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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翻过那座山 作者:山高月晓(起点2011-08-22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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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我还告诉你;所有证据都是你家里送来的。说完这番话,他不等肖晨说什么转身就走出去。与王昌龙碰个满怀。
  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些自由自在的人,肖晨百感交集,她想起今天早晨已经撕下第三十五张笔记本的角页了。这就是说到今天为止自己已经被关了整整五十天。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就是因为我和工厂以外的人有来往?这究竟犯了什么法?就因为照相穿军衣戴领章帽徽就能算得上犯法吗?在这里,他们手里的证据仅仅是自己家里送来的那些照片,就硬是让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流氓团伙的成员,而我都不知道流氓团伙是以什么形式存在!随便给了我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我却不能为自己辩解,找不到任何可以申诉的地方,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讲理的地方吗?人怎么能像牲口一样任人折磨呢?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这样任人摆布,任人践踏!我要豁出去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是无辜的!反抗的欲望一阵阵的高涨起来,她要为自己的无辜和清白采取必要的措施,她为自己的想法心里兴奋异常!
  王昌龙,这个在两年前几乎每天都要挂着他那满脸低级的奸笑,端着一只特大号的、从里到外都是脏兮兮的茶缸子,到她小组那里与她闲聊,每其名曰是找她“谈心”。此时在她面前早已换上一幅假正经的嘴脸。他冷莫地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流露出敌视的轻蔑,现在他完全是一种判官的态度。他冷冷地扫了肖晨一眼,然后才拿出一张细长的白纸条,捏上一撮烟丝,很熟练地卷成一个喇叭样式,揪掉多余的拧在一起的纸头,再用他嘴里的粘液,把纸的最后部分粘上。他划着火柴点着自制的烟卷,使劲地吸了一口。随着嘴里和鼻孔里冒着毒蛇一样的烟雾吐出话来。肖晨,你是聪明人,事情早交待,早解决,你这样拖着对你自己没有好处,你已经让我们对你失去耐心了。再不悬崖勒马后悔就晚了,你要知道顽抗到底就是死路一条!在肖晨的沉默中他又吸了一口烟,他慢慢地向她靠近着,带着狎侮的笑。
  这里只有她和他,面对这个肮脏、龌龊、低级、下流的副书记,肖晨五十天以来第一次挺直了身子抬起头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她此时心里除了愤怒,对他更多的是鄙视。王昌龙看了她一眼,就败下阵来。他心虚将手里的那个空火柴盒扔在桌子上。但就在那只火柴盒落在桌子上的一瞬间,肖晨听到了火柴盒里发出一丝很微弱的声音。肖晨立刻浑身紧张,心跳加速,她听出那火柴盒里还有火柴,她生怕王昌龙低头看见那盒火柴,但她不动声色地敌视地看着王昌龙。空气是粘稠而又冰冷的,他除了紧盯着墙上的那只蒙满灰尘的电钟表,再也没有把眼睛向其他地方挪一下。他紧着嘬了两口快要烧到手的烟屁股赶紧扔掉,随后一口痰有力地落在地上。他在她面前尽量做出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叉着两条罗圈腿慢慢地晃了出去。
  肖晨马上扑过去,把那火柴盒拿过来放进裤兜里。只有这一秒钟的时间,监视她的柳秀美就进来了。肖晨现在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她不能用刀子伤害自己,那种方法对她来讲不合适。她要快乐地死去,要让人知道她是清白的,是被冤枉死的!
  下班的时间到了,肖晨满怀兴奋又极力克制自己。她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睡觉的房间拿上饭盒去食堂。
  现在,她不在乎别人又在用什么眼光来打量自己,也不在乎卖饭的大师傅故意冷着脸为她盛饭,甚至少给她盛菜以表示对她的轻视和不齿。在大师傅惊讶的眼光中她扔过去五角饭票,买了两个甲菜,两个馒头。她的胃口很好,二两一个的大馒头一顿吃掉两个,满满的一饭盒菜也被她吃得一干二净,剩下的菜汤里又倒上一杯开水冲成一碗高汤,她都很惊讶自己今天的饭量,总之这顿饭吃得太舒服了。
  由于心情的突然改变,每天那种翻江倒海式的呕吐也没有出现。现在,她就期盼着晚上快点到来。因为,现在那两个监视她的人家里有事,不和她住在一起了。下班以后她除了不能随便到楼下走动,可以一人独自在楼上休息。
  

第十七章 通向天堂
更新时间2011…7…15 23:02:35  字数:3671

 五十天的痛苦煎熬,完全撕碎了她所有美好愿望和希望,没有希望的人是不会眷恋自己生命的。世间有许多不公平,不公道。但是,时间对每一个人永远都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心情,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它的速度都是同样的标准。这大概就是万能的上帝施与人类的平衡法则。
  肖晨总算是熬到了晚上,静悄悄的楼道里没有一点声音。她知道,一楼有人值班,但只要她不下楼去洗澡值班人员是不会过问她做什么的,更不会到楼上来。她在二楼的楼道里轻轻地走了好几遍,这条连拐弯都加在一起只有十九步长的楼道,静静地陪伴了她整整五十个难熬的日夜。这楼道里的每一根管道,每一条电线她都看过不知多少遍。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会一遍又一遍地,把这些管道和电线,从这一端到那一端用眼睛捋过多遍。这条安静的,十几米长的楼道,由于走过的人多了,水泥地面磨得又光又亮,她曾在上面无聊地打过出溜。还有这五扇深灰色的大铁门,给这昏暗的楼道里,增添了更深的暗色。
  确认没有任何人在楼上以后,她回到屋子里。轻轻地拿起那个只有半根火柴的火柴盒,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脱下身上粗厚的劳动布工作服,换上自己干净的白衬衫和绿色的军裤,洗过脸散开头发,用梳子沾着杯子里的水认真仔细地梳理着。她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离开这里。打开面友瓶盖(当时的一种增白霜),她小心地用食指剜出一砣雪花膏,全部擦在了脸上,看起来就像化妆前打的底粉白,她还想上点腮红抹点口红,遗憾的是这些东西早就被没收了。
  静静地坐在桌子上,也是她的床上。遥望着西南方向,寻找那颗星,她想告诉她的黎军,自己一直很坚强,告诉他,尽管这里度日如年般地难熬,尽管自己这五十天里受尽屈辱,但是,她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她要跟他说对不起,自己实在忍受不了熬不下去了,她想和他做最后的诀别。可是,她没有找到黎军告诉她的那颗星。因为,天上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房间的门不能从里边锁,肖晨只好把这扇铁门紧紧地关上,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她仔细地看着这间关了她五十天的屋子;足有四米高的屋顶上那两根垂下来吊着长长的日光灯管的电线,被厚厚的尘土包裹着,四壁由于长年被楼下的烟熏已经由原来的淡黄色变成了灰色。这张长两米五,宽一米的特殊的床,厚厚的漆皮早已斑驳剥离了。由于自己的发泄桌面上增加了很多用不锈钢饭勺抠出的深深地凹痕。她的全部生活用品,都卷在这件当做被子的破大衣里。钢质的窗户框,双层的玻璃窗还有那将近三米高的深灰色的大铁门。这里的一切就像这个冰冷的世界,在六月的天气中还泛着丝丝寒意。
  肖晨把所有的纸张都堆在身边,从那件破大衣里拿出还没有喝完的醋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她像一名即将奔赴火线的敢死队员,悲壮地打开瓶塞,一仰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将半瓶醋喝个精光。啊——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她用手擦干净嘴唇上残留的醋液,举起手臂用力地把瓶子摔在地上。清脆的巨响之后,那只瓶子变成了满屋子的繁星。
  关上屋子里的灯站在窗前,外面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已是半夜了,整个厂区都安静下来,静静的黑暗中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火车汽笛那悠远的长鸣声。
  站在黑暗中她想,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夜了,应该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留下来的吗?告诉黎军我走了。我爱他,但我实在不能忍受这种屈辱。请他原谅自己不能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哪怕是一个字。
  她很安稳地盘腿坐在地上,“嗤”的一下,划着了这唯一的半根火柴,小小的火柴,瞬间在黑暗中放出耀眼的光芒。她要让这耀眼的光芒长久地保持下去。她仔细地看着这美丽的颜色,黄红色的火苗,包裹着蓝色的火焰。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团火竟然会有三种颜色,而且是这样的美丽。她慢慢地一张纸、一张纸地烧着。这些信纸是拿来让她写交代材料的,她看着这些纸张在火焰中篷起、扭曲、变形,纸灰向黑色的蝴蝶随着火焰的热气快活地在空中飞舞。纸张快烧完了,她把自己换下来的工作服也扔进火里。还有这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棉门帘子再加上这件又脏又臭的破大衣。烧衣服和棉门帘子的味道难闻极了,她用小木棍轻轻地挑起压弱火焰的衣物,艳丽的火舌立刻窜起来,快乐地舔食着这些延续它生命的物质,代谢出的黑色浓烟占领了整个房间,呛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这没有关系,只要可以离开这里,只要不再被那些利箭一样的冷眼扎在身上,不要被斗争的钢刀一下、一下的割裂自己,只要不再像动物一样被人看管起来,只要能够脱离黑暗走向光明,呛点儿怕什么呢?火光把她消瘦的身影放大了,托举到了天花板上,随着火焰的蹿动,她的影子也在不停地跳跃着。她把这屋里的两把椅子也扔进火里,在火堆上不停地翻动着燃烧的物品,她要让火焰熊熊地燃烧,永不熄灭。
  火光的映照中她看到了和朋友们你追我赶地攀登鬼见愁,看到了开怀大笑中昆明湖上划船比赛时几条船相撞在一起时的急迫,还看到了朋友们互相借书、抄写诗歌后,抛弃“政治”“革命”伪装的假面具的畅所欲言。
  她想念和黎军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那些甜蜜的日子一幕一幕地闪现在眼前,那无比美妙的时刻,温柔的拥抱,醉人的缠绵,甜蜜的亲吻,撩人的笑话。和黎军在一起,总有叫她无法拒绝他的理由。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恋人,不但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现在天各一方杳无音信,马上就要阴阳两隔。
  远处传来轰隆隆低沉的雷鸣声,天要下雨了。肖晨感觉头疼的厉害,血管好像要迸裂,眼前的火焰一阵像血红的晚霞,一阵过后又像没入黑暗中的青云。在天与地交换了数次的位置后,她感觉及其困倦、疲乏,她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此刻,她心中还有许多眷恋和难舍,但她的前方,每一条路都是远离人间通向死亡。既然希望和温暖只能投入这熊熊燃烧的火光才能得到。她情愿把自己和这里的一切同时化为灰烬。
  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离开她爱的、她恨的人。她不后悔自己曾经拥有的过去,也很满意自己的无畏和勇气。她没有因为自己的遭遇而牵连任何一个朋友,这是最值得骄傲的。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她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也得不到父母的保护,唯一能寄望的就是他们能有好的命运,千万不要像她这样遇上这种党组织。希望黎军和海军顺利转正再提干,然后还要上大学,只有深造以后他们才能在部队上有前途。还有她那个兄长步兵,他现在过得好吗?他还经常去相亲吗?希望他能找到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我的黎军,我的好兄弟,还有我所有的朋友,请他们保重!
  哦,还有张师傅,我患难中的恩人,他给我那么大的帮助,我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声谢谢。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我以前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生活并不富裕,还给我买东西,遗憾的是我今生无法回报他,如果人真的能有所谓的六道轮回,我愿意来生做他家花盆里的一只花,以我的清香来报答他。
  那些加害于她的人,肖晨猜不出自己死后他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许,他们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们不学无术,除了会整人,不会做别的。她死了,那些人就没事可做了,他们可不要再去害别人。如果,又有人被放进他们的口袋里,那么,那个人会是什么结果呢?也会走这条路吗?她想对所有认识她的人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她已经说不出话发不出声了。她的身体与地平线保持着同一个角度,倒计时的生命之钟,在跳跃的火光中滴答作响。
  木质的椅子在燃烧,厚厚的油漆在火焰中发出绝望的哀鸣。火的炙热烧烤着她的脸,红彤彤的火光将这间昏暗空荡的屋子映照得明亮耀眼,就像上帝打开了通向天堂的大门。满地破碎的玻璃碴子像是宇宙的星宿落在了这里,与这火焰一同发出迷离的光亮,肖晨宛如置身于灿烂的彩霞之中,她爱这火的颜色,害怕难眠的长夜,害怕昏暗寂寞的楼道,害怕这世间的冰冷和无情。在这美丽的火光中,有她的亲人、朋友、兄弟和恋人,有金霞彩云和湖光山色,这里才是快乐的地方。
  肖晨再也不会痛苦了,她走进了永恒的圣地。这里夕阳如血天地红遍,是一个红色的永恒。这里没有高昂的喧嚣、没有风吹雨落,是一个安静的永恒。这里没有人对她声色严厉,也不再被人囚禁在房间里,她自由自在,是一个快乐的永恒。
  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美丽的红色,像轻纱曼舞,像海市蜃楼,那样眩晕迷人,那样虚无缥缈。在肖晨的眼前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她想伸手抓住它,可是她没有力气。一个满身红色的小孩子,就是那个在遣送站差一点让尿呛死的小男孩儿,他那满脑袋小草一样的头发,现在都变成了耀眼的红色。此时,他正含羞带笑,在离肖晨不远的地方向她招手。她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儿要带她到哪里去,她有点犹豫,但是人像站在一团轻云上,脚下的云忽忽悠悠地向那里飘去。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要过去,到我这来。是黎军!她兴奋地回过头去。
  黎军穿着绿色的军装,英气潇洒,黑瘦的脸上满是忧郁的笑容,他正看着她。可是她离他太远了,她走不过去。黎军依然是那样耐心地等待着她,微笑着,向她张开双臂。她想向他奔跑过去,但是,怎么也迈不开腿。四周的黑暗、阴冷,让她感到害怕,她怕又要把她抓回到那间关她的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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