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 作者:湘包子(腾讯2012-8-28完结)-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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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懂事地想帮她提东西，但很不幸的，东西太沉，她的右手已经不能活动，左手一个抱，肩膀背了两个包。远看起来，她像个多年未归的流浪者似的。
　　兄弟的父母出来了，仍旧是那憨厚诚朴的笑。他们连忙接过她身上的东西，提进屋里。她牵着两兄弟的小手，就像一家人一起回家似的。
　　男主人递了杯温热的水给她，女主人递了一块洗湿的毛巾让她擦汗。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呢。她笑笑。他们的细心她很感动。伸出左手接过水一饮而尽，然后抹了一把脸，顿感清爽许多。自始至终，她的右手一直下垂未有动静。
　　她拿出包里的东西，堆满了桌子。这对夫妇看得惊呆了。她笑笑说，捎了些特产回来，你们用得上吧？
　　这没办法让人拒绝。那是她一只手扛回来的。夫妇连连点头。
　　她又像机器猫似地，从另一个包里掏出了许多文具，还有小孩子玩的玩具和书本。两兄弟的眼睛都放亮放光。看他们爱不释手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很自豪，很骄傲。
　　女主人有些为难，这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
　　林扇打断她的话，就算是我这个姐姐送给两个弟弟的见面礼吧。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把你们当家人一样看待。
　　夫妇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觉得她是个城里姑娘，她的气质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乡下地方，谁愿意来呢。而且，她的家人呢？
　　她又继续说道，或者，你们会嫌弃我的伤势恶化？我会努力地寻找医生配合治疗。你们对我的好，使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我没有家人。但我不是孤儿。我想长驻此地。
　　女主人噙满了泪，为眼前这个姑娘。
　　你的伤会有人治的。
　　林扇有些诧异，这就是你叫我回来此地的缘故？
　　男主人说，是的。在我有一次进山里的时候，也受了伤，幸亏一个老人家救我一命。如果可以找到他，他一定能将你的伤治好。
　　然后他指了指旁边已经打包好的背包，这几天，我一直在准备进山的东西，就等你回来了。
　　林扇大为震撼，他们心里装着对她的好。她想到要回报，谢谢你们。我会酬谢你们的。
　　钱就别说了。女主人笑道，先治好你的伤再说吧。




☆、（一百二十三）

　　彭京边吃饭边打电话，嘿，路恩，一切都还顺利吧？我忍不住想来八卦一下。
　　他本来笑眯眯的神情瞬间变得惊讶，什么？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哪有打你电话不说话的时候，你开什么玩笑！我像那种浪费国家资源的人么？别拿我开涮，过河拆桥的小子！
　　他干脆站起来，对着手机大吼，路恩！你知道不知道你错过了一个机会！这次就真的不能怪我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她来了，她也有主动打电话给你，我这里还存有她给打给你的时间记录。通话时间长达1分12秒。你干什么去了？你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么？
　　一天后的傍晚，还穿着军装的路恩已经出现在戒毒所彭京的办公室里。彭京已经调出那天的录像给他看，他就坐在那儿，目不转睛。
　　她在摄像机下，微笑，哭泣。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熟悉。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她了。他敏锐地发觉她的一只手并不灵活。他看到她接过彭京递给的手机，然后放在了耳边。
　　路恩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查看通讯时间。哦，MYGOD。正是他在照顾水玉的时候接到的那个无声的电话。该死的！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误会了！
　　他狠狠地捶了桌子一拳，重击声把彭京吓了一跳。他连忙说，她看起来气色不错，比一个多朋前要好得多。她和杨家人也相处得不错。他们很感谢她。是她主动要求打电话给你的，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们为什么没有说上话？
　　路恩道，接电话的时候我看到是你，我便一边接电话，一边去看药，是的。我在水玉的宿舍，她病了，要求我去照顾她，我没法拒绝。药很烫。我的手，被烫伤了。然后，你一直不说话，水玉说要给我包扎，然后电话就这样挂了。我要知道是扇子打来的，我肯定会珍惜和她说话的每分每秒。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肯见我？现在过得好不好？她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她——
　　别说了。你错失了机会。彭京泼他冷水。
　　路恩指着他，只说一个字——你，便再也说不上来任何语言。
　　冷静下来后的他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他回想起那个51845曾经说她可能会去她的家乡。那她这段时间还真做到了她的诺言。她果然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那她把她的家人接过来见过面后，她会怎么做？她会怎么做？
　　彭京！他突然冲到正在办公的他面前喊道，给我那一家人的信息，或许他们能提供一些信息。
　　你确定？
　　是！路恩中气十足地回答，我有三天的假期，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要去的地方。
　　OK。彭京没有办法再给他一拳，并阻止他去做任何事。爱情，也许就是让人这么有激情吧。
　　路恩已换了便装，简单的黑色背包，登上了飞往杨家所住的省市的班机。五个小时后，他已经在摇摇晃晃地破旧的长途大巴上。窗外，下起了大雨，大巴出了故障，只能暂时找地方住宿一晚。然后他开始拨打杨家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但很不幸的是，接电话的人告诉他，这不是杨家，但是他可以十分钟后再打过来，他去看看杨家的情况。
　　十分钟和等待雨停，还有修好车的可能性煎熬着他的耐心，他冷静地守候着每一分秒地过去。十分钟，非常准时。那边的人告诉他，杨家人还没有回来。
　　他郁闷地一拳打在前座上，前座的人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他。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看来他必须今晚留宿在这儿了。
　　大雨滂沱的另一处，那户人家的窗口仍旧亮着灯。女主人正挑着赶制着东西，一双鞋，男主人则收拾晚餐的碗筷。林扇坐在床沿边，身边左右各坐着两个小鬼。她正翻着买来的童话，给他们讲童话故事。他们听得可起劲了。
　　姐姐，你也会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么？左边的兄弟问道，右边的说，姐姐肯定是个公主。那王子是什么？童话里的王子长什么样子？
　　和你们一样。她抚摸着他们柔软的头发，轻轻地说，你们都是小王子。不过你们应该去读书。只有读了书才能武装自己，不会被王后和巫婆给欺负。
　　可是爸爸说读书的地方离我们太远。他们说，等我们再长大一点去读书。
　　她抬起头问女主人，他们多大了？
　　六岁。小健6岁，小宇快7岁了。
　　左边的拍拍自己，我是小健。右边的昂起头骄傲地说，我是小宇。
　　她说，我这个时候，我老妈也送我上学了。她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的，但是绝不少学习的机会。送他们去上学吧。多远也要去。九月份正好赶上开学。如果我在的话，我来送他们去上学。
　　他们的父母还没有表态，两兄弟就已经雀跃不矣。紧紧地抱着林扇。看得出这两小子早就向往读书了。林扇盯着这对夫妇瞧，他们好久才点头表示，我们会的。
　　人生总是在不停地竖立起风向标，一步一步地引导着自己的路。而林扇，越发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如果不是路恩，她绝对不会发现有这样的体会。
　　夜深了。洗洗便上床睡了。还只有十点左右的时间，他们都进入了梦乡中。林扇却将左手枕在脑后回想给路恩打电话时听到的每一句话。那声音是挥之不去地留在脑海中，不停地回响。她理智地选择了沉默和退出。退出，无言的结局。她甚至想去质疑他的表白的真假。听到彭京说他有急切地寻找和担忧自己时，她已经很满足了。可惜路恩再好，也是属于别人的了。
　　现在不是时候去祝福他。她对自己说。
　　选择返回的那一瞬间，她便知道自己放弃了他。即使没有他，但有他的精神和意志，她会坚持下去，做得更好。
　　也许她这一辈子，再也没有理由去见他了。但她和水玉的账，总会有了结的一天。
　　她一定要好起来。才能做更多的事。




☆、（一百二十四）

　　第二天晴空万里。车子修好了，路恩再次打电话确认了杨家人，可惜电话里提示的却是线路故障。他不得不愤愤不平地继续坐车前行。天气不好导至道路更加难行，仅有的一条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有些人都已经被摇得大吐不止。
　　他踉跄着脚步穿过走廊来到司机面前，大声的问道，师傅，还要多久才到呢。
　　那司机大声的吼道，还要40多分钟左右才到你要去的那个地方。这路不好走，按平时也就二三十分钟的事情。
　　如时真能那么快，那他也认了。他以为一下车，最多找一找就能见到杨家人，或许能见到林扇。可当司机把刹车一踩，就叫他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连户人家都没有！
　　如果他们想把他当猪仔卖掉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售票员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解释道，这里直前走一段路，就有一条山路，翻过那座山，就可以到达他所要找的地址。
　　他松了手，放大巴车离去。他没有理由选择不相信。按所指方向，为了能见到林扇，一段路，一座山，又算得了什么？
　　跑步前进，他就当是平时的训练一般。渴了就从包里拿水出来喝两口，饿了就坐下来啃干粮。这段距度估算起来，大概还有五六公里左右。
　　直到看到一户人家，还有一条山路。
　　他应该去问问情况，或许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他在门口清了下嗓子，有礼貌地叫道，有人在么？我想问个路。
　　门口露出两个小鬼头的身影来。小宇眨着眼睛扶着门问他，哥哥也要问路么？
　　小健则跑向了屋里，妈妈，有人来了。
　　女主人诧异地出来打量着路恩，他连忙拿出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两个小孩子看到了他的军装照，兴奋不矣的不肯松手。女主人也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他问道，请问是不是从这条路翻过这座山？他发现了这个沟通障碍，于是手脚并用地描绘。
　　女主人点点头。
　　他又拿出那个手写着杨家人的地址放在她面前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个地址，是翻过那座山就到了，是么？
　　是的。她有些疑惑。两个孩子还在拿着他的证件玩，她轻声说了一句，小健，小宇，不要玩哥哥的证件。现在可以归还了。
　　哥哥，你是军人嘛？姐姐有跟我们说起过军人，戴着白色帽子的就是军人。小宇交还证件，边说。
　　路恩吃惊，女主人笑了笑，小健，姐姐有没跟你说了什么？
　　小健道，姐姐说，军人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当战士。
　　路恩倒是乐开了花，你的姐姐还懂得这些。哥哥支持你的梦想，将来也做一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好战士。
　　我也要！小宇也喊道。
　　女主人端了茶上来，让他坐下来休息。好一会儿，女主人热情地说，吃了饭再走吧。我们已经在做了。她叫上小宇小健，奔向了厨房。他连忙说，我赶时间，不好意思，我必须赶在下山之前翻过这座山，一定要到达那里。
　　哦，如果我丈夫在，他可以带你走近路。她叹道。
　　有近路？他喜出望外，你丈夫呢？
　　女主人望了一眼两个孩子说，他上午刚送他们的姐姐去山里了。估计好几天都不会回来。
　　失望。他看了一眼时间，那按那条山路，大概要多久的时间才能翻过去？
　　大概五六个小时。
　　哦，我的天。那我更应该赶早。他说道，谢谢你们的招待，不过我真的要离开了。
　　你们都要找那杨家人？女主人喃语了一句，被路恩给捕捉到。他心生窦疑，回眸追问了一句，还有谁也找过杨家人？
　　他们的姐姐。女主人答。
　　姐姐？路恩不解。他们的姐姐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么？为什么仿佛这话语之间并不是自然的亲属关系？杨家人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女主人说，但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前几天还送杨家人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给我们捎了很多礼物，我们都很不好意思。
　　路恩彻底震惊，收回了迈出去的腿。送杨家人出远门的，在这几天的，只是林扇，除了她杨家人不可能再同时出得了几趟远门。那也是就是，他们的姐姐，就是林扇！
　　这个意识让他不由得兴奋不矣，他说，你们这个姐姐，是不是高高瘦瘦的，右手还有伤，心脏也不太好的，她一定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并且披散着一头秀丽的头发。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很耐看的那种。
　　对，是她。
　　路恩和女主人，带着两个孩子慢慢地交流着，从他们一开始认识林扇，并照顾了她，到后来她回来后在这里留宿，还想作他们的亲人的事情，一一都说了。可惜林扇和他丈夫是早上就走了，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再快的脚步也追不上他们。而且连她也不知道，他丈夫会带她去哪里治病。
　　听说是带她去治伤病，林扇有这个心，路恩就很满意了。她避开他，只也是为治病。女主人描绘起她的手伤有多严重的时候，他都有不敢相信。去治伤，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哥哥，你不是很急么？怎么还不走啊？小宇问道。
　　他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道，因为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们的姐姐。现在知道她的下落了，所以我不要再去翻山越岭地找她了。
　　真的啊？女主人意外极了，这么说我们也帮了你了？
　　是的。他点点头。小宇拍手乐道，太好了，哥哥不走了。那哥哥可以给我们讲讲战士的故事么？
　　女主人无奈地摇头，我拿这两个孩子真没办法。他们好奇心重。我去做饭，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
　　他真是受宠若惊，意外获得的惊喜使他更接近了林扇一步。她愿意将他们当亲人一样的对待，那说明她真正的敞开了心扉，接受新的人和事物。她已经不是当初扬言要走绝路的林扇了。他松了口气，疲惫涌了上来。




☆、（一百二十五）

　　两个小子精力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