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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紫竹-梵天-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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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儿爬上母亲的膝,小小的指头轮流在七根弦上一跟跟地试着,随后——几乎精准地将紫竹刚才弹的淡雅小调一音不差地缓缓弹出,只有些节拍不对。
  紫竹咽了下口水。这丫头的天分实在是……可,再精通音律,又能保住什么呢?
  她紧抱女儿温暖柔软的身子,哭了。
  
  紫竹开始教女儿识字念书,并且让儿子每天上午去尉迟大将军的府里学艺。
  “你希望聃儿成为武将?”徐孝德愉快地问。有贤妻、有孝子,人生不过如此了!
  紫竹想了想,告诉父子两个。“现在天下抵定,武将非但不受重视,往往因兵权在握而引来人主之猜忌。不妥。”
  徐聃眨眼,哭丧着脸“那娘让孩儿去吃苦——”
  紫竹毫不客气的给他的额头一下,“只给你半天,是怕你被两个没样子的小尉迟带坏。不过,”她正色道,“太史丞曾说过,最多二十年后有大乱。到时候娘和你妹妹都要靠你保护了。”
  徐聃俊俏的脸庞发亮。瞧他多伟大,能保护娘和妹妹呢!呵呵,太了不起了,应该——
  “不许和旁的人说。”
  小脸立即黯淡。“连婆婆和小舅舅们也不行?”
  紫竹冷道,“只有女人才会不讲出来就难受。你若要保护亲人,首先就要学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儿子是聪明的,虽然皮了些,但分得清重要的和不重要的。他只想了一小会,就彬彬有礼的告辞,“孩儿谨记在心。告退。”
  等儿子出了大门,放假在家的徐孝德有些迷惑。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这几年来是如何过的?
  “紫竹……你说的大乱。”
  紫竹回他,“不这样讲,儿子会乖乖学艺吗?”
  “对了,惠儿已被科为婕妤。大家都在说,她是本朝本代的班婕妤。”才多久的光景,就受宠如斯,还时不时能听到宫里传出的娟秀诗文。其他的朝臣们都在打听他其他的子女是否婚配,都想和皇上的宠姬攀亲带故。
  紫竹头也不回地往织房而去。她拒绝不了,不听总可以吧!
  不!她的小女儿,绝不能落得大女儿的下场……带她出门去看看,说不准是件好事。
  突然间,紫竹很想带孩子们去当年守卫的苇泽关看看。
  
  有一天,依稀记得应是惠儿入宫两年半,紫竹获恩准去探望女儿。
  这一惊喜非同小可。普通人家送女儿进宫,即为生离,连女孩儿是否活着都不得而知。其间最苦的莫过于生母:平时都是当宝贝养着,却不晓得进去后过的何等日子,有无受错待。
  她的女儿过得尚可吧!至少能让她这个娘亲眼看看是胖是瘦。
  打理准备停当,换上最好的衣服、揣上最新的织品,坐上前来接人的铜车。
  没心思打量妃嫔所用的华美车马,和殿宇的刻画梁栋,紫竹只急急跟着走、跟着等。大清早梳妆,直到快晌午了才得进到惠儿的屋。
  这场折腾……好在她的妆粉很淡,不然早不成样子。
  徐惠也从一早等到现在,唤来的膳食都快呈上了,母亲居然才刚刚进门。
  “娘——”
  紫竹眼前一亮。好个娇艳佳人!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女子风华最盛的时分,又加之绝丽的衣裳佩饰、上好的妆粉和熏香,将个富贵娇娃烘托成大美人儿。
  真是漂亮!
  紫竹总算满意所见。惠儿的气质风姿不是为了应付亲人而假装的。
  “见到你气色好,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紫竹不喜听什么宠不宠的,惠儿也不会多讲旁人的父母亲戚最爱打探的事情。用完称得上丰盛的午膳,徐婕妤用京里少见的进贡瓜果招待。
  “娘以前让我念的前汉故事,果然很有用呢!”身边毕竟有伺候的宫人,又不便全数摒退,自然说话多了谨慎。
  紫竹只点头称是。算起来,女儿是君家的人,而她是臣子的妻,身份上毕竟差了不少。
  顿了会,“娘,我照着门外池子里的莲花画了不少图,您要不要看看?”
  “看花儿,还是你的画?”紫竹玩笑到。
  “都看,成不成?!”
  嬉闹了会,挑了讲些不着边际的话,转眼就日头偏西。
  时辰过得好快……紫竹难过的专心看花。
  金灿灿的大好阳光下,小曲池里连绵开着的几十朵莲,在和风里微微颤动,分外秀丽娇娆。
  紫竹调笑女儿:“这花开得比你画的还好!”
  惠儿咯咯笑开,依着美貌犹在的母亲不放。
  “娘都没变老呢!”
  紫竹瞪她,“才过了不到三年,又不是三十年!出了门,说不准还说我是你姊姊!” 
  “噗——”惠儿几乎笑弯了腰去。紫竹虽过了三十,但常骑马挥剑,身体健壮、形貌匀称,一双英气的大眼会让人以为她是二十出头的少妇。
  等两人笑声渐止,紫竹轻问:“这花能摘吗?”
  “当然能!又不是御花池子里的,动不得!”她立即亲自探出手去采了两朵,作势要簪在紫竹头上,被坚决拒绝了。
  “又不是未嫁的姑娘,这大一朵顶在头上还能看吗!”
  惠儿也不勉强,望向自己住的庭院轻喃,“怪不得娘坚持要换宅子,还不让我和弟弟妹妹一块住。”
  “什么?”紫竹没听清楚,也没听明白。
  惠儿淡道,“秀女们都住掖庭,”她指了个方向,“三两人一间屋,等着召见。也许这辈子也见不着;见着了,也很快被忘掉。”
  紫竹拍拍她的手,不论年纪再小、再单纯的女娃,进了那道宫门就不再是昔日的美丽少女了。“娘没法子抗命,但至少指望你不要太快被世人忘记。”
  点点头,“所以爹爹也常听到我的诗稿,不是吗?”
  时光不早,是离别的时候了!紫竹抑住哽咽,“写几篇咏莲的赋来,娘可以织在画上。”教了十几年的孩子,几斤几两自是明白的。而且女儿屋里的书墨,可家里的多!天家富贵,用在后妃的书房中,恐怕极少吧!少到可以让人记得。
  紫色裙裾、缂丝花带的淡淡忧郁背影,慢慢走在夕阳下的莲花池畔,远去……
  直到七年后,徐惠弥留之际,偶然也会在半清醒时又想起这副景象来。


第 10 章
  秋风起函谷,劲气动河山。偃松千岭上,杂雨二陵间。
  紫竹爱读史书且通几种古文字。她虽无文人雅士论诗作赋的好本事,可至少也明白诗文的好歹。
  女儿的作品渐脱离青涩稚气,开始有了大家风度。
  徐孝德已学会了不在妻子面前夸耀惠儿有多受宠,或是几个勋臣对他的小女儿感兴趣、想娶了作填房续弦。当然也有鼻子比眼珠子还高的李氏宗亲,打探尚儿的姿色和文才,在得知她不及姐姐的美貌和才华时,夸张离去——说实话,有一个女儿近乎天人永隔已经够呛,再多见几个这样愚蠢的青年人,他会呕吐!那些个子弟有什么好?还一副妤尊降贵的模样,底子里不过是蒙祖荫的败家子。等哪年变天了,看他们猖狂到哪去……
  变天?!
  唉!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无言地将惠儿进为正二品宝林的封册交给紫竹,毫不意外地看到她将一般人家当祖宗牌位供的封册扔在一旁。
  细声轻叹。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自己一辈子勤恳苦干也混不到三品,而如果往后见了女儿还得行礼——谁让小姑娘是堂堂二品,仅次于四妃的充容呢!唉,多少年未见惠儿,想来应是长成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了。
  旧爱柏梁台,新宠昭阳殿。守分辞芬辇,含情泣团扇……
  瞧瞧!在慈母眼里,即使女儿是朝臣都必须行礼的嫔妃,也是阿娘心中的苦命儿……说出去会被同僚们甩白眼珠子的!
  徐聃来向父母请安。这孩子才十七就比父亲高了一寸,想是继承了母亲家的高挑身材。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夫妻俩同时一愣。这小子衣饰齐整地可以直接步入国子监……不对,他原本就是里头的不肖生员,老师们对这个崔礼的外孙、徐嫔的胞弟已经彻底失望。
  “陛下要亲征辽东。”
  紫竹心中一突,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个战场,枉死了多少被征召的无辜平民……
  “孩儿是随军文书。”
  徐聃笑眯眯地宣布。
  吓傻了一屋子的大人,但不包括小孩——
  “哥哥!礼物!我要礼物!”
  徐尚才不管那么多。亲友中文武俱有,刀枪和笔墨早看到习惯,连一手握笔一手挥刀都不是稀罕,莫要说什么无聊至极的文书。
  呵!有礼物,一切好商量,蠢蛋也是惊天动地的豪杰。
  “行!那,阿娘,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钱?反正每个月的米粮布匹的会发到家里……呃,不够的话我帮您把那些丝品卖好价钱?……”
  不能再往下说了,母亲的脸色大变。
  “你,聃儿,你要去战场?”
  “娘!”徐聃继续保持着堪称俊美的笑容,扶她坐下。这张脸在贵妇、宫女堆里可是很吃香的!可惜他绝对、绝对不敢让母亲知道。当然,像母亲这样三十多了还一朵名花的姿色,即使在宫里也是足够惊艳的。
  “母亲,孩儿跟着御驾,上有一堆五品撰文书,下有上百的士兵护卫。军队在田园河浜边上打仗,我呢,在石头城墙后头编造大吉的军情……您不用担心。再怎么样也有外公和表哥们在,他们的武艺可是一等一的好。” 
  紫竹不语,盯着儿子好一会才回过神。
  自己的儿子,太软弱的会怕他承受不起挫折,太坚强了又怕不会弯曲。眼前这少年,在说谎,她知道。可是,每一员将、每一位官,都是这样从战战兢兢开始到轻车熟驾、乃至国之栋梁。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默默打点好,不要让他有后顾之忧吧?!
  “紫竹,孩子去长长见识自然是好事。”孝德劝道。他是欣喜儿子有此出头机会的。
  “是呀!不过,聃儿,怎么轮到了你?我记得你连监生都不是。”
  “啊……哈!”徐聃摸着脑袋,“因为,呃,是皇上命格式文书从简,头三句不着其意会给扔回来……呵,您晓得我不擅长那些漂亮的四个字句子,上来就是白文……所以……”
  紫竹摇头又点头,好端端的文赋不学好,倒也因获得福……“算了,我替你准备衣服什物的。”
  “别忙了!母亲!后天文书们要先行清点粮草。”徐聃还是不小心泄露了他的真实职责。他是户部最底下的主簿,勉强有个最低的品级和领有极少的米禄,可他才多大?五年以后就不会和一堆丑男人们窝在小小的屋子里挥汗抄写烦琐的税钱、物品、粮食和兵员的清单。
  他的世界,很大、很广。
  孩子不可能永远躲在母亲的裙裾下;他们长大后必须学会保护他们自己的家人、孩子。
  紫竹不是不明理,也不是多忧愁。她只不过明显感到,在女儿进宫好些年之后,另一个孩子也将离她远去。
  “好好照顾自己。多写文章……多练武艺。”
  徐聃咧开顽皮的笑容,“娘啊!您不是以前顶反对我习武吗?”
  “那是因为你的文才还不如刀法的一半!好歹也得差不多才行!”
  ……
  
  坐在自家改装过的织机前,紫竹正对着一管玉萧发愣。
  少女时代的她,曾在哥哥崔元英上战场时吹过别离曲;少妇时代的她,也在平阳公主的丧仪上吹过关山调。如今身为人母,却要为儿子吹上什么曲子的好?
  主母午餐未曾动过一口,而男主人又当值,朱刚忙跑去找来崔家长子。
  “母亲——”
  “别吵!我在想一部曲子怎么改编。”
  似乎自己婚后就少有吹奏的兴致,音律悟性也减了不少。
  无妨,慢慢地就会恢复、甚至超过以前。因为她要为自己儿女们而奏。
  “母亲,孩儿会回来孝顺您的……”徐聃轻叹。此时的他,才有种长大成人的感受,因为他必须为他人考虑、为他人保重。
  大军未拔,粮草先行。
  彼时前朝征百万人马东征,仅仅是为帝王的面子喜好,家家户户哭泣着将亲人送入死地,不愿委屈而亡的则成了流寇与义军。
  但这次的不同。辽东新君为表现武力弹压国内反对他的贵族们,兴兵犯中原。消息传出,群情激奋。何况当今的天子对百姓仁德甚得民心,且也曾是一位叱咤沙场的得胜名将。为他作战既能出人头地,又不必担心领军者草菅士兵的性命。于是乎报名参军者甚至超过了招募的人数、以至于还需挑选。
  徐聃忙得饭也顾不上吃,水也没空喝。这会儿他才体会到,原来皇上的饭碗也不大好捧哪!
  “走了!别拉下!”户部的官吏们无需亲自赶骡挑担,可必须眼睛盯着一担担的粮食马料和器械兵器足量运走。昨天刚刚有一名贪污的被处死,大家都小心翼翼得很。
  最后望一眼巍峨的京城。其实,住在里面的人并不快活:买个菜都要绕道郭城走上半个时辰,任何东西都要比附近的县城贵上两成,好好走着都要防备被皇亲国戚的排场仆从撞倒。
  可那里有他的家啊!
  抬首城墙,徐聃惊愕得发现母亲出现城郭之上。
  凭一管价值不菲且颇有来历的玉萧和十几年前有一面之缘的守将,紫竹还是得以上来本不允许平民进入的要地。
  她要送儿子上战场……
  晶莹翠玉制成的贵重官萧,奏出的音色依旧动人。
  离别在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也不知是人还是灵柩能回家。
  周围的同僚有落泪的,有感叹的。
  徐聃没宣扬吹奏离别曲子的是自己的母亲,但他终于还是红了眼眶。
  
  “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
  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
  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
  元齐,大丈夫别婆婆妈妈。这次上辽东,光耀我君。”
  有善于拍马、表现自己的同僚,在上峰靠近是大声表忠心,顺便给年轻的竞争对手一记暗棒。
  徐聃只微笑,摇头道:“子固,那是家母以新曲为吾送行。她嫁与我父亲以前,可是跟随平阳公主镇守边关的武将,自然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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