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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by困倚危楼(温柔攻 受报复攻he)-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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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欢吸了吸鼻子,不断地回头张望,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著几句话,显是极为不 
满。江勉见了他这闷闷不乐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转身在路边的小贩那儿买了 
根糖葫芦,笑吟吟的递进他手里。 

“昨天还说我不是小娃娃呢,今天却又拿糖葫芦哄我。”何应欢翻了翻白眼,轻轻哼 
一声,嘴里虽在抱怨,却早已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糊得满脸都是糖渍。 

结果,江勉自然又被他给逗笑了,甚至情不自禁地提起衣袖来,动作轻柔的替他擦 
了擦脸。 

这一下纯属无心之举,江勉浑然未觉有什麽不妥,何应欢却面红过耳,胸口怦怦乱 
跳著,一时竟痴了。 

他先前一心一意的想著骗江勉上钩,直到此刻才发觉有些不对,怎麽对方一直无动 
於衷,自己却反而陷了下去? 

应该只是错觉吧?他与江勉仇深似海,怎麽可能当真喜欢上? 

对,一定……是假的…… 

何应欢玩闹了一个早上,直到此刻才安静下来,默默无言的跟著江勉往前走,思来 
想去,心乱如麻。最後咬一咬牙,暗暗提醒自己,必须将报仇的事放在心上,绝不 
可轻易忘了。 

江勉一直走在何应欢身旁,虽然发现他神色古怪,却丝毫没有怀疑,只当他走了这 
麽久的路,多少有些累了,於是在西湖边租了一艘小船,带著他荡舟游湖,指点各 
处风景名胜。 

这一日天气极好,湖光山色,实是美不胜收。 

何应欢却早已失了赏玩的兴致,只勉强装出一副好奇兴奋的神情来,一个劲的问东 
问西,以防江勉起疑。 

江勉果然全无戒心,何应欢问什麽他便答什麽,後来更是聊到了兴头上,长笑数 
声,叹道:“可惜吴大哥不在此处。否则,若能再跟他一起喝酒论剑,可不知有多 
痛快。” 

“师父从前也到过临安?” 

“当然。” 

“也跟江大侠一起游了西湖?” 

“哈哈,不错。” 

何应欢听了他这笑声,不知怎地,胸口突然闷了起来,眼望住波光粼粼的水面,轻 
轻说道:“江大侠与我师父……果然交情极好。” 

“我和吴大哥意气相投,虽然不曾义结金兰,但的确称得上是生死之交。” 

“我从前在山里的时候,也总是听师父提起江大侠,他常常说,江大侠实在是天下 
第一古怪之人。” 

“喔?这话是什麽意思?” 

“师父说,这世上气度非凡、修养上佳的人自然不少,但似江大侠这般任何时候都 
和和气气,从不生气动怒的人,却是难得一见。” 

这番话措辞委婉,其实却暗指江勉沽名钓誉、难逃伪君子之嫌,吴笑杰当然从未说 
过这种话。连捏造出这些谎言的何应欢,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离间师父跟江勉的关 
系。他只觉心底酸溜溜的,很是气闷,却怎麽料得到自己是在吃醋?当然,他就算 
料到了,也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而更让何应欢吃惊的是,江勉听了这几句挑拨离间的言语後,竟然丝毫没有恼怒之 
色,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原处,笑说:“多年不见,吴大哥说话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面上笑意盈盈的,神色极为自然。 

何应欢讨了个没趣,便不再胡言乱语下去了,只将头转过一边,心里恨恨想道: 
哼,迟早要骗得姓江的喜欢上我,然後再一脚把他踢开,亲眼瞧一瞧他心慌意乱、 
痛不欲生的表情。 

他这样自我安慰一阵,心情总算好转不少,一面在生江勉的气,一面却又偷偷望 
他,後来终於忍耐不住,又与他说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便已到了午饭时分。江勉把船划回岸边,在街旁的铺子里买了不少特色 
小吃。何应欢吃得高兴,把先前的不愉快尽数抛在了脑後,只啧啧赞道:“果然美 
味。幸好大师兄不在这里,否则可全都要被他抢光了。” 

“你师兄的食量……似乎很大?” 

“没错,大师兄天生神力,因此饭量也特别惊人。”何应欢点了点头,倏的心念一 
动,故意垂下眼去,小声说道,“我功夫太差,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总是抢不过他。” 

“那岂不是时常挨饿?” 

何应欢只苦笑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原来他早已打定了主意,非得抓紧一切机 
会,不择手段的骗取江勉的心。 

江勉一见,立时起了怜惜之情,连忙将自己剩下的食物分了给他,暗悔以前太过疏 
忽,以後定要好好照顾这个“贤侄”。 

何应欢虽然猜不透江勉的心思,却也晓得他定然已经中计,於是左手握拳,勾了勾 
嘴角,慢慢扯出一丝笑容。叮叮当当的铃声不绝於耳,他抬了眼,直直盯住江勉 
看,黑眸中波光流转,似是爱恋至深,又仿佛怨恨入骨。 


13 

何应欢料得不错,他越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江勉就越是将他挂 
在心上。以前总是他死活缠著江勉不放,可自从那次出游之後,反倒变成江勉经常 
往他屋里跑,时时关心他的饮食起居,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也一个劲的往他碗里夹 
菜。 

开头那几天,何应欢倒是挺得意的,可时间一久,却又忍不住心急起来。原来江勉 
虽然处处宠著他,却只是普通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任凭他怎样明示暗示、勾引挑 
逗,都没有丝毫动心的迹象。 

转眼间,何陆二人已在江府住了快三个月了。何应欢面上虽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早 
已经心急如焚。自己努力假装了这麽久,怎麽江勉始终没有反应?若是继续拖下 
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他时时刻刻记挂著这件事情,连早晨练剑的时候也不专心,一剑刺出去竟是歪歪斜 
斜的,不小心击中了旁边的竹子,霎时间落叶纷纷。 

江勉远远瞧见了,不由得皱起眉来,上前几步,柔声道:“应欢,你今日似乎有些 
心不在焉。怎麽?有心事?” 

何应欢微微一窒,连忙收敛心神,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无辜浅笑:“有吗?大概 
是我昨夜没睡好吧。” 

江勉点点头,果然相信了他的解释,道:“你练了一上午的剑,确实也该累了,停 
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好。” 

何应欢应了一声,随手把剑插在地上,倚竹而立。 

江勉则从怀里掏出一只捂热的包子,微笑著递了过去,说:“你早饭吃得少,小心 
别饿著了。” 

何应欢早已习惯了他的温柔体贴,立刻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一句: 
“多谢江大侠。” 

江勉仍旧只是笑笑,把头一偏,问:“应欢,你我都已经这麽熟了,怎麽你还是‘江 
大侠’、‘江大侠’的叫得如此生疏?” 

“要不怎麽办?叫你江叔叔麽?”何应欢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说,“江大侠相貌 
年轻得很,瞧起来大不了我几岁,若总是这麽称呼你,岂不是硬生生把你喊老了?” 

江勉一听,顿觉既好气又好笑,当下瞪了几眼过去,悠悠叹道:“你这小子,总有 
许多歪理可讲。” 

他口气轻轻软软的,目光在何应欢脸上打个转,笑容温柔似水。 

何应欢全身一震,忽觉耳边嗡的响了起来,心跳如雷,急忙别过头去,一把抓起地 
上的长剑,大口喘气:“我、我接著练剑了。” 

“别急,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江勉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清了清嗓子,神色认 
真,“应欢,我这几天在旁边看下来,发现你的招式都已练得极熟了,只可惜内力 
跟不上,还有,你的左手……似乎不能动?” 

闻言,何应欢面色一变,整个人立刻就僵住了。 

江勉往前走了一步,笑得愈发温和可亲,道:“无论吃饭还是练剑,我从来没见你 
使过左手,所以有些好奇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何应欢不说话,只缓缓垂下头去,轻轻动了动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清脆悦耳的铃声 
再次响了起来。他蹙著眉迟疑一阵,忽的咬了咬牙,猛然抬起左臂。 

原先遮在手上的衣袖悄然滑落,江勉定睛望去,不觉吃了一惊。 

何应欢的右手修长白皙,左手却截然不同,小指完全没了,无名指少了两截,中指 
则少了一截,瞧来形状怪异、突兀恐怖。而且每根手指上都系了一只铜铃,只消微 
微一动,就会牵扯出叮叮当当的铃声。 

江勉看得心惊,脱口问道:“应欢,你的手……?” 

何应欢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因而勾唇浅笑,平平静静的答道:“我从前练功的 
时候走火入魔,不但内力全失,还把自己的手弄成了这副德性。”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走火入魔是有的,左手上的伤却是因了其他的缘故。江勉不知 
就里,自然完全相信,急忙把何应欢的左手放回原处,拿衣袖重新遮好,犹豫片刻 
後,又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的手掌。 

“对不住,我果然说错话了。” 

“学武之人,受点伤也是难免的,我并未放在心上。” 

“应欢,”江勉直直盯住他看,神情半是懊恼半是怜惜,轻声道,“不如我送你一样 
东西当作赔礼吧?” 

“啊?” 

“跟我来。” 

说著,已牵了何应欢的手大步向前。 

两人沿著长长的走廊行了一阵之後,最终走进了一间兵器房,江勉径直迈步上前, 
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柄长剑,转身递进何应欢手里。 

那剑身薄如蝉翼,出鞘时青光隐隐、寒气逼人,怎麽看都是把难得一见的宝剑。 

何应欢忍不住赞了几声,一眼瞥去,只见剑柄处龙飞凤舞的刻了三个字,他伸手摸 
了摸,轻轻念道:“江勤之。” 

微微一怔,问:“这个人是谁?” 

江勉不答话,只抿了唇,似笑非笑的望住他。 

何应欢这才恍然大悟,叫道:“勤之,勤之……啊,这把是江大侠的佩剑?” 

“我年轻时行走江湖,使得就是这一把剑。”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麽好意思收下?” 

“我说了这是赔礼的,你不肯要麽?”顿了顿,冲何应欢眨一下眼睛,笑,“何况你 
内力全失,许多精妙的招数都使不出来,有一柄利剑防身,我才比较放心。” 

说话间,一双眸子明明暗暗的,说不出的温柔动人。 

何应欢只觉心情激荡,几乎握不稳手中的剑,脑中一片模糊,仿佛入了魔一般,眼 
里心里全只剩下江勉的身影。他呆立片刻後,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抱住了江勉的腰。 

“应欢?”江勉吓了一跳,忙问,“你怎麽了?身体不舒服?” 

何应欢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江勉看,仰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一字一顿的 
说:“我喜欢你。” 


14 

饶是江勉惯经风浪,听到这句话後,也不由得呆了呆,一下僵在原处,怔怔的说不 
出话来。 

何应欢此时却早已是意乱情迷了,双手紧紧攀住江勉的肩膀,一个劲的亲吻他的面 
孔,嘴里喃喃念著:“勤之,勤之……” 

江勉听了这两声低唤,方才如梦初醒,一把将何应欢推了开去,低头与他对视, 
问:“应欢,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 

“当然。”何应欢点点头,重新缠了上去,黑眸中雾气蒙蒙的,嗓音低哑,“我喜欢 
你。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心里便全是你的身影了,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日日 
夜夜想著你……”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双眸半眯著,眼底尽是痴迷之色。 

江勉却只觉眼皮跳了跳,心头大震,慌忙打断了他的话,沈声道:“应欢,你年纪 
还小,尚不懂这情爱之事。我跟你一样身为男子,又是你师父的至交好友,怎麽可 
能跟你……?”顿了顿,气息不稳,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来,“这事不但大逆不道, 
而且有违人伦,你实在是连想都不该去想的。” 

“我也晓得不应该,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你,有什麽办法?”何应欢抬头望他一眼,神 
情半是欢喜半是委屈,悠悠的说,“江大侠,我这麽一心一意的想著你,可怎麽办?” 

江勉纵使在与高手对决之时,也都是气定神闲的,从来不曾怕过。但此刻一触及何 
应欢的视线,便觉心慌意乱,恨不得夺路而逃。他长到这种年纪,还是第一次听一 
个男子表明心意,当真是既荒唐又可笑,完全不知如何应对才好。隔了许久,方才 
慢慢镇定下来,一边挣脱何应欢的纠缠,一边放柔声音说道:“应欢,你的心思我 
都已经明白了,可惜我一直只把你当成晚辈看待,从来没有动过那种念头。” 

说到这里,只见何应欢眼神微黯,一张脸陡然苍白了起来。 

江勉心下一凛,後头的话忽然就出不了口了,只得急急忙忙的别开眼去,後退几 
步,转身奔出了房门,落荒而逃。 

何应欢见状,既不追也不喊,只呆呆立了一阵,抱紧手中那把长剑,手指轻轻抚过 
剑柄上刻著的名字。 

原来,江勉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原来,只不过是他一相情愿而已。 

奇怪,为什麽心头竟痛得这麽厉害?难道报仇不成,自己却反而陷了进去?他心中 
茫然一片,连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虽然隐约知道答 
案,却又不敢细思下去,只怕想得太过明白,从此就再无退路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何应欢才终於回过神来,提著剑出了兵器房,浑浑噩噩的朝饭厅 
走去。吃饭的人都已到齐,惟独缺了江勉一个。 

何应欢知他有意躲著自己,心中刺痛,却又怕旁人看出端倪,只得强颜欢笑,频频 
朝门外张望,时不时抬手按一按胸口。 

这一日转眼就过去了,直到晚上入睡,何应欢都没有再见过江勉一回。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 

江勉哪里只是躲著何应欢?分明就已是避他如蛇蝎了。若在走廊上偶然碰见了,定 
会不顾礼数的调头就走。不得不寒暄的时候,则绝对以“何贤侄”开头,“我还有 
事,先走一步”结尾,连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何应欢先前几天还想尽办法缠著他不放,後来却渐渐心灰意冷了,一个人关在房里 
喝闷酒。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早在初次见面之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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