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烟花 －花语未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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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一直以来想过的又是什么——
　　
　　“你就那么想死吗？”记得我刚刚醒来时，黑云里曾经激动地摇晃着我问。
　　那时，我说了什么？我说，“我还活着啊。”
　　
　　是啦，我还活着啊……
　　只是，只是，一个背负着怨恨出生的孩子，一个被父母厌恶的孩子，她活着做什么？
　　我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真的想知道。
　　
　　“你们在病人的门口说些什么？”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门口尖锐的讨论。
　　没多久，门被打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未浓，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她笑着，用她特有的温和而好听的声音。
　　我看着那双美丽而明亮的眼睛，脑子来没有完全从刚刚的问题中挣脱出来。
　　
　　“未浓~~”她走过来，坐在我的床边，“怎么了？今天你看起来有点没有精神哦？不开心？”
　　不开心？我有吗？我疑惑地看着她——黑云里给我请来的心理医生——何佳。
　　“别怀疑~~”　何佳逗趣得摇头，还把手指在我面前摇来摇去，“你的表情上明明写着‘我不开心’。”
　　呃？我惊讶地看着她，她说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一眼看穿我的表情——不过，或许也只是她胡诌的，她是个医生不是吗？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是也是医生。我用所有孩子特有的对医生的怀疑和排斥看着她。
　　“嘿，被我的聪慧吓到了吧。”她温柔地摸摸我的头，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
　　呀？！
　　我可能真的有点吓到了。
　　
　　“未浓，”　午餐时，何佳的手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发，“别理会无聊的人。”
　　我眨眨眼，想到她口中“无聊的人”的人是谁。
　　然后自然地想到自己一直没有解答的问题。我活着做什么？“我到底为什么存在？”我把我的问题丢给她，既然自诩为心理医生就该有点责任吧。
　　“存在？”她又笑了，还是那种她特有的温和而好听的声音，“未浓一定是因为什么人的期盼而存在的？”
　　什么？我瞪大眼睛，其实原本也不期待她有什么像样的回答，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别怀疑，这个可是心理医生的权威回答，”她点了点我的鼻头，“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因为有人在期盼着他的存在。人就是这么依恋和被依恋着，所以才会出生，才会长大。”
　　恩，很浪漫的说法，有点像肥皂剧本里的情节。
　　荒谬。我在脑里想着，可是心却有种放松的感觉。看着她眉飞色舞地开始解释，视线的焦点渐渐模糊……
　　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会用她那么温柔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还对我说出那么温暖和轻柔的话——为什么她会——
　　“未浓，”　何佳突然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哭？”我有点诧异，我是不哭的，我从来不哭的……
　　“哭吧，你才只有十八岁，你还只是个孩子……”温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诱哄。
　　不，我不是孩子，我不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不是个孩子了。
　　我想反驳，我想挣脱她细弱的胳膊，可是，可是我的脸被她埋在她柔软的胸前，我的耳朵听着她平稳的心跳——我，我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未浓，让我当你的朋友好吗？”我听到她柔柔的声音，“虽然我更希望你把我当一个贴心的姐姐。”
　　我该说谢谢的，我想说的，是的，我想说好多……
　　可我，只是笨拙地点点头。
　　
　　☆☆☆　☆☆☆
　　
　　“未浓，你应该每天都晒晒太阳，瞧你白的，可恶，怎么可以比我还白？”说着厚重的窗帘就被拉开。
　　“未浓，要对帮你看病的护士说‘谢谢’，知道吗？乖孩子才有糖果吃。”
　　我已经十八了，我不爱吃甜腻的糖果。但是，在她“强烈期待”的目光下，我还是说了。不过我没有吃到糖果，因为听了我的“谢谢”，那个护士吓哭了。
　　“未浓，黑家那个老爷和少爷很关心你嘛！”
　　我吃我的布丁，没有时间回答。
　　“未浓，我刚刚讲的笑话好不好笑？咦？你怎么都不笑？你很不给面子哦。”
　　拜托，你已经讲了三次了，还怎么笑得出来。
　　“未浓，你不觉得黑云里长得很帅吗？他来的时候，护士来的次数都会变多……”
　　我看看她眼中的星星，唉，你也差不多一点。
　　“未浓……”
　　“未浓……”
　　
　　因为有了何佳的出现，我在医院里的日子变的嘈杂了很多，不过也“顺利”了很多。
　　坦白说，我不知道何佳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因为我几乎没有感觉到她在对我治疗。每天，她都会快乐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有种错觉，好像见到我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而且，她没有审问我车祸的事情，没有问过我的过去，没有问我的感受，她什么都没有问我——
　　她没有给我吃药，没有给我检查，她什么治疗都没有对我做——
　　甚至，她唯一做的就是找来一堆笑话，然后读给我听，虽然一般我都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她笑地前伏后仰。
　　或者有时候她干脆硬是挤上我的病床，非要搂着我睡！？
　　我不知道心理医生的治疗是不是都这个样子，似乎不是吧？可是我又不能肯定，因为她做起来是那么自然，她的微笑看上去是那么——真实。
　　
　　治疗了几个月，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的病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治疗了。
　　我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这个心理医生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只是，只是我开始期待她的出现。
　　我开始想念她的好听的笑声和温柔的脸。
　　
　　“未浓~~~”正想着，她柔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同时门也被她一脚踢开。
　　看看她的紧身短裙，我怀疑一个成熟的大人怎么会这么做？
　　“嘿，未浓，想不想我？”话没有说完，她就强制地在我的额头印上一吻。
　　对了，这也是她常做的事情。给我一个莫名的额吻。
　　我看着她，指着她带来的一大堆纸，“这个？”
　　“嘿嘿，”她笑地很诡异，“是我昨天晚上熬夜下载的最新笑话30万。”
　　30万？我控制不住地有点担心，她会笑到肚子抽筋。
　　“不过呢，”她手一伸把外套脱掉，“现在先让我补个眠。”下一秒钟已经爬上病床，缩进了我的被子。
　　“喂！”我推推她，怎么可以这样的？
　　“乖乖，未浓，先让我睡一小下……”她的话没有说完，平稳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
　　
　　我轻轻侧头看着她，她的眼睛下有熬夜的黑眼圈，嘴角还习惯地上翘着……
　　“何佳……”我小声地喊。
　　然后，更更小声地呼唤着。
　　“姐姐。”
　　话一出口，我愣了，我怎么会叫出这个来？看看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甚至有时候比我还要孩子气……如果她知道我这么叫她，大概会高兴到吐血——然后还会很拽的扯一大堆东西？
　　想着，我也缩回了被窝，浓重的睡意和着莫名的满足充斥着我。
　　我想我睡着了，而且做了个好梦。
　　我还知道，在梦里我都是微笑的。
　　
　　☆☆☆　☆☆☆
　　
　　“看来，你对这个心理医生还挺满意，那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上班时间打诨的现象。”一天，何佳走后没有多久，黑云里突然出现了。
　　他怎么会——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黑云里笑笑走过来，手指了一下病床对面墙上的镜子——镜子上面有一个小孔——是监视器！
　　原本温暖的午后，突然觉得好冷，我感到自己隐隐打着冷颤。
　　“未浓，你在她面前，越来越——”黑云里坐在我身边，手摸上我的脸颊，眼神中有种着迷的色彩。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把头撇开，躲避了他的手。
　　“未浓！”黑云里低声地喊出，“怎么？我不可以碰你了？　
赌局

　　第九篇　赌局
　　
　　什么是爱情……
　　我想我并不明白。
　　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
　　
　　因为，首先，我的产生，就是因为一段所谓的“爱情”。
　　
　　那是一个粗糙的故事——起源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心血来潮地参加了大学同学的订婚典礼。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同学拉着自己的未婚妻向自己的朋友献宝，谁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居然对这位温柔婉约的未婚妻一见钟情。于是，幸福的订婚典礼之后，开始的不是婚礼，却是一出混乱的悲剧。
　　利用雄厚的家世，大少爷收买了这位未婚妻的父母，逼迫她成为自己的情人。可怜的女人怎么会肯？于是打算和她敦厚的未婚夫私奔，可惜，可惜，胜利的女神没有睁开眼睛，很快，女人就被父母抓了回来，并且送到了那位大少爷的面前……苦难的开始，不是贞操的丧失，而是生命的到来。
　　男人的卑鄙在于他们可以放纵的发泄，却让女人从此被牵制。
　　一条小生命就这么，在女人痛彻心扉的哭泣和男人唇间得逞的微笑中来到了人间。
　　她不是一个孩子，她是一条锁链。
　　只此而已。
　　
　　粗糙的故事，枯燥的情节。
　　就是我的出生。
　　
　　我不懂，传说中幸福的爱情为什么会这么悲怆和伤心。
　　难道说这不是爱情？
　　可，如果不是——只怕这样的结果会更让人可悲。
　　
　　☆☆☆　☆☆☆
　　
　　高中毕业的那天，一个平常并不熟识的同学突然叫住了我。
　　“姚未浓，”一张斯文的脸上满是羞涩的笑，“虽然就要毕业了，也许以后见面的机会……”
　　我戒备地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我不明白，高中以来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他会有什么事情找我。
　　难道说，他有向每一个同学告别的习惯吗？我很疑惑。
　　“姚未浓，”也许感到了我的出神，他又轻轻叫了我一声，然后脸涨红，“也许，也许，在你眼里，我始终不起眼，但是我，我希望，可以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
　　他真诚的眼睛里满是爱慕和激动，而我却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喜欢……
　　
　　喜欢……
　　“喜欢？”我几乎是机械地重复。
　　而他却似乎很高兴，只见他用力地点点头，一张脸更见红。
　　“冷淡，高傲，无礼，麻木，没有人性，”我淡淡地说着同学们背地里给我的评价，“你喜欢？”我再次问道，问他，或问自己。
　　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那些是他们恶意中伤，你，你不要在意，我喜欢你，你淡泊的个性和冷然的气质，我都喜欢，”他顿了顿，眼睛闪亮地看着我，“我爱你。”
　　轰！我仿佛被雷击中了，心中慢慢涌出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和——恐惧。
　　
　　“那又如何？”冰冷的音调几乎摧毁了他的笑容。
　　“我，”他微愣，然后露出一丝苦笑，“我并没有期待可以……我只是，只是——”他着急地想解释，反倒越来越结巴。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看着他紧张，慌乱。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他似乎有些痛苦，终于嘶哑地说出这么一句，“姚未浓，我喜欢你，我希望你知道，只是希望你知道，在你高中的时候，有个男孩子，他曾经爱过你。”
　　他的眼睛，很明亮，似乎有些什么倾泄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我赶忙撇开头。
　　“只是想让我知道……”我呐呐地开口。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做朋友，做男女朋友，我想成为你的依靠，我想给你幸福。”他微笑了，带着一种梦幻的色彩，然后色彩瞬间凋落，“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
　　看着他苦涩的表情，我越发觉得糊涂，这是什么状况？
　　“姚未浓，我是真的爱你，我……可是我，我不想为难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如果，如果我不能给你幸福，至少让我，给你我的祝福。”他缓缓一笑，带着男孩子的腼腆。
　　
　　我，我该说什么，做什么……我看着他，嘴角轻轻地，轻轻地抿起，“谢谢……”
　　而他，却大方地展开一个灿烂而眩目的笑。
　　
　　我不懂爱情，真的不懂。
　　☆☆☆　☆☆☆
　　
　　黑家
　　当我还在思索那个我连名字都没有印象的男孩子留给我的“爱情”时，黑云里突然出现。
　　他走到我身边，把发呆的我用力钳进怀里。
　　“听说今天有人跟你表白。”他不是在询问我，我知道，他知道我的一切。
　　心一颤，我点点头。
　　“你该不会对那些无名小卒动心吧？”他俯身在我耳边轻柔地问。
　　他的轻柔让我有些颤栗。我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我的心有颤动，却还没有到达心动的程度。
　　
　　“很好，”他托起我的头，“记住，如果你要爱情，也只能爱我。”
　　爱他？
　　我怔住，不知道如何反应。
　　
　　很长时间里，黑云里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在他那黑亮的眼睛会有什么呢，我仔细而认真地看着——这是一双迷人的眼睛，我所见过最迷人的眼睛，只是在里面，我找不到那个男孩子眼中的光彩。
　　那种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光彩，我找不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慢慢爬升。
　　
　　苦涩传到嘴里，变成恭敬的回答：“是。”
　　顺从而听话的我，他该是满意的，这就是他要的不是吗？这就是他要的。
　　
　　可是他的身体却绷紧起来，他——
　　下一刻，我已被他狂热地吞没。
　　
　　吻，灼热，而带着莫名的怒气。
　　我无声，顺从，蔓延的苦涩充斥在翻搅的唇舌。
　　
　　如同开始一样的突然，他放开我。
　　突然的力道让没有防备的我摔倒在地上——
　　“未浓，”他侧着头，没有看我，“你平静的让我恶心。”
　　
　　恶心？多么严重的措辞……可是我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