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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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个小鬼就慷慨激昂的摩拳擦掌，拥护道，“对，我们要加油！要加油！”
我恨恨的盯着他们，在心里想，加油你妹！
结果小孩子们的比赛结果出来了。是个平手。于是满场只看我和司绍。
他看着我，笑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探探虚实，于是问他，我说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球的啊？
对方眉毛一挑，跟我说，“初一到大一，这个你知道的。后来停了，出国之后捡起来的。”他顿了顿，接着说，“然后一直到现在。”
我一听心底就绝望了。司绍这个人的个性我很了解，他要是认准一件事情，决心做到底了，那就一定会一路死磕做到最好。他既然说了一直到如今，那球技便一定是练的极好了。即便不算是极好，对付我这种水货也肯定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由此可见其实他当年本就不怎么喜欢我，没认准，所以没有跟我死磕，很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们全女篮队罚球就没有一个准的。最悲惨的记录是一场比赛中十六罚一进。现实残酷的鲜血淋漓，我只希望到时候那群小鬼们良心仅存，不要将我为难的太过。
于是我听天由命的跟司绍说，你先来吧。
司绍接过球，在罚篮线站定。看一眼我，然后轻松出手。五罚五进，而且都是悬空。我只看到五次毫无悬念的漂亮进球。球擦着球网，刷刷的声音在温暖的日头下传来，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衷心赞一句真好听。可现在我只觉得阳光刺眼，那声音分外刺耳。
最后他笑着将球一个远传给我。力道大的我接住球狠狠的被冲力击的后退了半步。
他笑着看我说，“许棠歆，你能投进去一个，就算你们赢。”
他语气里连挑衅都没有。倒是充斥着满满的纵容。这让我更加来气。如果一个人肯挑衅你，那起码还是把你当做了对手，如果他只是笑意满满温和包容的看着你，那说明他从层次上已经直接俯视你了。或者，俯视都说不上，是已经无视了。
就像当年我缠着他跟我在游戏里PK，他乐呵呵的说“来来来。”然后我对着他一顿放技能，他开始动都不动，然后在我以为我就要胜利了的时候，对面的人突然身姿矫捷，手起刀落，阵阵异样炫目的法术光辉闪过之后，我就壮烈的跪地求饶了……
然后他绕着我饶有兴致的看了两圈，用与此刻一般无二的语气说，“要PK光环也不换，buff也不加……啧啧啧……”
回首往事让我心中更加义气难平，激荡不安。我跟自己说，许棠歆啊，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投进！
骄阳烈日下，球场边围着满满的小孩子。他就在篮下带着笑意看着我。
我凝神静气，然后起跳出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第一投。
三不沾。
第二投。
三不沾。
第三投。
三不沾。
第四投。
……
砸歪了。
我再抬头，我方阵营将士早已心灰意冷，一个个捶胸顿足，大有不忍再观之势。
司绍还是在对面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目光似水。
他身边的小鬼们早已经开始欢呼雀跃。
他笑着说，“还有一次机会。”然后看看我，忍住笑意说，“糖糖，要不认输算了，我不会太难为你的。”
我忿恨的看一眼手中的球，悲壮的望了一眼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的球筐。最后恶狠狠瞪了一眼司绍。思索再三，最终一咬牙一跺脚，拿着球照着司绍的脸就扔了过去！
我听到身边小鬼们一起惊呼。心中突然无比快意。
可谁知我高兴的太早，只见转眼间，司绍已经后退半步，迅速抬头在额前一挡。他下意识的将袭来的球反手一推。
我正看着他迅猛的反应目瞪口呆，下一秒竟是飞来横祸。
篮球被他反手那么一推，竟然像急吼吼的小行星要撞地球一样笔直的向我飞过来。
我说过，我小时脑子摔过，反应慢反射弧长，耳边还能听到小孩子们比之方才更加惊慌的呼声，我却还在立地怔忪，呆若木鸡。
我脑子里当时的想法是，呀，好像有东西飞过来了……
然后下一刻，一个无比沉重的篮球带着重力加速度的威猛力道“哐”的一声重重砸上了我的脑门。我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响，然后秋风略显萧瑟的操场上，留下了我声嘶力竭的一声“啊！！！！！”的凄惨呼叫。
我被球砸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只觉得脑子嗡嗡响了三秒钟。这三秒钟我大脑一片空白，思想混沌，意识模糊。
然后，视线逐渐清晰，耳边小鬼们惊慌失措的叽叽喳喳也渐渐可闻。
我听见稚嫩的童声七嘴八舌的说，哎呀哎呀，你们看吧，自作孽不可活……
对我下战书的那个小鬼俨然是司绍的跟屁虫和忠实拥护者，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对着旁边的小鬼头们语重心长，诲人不倦道，“你们看吧，跟绍哥哥作对没有好下场，是自寻死路……”
旁边有小鬼连连称是，道，“就是就是，输了就输了呗，还恼羞成怒想打人啊，所以说女人啊……”
另一人接道，“不能得罪女人啊……”
我一边揉着脑袋，眼泪含在眼圈里，不是觉得疼，而是觉得太丢人了！再加上一群小鬼人小鬼大落井下石。实在是气得我七窍生烟。
司绍早已经赶到我身边，屈膝半跪半蹲在我身边，眼神急切却笑意难掩。我知道我此刻的狼狈相定然让人看了心中十分欢喜。见他那副努力忍不住不让自己笑喷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瞪着他，怒道，“你想笑就笑吧！！”
他还是忍着笑，伸手揉揉我的额头，说道，“疼了吧……”然后看了看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应激反应而已。”
他一挑眉，淡淡道，“谁叫有人居心叵测，输不起呢……”
我怒火中烧，抬手就一推他，他一个重心不稳便也踉跄的坐在了地上。
他未料到我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惊诧的看了我几秒钟，然后突然笑出声来。
我一愣，我很久没听到他的笑了。还是这样开怀的笑。
朋友总说我是开心果，可是在我记忆里，司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这样笑。
旁边小鬼们早已经意难平了，纷纷扶着司绍，顺带着指责我。
一个个都说，“糖糖老师！你不要再欺负司绍哥哥了！你都让陆老师带坏了！吴浩哥哥对她那么好，她还总是对吴浩哥哥恶声恶气的。你更过分了，司绍哥哥那么喜欢你，你还拿球砸他，人家来看你疼不疼，你还推人家！”
我心里无比悲催，我心说我靠，你们哪只眼睛能看出来他喜欢我了？！
就连班里最小的小姑娘都怯生生扯着我的衣袖说，“糖糖老师，你不是说对人要友好的么，你不要再欺负绍哥哥了好不好……我们都好喜欢他的啊……”
我一愣，被噎的哑口无言。
我只得狠狠剜司绍一眼，然后干巴巴的跟孩子们解释，我说，“我，我哪有针对他……我，我失手而已！”
没想到一干小鬼立刻跳出来痛心疾首的拆穿我，色厉内荏道，“老师你撒谎你撒谎！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我是真真气得眼前一黑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却觉得一个温暖的手臂扶住我，让我靠在一方温热坚实的怀里。
我身子一僵。却听司绍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如沐春风般和气温润，他说，“好了好了，别闹了，是我不好在先，你们老师也不是故意的。”
这人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身边，把我拢在怀里，小孩子们在身边围了一圈，有的干脆也席地坐了下来，斤数直勾勾的盯着我俩看。
我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跟他说，你放开我！
他却看我一眼，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他说，“你和林萧最近走的很近啊。”
我眼圈还是红的，一瞪眼睛，盛怒道，“谁同他走的近了！？是他八卦兮兮的非要往我身边凑好不好？！打听的还都是你！你们小两口闹别扭扯上我做什么！你，你是因为吃醋才拿球砸我的？？？”
他原本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看我，此刻却转过头来，高深莫测的看了我半天，最后突然轻轻笑开，低声说一句，“我真是高估你了……”
我一听，脸色就变了，正要反驳，却见他略带促狭的一笑。当着所有孩子的面，他牢牢锁住我的目光，柔声说，“嘘，别说话。我来拿我的赢的彩头了。”
然后，阳光下，他拢我在怀，我的头还是晕晕的，却见他的影子突然迎面覆了上来。额头处传来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大惊失色，僵化当场。
却听周围一阵冷气倒抽的声音。接着小鬼们突然爆发出了阵阵哄笑。几个喜欢调皮惹事的竟然拿手捂了眼睛，大喊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都是谁教的他们这些成语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生活的热爱就快要被无情考试消磨光了…………………………
我要吃东西！我要购物！！！！！
、第 7 章 （上）
七
那天小孩子们都很兴奋。听说陆珂琰带着的那一拨小孩子们也看了很多八卦。于是一到能互相交流的时间他们就围在一起各种互相爆料。
那天司绍到底把我打横一抱塞进车里去了医院。
非让医生看看我有没有被打成脑震荡。脑震荡你妹！你全家都是脑震荡！我在心里腹诽他。
至于他亲我的那一下，我没同他一般见识。反正又不是没亲过，反正就是亲一下额头，反正……反正也就是个彩头而已嘛！我这么端庄的人，是不会跟他斤斤计较的。出了学校，我便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我真真体会到了当你被千夫所指时，对方云淡风轻特别宽宏大量的说，和她没关系都是我的错，那种时候你自己心里那种有苦说不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心情了……
小鬼们更加对司绍憧憬亲近，看我的目光日渐鄙视。
我心里那个怄啊……
然后我突然就意识到，曾几何时，我也硬生生将司绍逼上过那样的境地。
人也许真的等到换位的时候，才能真的理解另一个人吧。我暗自叹息。
过了两天，很意外的，吴浩说请我喝茶。
茶馆里水气雾气氤氲缭绕，熏香茶香迤逦交织。对面的男子依旧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只是着了衬衫便服，再没有我印象中的那一袭白大褂。他当庭煮茶，动作娴熟风雅。我便知吴浩出身必定也不是小门小户。
吴浩跟我说，他在一个月前在珠市的工作便合约期满，他没有续签，立刻来了中州，在昭市自己开了间小诊所。
我听了诧异不已。要知道昭市怎么能和珠市那般一线的国际化大都市相提并论？！吴浩素来看着是个理智非常的人，让我相信他是为了陆珂琰做到这般地步，实在很难。
可是吴浩对我云淡风轻的一笑。开口道，“我一向觉得，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不同的价值观罢了。我觉得这样做是值得，我开心，那便是值得。幸福感是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东西。”
他言罢眼中含笑，歪着头看我，那神情让我在心中暗暗称了一句，妖孽啊……他问道“许小姐这样聪慧，又怎么想？”
我飞快的在桌子下给温长空发短信，我说，“老温！咱们找了个好女婿！”
面上却很郑重的端起端庄的架势，为的是不在女婿面前失了娘家人庄重颜面。我缓缓点头，曼声道，“不错，别人总会在你还没有做出争取的举动的时候就安慰你，说你值得更好的。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动物啊，于是就心安理得的放弃眼下的，等着所谓更好的，并坚信自己一定会得到更好的。”我低头笑笑，接着说，“他们哪里知道，从不做任何努力就放弃眼下所拥有的开始，就意味着失去得到更好的资格了。你没有争取过努力过，没有把自己变得更好，又怎么会配得上更好的呢？”
吴浩看着我，一双凤眼中饱含深意，问道，“那许小姐怎么看待所谓强求？”
我想了想，答道，“所谓强求，大概就是指已经明知不可为还要一意孤行罢？”我低头，默默握着茶盏，“其实吧，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到了，再不成，就真是有缘无分了。这样不算强求。进也好退也好，都尽力就是了。把自己的心境困在过去，却不付出任何行动，这才是痴人。”
吴浩眼波深沉，长叹一句，“看来许小姐是有感而发啊。”随即一笑，道“我不想做那个被困住的人，所以来了。只是不知困住你的那人是谁？”
我手一滑。险些拿不稳手中的茶碗。
他却转移了话题，他说，“其实我学煮茶也不久，只是听说陆老爷子好古意……”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神色疲惫道，“其实陆珂琰家的老爷子是个真真的铁血东北汉子，他虽然是古董专家，却不大讲究这些文绉绉的礼节……我去陆珂琰家经常陪着老爷子喝二锅头吃酸菜炖粉条的……”
吴浩脸色一黑。
我安抚他道，“下次咱可以改吃路边摊了，这半天我说话文绉绉的还得跪坐在地上，真是脑子也疼腰也疼啊……”
我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吴浩一番。我说你看论年龄你比我们都大，我该叫你一声哥哥了。我和陆珂琰认识这么多年，我太了解她了。那是个外强中干的主，我知道过去她没心没肺的对不住你良多，但是你看你比她大，以前她这么二你都不跟她计较了，以后，就也多让让她罢！
吴浩特别好笑的看着我，点头道，”该让的我自然会让，不该让的嘛，小孩子任性，也不是不可以调教的。”
我愣愣的看他笑弯了一双狐狸样的凤眼来说这番话，身上抖了一抖……
告别了吴浩，天色渐暗。昭市又到了黄昏万家灯火街上热闹非凡的时候了。
斜阳醉染枫叶红。一池碧波，一树微风。石桥上人影攒动，熙攘声不绝于耳。好一派人间烟火的景象，那么其乐融融。
我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我仔细想着吴浩的话。
那么，困住我的……是谁呢？
第二天，我背了画板去写生。突然想到去曾经的那个家庭旅店看一看。
我想别人不会知道我对这间不起眼的小小客舍有多少难以言说的情怀。
老板娘是大学老师，经常外出上课，老板的腿脚不好走路不方便，两人的女儿又在外地念书，于是我去的时候就做做义工。能帮忙就帮忙。
老板夫妇二人待人极好。真的是极好的。第一次我去住，是寒假那次，睡唯一一间大床房，后来我晚上认床，一个人又害怕，司绍过来陪我，我们两个人一晚上才70块钱。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