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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周朝秘史-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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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郑子羽、子皮引兵回报定公。定公即令报楚平王,平王闻米建已死,伍员外奔,既喜且忧,问无忌何计能捕伍员?无忌日:   
  “臣料伍员在斗宝会上,有恩于陈、吴,今日外奔,不投陈即投吴,他国不能往也!但遣将紧把昭关,则我主高枕无忧矣!”平王然之。令远越与囊瓦二人把守昭关,但有来往客旅,务必仔细盘查。二人引兵至昭关把守不提。   
  却说子胥往陈,谅哀公昔年无宝赴会,得己保全,今日自必兴兵与我报怨也。及入陈,闻哀公已死,惠公在位,若入投见,未审其肯纳与否,因故人姚素求见陈侯可也。遂安宿于素家中。次日,姚素入朝,言于惠王曰:“伍员楚之名将,陈之恩人也。先君每欲报效而未能得,今遇家破父死而来,拒而不纳,背理忘恩,大不可也!况伍员名驰列国,威辱诸侯,一用于诸侯,邻国惧服,任之可以图伯,若使其去,此用于卫国,何异有宝而遗他人耶?”惠公深然其说。次日,又告惠公曰:“子胥素有大志,见吾国褊小,不能久为我用,请以明公之女妻之,以固其志,内结骨肉之亲,外交君臣之义,以此任用,无有不克!”惠公许之,即以长女与员成婚。   
  上大夫尹叔皇恐争己权,谏以亡国之臣,不可召纳,惠公不听。   
  却说惠公之女,名德祯公主,年方一十九岁,其乳母闻公议以公主妻伍员,对公主曰:“子胥乃振世豪杰,大王以公主配之,真为匹偶,明日乃花朝令节,大王赐百官宴于琼林苑,吾引公主于赏花台上,必得见其相貌。”公主本不欲往,被乳母所迫,不得已次日与乳母同上赏花台上观看子胥。时,百官宴于琼林苑内,望见赏花台上,数十侍妾,拥一公主,其侍妾目视手指,一直望着子胥。   
  言曰:“此乃明辅,即公主之配也。”伍员听见,乃询诸内官,内官答曰:“此德祯公主也!主上赐配明辅者,正是此女。”伍员闻之不悦。次日,谓姚素曰:“古者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今承大夫奉陈侯命,以公主赐婚,昨日侍宴于琼林苑,过赏花台下,公主纵放侍妾,妄呼员名,烦大夫复陈侯之命,此婚决不敢承。”姚素劝谕再三,子胥坚辞!   
  早有左右将伍员辞婚之事,报于陈侯夫人姜氏。姜氏大骂:   
  “匹夫!乃亡国囚俘,焉敢嫌吾之女而辞婚乎?”遂诏于陈侯曰:   
  “伍员将有逃奔之意,大王以爱女事之,倘一去不来,岂不误此女一生?”陈侯曰“夫人之言极有远虑,然吾先许之,岂可改口?”   
  姜氏曰:“大王不忍食言,妾闻伍员素有他志,不久叛去!”陈侯诘问其故,姜氏以伍员嫌婚之事实告,陈侯大怒,欲诛子胥!姚素力谏,尹叔皇力谗不可!姚素慌忙来见子胥曰:“本欲保全朋友之义,争奈主上信谗,难以相劝,子不速行,祸将至矣!”子胥知其事发,便不入朝,拍马出城,姚素嘱曰:“吾闻楚王下令,不拘列国官民,有能捕子胥归楚者,赏粟五万石,官至上大夫。此行必收踪敛迹,勿以奸细所获可也!”子胥辞别而去。   
  子胥与米胜扮作行商,昼则隐于山林僻处,夜则披星戴月而行。行数日至昭关下,米胜苦劳不过,遂沾寒疾,不能前进。子胥甚忧,访医于道路之人,或者曰:“此山后有一老父,医名振世,号为东皋公,汝宜访治,则疾不日而瘳。”子胥辞谢,即携米胜入山后一草庄中访之,果有一老父,挟竹杖而出。子胥下马相见,老父曰:“子莫非楚国伍明辅乎?”员曰:“然!”老父曰:“吾乃东皋子也!昨在陈国施药而归,闻明辅自陈适吴,吾闻楚王遣二将,紧守昭关,求子甚速,明辅乃负屈之人,恐汝不知而被所捉,欲来告知,恨不相逢,今日至此,是天佑吉人也!”于是,款留数日,以良药治之,胜不日而愈。子胥问曰;“承先生指教,何计能脱我难,日后必当重报!”东皋公寻思一夜,明日告员曰:“庄前有一双姓皇甫名讷者,乃吾平生之友,观其相貌,十分类于,得此人代为过关,被楚将所执,然后明辅方可乘虚而过。”   
  子胥欢喜!乞召此人商议,东皋公即召皇甫讷至,相见礼毕,东皋公引子胥与讷相见,即将子胥逃难过关,欲令彼代,以脱此祸之事,告之。讷曰:“吾闻济人艰险者为仁,脱人险难者为勇。今明辅身负重冤,困在艰险,倘能杀身以成其志,尚且不避,况代冒其险乎?”东皋公曰:“既肯相许救,明辅脱下衣袍与子,子即扮为明辅,令明辅扮为仆从,倘子被执,明辅宜速抢过此关,我即在后救子,方能保得两全。”讷依其说,即与伍员互相装扮,即日上关。   
  却说楚将囊瓦,号令坚守关门,但凡北人东渡者,务要盘诘明白,方许过关。皇甫讷乘一匹马诈作惊惶之色,突上关来,囊瓦之卒认作子胥,急忙入报,囊瓦飞骑出关,视之曰;“是也!”喝令士卒速缚入关。守关士卒初闻捉得伍员,尽皆踊跃观看,关门遂放而不守,伍员扮作仆从,杂入众群中,看得关卒四散,遂携米胜抢下关去。囊瓦将讷拷打,着令供状,解入郢州。讷辞曰:“吾乃关下皇甫讷也!欲从故人东皋公出关东游焉,岂可妄指良民为寇?”   
  囊瓦仔细详验,讷之面貌本类子胥,但声音不大相同。   
  正踌躇间,忽报关下东皋公来贺广囊瓦延入,分宾主而坐,东皋公曰:“近闻将军捉得亡臣伍员,老夫出关东游,特来相贺!囊瓦曰:“适小卒扣得一人,貌类伍员,而实不肯招认,正在迟疑。”东皋曰:“伍员与子共立楚朝,岂有不相识乎?”囊瓦曰:   
  “子胥貌如雄虎,声似洪钟,吾知之审矣!但此人貌相似而声不同,所以疑惑未定。”东皋公曰:“吾与子胥亦曾相会,请将此人与吾辨之,便知虚实。”囊瓦令取原因,与东皋先生观之,左右押出讷,即叫曰:“为何坚不同行,陷我无辜,今见而不救也?”东皋急告囊瓦曰:“公子差矣!此吾乡友皇甫讷也!约吾一同东游,彼自先行一程,公子不信曾带东渡文牒,焉可诬其为亡臣也?”及搜之,果然带有照身文牒,囊瓦亲解其缚,取酒与之压惊,又取金帛谢东皋曰:“此吾小卒冒捉先生乡友,万乞恕罪!”东皋曰:   
  “此公子为朝廷执法,不得不慎,焉敢归咎?”遂与讷辞谢下关,囊瓦令将士坚守如故。忽有哨马报:“关下百姓嚷言,前日伍员带米胜过关入吴去了!”囊瓦大惊!令远越坚守昭关,自引三千铁骑追去。欲知追子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明)余邵鱼 著                
  第七十回 丘亮泛舟救子胥 浣纱女抱石投江    
  却说子胥得过昭关,心中暗喜,星夜奔至东吴,行至吴江口,河水茫茫,又无船渡,子胥哭于芦花岸畔曰:“吾自离楚适宋过郑,备历艰辛,皆为父兄之仇未雪,所以不敢安居,今渡昭关而吴江难济,殆非天亡我乎?”自辰至申,与米胜游于北岸上,欲候渡舟,等至夕阳,不见渡舟,子胥与米胜将投吴江而死。忽闻沧浪之中,有数声渔歌传来,歌曰:   
  重门夜鼓不停挝,画戟犀簪将相家, 
  何以一身空四壁,满江明月照芦花。   
  米胜急谓子胥曰:“江中有渔舟至,明辅何不呼而渡之。”子胥急呼:“渔者渡我!”渔父泛舟至岸。   
  子胥与米胜下船,渔父见子胥形貌非常,知其必是好人,但见颜色饥饿,问其始末,子胥具实以告。渔父嗟叹不已曰:“子饥色形于面,莫非乏食乎?”员曰:“然!”于是渔父系舟于杨树,嘱曰:“子姑少坐,待我归取食而啖汝。”渔父既去,久而不来。子胥疑其聚众捉己,登舟隐于芦花深处。少顷,渔父持红菱饼及鱼羹至,则不见子胥,渔父曰:“噫,子胥疑吾为贪禄之徒!”乃呼曰:“芦中人,芦中人,吾非以子求利者也!”子胥方出,食其羹饼。解下所佩之剑,呈与渔父曰:“迫兵将至,吾不能少叙款曲,此剑乃斗宝会上秦王所赐吾者,价值百金,姑献与子,少伸谢意。”渔者辞曰:“吾闻楚王有令,能捕亡臣伍员者,赏粟五万石,官至上大夫,且吾既不图大夫之爵,而何敢取百金之剑乎?且君子无剑不游,子且速行,毋致露泄行踪。”   
  子胥拜谢登岸数步,顾谓渔者曰:“子既不受吾剑,愿乞姓名,以图后报!”渔父怒曰:“吾以子为衔屈之徒,故渡汝江,岂望报乎?”胥曰:“大丈夫一饭之德必酬,今不愿详名姓,何以满吾之意?”渔父曰:“今日相逢,子为亡臣,吾为纵盗,焉用姓名为哉?况我以舟楫活计,波浪生涯,虽有姓名,何期再会!苟天意不负二人之好,使他日复得相逢,我但呼子为芦中人,子但呼我为渔丈人,足为志记耳!”子胥欣然拜谢,上马行之数步,又顾渔丈人曰:“追兵若至,子勿渡而捉我!”渔者闻子胥之嘱,仰天叹曰:“吾将德以全子之命,倘若追兵别渡,岂不以吾之德变为仇乎?请以死别,以绝君疑!”言罢!断帆抛舵,连船沉于江心。子胥回见渔父,连舟溺死,咨嗟不已。后人有诗一律云:   
  伍员脱难奔东吴,江口从容谢渔父, 
  辞剑不为贪利客,进羹专悯负冤徒。 
  芦花明月生涯有,显姓真名岂特无, 
  既济犹疑怨害德,断帆抛舵涨江枯。   
  又有一绝云: 
  吴江春水去悠悠,楚国亡臣绝济游, 
  设使渔翁非义士,子胥难免逐波流。   
  又有《赠剑赋》一篇云: 
  彼予胥兮,亡命江湄。赖渔父兮,停挠在兹。既流之济矣,图解剑而酬之。厚意殷勤,何惜千金之宝。高情特达,用陈三让之辞。哀其去国无途,迷津独立,前临濑水之阻,后有追兵之急。瞻仰而鹤发,相悯顾盼,而渔父可人。忧心尽展,凭枯木以何虞。渡口非遥,挂轻帆而已及。由是,指拭青萍,披陈素悃,念险难以知我,顾提携而赐怜。拔三尺之荧荧,波间电闪。横七寸之凛凛,掌上风生。叟乃莞尔,以兴言支,顾而话志,本期浩渺之难涉,焉可仓惶而询利。酬恩报惠,诚多公子之心;害义伤廉,且非老夫之意。况乎楚令方急,严刑具陈,尽索奔亡之党,先诛隐匿之人。若以爵禄为念,荣华是亲,则本捉尔躬而赴国,将尔剑以防身,整棹西归,自受执珪之赏,论功北面,宁无佩玉之珍。盖缘恻隐存心,难危是救,方图散发之乐,岂假吹毛之锐。情高而俗虑难量,语罢而鸣掷忽逝。连环吐月,空留玉匣之间;一叶摇风,渐入寒烟之际。岂不诚求志达微隐,言穷是非,弃夙愿以长往,弄波涛而不归。寂寞烟岩,从东流之渺渺;凄凉浦树,含落日之依依。已而义立一时,名超万古,轰雷霆之异状,皎日星之光辉。飘然高舟而登岸,吾于斯入而可归。   
  只见隔江云露漫天,声震波涛,原是囊瓦引兵而至,见无舟渡,抽兵而回。子胥恐其东渡,慌忙而走。   
  子胥驾马走上五十余里,见一女子浣纱,子胥绕水江边,行过里余,迷失道路,前复无人可询,依旧抽马回来,问前女子曰:   
  “吾乃楚国亡臣伍员也!因楚王无道,杀我父兄,欲投东吴,借兵雪恨,迷失前途,乞烦指示,决不忘报!”女子以投东向南一路示之。子胥辞谢,上马行数步,顾谓女子曰:“楚兵追至,万勿指引其途!”女子曰:“诺!”子胥既谢,上马前行,至半途,恐女人见识不定,复抽马回曰:“感伊深德,不教追兵之路,愿求姓名,以图后报?”女子曰:“妾姓马氏,自幼未曾适夫,与母孀居,勤事桑麻,以供朝夕,吾哀将军有父兄之仇,指迷道路,非敢望报,今将军去而复还者数次,是疑小妾主心不定,更指示追兵也!妾请投江而死,以绝将军之疑!”言罢,抱一大石,投于江心,后史臣有诗云:   
  濑水江边女丈夫,清辉莹浇若冰壶, 
  綄纱自信供亲旨,抱石何妨引客途。 
  月照碧潭寒骨白,霜横绿浦洁身孤, 
  几回岸畔莺声巧,似语佳人节不枯。   
  子胥将欲援之不及,曰:“此非剑杀此女,亦因理死,他日功成,焉敢忘报?”因名此女为浣纱女,咬指血流下,写数字于石上,为记曰:   
  亡臣经此过,逢女浣溪纱, 
  抱石因吾死,铭恩肺腑奢。   
  写完,又恐后人认见,复以泥土掩之。上马行三十余里,天色几晚,前后又无人家投宿,闻山后有鸡犬之声,疑有人家,遂挟米胜,转入山坡,见一庄村,仅有三五人家,子胥连叩柴扉。少顷,一人开门,出视乃昔日郑界所别温龙也!龙曰:“公子何以至此?”子胥见是义兄温龙,遂将前事细说一遍。温龙整酒畅饮,各叙往事,不知外有数人望见子胥,结聚数十余人,五更左侧,喊开温龙之宅,要捉子胥入楚请功。子胥慌忙从后路密走,强徒打入其宅,搜捉不见,一齐赶来。   
  子胥走上数里,饥困难进,行至溧阳,见一老妪馈饷于道。子胥即下马求之,妪曰:“观汝相貌,固非乞食之徒,何不奋力生涯,以图活计。”子胥乃以实告,老妪大惊,遂跪而进食,子胥食之未足,慌忙而走。老妪曰:“将军昼夜奔忙,力困饥馁,一食水饭,尚何食之不尽而遽行乎?”子胥曰:“追兵至矣!老妪与吾方便,幸勿指引其路!”老妪曰:“将军恐后追至,必须解下衣服,妾始可谋。”子膏解衣付与老妪,追马从间道而去!老妪将胥袍置于东路口,遂缢于道旁之树。强徒后来果然追至,见子胥袍服,遂直奔东南,追五十里不及而还。后人有诗曰:   
  负屈含冤走渡江,兵追粮绝实堪伤, 
  若非野母留诡计,争得将军挞楚王。   
  又短歌一章曰: 
  子胥急难兮,渡吴江。溧阳绝食兮,事堪伤。 
  匍匐中道兮,命将亡。忽逢老母兮,靖安康。 
  强兵追及兮,虑难量。遗衣引路兮,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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