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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后宫的闲散日子 作者:清堂燕(晋江2013.1.30完结,宫廷侯爵、情有独钟、宫斗)-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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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要对付婉妃?”

      灵歌看了她一眼,又默然垂下眸,没作任何表示。

      云兰已经心知肚明了,“主子,这不算破例,她欺您在前,您一直忍到现在,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如果换成是奴婢,或许还忍不了这么久,而且,该下地狱的是她,怎么也轮不到主子您!”

      灵歌笑了一下,“进了后宫,就已经是在地狱的门前排上队了,下地狱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没一个能逃得掉,因为善人在这里活不长,能活下来的,没一个善人!”

      云兰梗住,半晌才道,“那也不怕,就算下地狱,奴婢也陪您!”

      灵歌一怔,无言地看了云兰好半天,然后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前,轻轻抱住她的腰,将头埋进了她怀里,久久没有动。

      须臾,云兰发觉她的肩头隐隐在颤动,却没听见任何哭声,心一酸,不由默默地环住了她,轻拍安抚,心下却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当日下午,宫中忽然盛传起“因果报应”之说,先前造什么孽,现下就得什么果,一时间太子昏厥、婉妃病重,甚至祥嫔肚子大到不正常之事统统被扯了出来。

      只不过岳擎被流传的版本,是积功德获福报,这样正面教材与反面教材皆有了,就更加深了说服力。

      一开始,传言传到众妃的耳朵里,几乎没人相信,皆是嗤之以鼻,但连续传了好几日,而且愈演愈烈,后来甚至加入了鬼神之说,再加上每人心里都或多或少藏着些秘密,后宫便渐渐开始骚乱起来。

      但真正到炸开锅的地步,还是要从婉妃吐血昏迷一事开始。

      其实,从传言刚出炉那会儿,秋穗就已经听闻了,但因为害怕此事传到婉妃耳朵里,会加重她的病情,所以一直严加防范,不仅以婉妃不见为由谢绝任何探访,而且严令景云轩中任何人不得泄露半点风声,否则一概严惩不待。

      这一招棋,打乱了灵歌原来的计划,她本想让小顺子先散播传言,扰乱婉妃的心神,虽不能将她怎么样,但多少能让她寝食难安,然后再寻一个由头,让皇帝责打岳礼一番,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如果能一病不起,那就更好了。

      但秋穗的细心,让灵歌百密一疏,还有一件让灵歌没有料到事情,就是祥嫔一事,她原本觉得有些对不住祥嫔,当初为了让大家不会察觉传言就是针对婉妃,她无奈只能拖她下水,谁知这一招,不仅让祥嫔像疯了一样攻击每一个去她住处探望的人,灵歌去时,还差点被她扇了一巴掌,而且还让皇帝心生了忌惮,疏远了同样怀有身孕的丽嫔。

      时间一空余下来,皇帝自然又想起了灵歌,当初选择疏远灵歌,其实主要也是因为那日之事心下尴尬,二来他多少也察觉到灵歌对自己的抗拒,心中不忿,如今过了那么长时间,该平复也平复了。

      皇帝又开始频繁驾临逸和轩,加上灵歌的手伤已经不碍事,身子也已大好,侍寝一事自然又被提上了日程,而且迫在眉睫。

      无奈之下,灵歌只好求助于简之,也不知简之到底干了些什么,当天夜里,景云轩就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就是婉妃遇见鬼,然后吐血昏迷的消息。

      婉妃这一叫,不仅彻底惊动了皇帝与太后,也彻底炸开了后宫。

      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一直抗拒诊脉的祥嫔在太后的严令之下也被诊出了双生子的脉象,原本负责祥嫔的太医当即被拉出去砍了脑袋,祥嫔惊惧之余,也有了小产的迹象,后来经过救治,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自此便被看管了起来,在众人看来,无论最后她生下什么,这一生已算是完了。

      传言开始更加深入人心,连久未去佛堂参拜的太后也在佛堂内坐了一天,但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后宫人人自危,几乎每个人都足不出户,生怕惹祸上身,连一向喜欢热闹的丽嫔也没了声响,飞燕终日死一般的沉寂,倒也清静了灵歌的耳朵。

      没过两日,太后颁下懿旨,皇宫上下斋戒沐浴十天,期间严禁任何声乐,违令者立斩不赦。这一道旨意算是暂时解了灵歌的燃眉之急,灵歌接旨之后,就立刻前去佛堂拜了菩萨,没想恰巧又碰上太后,得了一番夸奖。

      斋戒的第二日,灵歌早早就起了床,安稳地睡了一夜,神情气爽,吩咐云兰找了一件素淡的衣裳,又简单妆扮了一下,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直奔了景云轩。

      自从婉妃陷入昏迷,景云轩就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后宫各人如今更是忙着保住自己,根本就没人前来探望,所以乍见灵歌,连秋穗都愣住了。

      “奴婢这几日除了太医,还没见一个外人来过,小主这时候来,难道不怕沾上晦气,惹祸上身吗?”秋穗奉上茶,口气却不是很好。

      其实她的心情,灵歌能理解,世态炎凉,谁还能平心静气呢?

      倒是云兰瞬间板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家主子虽不及你家主子分位高,但好歹也是主子,有你这样与主子说话的吗?再说,我家主子不忌讳那些,好心好意过来探望,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冷嘲热讽的,算是怎么个意思?”

      秋穗一梗,抿了抿唇,然后别开脸,不吭声。

      云兰见状,眼一瞪,又要开骂,却被灵歌按下了,“算了,她家主子病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你还与她计较什么?”

      话落,才又看向秋穗,“你也别怨别人怎样的冷漠,你在后宫也这么些年了,还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现在若换成别人,你家主子就不冷漠吗?人都是一样的,真正的至善之人有几个?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开,我看你这后宫的这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秋穗微怔,无言地看着灵歌,半晌才笑了一下,“怪不得我家主子常说,在这后宫,最聪明的就是元主子您,今日看来,这话不假。我家主子一直没醒,也不知道会不会醒了,元主子若想进去探望就去吧,奴婢还要去熬药,就不陪您了。”话说完,就躬身退了下去。

      “就这么走了?”云兰有些不敢置信,“她就不怕咱们对她的主子不利?”

      灵歌笑了一下,“已经都这样了,还能不利到哪里去?再说,如果咱们走了,她家主子就咽了气,你说谁倒霉?”

      云兰这才反应过来,却又担忧起来,“那……咱们还进去吗?”可别真的惹祸上身了。

      “当然进去。”灵歌站起身,冲云兰一笑,“我还有好多话没跟婉妃说呢,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来了?”

      走进内室,一股浓重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灵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轻步走到床前,却不由一阵心惊,这才几日不见,原本那个端庄淑丽的女子已是形容枯槁,不仅面色黑黄,连头上也是白发丛生,如果不是她眉目间依稀还有婉妃的影子,灵歌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子就是婉妃!

      简之那一掌到底打得有多重?

      还有她……这么做到底是对的吗?

      心又开始矛盾了起来,撕扯地难受,灵歌轻轻坐在床边,看了一眼一旁架子上的水盆与棉帕,想了想,还是亲自走过去浸湿了棉帕,并谢绝云兰的帮忙,仔细替婉妃擦拭起了脸。

      似乎是冥冥中有预感一样,婉妃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灵歌的手一顿,慢慢收了回去。

      “你终于来了……”婉妃的语气极虚,但眼神却在告诉她,她等她很久了。

      灵歌淡淡一笑,“你知道我会来?”

      婉妃闭上眼,费力扯起一抹笑,“你一定会来。”

      “这么肯定?”

      婉妃仍笑。须臾才睁开眼,道,“你一定会来,告诉我真相。”

      “什么真相?”

      “因果报应。”

      灵歌一时僵住,片刻才重又笑起来,“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婉妃沉默了。

      “你相信。”灵歌淡道,“所以,不管我告诉你什么,都是没用的。”

      婉妃一怔,然后转眸看向她,半晌又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两行清泪又蓦然从眼角滑下,殷湿了枕头。

      “你说得对,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灵歌闻言,却觉心一沉,一时无言以对。

      “你知道吗?”婉妃直愣愣地看着床顶,不知是在与老天说话,还是在与她说话,“当初,丽嫔的毒,是我下的。”

      灵歌骤然一震,又听她道,“因为她的到来,抢走了皇上对我仅剩的一点关注,我恨,但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因为我是以温婉著称的婉妃,你说多可笑?那时候,贤嫔经常在我身边,她无意间发现了我养的那条毒蛇,但我迅速将蛇处理掉了,她没有证据,没法告发我,我本想也除掉她,但是她一直防备,并开始移向皇后的阵营,我找不到机会下手。”

      “可惜我毒液下得不够,没一下子毒死丽嫔,后来,我从太医口中得知,丽嫔身上的毒可能有救治的方法,恰巧皇后那时候天天往长乐宫跑,而她又喜欢养曼陀罗,我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曼陀罗的毒放进了丽嫔的药里,想要嫁祸给皇后,谁知旧毒加新毒,却还是没能毒死丽嫔,最后还让她醒了过来。这或许就是天意,天不想亡她,就谁也没有办法!”

      话落,婉妃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灵歌,“就像我想让你死,但是最后报应却落在了我身上一样。”

      真相被揭开,以前的诸多疑问就一一有了答案,或许连贤嫔如今反常的表现,似乎也有了解释。

      在看过了那么多阴险与恶毒之后,谁还会不心灰意冷呢?

      “你只给丽嫔下了乌蝰蛇毒与曼陀罗的毒,是吗?”她记得师父给她的纸条上还写有红花。

      婉妃点头,却又蹙了眉,“你怎会知道是乌蝰蛇?”

      灵歌哼笑了一下,“因为你那条蛇喜欢我的住处,还差点咬伤了我。”

      婉妃顿住,须臾就又笑了起来,灵歌明白她在笑什么,因为甚至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世界神奇的不可思议。

      笑够了,婉妃缓了几下气,却还是止不住的粗喘,连脸色也泛白了,灵歌见状,欲伸手上前查探,却被她隔开了,“不必可怜我,我不需要别人假好心!”

      灵歌微愣,随即耸了下肩,“随你。”然后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喘气,咳嗽,反复好久,直到她平复好自己。

      须臾,婉妃又看向她,神色复杂,“你知道我恨你。”

      灵歌点了点头,“后宫不恨我的人很少。”

      “但我却又莫名其妙的喜欢你。”

      灵歌眉头微动,没有吱声。

      “我一直梦想能有一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女儿,华莲太过安静,她不适合宫廷,但你适合,你天生就该属于这里,逃也逃不掉。”

      灵歌的眉头终于拧了起来,却还是没吭声。

      婉妃淡淡一笑,垂下了眸,“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今天,我求你一次,帮我护住华莲和岳礼,他们与你无仇,所有的罪过,我一个人担着,欠你的,我用命来还,我只求你保他们平安,别让那些小人有可趁之机。”

      灵歌摇头,“我没想过要你死。”

      婉妃一笑,“但是生不如死更可怕。”

      灵歌梗住。

      婉妃叹了口气,重又闭上眼,一脸掩不住的疲惫,“我输了,我的身子我清楚,我只求你护住我的孩子,以后下了地狱,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

      地狱?

      灵歌一怔,这才明白一件事,其实她与她之间,不论结果如何,都根本没有赢家。
       
  
     
      53 婉妃薨逝
       
       那日灵歌离开后,偏巧在途中就遇到了正欲前往景云轩的华莲,二人却皆未言语,只相互微笑点了个头,然后擦肩而过。

      那时,灵歌心里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若是日后华莲遇上了什么事,她尽力帮上一把也就行了,但却没想到,她们二人的缘分,从这一面开始就纠缠在了一起,而且这一缠就是一辈子。

      回到逸和轩后,灵歌遣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愜靠在榻上发呆,云兰上楼请示午膳,也被灵歌拒绝了,就这样一直呆坐到天色渐暗,困意渐袭,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谁知睡到半夜,却又忽然被一阵心痛惊醒,翻身坐起,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条毛毯,唤来云兰,却意外得知岳擎中途来过,而毛毯也是他亲自给她盖上的。

      想着睡态被他瞧了去,灵歌心下不免一阵尴尬,自那日观月台的一番对谈之后,岳擎在她心里就变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存在,她似乎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平静地面对他,哪怕没见到面,仅仅只是想起他的名字,她也会觉得怪怪的,而这种感觉,以前在面对岳沨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内心犹自纠结,外头却隐约传来阵阵哭喊声,灵歌收回心神,正待询问,小顺子便急匆匆跑上了楼,告知婉妃薨逝。

      灵歌闻言先是一惊,呆愣了片刻之后,忽然又大哭了起来,是真正放肆的哭,似是在借机将心中所有的压抑与痛苦全都发泄出来一样,声嘶力竭,毫不掩饰。

      云兰破天荒地没有上前劝阻,只吩咐小顺子下楼准备素服,然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灵歌哭够了之后,再默默走去打好洗脸水,悉心地伺候她梳洗。

      天亮时分,圣旨颁下,婉妃大丧比照亲王礼节,举国宵禁七天,期间禁止一切娱乐活动,不得张灯结彩,不得婚嫁等,似乎除了不能使用皇后的凤棺之外,婉妃丧礼的规格已与皇后无异。

      灵歌不知道皇后在听了圣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毕竟逝者已矣,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少了一个对手,即便现下真的动用了皇后的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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