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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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好休息一下。
　　有时，路人一句关怀都能让人备感温暖。林扇见多了世态炎凉，厌恶世间太多的残酷和现实，她愤怒，更是无能为力。心底里那丝欢喜，化作一股力量，抚平了丝许伤痛。
　　等那一股汹涌的痛楚过去了，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好心人已经不在了。林扇望着镜中的自己打气，你一定能挺过去的。在森林里都没有死掉，在这里更不可以。仙境才是归宿，而不是又臭又脏的厕所。
　　最近病发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她不想死。
　　她突然瞪大眼睛，为自己生出这样强烈的求生意志诧异不矣。什么时候，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转变？她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七十五）

　　林扇感觉自己好了些，这才缓缓走出来。看到门口的周昌，他果然还是不放心啊。他一定能发现有异样的她了。可他看到她后只是舒了口气便四处张望。林扇抹掉额头的细汗，那边都在排队，我也去了。
　　我跟你一起。他嘴里说着，视线却在别处。
　　林扇走得很慢，你又不是跟我一个车。
　　我是。他说，我买的和你一起的车票。
　　她停住脚步，为什么？
　　周昌感受到她的注视，这才将目光收回，他有些怯懦，又鼓足勇气说，我想你去的那个地方也可以列入考察范围，所以我就——
　　真的么？林扇狐疑。他这样的人，也会打马虎眼么？她的脑子开始清醒，眯起了眼来质问，你不是说你的仪器损失了些，要回研究院的么？还是，你想——
　　周昌惊恐地双手直摇，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想。你千万不要误会。
　　那为什么要和我一个车？林扇追问，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周昌吞吞吐吐，我，我，我和你一个车，一来陪你一段，看你身体没好，一定要有个人照顾。二来，我在半路下车，就可以转回研究院的。
　　真的？
　　真的！他不停地点着头证明自己的认真与诚恳。当林扇凝视他的每一秒，都有一种要趟过热河，倍受煎熬的感觉。
　　哦。林扇缓缓点头，显然是相信他的话收回目光。当她调头去排队的时候，周昌明显地吁了口气，拆下眼镜抹去一脸的汗。
　　直到上了车，林扇都找到了位置坐下，周昌的脸都一直苦着，仿佛要哭出来。他们俩的位置都在一起，林扇的位置靠窗。望着车窗外提着行李不停迅速奔波的人们，她微笑。她两袖清风，无牵无挂。
　　这又何尝不是人生的风景，她就是一个过客，看客。
　　直到火车启动，周昌还站在一旁。林扇诧异地望着他，你干嘛不坐？他一阵怪异的扭捏，好，我就坐。不过我想先去下厕所。你看，我真……不是时候。不过，我快憋不住了。
　　林扇嫣然一笑，那你去吧，我不会走的。得到她的肯定，周昌的脸飞出了笑意，左右环视，动作飞快地消失在眼前。林扇无奈地笑笑，又望向了窗外。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将与他再也没有瓜葛。这趟列车，将把她载入中国的另一端，而她打算不再重返。
　　伸出手指，在有些灰尘的窗面上，缓缓写着，再见，路恩。
　　原来，他还是在她心底，最深处藏着。不过，这个名字和回忆，他给的感动和温暖，她会珍惜一辈子。他不必知道，在她心里，他的份量。
　　自嘲地一笑，他永远也不要知道。伸手，抹掉“知道”两字，正要拭去最后两字个时，有个声音说，哪有随便把别人的名字写在窗玻璃上的？
　　林扇一僵，惊愕地回眸一暼。
　　她差点停止呼吸，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站起身眺望车厢门口，周昌边抹汗，边朝她微笑。她惊讶地跌坐回座椅，仍旧没有回过神来。路恩，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还喘息着，脸上却洋洋得意。这话说的可长着了。你腿也跑得真快了。不过本大爷的腿也不是一般人来的，最终还是给赶上了。
　　是，周昌？林扇猜测。只有这小子，才能将她的准确消息告诉他们。难怪！他非得要和自己一路，形影不离的原因是这样！她顿时有种信任于他却被背叛的感觉。惊喜，愤怒，一齐涌了上来，五味杂陈。她的拳手捏了起来，准备随时看到他就要攻击。周昌走过来，不等她质问便主动说，对不起，林扇，我——
　　我以为你有被信任的品质！林扇拧起眉头冷声说。他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路恩起身给他一个拥抱，轻声在他耳边说，周昌，辛苦你了。要没有人，可能我会遗憾一辈子。你放心，她要敢揍你，我一定先挺身而出保护你。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周昌刚才还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地，此刻换个角度来看，却是做了件有意义的事。他笑，没什么。能帮到你和小黎就好。对了，小黎呢？
　　杨黎她留在城里，我让方平接她了。想起这事，路恩不禁有些憾意，不好意思，她实在是太慢了。我就没有让她跟过来。
　　没事。只要她好，就可以了。周昌极力掩饰心里的那丝失望。
　　林扇看着这两个大男人拥抱完后，周昌笑着向她告别离去。路恩坐到了周昌的位置上。林扇更发诧异，你把他赶走了？
　　我像这样的坏人么？路恩笑，他去找乘务员补票了。
　　林扇哦了一声，别开头望向窗外。她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跃着，她有些紧张。她有一万个为什么想争先恐后地问他，但她更多的还是震惊。她需要时间来适应他的存在，而不是她在发梦。
　　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所以不敢看着我？




☆、（七十六）

　　林扇回过头来，看到他一脸的坏笑。她翻白眼，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冰冷。我感觉挺好的。
　　你要走，至少也得告个别。路恩说着用手当扇子一样给自己脖子扇风。他穿的是便装，衣服上沁满了汗渍。看来，他没少奔跑。
　　他说，你看看，我这一路跑来，真是大汗淋漓啊。多不容易！我跑十公里的时候，也没这么卯足劲过呢。追女孩，真是件辛苦的事。
　　你可以不追。林扇冷声道。
　　那我岂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在车窗上写我的名字了？他讪笑，嘴角边的笑容温暖却又刺人心痛。那亏大了。
　　再见，路恩。凝望着他的容颜，百看不厌。林扇缓缓地说出四个字。路恩笑起来，就是你刚才写在玻璃上的几个字，做为这么特别的告别仪式，我要是不赶过来，怎么能看得到？又怎么听得到？
　　那，告别仪式了结束了，你可以走了。她下逐客令了，他不该来，再拨动她的心弦，左右她的情绪。
　　我会走的。路恩郑重其事地说，但不是现在。你也看到，我说要下车，火车司机他会对我说，好的，小伙子，马上会停的吗？
　　林扇被他的幽默逗留笑了。路恩却收敛了笑意，严肃地说，你的错，第一，不该不告而别。第二，带伤在身，不能跑得太快。第三，没有钱难行天下，你别想赤手空拳走天下。第四，你不该怪周昌，他这样做是对的。
　　林扇嘴角边的笑意渐渐逝去，你怎么知道这一些的？
　　首先，一切我都显得很被动。当杨黎说你拿了她的钱时，我还是庆幸的。路恩道，后来周昌告诉了我遇到你的经过，你淋雨，你的钱被小孩偷，你身无分文，你想怎么在这世界立足？你的身体状况，很堪忧。如果想活着，打工挣钱你也挣不个几个。说不准受了点怨气，还继续走你以前想走的绝路，要么另一条路，就是靠双拳打天下。
　　当他举起拳头的时候，林扇的视线也落到了上面，上面还有伤痕。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怎么搞的，没事吧？
　　没事。路恩看着她流露出来的担忧，连忙摇头。他只是没有把抡起的拳头砸向江沁航，只好砸向其它的地地方。破了点皮，不碍事。
　　林扇发现自己不能自控，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他所说的，就像她心里所想的那样。难道，她就这么简单地被看透了？当他就坐在旁边，她的脸开始没来由地发烧。有些不安地扒弄着发丝，盖住脸庞。她极力地想在脑海里搜索些话题来解除尴尬。周昌，怎么知道你们在找我的呢？
　　他讪笑，这就要谢杨黎了。你出走，是她没有看好，我当然要骂她几句。她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到处找人哭诉了。说我欺负她什么的。方平都把我训了一顿。第二天她接到周昌的电话，一股脑儿就把这事都说了。
　　原来，真是周昌搞的。林扇喃喃自语，这个家伙，一路上非常热情，我都有些受不了。原来早有预谋。路恩点头，他有提供线索对我们来说别提有多喜出望外了。你故意消失，找不到你，我才会遗憾。
　　遗憾？她不解。你还为怀疑我为嫌疑犯的事愧疚？
　　路恩已经不冒汗了，他靠在椅背上，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不，我不愧疚。更多的是，我庆幸自己把你拉了出来。如果换作别人，不敢相象有多大的存活机率。但你一跑，我又担心你会不会还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你的伤和病情，真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林扇嗤笑，你救得了我一回，还能救得了我一世？劝你早点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七十七）

　　在你选择了为救我而牺牲自我，我很有感触，我也不会再轻易打消念头。路恩亲近她的面前，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要让你好起来。
　　我这样挺好。林扇不自觉地向后倾了些。他这样会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感，还是与他隔开了些许距离稍好。
　　你好个鬼！路恩抓住她的双肩，用力地吼，你看看你，刚出院才几天就苍白成这样，是不是又病发过了？你这两天有没吃好睡好？你这样子怎么能让自己好得起来！就算全世界的人不关心你，还有我们啊。
　　林扇尴尬地瞅着对面座位的人，他们打量的眼神让她有些难看，路恩见了，连忙放开手，改为牵着她的左手，笑着解释，我女朋友。
　　林扇目瞪口呆。她甚至都没有胆量去瞧一眼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温暖而有力。这人说谎也不打草稿，可她是会脸红心跳的。路恩又板着脸孔说，怎么？这么快就不乐意了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她张嘴想解释，对面的人已经捂着嘴笑道，你们小两口闹矛盾都闹到火车了来了？看在你男朋友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原谅他呗。
　　我——林扇有口难辨。路恩扯过她来，将她揽入怀中，耳语道，低调一点啊。反正你现在也打不过我的。还是从了我吧。
　　她的下颌置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被他拥抱着的感觉真好。她还觉得有些梦幻，幸福又甜蜜。瞅到更多的人在看着她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他，别闹了。
　　路恩没放开，咯咯直笑。林扇，扇子。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林扇很快就拒绝。路恩又说，怎么办呢，你不回，那我让大伙都来劝劝你？
　　你敢？
　　他松开双臂，准备起身。林扇一急，连忙捉住他的手往回扯。他顺势又跌回她的怀抱，并拥住了她。他轻声笑她，你改变主意了？
　　林扇又气又恼，我不会改变主意。你再闹试试。
　　路恩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终究缓缓放开了她。没有了路恩的怀抱，她失落。但很快庆幸自己自由。她刚站起来，他就把她压下来，紧紧挨着她坐下。在别人看来，她们就像情侣之间的闹别扭，都捂嘴偷笑。林扇忍不住申辨了一句，我不是他女朋友。
　　谁又会信呢？
　　路恩故意大声说着让人误解的话来，你要生我的气，也没必要跑到火车上来啊。就算是惩罚我，也回家再说。别再这说气话。好么？跟我回去，有话好商量。
　　对呀。小两口的，吵个架什么的，堵气到这份上了，他都出来接你了，该消消气了。是不？周围的人也在附和着。林扇低垂着头，拧着头不理他。
　　周昌回来，递给路恩两瓶饮料，两个面包。他站在一旁想说话，路恩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原来林扇已经睡着了，开始低垂着头，然后路恩轻轻把她拨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周昌见状，俯下身来对他耳语，下一站还要一个小时才到。你们可以在那下车返回。路恩朝他感激地一笑，周昌的脸上现出满足的笑意。他刚直起身，就听到身边咣当一声，他好像撞人了。回眸，就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大约二十来岁的姑娘瞅着一地散落的画笔，颜料盒发呆。
　　周昌也怔了，他闯祸了。他撞散了别人的东西，而那姑娘已经伤心得发呆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路恩连忙提醒他，赶紧帮捡起来啊。
　　他大悟，连忙道歉，迅速弯腰帮拾画笔颜料。那姑娘也蹲下身来捡，她手里边还拉着个不小的盒子。捡起东西全往里小心翼翼地放。一旁的路人经过，周昌有些狼狈地让路，结果跌坐在地上。看那姑娘伸到座椅底下去捡画笔，伸长手也够不着。周昌二话不说地伸过去，轻松地拾起来，交到她面前。
　　谢谢。姑娘的声音不但清脆悦耳，而且笑容迷人，眼睛里藏着娇羞。周昌一下惊懵了。
　　她低下头去，整理画笔和颜料。旋身过来时，手上又多了一个黑色行李箱，一袋东西。周昌连忙站起来让道。路恩急了，周昌，赶紧送送她。
　　他恍然大悟，不容分说地抢过那姑娘的袋子和行李箱，还有颜料盒。姑娘推辞了两句，温柔至极。到也是大方地把东西给了他。周昌喜上眉梢，我走前面，你跟着。我送你哈。
　　嗯。那姑娘回眸看了路恩一眼，抿唇一笑，跟着周昌走了。路恩心想，周昌啊周昌，这朵花你要是不采下来，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猪脑袋了！
　　林扇发现自己歪在路恩的肩膀上睡着，连忙坐直了身子，不安地捋着发丝。路恩揉搓着被枕过的肩膀叹息，唉，也没人说声谢谢。林扇不理他的油腔滑调，路恩凑到她耳边关心地问，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他干嘛这么亲近？林扇不解他的转变。他不是这么柔情似水的人。她故意板起了脸，推开他。冷冰冰地说，我好得很。别再这样装模作样了。
　　路恩说，喝水，还有面包。
　　林扇讶然，他迳自将水和面包塞到她手中才说，周昌买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