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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缘未央 横斜-第7章

小说: 缘未央 横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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簸摇晃的马车很快催眠了她,不久,未央沉沉睡去。
  马匹痛苦的嘶叫声惊醒了她,马车停了下来。
  “呆在车上别动,我出去看看。”韩承影嘱咐道。
  下了车,韩承影发现马已经负伤倒地,几名随从死的死伤得伤,车夫也不知所踪,看来是吓跑了。路中央站着一名黑衣女子,身材高挑匀称,浓眉大眼,鼻高而挺直,嘴稍有些厚有些大,但唇形很美。这些本应出现在一位俊朗豪爽的男子身上的特征组合在她的身上却不掩其女儿情态,反而较之柳眉杏眼,樱桃小嘴更添一股英气,别有一番韵味。她手握长剑,端的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只是她的神情刚毅冷峻如雕像。
  “你就是工部尚书韩承影?”女子问道。 
  “正是。”韩承影暗暗戒备。
  “纳命来!”说话的同时,她手中的长剑也直刺向韩承影的胸口。
  韩承影侧身躲过这致命的一击,虽然早有防备,她的剑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袖,好快的剑!
  女子见一击不成,立马变招,削向他的下盘。韩承影提气纵跃,翻身越过她的头顶,不料她一招反弹琵琶险些将他剖腹,好险!
  这女子的剑法快而凌厉,步步紧逼,武功应不在承安之下。韩承影苦于 未带兵器,处在下风,只好闪躲。几个随从都是高手,本以为可以应付,毕竟是当官的,佩剑不太合适,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厉害的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暗暗叫苦。
  那女子也没想到韩承影可以躲这么久,本以为解决了几个随从,要他的命就手到擒来了。可这个当官的武功竟比那几个武林高手还强,她一定要杀了他,父仇不供戴天!思及此,她不顾一切的追杀过去,招招狠辣,式式无情。
  韩承影本就已躲闪得勉强,见她剑招越来越狠绝,更是险象环生,不久右臂就划开了一道血口,随即又添上多处剑伤。
  马车停下来时未央就意识到出了事,韩承影出去后她就一直注意着车外的情形。她看出韩承影由于没有兵器打得十分吃力,就偷偷下车,从一个随从的身上取下了一把剑拿着想趁机扔给他,所幸那女子全副注意力都在韩承影身上而没有发现。此时看见韩承影多处受伤,急忙大叫道;“韩承影~~,接着!”使力将剑扔了过去。
  韩承影一把接过,反手就斜削那女子肩头,剑法是他的强项,这下两人才打得公平了,棋逢敌手,不分上下。
  黑衣女子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人,恨透了未央。本来再打几个时辰就可以取了韩承影的性命,现在可好,两人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
  三个时辰过去了,虽然不分高下,可女子体力毕竟不如男子,黑衣女子的招式有些许迟缓,韩承影寻得个空隙刺中了她的左手腕,顿时鲜血迸流。
  女子气急,忽地心生一计,一剑向未央刺去。
  韩承影没想到她受了伤还能迅速反击,一时不察,晚了一步。
  未央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直觉的侧身。右肩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使她站立不稳,跌入韩承影的怀抱。韩承影反身格开黑衣女子挥来的剑招,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至我于死地,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你还记得是谁的命让你当上了工部尚书吗?”女子咬牙切齿的问。
  “你是云清炯的女儿云破月?”韩承影问。
  “没错!所以你该死。我本不想伤及你身边的人,不过她受伤也是因为你所做的好事!”云破月劈头又是一剑刺去。
  韩承影旋身闪避,低头看看未央伤得不轻,施展轻功向南奔去。刚才顾及未央还在马车里所以没有逃跑,现在他得赶快给她治伤,论轻功,那女子可还比不上他。 
  云破月追了一段,无奈腿乏气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承影远去。轻功,暗器,用毒之类的功夫她一向不屑练之,自然比不上他。包扎好左手腕的伤口,她不得不承认韩承影是她碰到的最强的对手,但要是拼命也不一定谁胜谁负,她知道他要去杭州,她会在那儿等着他的。吹了个响哨招来坐骑,她一跃上马,向南驰去。 
  未央咬牙忍着痛,想为什么没有晕过去,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疼了。韩承影看她咬得嘴唇都破了,忙撕下几片衣襟塞入她的口中,免得她又虐待自己的唇瓣。“忍着点,前面有户人家。”他道。
  未央点点头,闭上眼。感到韩承影将她搂的更紧了,却小心的避开她的伤口,他温暖的手覆盖在她冰冷冒汗的额头上,痛苦似乎减轻了些。
  韩承影把未央抱进屋,放在床上。那户人家都是热心肠,看见有人受伤,也都帮着照顾。韩承影拜托他们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又准备了一些清水 。未央伤得不轻,得马上处理。他解开她的衣襟,果不出所料,她的锁骨断了,摸索到断骨,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将它们对接好,包扎。
  “痛,痛,好痛啊~~”,从他接触到伤口起,未央就一直疼的大叫,豆大的汗珠滴下来,嘴唇都发白了。 
  韩承影把未央几丝被冷汗粘到脸上的发丝掠到耳后,低头毫无预警的狠狠吻住她的唇,她的呻吟,她的痛楚,悉数消融在他唇中。这是一个深而长的吻,起先轻柔,渐渐激烈,他辗转吸吮,勾引着她最细微的反应。
  未央震惊得忘了反抗,任他长驱直入,为所欲为。痛苦消失,微微的酥麻快感弥漫全身,她有点晕眩,从他过近的漆黑眼中,她看见自己的倒映。韩承影闭上眼,她纯净的眼眸令他觉得罪恶,拖住她的后脑,他继续加深这个吻,很早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啊。
  一阵轻颤拂过,晕眩感加深,未央觉得她好像漂浮在云端,不自觉的攀附住他的颈项,无力的闭上眼,她最终沉沦其中。直到肺部闷得要爆炸了,韩承影退开,清新的空气灌入,她才清醒。“你忘了呼吸了。”他哑声道,随即将她的头压入胸前。
  擂鼓般的心跳声响起,是他的,也是她的。
  


第七章



   
  好久好久,埋首在韩承影的怀中,未央不敢抬头,她害怕面对他。回想这一路行来的点点滴滴,她已经有所觉悟,但她固执的视而不见,不允许自己的心去猜疑,去感受。她高兴,她看得见他眼中的欣喜;她伤心,她看得见他眼中的怜惜;她受伤,她看得见他眼中的着急;甚至他那激烈霸道的吻,也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她以为她可以装作毫无感觉,可一个吻泄漏了一切。她没有反抗,她骗自己是因为太惊讶,是因为伤口很疼,是因为他太霸道,是因为感官不受控制,可她毕竟没有反抗。不,不,她告诉自己,这是纯粹的生理反应,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引起。只是一个吻而已,对他来说应是很平常的吧,心中有丝酸涩,她忿忿的想,这可是她实实在在的初吻。
  原本只是想以此来使她忘掉痛苦,可是一旦开始,便停止不了,韩承影懊恼的想,却并不后悔自己的沉溺。早就想将她烙上印记,她太自我,固执的守着一个人安怡的世界;她又太无所无踪,从不泄漏半点有关自身的人或物,越相处,越害怕,她闲适的像一个过客,但他想系住她的一生。
  “你是我的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韩承影轻道。
  “啊?”未央抬头,迅速退离韩承影怀抱,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只不过是个吻而已,不用这么宣称吧。”她叫道。
  她竟敢这么说,韩承影没好气的道:“任何良家女子处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选择,嫁给那个吻她的男子,或是~~,羞愤自杀。”
  未央急道:“没那么严重吧,我又没有失身于你。”就算真的失身,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你,没敢说完,免得真被他认为品行不端。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韩承影突然觉得无力,好吧,对上她清澈的眼眸,伸手抚摸她依然肿胀的唇瓣,他逸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真正属于我。”
  未央急忙向后靠,开玩笑!不,他是认真的,一直以为他的瞳孔是暗暗的漆黑一片,可现在那其中有不知名的火苗在燃烧。“不用了吧。我投降,你怎么说就是什么。”她连忙告饶。
  韩承影的笑容扩大,揉了揉未央的头发,道:“我看大夫也来了,让他给你骨折的锁骨上个夹板后,把他也带上。剩下的路程我们就走水路算了,马车太颠簸。”说完转身去叫大夫。
  装上夹板固定,重新包扎好后,虽然还是很疼,但已不像先前那般难以忍受了。韩承影小心的把她抱上船安置好,还嘱咐随行的大夫每天检查,多加调补。
  ×××
  由于疼痛,她晚上总是睡不着。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了,没一会又醒了,而且因为右肩不能动,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过不了多久就腰酸背痛的。她现在好佩服古代那些侠女,不知曾受过多少重伤,而她只是娇气的大学女生,小小的骨折就令她百般不适难受。于是,她总是以各种借口把韩承影叫醒,有时要他念书给她听,转移疼痛的注意力;有时要他帮她坐起来,缓解一下背部的酸痛,他从来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说不感动是假的。除了母亲,还没有一个人待她这么好过。
  第五次在深夜里醒来,感到背部已经僵硬,右肩还是隐隐的疼,她好想侧身睡而不要一直平躺,未央叫道:“韩承影~~”
  话音刚落,韩承影就来到她的床边,担心的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我想侧着睡。”她道。
  “你右肩还不能动,侧着睡不太好吧。”
  “我想侧着睡。平躺背都硬了。”
  “好吧,好吧。我帮你翻身。”他轻柔的想把她翻到左侧睡,可没翻到一半,未央大叫:“不行,不行,右肩悬着好痛。”他又尝试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成功,只好让她恢复平躺的姿势。
  觉得自己好没用,连翻个身都不行,未央流下挫败的泪水。
  韩承影坐上床,轻轻将她靠躺在自己身上,问道:“这样是不是舒服些?”
  靠在他的胸前,背部似乎不那么僵硬了。唉,未央舒服的叹了口气,这个温暖的怀抱,她终究开始眷恋了呀。
  “既然睡不着,谈谈你自己吧。”韩承影道。
  “我?”
  “是呀,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从没听你提起过。我也可以给你讲讲我的家庭。”
  她的家人?她很少跟人谈起过,她几乎从不跟人谈及私人的话题。可在这个暗沉的夜里,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是独生女,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父母离婚了。”
  “离婚?”
  糟,她忘了这是古代。未央改口道:“就是说,父亲休了母亲。”
  “为什么?”他问。
  “他说他本不想这样,但为了前途,他不能有婚姻,他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父亲与母亲是青梅竹马,在一起十几年,没想到还是走到了尽头。”未央幽幽道。
  “他们分开时,你很痛苦吧。”韩承影没有忽略掉她眼中的绝望。 
  “错。我很高兴。打从我记事起,就很少看到父亲,他总是深更半夜才回来,有时甚至彻夜不归。父亲这个概念在我心中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既然如此,又何必营造温馨和睦的假相?他离开后,我和母亲一起过,觉得生活没什么改变,甚至更平静安心了。他很爱我,给我生活费,有求必应,但我可悲的从没想过他。母亲宠爱着我,我很自私,为了自己的舒适安宁而希望父母分开。”
  原来她几乎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她不知道刚才那段话中所流露出来的对父亲的渴望,韩承影想。她一定还是希望完整快乐的家庭的,只是冰冷的气氛使她宁愿选择决裂。他搂紧她,想给予她一些安慰。
  说出来后,舒坦多了。他的怀抱很紧,密密的圈住她,好像永远不会放开,暂且让她相信这是永恒吧。
  “你没有错。失败的婚姻是应该早点结束。”韩承影道,“你不知道吧,我的母亲毒死了我的二娘,又在三娘生下承安的当天自杀。如果父亲在娶二娘过门时就休了母亲,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未央大吃一惊,他也承受了不少痛苦吧。自己的亲身母亲。没想到在三从四德的教育下,也会有嫉妒心如此重的女子,不知是可悲,可恨,还是可敬。她握住他的手,叹道:“你母亲也是个可怜的人,还有你二娘,这世上伤心可怜人何其多啊。”所以她努力不让自己成为其中的一个。
  “所以你害怕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他会读心吗?黑夜中他连自己的脸都看不见呀。这种暴露的感觉很不好,她急于摆脱。“我只是觉得痛心。”未央道。
  韩承影感到怀中的人儿身体一僵,被说中了吗?还真是嘴硬。他缓缓摇晃着她,柔声道:“不早了。睡吧。睡吧。”
  未央闭上眼,意识慢慢远去,在他温暖气息的围绕中,一觉睡到天亮。
  ×××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杭州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而且在明朝,没有受到任何的污染,就像一位纯洁的处子。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云是白的,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芬芳花草香。北方的早春时节还刮着凛冽的风,而杭州已是和暖一片,“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新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未央此刻才真正眼见到白居易诗中的迷蒙美景,感慨着不虚此行。
  抵达杭州,安顿好未央,韩承影就去拜会杭州知府费曲全,此人可算是他的同窗好友,这次到杭州既是来考察,也可叙旧。
  两年不见,看着益发淡泊飘忽的好友,韩承影笑道:“你在杭州过得可悠闲惬意啊,想必是每天泛舟西湖,醉生梦死。”
  “韩兄调笑了。”费曲全随意的靠在软塌上,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他的面容也偏向阴柔,但相较于韩承影的阴沉,他则显得温柔蕴藉。
  瞧着他亦男亦女的俊美样貌,韩承影轻笑:“你如果把发髻散开,就是一幅标准的美女春困图了。”
  费曲全听了一跃而起,冷声道:“我最恨的就是这一点,还取笑我,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一脸阴邪,简直令我寒毛倒竖。”要损人,他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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