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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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那妹子，我说姑娘你好好坐下来吃罢，是我不该出现在这儿我不舒服我先失陪了。我扭头看周明亮，我说亮哥今天实在不是不给你面子，我，我真不舒服。改天咱几个单独出来我请你们。
没想到这下却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小姑娘脸色绯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眼睛里一层湿漉漉的水汽，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
这架势惊的我一愣一愣的。我心说我也没说你什么啊，你至于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么。
我想着我应该开口安慰小姑娘几句，于是我赶紧想了想说，“妹妹你可别往心里去。我这俩朋友心直口快惯了，总爱说实话你别见怪，以后你处了社会跟你说这种实话的人就更多了，习惯就好了。”
我说“你千万别和她俩怄气，因为她俩心都特别大，你气不气她俩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你最后只会把自己气死的。”
我觉得妹子许是听了我的话很感动，因为她眼中的雾气已经变成眼泪滴答下来了。她突然一指我，娇声怒叱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我忍了好久都没有把你对不起绍哥哥的那些事情说出去，你还带着人来挤兑我！你，你坏透了！你无非是看不惯我妈妈和绍哥哥的妈妈给我俩安排好的了不是么？无非是看不惯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不是么？无非是看不惯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不是么？无非是看不惯绍哥哥这么快就找到幸福了你还自己一个人嫁不出去不是么？！可是当初嫌弃绍哥哥没学历没出息抛弃他的人不是你么？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干嘛如今还回来找他？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赖着他！”
、第 10 章 （中）
十 （中）
我这下真真是愣住了。我心说这姑娘好口才，一口气这么些个“无非是”的排比句！气势雄壮，铺天盖地的朝我质问过来，一下子给我问的有点儿发懵。可其实她说的那些个无非是我其实是真的一个也不知道……
我还是努力好声好气的，我说“姑娘，当年的事情虽然我也有错，可是委实不全是我的错。我当初没有对不起你哥哥，如今也没有要赖着他。至于你说的什么青梅竹马……恕我眼拙，在你所谓你哥哥当年没什么出息的时候，我想问你这朵青梅开在谁家竹马的墙头呢？”
妹子看我一脸“你是人才”的表情看着她，并没有同她大动干戈比试比试的意思，似乎也觉得很无趣，于是一跺脚，看着我，目光中竟然隐隐透着和她平时所走的很傻很天真路线完全不符的一抹怨毒。只见她薄唇轻启，用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真不知道当初绍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分手的时候给绍哥哥闹的那么难看，在朋友中面子都丢尽了！都分手了之后还厚着脸皮给人家写信，写了一封又一封的！现在还死皮赖脸的回来。”
她含着眼泪抬头看我，她说“我喜欢了绍哥哥那么多年！你不要来破坏我们了！我就知道，在网上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没多久就会跟人家上床的女人，会是什么好女人？！”
这最后的一句话就像是平地起的一道惊雷，一下子劈在我心上。我有些站不稳，后退了半步。司绍扶了我一把，我不动声色的把他推开了。
还未等我对这句话做出反应，温长空和陆珂琰已经有了行动。
突然只听温长空一句铿锵有力的“擦你妹！”和陆珂琰一声怒极的“你大爷！”，然后就听见“啪啪”的两声响，只见温长空手中的茶杯脱手而出陆珂琰手中的茶杯也跟着横空出世，直接左右开弓砸在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的脸上。
那妹子经此巨变，先是吓的呆住了，石化了几秒之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你，你们这群野蛮的女人！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温长空往椅子后背上一靠，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说道，“对我们就是野蛮人，怎么，你还不走？还想看看我们能多野蛮？”
陆珂琰淡定的看着温长空，曼声道，“阿空，你说这样的脑残留着干嘛呢，按照东北我们家那边道上的规矩，就应该把腿打折了，然后赔她二十万摔她脸上。”
我终于抬头，我努力笑起来，我看一眼陆珂琰，我说，“宝宝宝宝，别说这种跟土匪头子似的话，我还是喜欢你乖乖巧巧的小萝莉样子。咱犯不上跟这样人计较，无视她就好。”
接着我终于扭过头，笑意未达眼底，我看着司绍，仔细回味刚刚妹子的话，我缓缓说道，“我是看你功成名就于是厚着脸皮求你回来吃我这颗回头草是么？陈年旧事，你倒是跟别人说的很清楚啊？”
我一字一顿，我说司绍，你就是这么跟别人说我的？
我自己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歪着头笑着看司绍，我做出思考的样子，我说，“嗯，其实你妹妹说的挺有道理的，在网上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没多久就会跟人家上床的女人，会是什么好女人呢？”
我依旧笑弯了一双眼睛着看他，我说，“司绍，你说是不是？”
语罢，我拎起包就要走。
手腕却被人死死拽住。
司绍的声音中含着极大的怒气，他几乎是吼道，他说“许棠歆你有毛病么？！这种小孩子说的脑残话你也信？”
他说，“许棠歆你瞎了是不是？我喜欢谁你看不出来么？”
我突然浑身一震，我使劲甩开他的手，我瞪着他说对啊我看不出来！我就是看不出来！
司绍死死拽着我不撒手，他压低声音说，“许棠歆你冷静点儿！你听我说……”
我眼睛直盯着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肺间奔腾，直要把我整个人都炸掉了。我说“你还想说什么？你妹妹替你说的够多了……你和你这个好妹妹说的也够多了！”
我冷笑一声，我说司绍你一路过来对我好就是为了让我以为你还喜欢我然后有这么一天领着个脑残到我跟前儿气死我的么？！
我怒极反笑，我看着他，喃喃，我说，“司绍，我从来都没想过你是这么看我的……我以前再苦再难过，我也没有后悔过……但是时至今日，我真觉得当初和你在一起，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我就是一个大笑话！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包间里所有的人此刻都在看着我们两个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司绍看着我，神色冷峻。他说“许棠歆，你怎么能相信这些话是我说的？你有没有脑子？你没有脑子也没有心是不是？！”
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点点头，笑道，“问的好，司绍……你问的好。我有没有心……我没有啊！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你以为一个一见面就跟你什么都干的女人能对你有几分真心呢？！”
对面的人眸色突然一暗，我以为他这时怒极的征兆，也许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彻底决裂的时刻。
我一直在瞪着他，我在想这个人若是真的同我割袍断义了……那么我就跳起来一耳光甩过去然后扭头就走，全当这么些年都是南柯一梦罢了。
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空气都已经凝滞，气氛像是一碰即碎的冰柱。
他却突然看着我，开口了，语气不是盛怒也不是质问，而是宽厚沉缓像一条大河一般平稳流过，他说“糖糖，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你别这么说话，你难受，我听了也难受。”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刚刚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平，突然一下子都在这一声沉缓的陈述中土崩瓦解。就像是一座坚硬的冷铁打造成的铁塔，只剩一座空空荡荡的架子，孤独的立在荒野之中，却被一条宽厚流淌而过的大河无声无息的带走，整个消融在那温暖的洪流中。
我所有的悲愤，都突然化作了委屈。
我眼眶很热，声音暗哑，我说，“司绍我怎么得罪你了……我承认你好行么？我承认你今非昔比飞黄腾达了行么？我不是好女人，我从头到尾就配不上你，我都承认行么？你还想我怎么样？”
我话到最后，已经声音细微破碎的跟蚊子一样，我很委屈。很委屈。
我觉得我眼睛很热，我想我是快哭了。
司绍看着我，突然一把揽过我，他飞速把自己的外套往我身上一罩，遮挡住了我泫然欲泣的面孔。
我听到他清淡却沉稳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他说，“我们先走一步，改天请各位。”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看着我俩的妹子，又说，“林萧，把她送回家。”
林萧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说“领命。老大你就放心吧~”
我被司绍一路牵着走出了饭店带到几步远的一个无人的湖边凉亭里。这时他轻轻探过身来拽罩在我头上的外套，他轻声说，“拿下来吧，现在周围没人了，你想哭就哭吧。但是哭完了……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他知道，我不喜欢在人前流眼泪的。那和杀了我一样。
我却死死拽着他的外套不撒手，我不让他把这唯一的遮挡拿走。我宁愿眼前一片黑暗，也不愿意面对他，因为我已经哭了。
我先是无声的流泪，然后开始小声呜咽。
司绍突然一把搂过我，急急的说，“糖糖，糖糖？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带她来……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不好？”
我一把扯下他的外套丢在他身上。我使劲推开他。
眼泪还在流，我的声音在夜色里支离破碎。我喊道，我说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我突然蹲下去，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了，喷薄成一道怒啸着奔涌而去的泉。
那些年一个人漫步在昭市街头的场景，那些年一个人背着画板写生的场景，那些年每次经过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是都微微驻足接着又迫使自己速速离去的场景，那些年悄悄散步到他家旁边校园里的场景。
那些画面在我脑海中不停的闪过。一遍一遍，越来越快，越来越杂乱无章却深刻入骨，甚至比四年前他的决然离去回想起来更让我心酸。痛彻心扉的无奈与辛酸。
其实，其实。其实真相是我最痛苦的回忆并不是他的决然离去，而是我一次又一次回到原地徘徊。
其实，其实。其实我最怕承认的不是曾经被他抛弃过，而是，而是我自己都不愿意对自己提起的，我还喜欢着他。
我没有刻意在等他。
因为我坚信时间是个残忍的东西，它可以将一切刻骨铭心化作云淡风轻。
但是人在时间的面前却终究学不会从容，因为伤痕可以淡化，却永远抚不平。
、第 10 章 （下）
十 （下）
其实如果没有再次的相遇，也许他就只会一直好好的呆在我心里属于他的那一小块地方。偶尔想起，会微微笑着，不会哭泣。
可是他出现了，带着和旧时一样的好一样的温柔和关心。让我方寸大乱。
却又突然，这样给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很委屈。我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眼睛，我说司绍，你回来就是为了跟我示威的么？那你现在满意了没有？
我说着就又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我看着他，我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真的。
还有半句，我没有说出来。我想说，司绍，我从来就没有不喜欢过你。所以你不用带着一个功成名就的身份来做诱饵。也不用拿温柔体贴当甜头。
我想说，因为，我从来就没有不喜欢过你。
可是我怎么说出口呢，这是我最后的保护膜。
我半蹲下来，抱着膝盖，缩成一个团。我哽咽中尽量保持住声线的完整，我说，“你满意了么……我知道我当初分手让你颜面尽失，众叛亲离，连亮哥都去骂你了……我知道我步步紧逼让你一点儿保留自尊的余地都没有了……我都知道，我跟你道歉行么，你满意了么……”
他的身形突然一僵。半晌，他突然也半蹲下来，他的温热宽厚的手掌慢慢揉了揉我的脑袋，他声音略有些嘶哑，他说，糖糖不是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我只是还喜欢你。
他说，我一直没有说，只是怕你不肯信。
他扶着我的肩。他说，“以前都是我的错，你没有错，你很好。只是总是不肯相信我喜欢你。可是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做的不够好。”
我不肯抬头，可是我听见他的声音又酸涩，又暗哑，那声音像一根根带着尖刺的小藤条一样一下一下抽打在我的心上。
他硬扶着我站起来，我不肯看他，他就从后面环住我。
夜风凉凉的，他把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自己又从后头紧紧抱住我。他温热的气息就在我的耳边，他跟我说，“糖糖你看前面，这就是昭市的御亭湖，到了晚上风吹起来很舒服，也很安静。以前说过带你来的，一直没机会。”
我刚刚哭的太剧烈，此刻胸膛一起一伏的跟打嗝似的在抽泣。我看了看前方，黑漆漆一片，然后扭过头撇了撇嘴，我说一点儿都不好看！
他一愣，随后继续温和的说，“好好好，不好看。你说不好看就不好看。”
我突然怒道，我说什么叫我说不好看就不好看？！好像我很无理取闹一样！它就是不好看！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
我紧接着吸了吸鼻子，小声诺捏，我别别扭扭的说，“下雪天才好看……”
我想起了第一次来昭市，司绍答应晚上带我来看御亭湖却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现，但是我俩在一个下午来到了湖边，手牵着手散步。
那天昭市飘着小雪，雪花落到湖里就倏的消释了，就像在水天之间落了一道纷飞的雪白纱帐。很美。
那时，我在路边突然停住脚步，跟他说喂，你亲我一下。
彼时司绍瞪大了眼睛，说你脑残啊这是大街上！
我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威胁道，“你亲不亲？你不亲我真在这儿脑残给你看啊！”
他最后无奈的笑笑，捏了一把我的脸，对我说真拿你没办法，然后轻轻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雪还在下，萧萧落人满肩。那时那个少年牵起那个心满意足的女孩的手，说，“走，带你去吃拌面和蒸饺。”
往事历历在目，栩栩如生。
而如今，是深秋，并非隆冬，那个人在我身后，似乎也记起了同样的场景，对我说，“嗯，还是下了雪好看。”
我不言。默默盯着前方。一阵晚风吹过来，我循着暖源又往司绍怀里缩了缩。
身后的人突然说，“糖糖，我喜欢你，你……你还愿意回来么？”
我一愣，又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刚刚缩近的那点距离又被拉开。刚刚贴近的那一点暖意，又迅速的冷却。
我垂下头，没有说话。
身后的人有些僵硬，他等了好久，才慢慢小心的试探着又问，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