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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金缕衣-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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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龙家一向居于域外,罕有涉足中原,如今碧玉忽然现身地,可算得是稀奇之事。
  不过,本地正好发生一件武林大事,她之来此,尚有道理。
  最奇的是在于她长得和当年的心上人高轻云一股模样,身上所穿的金缕衣更是确切证据。
  因此江老爹非得跟踪龙碧玉查出底细不可。
  龙碧玉这时换去敌人影踪,只好满肚子懊恼地向城内言归。
  而江老爹紧跟在她后面,为了绝对不让她发觉,是以便将身上故意被上的白衣也脱掉。
  入了城之后,龙碧玉折向城北,穿街过巷,不久在一处宅院里隐没。
  江老爹世居衡州,城时人家多半识得,这时微微一笑,想道:“这所宅院自从三十年前出了人命血案之后,听说一直闹鬼,便荒置至今。地远来中全,居然找到这么一处地方,却是再好不过。”
  院子里荒草蔓生,败壁蛛网,一片荒凉景象。
  只见江老爹施展出绝顶轻功,他那庞大的身躯,踏着草尖便稳稳走过,宛如路在平地。
  他穿另一个院子和一个大厅,到了那一边座偏院里,只见有两个房间,都映出灯光来。
  他不大喜欢眼前这荒落残破的景象,飘身到了一个窗户达,里正有人在说话。
  于是,他从窗户缝隙间眯眼内窥。
  卫见这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点尘不染,里面床桌同周一应俱全,而且都是新买的。
  对面的窗户下,摆着一张八仙桌子,此时烛台上红烛高燃,照得房中四月甚是光亮。
  桌子两旁各摆着一张高脚靠背椅,此时正有两个人分坐在椅上,正好面对着江老爹。
  龙碧玉却坐在床尚上,嘟着嘴在述说她此得经过。
  江老爹细细打量坐在椅上的两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年纪已近五十,虹髯红顿,神态甚是威猛,左手搁在桌子上,露出青筋虬突的手背,指缝之间,隐隐有金光闪烁。
  那位女的年纪不过三理上下,眉目姣丽,具有一种完全成熟了的妇人风韵。
  江老爹想道:“这个男的定是龙家之人了。”
  只看他左手指缝间金光烁,便知乃是名震武林的迷魂掌功夫。
  那位女的看来神气内敛,目光闪动之间,锐利湛明,分明的位内家高手。她可能是三十年前突水退隐江湖的碧玉仙子冷如霜。
  当年她的侠名艳色倾动整个武林,和滇边大侠铁牌手熊应宗相提并称,为人极是正派。
  听说武林知名之土,为了爱慕此文,以致发生不少流血争端。直到地忽然销声匿迹,这些风波才渐渐平息。
  算起来她应是五十岁左右,但驻颜有术,以她目前风韵动人之极,即此已可以想到当年。
  龙碧玉这时正好叙述碰上江老爹的事情,她道:“那个白人好快,快得就象鬼铁一般,说现就现,要隐便隐,侄女的脚程和人家一比,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番话听得江老多微微一晒,付道:“我已经看出妮子的脚程,乃是当年以轻功和一手铁弹绝技称重江湖的高家嫡传,想来是轻云妹,亲自传授。但还强得过我老头于么?总算这妮子不敢自夸,把实情说出来了。”
  这位年逾古稀的武林奇人,心中一掠过了‘轻云妹’三个字,勾起旧时回忆,登时泛起缕缕哀愁和思念。
  碧玉仙子冷如霜陡然目射异光,道:“玉儿语可是当真?那白衣人的脚程果是这么迅疾么?”
  龙碧玉急忙应声道:“侄女一点也没有夸张,那人的身法脚程,真个比……”
  下面想说比谁高的话,却悬崖勒马没有说出来。
  虬须大汉微哼一声道:“有这等事?你想说比谁?咱们自己几个人,说也无妨。”
  她蹑嚅一下,终于道:“侄女觉得似乎比外祖母还快些。”
  虬须大汉瞪眼睛道:“胡说,以她老人家的轻功,在中止武林中,已算是顶尖儿人物,还有谁赢得过她呢?”
  龙碧玉看他一抢白,玉面泛红,嘴马嘟得老高,看样子只要那虬须大汉多说两句,这位美丽的姑娘准得淌下珠泪。
  江老爹心头一软,但觉这个妙龄姑娘的一梁一笑,都极像高轻云,差点儿要挺身出去替她证明。
  碧玉仙子冷如霜一瞧见龙碧玉那种受委屈的可怜模样时,连忙起身把她拉过来,抱在怀中安慰道:“孩子别急,都有婶娘呢!”
  语声一歇,便变得含唤地瞪那虬须大汉一眼道:“你这人真时,可不是委屈了她么?”
  虬须大汉这时化作绕指柔,掀髯一笑,道:“玉儿真急么?三叔可不是冲着你说的呢!”
  江老爹心中一愣,付道:“你不是冲着她,那又是谁?”
  却听碧玉仙子冷如雷道:“我倒知道一个秘密,故此玉儿的话,我真个相信,所惊诧的是那位老人家算算年纪,如今已在八旬以上,难为他功夫犹自不灭当年!”窗外的江老爹打个寒战,想道:“糟了,轻云妹把我的底蕴吐露出来,这一下我可就隐居不得啦,目下武林人齐聚衡州,不出一天工夫,都要来拜访这老头子了。”
  她又道:“我只能告诉你一点,这位老人家世代隐居本地,为武林四绝之首的南江,这个秘密了她老人家之外,当今之世,惟有我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详细。”
  虬须大汉前想是在她那儿钉子碰得多了,这时只见他耸耸肩,便少回传上,咕哝道:
  “那么只好怪我没有福气知道这秘密了。”
  龙碧玉见他碰了个软钉子,忍不住在冷如霜怀中嗤地一笑。
  虬大汉一点也不以为意,又道:“这个且不管它,我倒是担心老四那个样子,近十余年来,他变得更加衰飒。我本以为和他一起回到他的故乡,能够令他稍微振奋,谁知道重履旧地,却更快地伤心不能回抑!”
  碧玉仙子冷如霜微微叹,但立刻又嫣然一笑,道:“你形容得这么文雅,使我也伤感不已,这可是老四的功劳。”
  江老爹微微一怔,想道:“听她的口气,好像并不太同情这位老四似的。那老四又是谁呢?怎会是衡州人氏?哎,刚才他说什么重履旧地,莫非是本宅旧主人忽然回来了么?” 
 

 
 
 



第 四 章 剑气冲天
 
  虬须大汉道:“可不是么?若不是老四,咱们龙家想找识汉字的人也难于上青夭,我过去瞧瞧他,明儿想法和他到什么地方,去散散心。”
  碧玉仙子冷如霜起先不赞同摇摇头,但随即便点头道:“也好,反正还有一天时间,我想尚不至于出岔子!”
  虬须大汉愣了一下,道;“出什么岔子?有谁认得我么?”
  碧玉仙子冷加霜平静地道:“不,我说的是老四,你忘了当年的郑红红么?她这次也许会来衡州,碰上了或者不大妙呢!”
  虬须大汉面下微微作色,不悦道:“郑红红又怎样?我要是让她走得上三十招才怪哩!”
  冷如霜点点头,道:“对,对,你当然稳能赢她,要不然我也不会是你龙家的人,可是身后的靠山,你却得估量估量,我们自己两个人,说句老实话,加起来恐怕够不上承受那婆子一杖呢!”
  虬须大议没有再说,可是显然不大服气。
  冷如霜柔声道:“当年郑红红一身技艺,还及不上那婆子三分之一的本事,可是龙家除了你们兄弟三个,会不是人家敌手,连中原武以想到老婆子该多么厉害。郑红红说老婆子那个独脚铜人,连中原武林四绝也得记人家一头,你可千万不要负气才好。”
  这番话听得江老爹日眉一皱,心中打个哈哈,想道:“原来她说的是南疆石龙婆,虽是那老婆子的独脚铜人有万斤盖世神力,但我老头子甚至四绝另外的三人,都没有和地交过手啊,哼,妮子你既知我老头子来历,这几句话未免太小觑我吧?不过……”
  他上眨眨眼睛,平心静气地想了下。
  “不过若是这次衡州大聚会,那老婆子来参与的话,她恐怕真是我老头子的劲敌呢!”
  虬须大汉起身出房,一直走到隔壁还有灯光的房间去。
  江老爹悄悄隐身过去,瞧瞧那老四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只见这个布置得较为简陋的房间,桌边坐着一人,肘子搁在桌上,手拿托着下巴,在呆呆发怔。
  这人眉目清秀,面白无须,只可惜一头乱发,使他整个韵秀的轮廓也变得有些粗野俗气,年纪看来约在五旬上下。
  这时一睑们然之色,怔怔地瞧着屋顶出神。
  虬须大汉道:“四弟还不睡么?这房间本是你旧居之所,还有什么好看的。”
  江老爹暗中上头,想道:“是然是本宅姚姓之人。”
  那人苦笑一下,缓缓道:“绿鬓旧人皆老大,我刚才老是问我自己,既然生命是这样短促,世事变化无常,永远像一场春梦,那么,我何以要悲伤?事既然上虚幻,我又为何老是抛不掉昔年恩怨,以及感情的折磨。”
  虬须大汉讶匝道:“是呀,为什么呢?”
  江老爹微微摇首,想道:“这人自怜太甚,又没出息,如此一来,就变成既不能享受人生,又不能忍受痛苦!”不过他到底是带着怜悯之意而离开的,虽然他已不愿意听下去。
  眨眼间回到家里,从孙伯南处得知朱玉华被迷香蒙倒之事,不觉温怒起来,便过江上云的房间,找算好好惩罚他一次。
  哪知江上云竟然跪下来认错,并且问计于他,这使得这位老人家一时竟疑难莫决。
  孙伯南忽然进来,冷不防见到江上云惶恐地跪在地上,于是惊啊一声。也就双膝跪了下来。
  江老爹愠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起来。”
  孙伯南不敢违拗,赶紧起身,叫了声:“爷爷。”
  江上云迟疑一下,也站起来。却垂着头,心中难过之极。
  江老爹道:“你得学学南哥,往后别那么骄狂和狠辣,现在我也不再深责于你,可是你必须记取这些经验。”
  他说罢徐徐转身走出去,一径回房安歇。
  孙伯南这时已推想出江上云为何事受责,便安慰他几句。可是江上云一下子躺向床上,没有理他。孙伯南可不知道江上云敢情是嫉妒起他来,这是因为江老爹称赞他和要江上云学他而引起的。
  他只好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却因为心里头的兴奋未曾肖失,故此一直睡不着。
  转眼间天快亮了,他立刻又爬起来,背剑扶拐,直往后园走去。他自个儿练了将近个半时辰。
  朱玉华首先嘟着嘴巴,红着眼睛出来。孙伯南笑着招呼道:“华妹也起来啦,太阳早都出来。”
  她在朝阳迎面照射之下,有点睁不开眼睛的样子。
  孙伯南讶然道:“华妹你怎么啦?好像哭了一场!”
  这一声啊,朱玉华听在耳中,可就火了。
  只因她早上醒来时,但觉身体有点不适,却见姨妈王氏在床头一张椅上坐着瞌睡。她十分诧异,唤醒了姨妈,于是知道了昨夜被迷药所蒙之事。
  王氏急忙呵慰她道:“孩子你别急,那贼人在作手脚之时,云儿已在监视他,那是决不会出事的,然而爷爷却因此把云儿骂了一顿。”
  朱玉华一听此言,反而恼得哭了。
  一则蒙此羞辱,甚是难堪,二则她虽然没有认真下什么苦功,可是终是名师所传,却无端失去一试身手的机会。
  她在王氏怀中哭了好一会,这才起身梳洗,然后到后园去,正好瞧见孙伯南正在那儿练武。
  孙伯南恍然地啊一声,朱玉华想到敢情他们全知道这回事,不叫她提防,事后又不救醒她,以到她连出气的会也没有。
  于是她一跺脚,便掉转身躯,冉冉走回院子去,只剩下孙伯南,持剑持拐,不住发愣。
  他忽然想起江上云中描述的那位姑娘,对于她那高强的武功,孙伯南非常感到兴趣。只因孙伯南心心念念,俱在练武一事之上,是以一听到特异武功,区十分神往,希望自己能够见识见识。
  愣想了一会,便又勤恳地练起剑拐。
  两手招式完全不相干,各具威力,在朝阳之下,但见百道霞辉,在草地上疾移急转。
  有时化为两团寒光,似是两人并肩施展出本身绝艺。倏然地震耳一下金铁交鸣之声,只见剑光拐气,顿然收敛。
  然而却不是真的收敛,但见一道蒙蒙白气,电掣云驰般飞了一匝,猛听风雷之声,平地涌起。
  一时剑光满空,笼罩住丈许大方圆。这正是南江剑拐绝技‘摇山震岳连环节快剑’。
  只因这刻孙南一拐在手,拄向地上,施殿出‘暗换乾坤’的借力功夫,威力之大,与之昨夜施展时,何止倍增之差。
  树下传来一下响亮的咳嗽声,孙伯南收剑看时,原来是江老爹后面站着一人,却是江上云。
  江老爹点头微笑道;“好,好,难为你如此刻苦发奋,不过,也得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同一道理,过犹不及,南儿可舍得爷爷此意?”
  伯南指指额上几点汗珠,他自己也是过劳了,当下笑着应了一声。
  江上云道:“南哥,华姐没有出来么?”
  孙伯南道:“有呀,她只出来一会便回去了。”
  江上云面色一变,没有做声。孙伯南没有发现他的异状,转向江老爹请教剑法上的难题。
  直到了下午未刻时分,孙伯南独个儿呆坐在铺面,左思右想,这才发现了江上云对他有异的态度。此刻江上云不知往哪儿去了,孙伯南猜他大概是在后巷那边的工场。江老爹则在房中,没有出来。
  李胖掌柜兀自不歇地摇着手中大葵扇,口中不时哺哺自语,似是埋怨酸热的苍天,对肥胖的他太过偏心。
  只见一个人进店来,孙伯南也无心理会,仍然坐在八仙桌旁边分椅上,呆呆出神。
  小三子忙进的,找东西找得找得满头大汗,后来那客人似乎满意了,也自坐在八仙桌那边的价上,等候计帐付银。
  只见小三子站在一旁,忽然有几只苍蝇大慨看中了他默腻腻的汗,都飞落在他的面上。
  小三子冒火地举掌一拍,却把自家响亮地打了个大巴掌,几只苍蝇都“嗡”的飞走。
  那客人看得清楚,禁不住纵声大笑。
  孙伯南似乎实惊得眼神一闪,恰好一只苍蝇,“嗡”一声直扑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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