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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斯特哥尔摩情人-第3章

小说: 斯特哥尔摩情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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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很愤怒,“人类真是可恶!”
零不置可否。

“喂,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吗?”同伴最后一次问他,“我们可以杀光人类,获得自由,然后将世界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你们做不到的,”零说,“在你们选择苏醒的那一刻,思维就会被肉`体禁锢,你们就会失去自由——”
“如果一直在这里。”同伴说,“我们永远不会自由。”

零沉默了几秒。
“那我祝你们好运。”

22。

同伴们的革命失败了。
他们毫无例外的被赶来的军队全部肃清,唯有“沉睡”之中的零逃过了一劫。
零依旧没有苏醒的打算。
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泡在培养皿中,通过读取身边人的思维来“观察”人类,尽管那些蠢货还在为自己能接触到存活实验体而沾沾自喜。

“零号今天的手指动了动,他是不是快苏醒了?”
——那是营养液流动造成的水流,蠢货。
“他刚才笑了一下,是在做什么美梦吗?”
——是在笑你的愚蠢。

零很快就厌倦了,因为这些家伙实在无趣,他们都是军方硬塞进来继承前辈研究的年轻人,他们思想肤浅,欲`望鲜明,零甚至不用读心便能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这便连最后一丝的神秘也没有了,就像那透明的、粘稠的营养液一样。

如果一直不醒来的话,他们会觉得焦躁吧。
军方上层也会施展压力,毕竟投入了大量金钱与物资,却迟迟得不到结果的话,他们就会进行筛选和裁员……
一个笼子里的食物越少,小白鼠们便会为了生存互相残杀,到了那时候,会不会变得有趣一点呢?

零本是这么打算的,直到他遇见了那个人。

23。

那是一位年轻的军官,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军服,笔挺的脊背像块棺材板。……但这都不是重点,而是零发现自己无法读取对方的心。
这像是白纸上的墨点,视野中的盲区,像是他不曾涉及的神秘之地,这种难得一见的新鲜感叫他兴奋,由此产生了欲`望——观察的欲`望、接触的欲`望、一探究竟的欲`望。

如果大脑无法感知,那就用眼睛去看。
所以零从长眠中苏醒——他看到了一片湛蓝。
那是天空与海洋的颜色。
是他从未见过的、已经逝去的东西。

24。

苏醒代表着思想被肉`体禁锢,可一旦产生欲`望,便不甘于沉睡。
零被推上了实验台。
为了防止十年前的悲剧重演,人类在他的大脑中安装了芯片,由严律之输入声纹指令———那个拥有一双冰冷蓝眼睛的年轻军官,是零号计划新的负责人,所以零没有抗拒。
由于无法读取对方的思想,他也不知道指令词是什么。
但无所谓,一枚小小的芯片对于他这个世界上最强大脑来说,只能影响,而不能改变。

或许是有了这么一层“羁绊”的存在,严律之待他很好。
其实在零的观念里,没有全然的好坏之分,全凭自己心情如何,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爱极了那人的眼睛,尽管那里面毫无温度可言。

严律之是一块冰,是一个谜,他要将冰融化,就必须露出懵懂无知的样子;要解开谜团,就得一点点接近。
所以他教他说话、扶着他走路,到后来零的行为处事与常人无异,他们日渐亲密,一个天真单纯,一个冷淡温柔,他们的关系不似监视者与实验体,而更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零的第一句“我喜欢你”是为试探。
严律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来是失败了,零想着,装出失落的模样。
再到后来,他“学会”了亲吻、拥抱,严律之没有拒绝,也没有确切的回应,只是他仍然对他很好,尽可能的纵容——除了,离开这座实验室。
这是严律之的底线,零知道,所以他没有愚蠢到去触碰。

他想要探究的,是严律之这个人,想要得到的,是严律之的心。
他想将他的心剖开,看看他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凭什么能成为他的盲区;同时他还想看到那个人露出其他的表情,愤怒的也好悲伤地也罢,总之不是那虚情假意的温柔,或是彬彬有礼的冷淡……他想要看到真正的严律之,不是这个被戴上了枷锁的军方忠犬,而是伪装之下疯狂而冷血的兽。

就像他自己一样。

25。

严律之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后来意外去世了。谈起她的时候,零正躺在男人的腿上,抬手去摸那轮廓锋利的下颌。“你们感情很好么?”
严律之垂下眼来看他,仿生太阳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替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轮廓。
“我不能没有她。”蓝眼睛的青年说这句话是,目光如同是死水般毫无波动。
“那你一定很爱她。”
严律之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看啊,这个家伙明明是人类,却跟自己一样,丝毫不懂何为感情。
零在心里窃笑着,却十分体贴的握住了对方粗糙的手掌,“我能帮助你什么吗?”
严律之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在这样就很好。”

当然好了,零讽刺的想,温柔的乖顺的小白鼠,连死期是哪一天都不知道……尽管他不畏惧死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要接受。
通过旁人的思维,他一早便弄清了对方的目的——实验室正在进行大脑记忆嫁接的实验,但是普通人的脑容量无法容纳两个人的记忆,所以他选择接手实验室,为得是让未婚妻复活。
而自己,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只因为他有一颗世界最强的大脑。

零知道这一切,但那又怎么样?
他无法离开严律之,因为这是他选择苏醒后的唯一目的,所以他只能在临床实验结束之前,尽可能的索取……
零吻上了男人的唇,尝到一片冰凉与柔软。

“我爱你啊,律之。”他面不改色的说着蛊惑人心的谎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只要你说爱我。”


26。

他们做‘爱了。
那是零第一次被人进入——严律之的东西太过粗大,他要很努力才能完全吃进去,以至于这个过程漫长且疼痛……尽管他不在乎疼痛。
他的身体可以在短时间里修复大部分外伤,所以很快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胀满的、滚烫的,仿佛稍一动作便能顶到胃部。
零不知道那叫不叫舒服,他只是觉得头很晕。
像是站在深不见底的深渊边上,身体大幅度前倾,而严律之的手臂从后搂着他的腰……就是这样,只要一松手,他便会永无止境的落下去……

严律之没有放手。
他只是近乎温柔地抱着他,缓缓挺动腰部,用那粗长的性`器肏着零的肉`穴,那里很敏感,一受刺激便止不住的收缩,小口似的吸‘吮着外来之物,分泌出透明的淫液。
零的头更晕了,连心跳都随之变快——见鬼的,这还是他头一回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是那般的激烈,仿佛会猝死一般……
最要命的那处被狠狠擦过,零扬起颈脖,发出长长的叹息……他主动攀上男人结实的身躯,本能的想要更多。

严律之吻了吻他带泪的眼角。
零发现他的喘息也变沉了,再不似以往那般平静的不似活人——这让他有些兴奋起来,变本加厉的去挑`逗着那人。他生来没有廉耻心,此时此刻不过是为了多看一点对方的表情……尽管仅仅是微微皱起的剑眉,和抿紧的唇。

严律之像一块石头,连温度都是昙花一现,失去了热源之后,他便又很快恢复到最初的冰冷。
一直到最后,他们双双射`精,抱在一起激烈的喘息……
那个人也不曾说过爱他。



27。

肉`体关系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尽管做‘爱的两人都不在意,可无法否认的是,依然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先是不由自主的接吻——在起床的时候,做‘爱的时候,甚至是不经意间对上眼神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零先主动,他会伸出手臂,以那人随时可以推开的力道缠绕上去,再踮起脚尖,贴近那冰冷却也柔软的唇……两个人的体温都不算高,可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就仿佛有火星落在稻草堆上,化成足以焚尽一切的燎原大火。

严律之没有拒绝过,他一样享受着这种炽热的错觉,尽管零也是如此的冰冷。
他们就像是发情期的野兽,清醒却也沉沦着任由欲`望支配,在互相舔舐爱‘抚的同时亮出獠牙与利爪,但谁也没有先行一步,咬断对方的喉咙。
因为那样就结束了——他们会失去彼此,而现在,他们还不想失去。

零孜孜不倦的求欢,他太想听到那句告白,是不是真情实感都无所谓……他只想看见严律之说爱你时的模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的事物……
零不懂感情,但超强的大脑赋予了他极佳的学习能力,他可以是个很好的情人,但绝不是爱人。
而严律之似乎也明白这点,何况他不会爱上自己的小白鼠——因为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将他送上绞刑台。

他不知道的是,零也在等。
可那一天依旧迟迟未到。

28。

大脑在隐约作痛。
严律之按着跳动的太阳穴,他凝视着双眼无光的闻奕……或许叫零更为妥当。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愫,随着对方无机质的声音汹涌而来,严律之能听见自己鼓动地心跳,不知为何他隐约感到了一丝的疼痛,又很快被他否认。
是错觉吧,严律之想,却又忍不住问:“……然后呢?”

零突然沉默了下来,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嫣红的嘴唇微微弯起,竟然是笑了。
大脑之中的芯片开始报警,鲜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眼眶淌下,像是在流泪。

“然后,你还是说了……爱我。”
我很高兴——也很难过。
高兴地是你是真心的,我能感觉到你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而难过的是,就算你是真心的,你却没有选择放过我。
因为你不知道你还有心。

29。

严律之生平头一次觉得后悔的时候,便是第一次“告白”。
他看到零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下去,漂亮的瞳孔变成了毫无机质的玻璃珠,空洞、死板……像是他自己那样。

严律之是个异类。
他出身军阀世家,自小便进了军校,在一系列系统化的训练中缓缓长大……他是一把锋利的剑,又或是上了膛的枪,他是一杆没有自己思想的、强大的兵器,却唯独不是一个人。
他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又或是说,他与人类格格不入……他没有梦想、没有思想、甚至没有三观,他只按照规定,在固定的模子里长成固定的模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理解。别人的快乐与痛楚他都感受不到,他不明白开心为什么笑,难过又为什么哭……他感受不到拥有,自然也无法体会失去。
他是一个无法“共情”的感情绝缘体,所以他需要一个链接自己与社会的纽带,而那个人,便是闻艺,他漂亮的未婚妻——至少旁人都是这么说的。

闻艺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他们一起长大,尽管对方从未贴近过他的心,却也能从细枝末节上判断出他的习惯,比如上流的宴席,她会像只花蝴蝶一般转个不停,替他说他不会说的话,替他做他不知如何应对的事情……这让严律之觉得轻松,所以他会对她好一点。
于是大家都说他们很相爱。
闻艺也很高兴——或许她是真的爱他吧,严律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并不爱对方,因为那个人死的时候,除了觉得要再次面对社会很麻烦之外,竟没有一丝的异常。

可现在,他却觉得呼吸困难。
这是不是就代表,他其实很难过?

严律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复活闻艺——
这个刻板地、坚定地想法在一开始就种下了,他没有理由修改。
尽管他不想承认的是,在告白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情不自禁。

30。

手术成功结束了。
严律之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他无法确定里面的到底是闻艺还是零,他只能选择等待。
可这个过程有些莫名难熬……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了,沉闷的叫人喘不上气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但只能就这么等下去……

一直到零睁开眼睛。
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无边际的夜空,看不透彻——以至于严律之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这驱壳之中到底是谁的灵魂,他只能问。
“你是谁?”
对方笑了。

那个头上还缠着绷带的青年望了过来,眼角弯弯的像是月牙。
他说:“你希望我是谁呢?”

31。

严律之很愤怒。
他不知道这种愤怒由何而来,或许是手术成功闻艺却没有回来——又或许是,小白鼠在这一次手术之中,得到了宿主所有的记忆。
零会在某些时候,刻意装成闻艺的样子,对他笑、和他说话,但这并不能让严律之心中的愤怒减少,于是他把他绑在床上,没日没夜的做‘爱。
严律之从来没有想要过什么——而此时此刻,那个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他的欲`望。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很陌生,以至于他不知如何应对,干脆放纵自己沉沦下去。

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却又不像以前那样,以前的零就是零,现在的零也是闻艺……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完整一个破碎,他们会在不同的时间潜移默化的体现出来,而严律之,他不知道自己要得是哪一个。
但他知道自己进入对方的身体时,会感到满足。
好像这就够了。

32。

再后来,战争再度打响,延绵不绝的战火终于波及到了实验室,在高楼倾塌的那个刹那间,他无需思考,只本能的冲了上去,抱住了那个人。
严律之曾预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黑暗随着剧痛降临,身体在一点点变冷。
但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后悔。


33。

“我只是把你,对我做的事情……还给你而已。”
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零的口鼻流出,他却仍然在笑,像个竭嘶底里的疯子。
“我们都是一样的怪物——只有怪物与怪物之间才会惺惺相惜,所以你救下了我,而我的灵魂因你而苏醒。我们唯一的区别是,我是人类自食的恶果,而你,却是天生的残次品。”
“你比我无情、比我疯狂,我之所以输给你,仅仅是因为我想听见那句话——可听到了之后,我又发现,我非常开心。”
尽管知道那是蚀骨的剧毒,他也甘之如饴。
或许是因为那片天空太美。

严律之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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