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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方之晨(第一部) 作者:海棠花辰(晋江2013-04-22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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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叫一声,强自忍住了泪,道:“我与你有什么冤仇?你干嘛总与我过不去!”
  
  “我就是讨厌姓‘陆’的人,活该你姓了这么个倒霉的姓。”瞧着他的模样,上官若愚竟逗上了瘾,伸出手指在他细皮嫩肉的脸上轻轻划过,只划得陆陵心胆俱裂,“江湖上的人都叫我‘皮作师’,少爷可知是什么意思?”
  
  陆陵一张俏脸惨白无色,冷汗直流,勉强摇了摇头。
  
  上官若愚邪魅地笑道:“我呀,最喜欢人皮了。死人皮失了血性,僵冷发青,活剥的人皮才能保持血润。少爷的皮吹弹可破,奴家要细细地、慢慢地、一层层地细致剥下,保管是件珍品……”
  
  陆陵的脸由白转青,身子猛然一顿,别过身去狂吐不止。
  
  上官若愚立即抽手,讶然地望着他,喃喃道:“这便吐了?我才说了个头呢!”
  
  付展风暗暗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家少爷未经世事,姑娘你莫要吓他了。”一起身,右腿阵痛,这才想起自己尚有腿伤。低头一瞧,只见自己右脚裤腿短了半截,却已被撕成长条,将伤口包扎妥当了。心中竟不禁微微一动。
  
  陆陵一听到他的声音,如获大赦,挣扎着爬起身来向他奔去,叫道:“付展风!你快救我!”
  
  付展风伸手在他“内关”“太冲”两穴上轻轻一拂,助他防晕止呕,又道:“没事了,这位姑娘不过是在与少爷说笑罢了。”
  
  “她说她江湖人称‘皮作师’,专……专门……”
  
  上官若愚在旁提醒:“专剥人皮,活人的噢!”
  
  陆陵的脸更白了,死死拽住付展风的衣袖叫道:“你听到没?这样的恶女人,快杀了她!”
  
  付展风摇了摇头,仍是宽慰他:“她在唬你呢。江湖上根本没有‘皮作师’这号人物。”
  
  上官若愚道:“从前没有,是因为我还没想到。如今既然想到了这个点子,做一做也是无妨的。如何,陆家少爷,可愿做我‘皮作师’的开山之作?”
  
  陆陵一声惊叫,急忙躲到付展风身后。
  
  付展风抬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她眉眼嘴角中蓄满了恶作剧的笑意,又是娇蛮又是俏皮,不禁微微一笑,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阿于’。其他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阿于姑娘,看天已大亮,不知现今该去往何处?”
  
  上官若愚大咧咧地坐下,拾起地上刚刚被陆陵丢掉的烤野鸡,道:“我肚子饿了,先吃东西,喏,莫不要说我虐待囚犯!”
  
  付展风接过野鸡,只见烤得一半焦黑,一半未熟,不禁哑然失笑:“这是姑娘烤的?”
  
  上官若愚横他一眼:“难道还是你家少爷烤的?”
  
  陆陵在旁说道:“这是猪食!她硬逼我吃,我情愿去吃毒药!”
  
  上官若愚道:“毒药我多得是,没有一千种,也有一百种,少爷要吃哪一种?是想死得痛快些的,还是死得凄惨些的?”
  
  陆陵又被骇到,知道自己在她嘴下讨不到好,便躲回付展风身后再不敢言。
  
  上官若愚冷“哼”一声,道:“不识好人心。爱吃不吃!”
  
  付展风见她拿起另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野鸡要吃,又是长叹一声,伸手夺过,说道:“还是我来吧。”
  
  上官若愚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也罢。难得做回狱卒,享享福,也是应该的!”
  
  陆陵又忍不住道:“你说谁是犯人。”
  
  上官若愚伸手冲他一指,嘴一咧,笑而不语。
  
  陆陵气极,却也着实对她有些忌惮,躲在付展风身后无计可施,心中却在恼他为何还不动手杀了她。
  
  付展风视若不见,拾来木棍搭起烤架,将那烤焦的半边鸡肉撕去,放上架子重新烤起。只见不多时,鸡肉上便开始滋滋冒油,香气四溢。上官若愚凑上前去闻了闻,不禁赞道:“不错不错,若是此时有些南疆的香料便更好了。”
  
  付展风笑道:“想不到姑娘竟是个懂食之人。”
  
  上官若愚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懂食未必懂煮,有什么稀奇的。”
  
  “在下并未笑话姑娘。”
  
  “管你笑是没笑。鸡好了没?我要大的那只。”
  
  付展风道:“莫急,再过一会儿便好了。”
  
  鸡一烤好,付展风便将整只的那个交给上官若愚,又将剩下半只的交给陆陵。上官若愚毫不客气,鸡一到手便一把撕下了一个鸡腿。陆陵却恼道:“为何我要吃这残食?你又不是打不过她,何必讨好她?”
  
  付展风笑而不答,只道:“以少爷的胃口,这半只就够了。早晨刚起,不宜多食油水。”
  
  陆陵见他不助自己,颇有恼怒,但忌讳着上官若愚,只得忍下,再加上肚子真有些饿了,烤鸡香气扑鼻,皮脆肉嫩,便再也顾不上其他,吹了两下,大口吃将起来。
  
  付展风望着他二人大块朵颐,只静静坐在一旁等待。
  
  忽见上官若愚手一甩,将一只鸡腿丢到他面前,淡淡说道:“买卖未成,你可别饿死了自己。”
  
  付展风一愣,随即笑了笑,拾起鸡腿轻声说道:“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网上逛插画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张和面具男“朱书羽”设定超像的画,作者是本人非常喜欢的画家eno黑色的面具、白色的衣衫,像吧?像吧??激动啊!!请允许我借此图YY一下吧。还有宏理院左使,原书室看守——陈聪。




35

35、三十五 。。。 
 
 
  贺遥没有想到,阿蘅竟还会来找他。那日她来求解药,他辱得她如此尽性,骂得够狠,损得够绝,最后还翘高了双腿让她连磕十个响头。她虽脸上不见悲喜,不发一言,安安静静地照做了,但贺遥能想象她的心里该是何种滋味。
  
  医圣在世的时候,他们斗得辛苦,虽说每一回都轰轰烈烈,但十二年来贺遥不曾胜过。他年轻气盛,这口气憋在心中早已发酵成如火烈酒,想着,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能配出他医圣解不了的毒。却不想这一日却再也不会来了。
  
  方思伦死的时候,他心中没有欢愉,只有寂寞。他知道医庐中的弟子没有一个抵得上医圣,他也知道如今这世上再没有人能阻他去路,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方思伦的弟子中,只有阿蘅尚有些许先师风仪。这些年来,贺遥独与医圣斗药,每一味毒都是他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进步自然显著。阿遥虽天资不比他差,但前有方思伦为她遮挡,自是比不上贺遥的苦心造诣。因此方思伦一去,贺遥原也指望着阿蘅能稍解他的无聊,却不想几次相试,均感兴味大不如前,也就渐渐索然。
  
  如今想来,上官若愚当真是思虑周全。
  
  她原就不信贺遥会守着赌约永不踏出一方城半步,因而在毒窟下设了医庐。她知道,以贺遥下毒的本事,若是想走,光凭武艺是强留不下的,单指医庐也是困不住的。但医庐里偏生有个医圣,又该着贺遥性子高傲,不服方思伦的名号,一心想要挫挫这老头的锐气。因而败了再战,败了再战,不到完胜,总不甘心罢休,这才一直绊住了他。
  
  如今方思伦一去,阿蘅又无力再挡,上官若愚便已隐隐猜到他已萌生去意。那日她去找他,诱他给自己下毒,一则是想给白晨演一出苦肉计,另一则也是顾念到贺遥的脾气,知他定然想知道阿蘅解不解得了毒,可拖一拖他离去的日子,另寻法子。她出城之前,将自己的顾虑与阿蘅说了。阿蘅笑着让她只管安心便好。上官若愚原本放心不下,但一来出城报仇刻不容缓,二来此事除了阿蘅也再无旁人可托,又加之她性情平和,思虑比旁人周到,因此也只有信她了。
  
  阿蘅来找贺遥,脸上仍是一派云淡风清,不见悲喜,贺遥一时摸不准她的心思,因而冷笑不语。
  
  哪知阿蘅望了他一眼,忽然盈盈拜下,道:“弟子阿蘅,求贺先生收纳为徒。”
  
  这一下倒是大出贺遥所料,怔怔地望着她,竟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说话,阿蘅便也跪着不动,神色平和地静静候着。
  
  贺遥冷冷笑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
  
  阿蘅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道:“阿蘅跟恩师学了二十年的医,葫芦里卖的只会是药,不会是毒。”
  
  “‘药’?想医谁?医我?”
  
  “贺先生思辩敏捷,阿蘅跟不上。阿蘅如今只是诚心想跟先生学毒,仅此而以。”
  
  “这可是忤逆师祖,为人不齿的事,你真的要做?”
  
  阿蘅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要。”
  
  贺遥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那样疯癫,前仰后合,略显狂态,似是遇上了世间最有意思的事,阿蘅却仍是那样清清淡淡地跪着,低眉垂眼,一脸的柔和。
  
  过了好一阵子,他笑声略止,扶着阿蘅的肩膀说道:“你可知道我这十二年来没有收过一个徒弟?”
  
  “知道。”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上山来求我收归门下,你可知道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阿蘅抿着唇不答。
  
  “这些人都死啦。知道怎么会死的么?”贺遥幽幽地说着,自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来,“这是‘红蝴顶’,吃下之后高烧不止,浑身如被烈火灼烧,若无解药,高烧连烧六日便能把人脑子烧坏,变成个傻子。再到第八日,便会烧坏五脏六腹,死无全尸体。要做我的弟子,便要有胆子与我赌一把。”
  
  “怎么赌?”
  
  “吃下这枚‘红蝴顶’,能活到第十日还不死,我便收他为徒。怎样,你敢不敢赌?”
  
  阿蘅静静地望着贺遥手中的那颗药丸,忽尔微微一笑,伸出手来取过,一口吞入肚中,望着贺遥又是一拜,轻轻说道:“十日之后,阿蘅再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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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交州的官道上,没行过半里,陆陵便叫了起来:“我走不动了!”
  
  付展风正欲作答,上官若愚忽然一拍他肩头,接过话头道:“行,你坐这儿吧。”
  
  陆陵闻言,四下瞧了瞧道:“这么脏,怎么坐?”
  
  “那就是你的事了。”上官若愚口中不停,跨下坐骑的步子也不停。
  
  陆陵见状,疾追了几步上前,叫道:“我累了!”
  
  “听见啦,不是让你歇了嘛?”
  
  “那你怎么还往前走?”
  
  “我让你歇,没说我也要歇。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累。”
  
  陆陵怒道:“你当然不累!就一匹马,让你骑了!我们可都是用脚走的!”
  
  上官若愚瞪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又如何?”
  
  “你……你下来!让我骑!”
  
  “凭什么。”
  
  “我是尚书之子!”
  
  “管你是谁?”
  
  “我……付展风,你怎么还不动手!”
  
  上官若愚淡淡说道:“他呀,打不过我。”
  
  “胡说!”陆陵一边叫嚷,一边望向付展风。
  
  付展风牵着马,非但没有怒意,竟还赞同地向他点了点头,示以一个无奈地眼神。
  
  陆陵便彻底没了法子。付展风打不打得过她,他不清楚,自己却是一定斗不过她的。他还记得他们初见面时,她便差点戳瞎他的眼睛。那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的挫折,如今思来还心有余悸。
  
  望着他垂头丧气地跟在马后,付展风不禁悄悄向上官若愚竖了竖拇指,小声道:“姑娘当真好本事。在下还从未见过公子这般……这般……”
  
  “驯良?”
  
  付展风“噗”地一笑,道:“姑娘又说笑了。”
  
  “其实简单得很。再烈的畜生,也怕鞭子。何况他那不叫烈,叫骄蛮。”
  
  付展风听她言语刻薄,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姑娘当真是恨我们。”
  
  “嗯,恨。”
  
  他又顿了一顿,低喃道:“从前的事,师父说得不多……”
  
  “我知道便成。”
  
  “姑娘所知的,也未必便是全部。”
  
  上官若愚猝然转头,双眼猛地一瞪,怒喝道:“只要清楚结果就成了!”
  
  付展风不再说什么,淡淡一笑,垂下头,牵马慢行。
  
  三人走走停停,傍晚来到一座小镇。只见街上一片寂然,人人俱是闭紧嘴巴,垂首急行,满街上却连个窃窃私议的人都没有。
  
  陆陵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上官若愚与付展风对望一眼,心中均感不寻常,却也只有照旧下马打尖。镇上只一家客栈,远远地便听到里面传出吵闹之声。而镇上的居民似是听得惯了,竟尔个个都不以为意。
  
  陆陵皱了皱眉,说道:“难道要本少爷和这群莽夫住在一块儿?”
  
  上官若愚道:“少爷若不愿意,您睡在街上也成。”说罢,不再理会他,牵马向里走去。
  
  谁知未及门口,只听一声巨响,一个重物猛地自屋内飞了出来。上官若愚右手牵着马向旁一引,侧身避过。那东西便向付展风与陆陵砸去。付展风将陆陵顺势推向一旁,伸手一牵一引,轻轻巧巧地将它拨向了一旁。那物落地才看清,竟是个七尺高的大汉。
  
  上官若愚望了他一眼,只见他身材魁梧,衣着却甚是邋遢,身上挂着七个布袋,此时瘫倒在地,已然昏死过去。客栈之内倒似是无事一般,没有半个人影出来。
  
  陆陵不禁说道:“这么大的个子,让人当袋米给丢出来了,当真脓包。”
  
  付展风道:“少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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