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和回不来的 作者:米筝(晋江2012-10-16完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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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周焕傲阴晴不定的脸色，陈润浠小心翼翼叫他：“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坏女人，但是……我只是不甘心，你当初为了那个女生拒绝我，我真的觉得你是世界上所剩不多的痴情人，可是现在你却为了梁——”
　　“对啊，我干嘛为了梁小瑜这么一个白痴等十多年！”
　　“……你说什么？”陈润浠一愣。
　　周焕傲气急反笑，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额头上，看着陈润浠，说：“我说，对于梁小瑜这个白痴，我居然会更白痴地喜欢她十多年，我真是有够傻逼！”
　　陈润浠在一瞬间觉得大脑空白，脱口而出：“难道梁小瑜就是——那个女孩子？！”
　　周焕傲扬起眉，反问：“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那么笨？”
　　陈润浠恍然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取了，半晌之后才捂着脸低低笑起来。怪不得，梁小瑜会在听到自己那么说的时候，露出那种十分诧异和茫然的神情，又怪不得她会对自己说那些话。
　　周焕傲对她概括得真是没错半点。梁小瑜那个女人，真是笨到了一定的地步。从有限的接触次数来说的话，那个女人真是十足的笨……笨得那么天然。
　　既然那个女人是她自己没错，那么她到底还在执拗些什么？！被周焕傲这样的男人深爱这么多年，梁小瑜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可以那么坚决地离开？！
　　“呐，小傲哥……”陈润浠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急急道，“快去火车站！赶快去
　　！”
　　周焕傲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推开，踉跄两步才站好，不解看着她：“……啊？”
　　“梁小瑜在火车站！她坐今天上午的火车离开！快去！”陈润浠急道，“别发呆了，快去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润浠会知道这个事情，但周焕傲在一瞬间相信了她。因为……梁小瑜那个混蛋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从头到尾她都可以完全自作主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她，不该她做决定的时候，比谁都要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个白痴！
　　来不及对陈润浠道谢或者道别疑惑道歉，他转身就跑。
　　——无论如何，这次要还能让那个混蛋跑掉，他就真的跟她姓！
　　陈润浠望着他不顾形象仓促而慌张冲出去的背影，垂下了眼眸，望着自己的帆布鞋子。
　　这份持续了很久的暗恋，可以到此为止了。
　　一直站在旁边充当隐形人的好友转头，打趣地对陈润浠说：“我还以为你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问他，如果时间倒退，你比那个女孩子更早遇到他，他会不会选你。”
　　陈润浠抬眼望着好友，忽然扬眉一笑，眉目间都是年轻肆意的风华，灿烂夺目。她反问：“我干嘛那么给自己掉价？”
　　根本不需要问的事情，不如干脆就不问，这样潇洒地松手。既然他从来都只是爱那个梁小瑜，那么就给他去爱好了。想来她陈润浠青春靓丽，又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有才有财又有貌，干嘛一定要吊死在那根丝毫不解风情而且固执得要死的木头棍子上？！
　　“好啦，今天心情太好了，我请客！”陈润浠拍拍好友的肩膀，“想吃什么就尽情点，鲍参翅肚不在话下！”
　　好友笑：“一大早的吃这些，你买彩票中三千万啦？”
　　“浠浠，是你拿了我钱包吧？”大哥的声音在她俩身后温柔地响了起来。
　　“……”陈润浠立刻回头假哭状扑上自家大哥，“哥哥我失恋了失恋了失恋了，你好歹要在物质上补偿我啊！”
　　陈润朗叹口气：“你把我的工作对象都给弄跑了，还敢跟我说要物质补偿……算了算了，今早上没事做了，走吧，去楼下餐馆吃早饭，小琳一起吧。”
　　再喜欢一个人，也需要光明磊落和自尊自爱。君既无心我便休，反正我聪明青春靓丽，还一定得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别开玩笑了，又不是除了你就找不到男人了，哼！
　　——2011。01。25　　by陈润浠
　　竭力控制在不超速的驾驶状况中，遵守交通规则做良好市民的同
　　时还要竭尽全力开车飙到火车站，随便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子扔在那儿，下了车就朝火车站里面狂奔而去。
　　快过年了，火车站每天都是人山人海，见到激动狂奔的周焕傲，都以为是来抢票的，纷纷表示愤慨和指责。
　　“如今的小伙子怎么回事儿啊？”
　　“诶诶别插队！小心我削你！”
　　“穿得人模狗样的，还想插队不成？！”
　　周焕傲完全没兴致和他们解释，拼命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血路，终于顺利从购票处的队伍冲到了入站处的队伍里，慌忙间抬头望见大屏幕，上面显示出陈润浠所说的那一班车已经到站了。
　　血气在一瞬间上涌，几乎是完全不经过大脑一样，周焕傲再次做出了足以让他捂脸下半辈子的事情——他一边继续在滔天众怨中竭力排开人群往前挤，一边嘶声大叫：“让我过去——我老婆带着我女儿跑了！”
　　排队区安静了那么十秒钟，在周焕傲考虑要不要一头撞死在这里的时候，人群里爆发出巨大的嘘声。
　　“小伙子！这一招已经没用啦！”
　　“你过时了！”
　　“别想用这一招插队！后面去！”
　　……
　　周焕傲不由得怀疑，梁小瑜那个小身板儿究竟是怎么一次次带着小小瑜从这么凶猛的人潮中顺利钻过去的。
　　当他终于挤进去，冲到站台上的时候，火车已经响起了鸣笛声，围在火车门口的人们也只剩几个了，有好几个站在火车门口的检票员都已经准备好进去了。
　　他来不及喘口气，拔腿一个一个车厢地张望着朝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梁小瑜！梁小瑜你给我死下来！梁小瑜！”
　　站台上的人们都用奇怪或者同情的目光回头望他，火车上靠窗的人们也纷纷从窗户口探出头来望着这个顺着火车边跑边大声叫喊的年轻人。
　　虽然觉得十分丢脸，是到目前为止的二十余年里从未有过的经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上演一出贯来被自己嗤笑为疯了傻了才会有的偶像剧情节，自己就是里面那个白痴一样浑身散发着傻逼气息的在公众场合大吼大叫的家伙！
　　但是……
　　即便是这样……
　　也绝对不想失去她！
　　以前就是因为太要面子，死活守着自己那高于常人的骄傲自尊，甚至幻想着有一天也许能和她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但现实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他，那只能是幻想。指望着她能主动回头，不如指望自己主动找根绳子把她捆起来！
　　实在跑不动了，他匆匆走着，转头定定看
　　着每一个车窗后面一张张陌生的脸，试图从人群里挖出梁小瑜那个女人来。
　　火车发出了长长的拖着尾音的鸣笛声，车门都被关上，车轮开始了缓缓的运转——
　　她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城市，不知道去到哪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现在让她走了，那么，这一辈子就真的无法确切地拥有她了。中国这么大，周焕傲到底要怎么找到他的梁小瑜？
　　周焕傲跟着缓缓开动的列车快步走着，目光愈发锐利扫过车窗那边一张又一张的脸，心里十分期待却又害怕在下一秒看到被铭刻到了心上的那张脸。
　　如果找不到她，那该怎么办？
　　如果……找到了她，看着她就此离开，那又能怎么办？
　　鸣笛声越来越尖锐，最终化作一道虚无，周焕傲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在他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片真空区域。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甚至看不到周围的人，他只允许自己接收来自于梁小瑜的声音和图像。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周焕傲也跟着越走越快，最终发展成为追着即将全部出站的列车跑起来。
　　“梁小瑜！梁小瑜——梁小瑜你给我跳窗都要跳下来——”
　　从来没有过的，像现在这样失态和狼狈。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站台和列车上那些好奇或嗤笑的目光全都不要紧了。他在这么一瞬间全然确定了一件事情：已经没有比永远失去她更加糟糕的了。
　　“梁小瑜你听着！无论你是好的坏的，黑的白的，热情的还是冷血的——甚至无论你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好了！”周焕傲一路追着火车在站台上狂跑起来，边跑边大声叫，“——我爱你！我爱梁小瑜！从小学爱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你这个笨蛋！但我就是爱你，你到底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就当面跟我说！梁小瑜我爱你！我爱你——”
　　但是你从来也不说，不管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从来都只肯埋在自己心里，似乎说出来就会被人嘲笑一般。你从来也不肯让我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到底……在想什么？
　　列车扬长而去，周焕傲追到站台的顶端，望着再也不会回来的绝尘而去的列车，慢慢停下脚步，单手杵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抬手松开领带。
　　很好，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完了，彻底丢在了梁小瑜的身上。
　　但即便是这样，也挽留不回她了。
　　他终于，彻底失去了她。
　　这一辈子……
　　永远的。
　　他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内心一片冰凉。
　　突然想
　　起了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转过头来用疑惑而澄净的眼神无辜地望着他，脆生生道：“周焕傲啊，你以后想做什么？我是说，长大之后，你想怎么生活？”
　　他记得自己当时其实是愣了一下，因为从未想过这种问题，那个时候的大家都还年纪小，似乎不应该像大人一样去想那么遥远而复杂的事情。可是秉承着“决不能在她面前丢脸”的原则，周焕傲故作深沉地一扭头，说：“本天才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以为会一如既往地听到梁小瑜吐槽自己，可是半晌都没听到声音。他犹豫一下，转头去看她。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似乎有些迷茫和惆怅，出神地望着他，神情怔怔的，眼睛里似乎有水雾妖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漏跳了一拍，一时间口干舌燥地望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改变这暧昧得令人尴尬的气氛。
　　半晌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勾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可爱，说：“嗯，是你的话，确实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虽然平时在她面前往往自诩为天才，但在那一瞬间，周焕傲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连移开自己过于直愣愣的发傻目光都忘记了。
　　顿了顿，她不再看他，而是将身子缩回去，像一只鸵鸟一样地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发出了小小的声音，他听不太清，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这边，才脸色微红凑过去一些，仔细地听。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还带着一些模糊不清，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里飘忽过来的。
　　“我也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微风吹过窗外，阳光温柔地凝视着教室里发怔的小男生。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众人纷纷回头对他报以同情或者疑惑的眼神，越来越大的议论纷纷的声音。
　　“我有很大的意见啊！”有道无辜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还带着小喘气，“周焕傲，你跑得太快了，我追都追不上。”搞什么嘛，他在前面COS追风少年，一路狂奔追着火车还要一路叫，她只能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他跑，每次叫他的声音都被周围的喧闹声给淹没过顶，周围的人都不知道用多么奇怪的眼神对自己行注目礼了。
　　都是成年人了，居然全都COS言情小说里的少年们来这么一场戏，真是脸都丢尽了……梁小瑜这样腹诽着。
　　周焕傲一怔，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火车轨，喧嚷的人群依旧，他却在一瞬间没有勇气回头。
　　也许，那只是心
　　底里的无望所挣扎蔓延出来的幻觉而已。一旦回头真切地去看，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这样的话，就让这没有希望的幻觉再持续久一点，还可以自我欺骗多一点时间。
　　“我在你后面啦！”梁小瑜叹口气，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伸手扯住他的衣角，“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并且，将一直在这里，再不离开了。
　　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曾经那么倨傲的人，用了他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数十年全心全意来爱你，并且放下一切骄傲乞求你留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虽然一直以来心存自卑，幼年时颠簸流离和所遭受的白眼与非议，让自己骨子里从来都第一个瞧不起自己，质疑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资格得到任何人的爱。对于优异如周焕傲者，更是连想象都成为自不量力不切实际的一种奢想，一再地逃避，始终认为他只是心血来潮或者纯粹好人情结爆发……
　　周围所有人的供词和指证，终于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只能最终无路可逃。
　　逃不开他的热情和执着，也似乎，不想逃了。
　　妈妈，我始终都不知道你当初的流浪究竟是为了寻找什么，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去找了。其实我从来都和你不是同一类人，从小的我故作潇洒，却从来都舍不得离开任何一个地方，总是在离开的前夜里蜷缩在被子里默默哭泣。不知道是哭再也不能相见的那些人们，还是哭自己。我一直以为我和你是同一类人，甚至强迫小小瑜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可是到头来，我突然发现，一旦有温暖的人在等待着我，我居然连一步都舍不得多走了。梁小瑜在心里这样默然想着，抬眼望见他转过头来，还来不及掩饰的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奇迹的惊诧和狂喜神色。
　　看到这样的他，最后那唯一的一点迟疑和不安都消失殆尽，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变得潮湿而柔软，对他笑起来：“呐，周焕傲，这次是我在追你了。”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将她抱到自己怀里。
　　不远处，秦钦抱着小小瑜，微笑着望那两个人。
　　“亲亲叔叔……”小小瑜趴在他肩头叫他，“妈妈以后真的不会再走了吗？”
　　他笑着摸摸她头，说：“这个啊，要看你爸爸的本事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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