恩倚靠过来，闻着她身上特有散发出来的香味，调皮地问了句，那你想要谁最幸福呢？




☆、（二十九）

　　她一怔，又一次陷入晕眩。她想，干脆就这样吧。不想再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就像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夹带着朝气和希望，会让人生出许多憧憬来。
　　想想，你现有的人生里，最希望谁幸福？他很不死心地追问。
　　吵死了，你不累么？林扇烦躁地低吼。
　　你必须告诉我。他态度强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扇很不悦，这是我的私事！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可帮你转告他！
　　林扇气结，你现在终于想通了，盼着我死了嘛！
　　路恩不以为意，你这么顽固的样子，估计是说服不了你，能帮你实现最后的愿望可能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林扇诧异这家伙，怎么想通了，会松口改变主意。但想到她的执着终于让他改变，她就莫名的很得意。
　　是沁航，还是你的师父？路恩迳自猜测起来，如果你的名字是真的，我将会转告他们，我在这里遇到你的一切。如实转达，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听说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是——混蛋！
　　林扇咬牙切齿，真不敢想象这个家伙真的会据实以告么？在沁航的面前，虽然她一直温柔的形象，可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不堪过。他是高大帅气温文儒雅的白马王子，而她一直很努力地扮演着公主一般的灰姑娘，她真的很努力了，真的不想，让他听到她脆弱不堪的一面。林扇想，就留一个努力做公主的她在他的回忆印象中吧。
　　而林扇的师父，一直都将她以强者的目标来培养她，不给她软弱喘息的机会。帮她把毒瘾戒掉了。不管后来发生的事，他老人家已不在世，但句句训语还字字真灼，让她无法懈怠。就算她死了，估计到了天堂，师父不但会更加狠狠地训她，还会用失望的刀剖开她的脑袋的！
　　一想到这些事情，她就有着深深的恐惧。
　　你想找死嘛！林扇很生气，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落井下石的人！我真是看走眼了。
　　路恩爽朗地笑，她越是这般生气，越证明他的猜测是没有误的。可嘴上，他却不屑一顾地，你敢做不敢当么？反正死了你也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评价你。你永远听不到了。
　　林扇当初离开的时候，就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任何有关于她的信息和资料都被抹拭得一干二净。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查到她到底想干什么，没有人可以知道真相。而现在眼前的人，却要将她辛苦掩盖的这一切给宣扬出去。前功尽弃，让她烦躁不矣。
　　我要杀了你！
　　她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话来。
　　路恩郑重其事的肯定，对。我等着你来杀死我这个唯一的见证人。封口费的代价可不一般。
　　可林扇的手都抬不起来，怎么可能？她想到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这里的事后，会不会戳着她的脊梁骨，指着她的脑瓜和骨头，嘲笑得更大声？他们会仰天大笑，会朝她吐口水，还会白眼相加，还会怜悯她，更可恶的是，他们看到她的真面目了。
　　林扇努力使自己抬起头来，用眼睛迸射出愤怒的火焰。路恩！你敢！
　　路恩看着这个女人，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来扑到他面前，凶恶着那张俏脸，却一点气势也没有。她想吓唬他，就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连她沉重起伏的呼吸声，都能感觉得很清淅。
　　我给你一天时间。路恩冷冷地说，如果你让我活着走出去，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早晨。
　　阳光，鸟语花香。泥土的芬芳，绿叶上还有跳跃的水珠，带着森森的灵气，跃入肥沃的水壤之中。
　　林扇睁开眼睛，只有她一个人在帐篷里蜷缩着。他不在身边。
　　她感觉自己似乎好了些，摸摸额头，居然退烧了。她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了。起身，活动活动手腕。有活力注入体力，让她兴奋不矣。她拉下拉链，探出脑袋。视线扫射出处，没有他的身影出没。她尝试着喊了几句，路恩？
　　没有人应答。
　　林扇雀跃不矣。对于恢复了一点体力的她来说，眼前的逃跑是最佳的机会。她缩回帐篷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