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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韩子高 by 浮生偷欢 (经典,帝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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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侯瑱放手一搏,方获胜。 







得知这一切后,天嘉帝并没责怪侯瑱,反而温言慰问前方诸将。见帝如此情深义重,侯瑱老泪纵横,誓言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侯瑱已败独孤盛,我们该全力对付贺若敦了。” 



书房中,凝望着墙上的地图,他皱眉思索着,“独孤盛已败,剩下陆上的贺若敦……贺若敦……该派谁去与侯瑱联手?” 



贺若敦乃周之名将,侯瑱一人去,是怕会力有不及。我沉吟道,“不如……派侯安都,可好?”侯安都骁勇善谋,天下皆知,派他去,胜算应该很大。 



“侯安都……”他在屋内缓缓踱步走动着,认真思考我的提议,“侯安都……他太危险,我不放心啊。” 



他会不放心侯安都,也是意料中事。侯安都知道他太多秘密,若兵败被擒,不能排除他会不会做出叛主之事?何况,那年重云殿失火,侯安都的一切都太过可疑。若他身领重兵,与人勾结,发动兵变……--哪里放得下心来? 



只是,朝中与侯安都同级别的各将领,不是已经身死,就是仍在前线,无法脱身归来--只有侯安都了。 



他仍在室内缓缓走动着,步伐沉重,突然霍地停住脚,转过头来,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他缓慢而又清晰的对我说道,“蛮,你去!你与侯安都同去!”他深邃的眸子中闪动着阴郁的光,“你和他同去,他为主将,你为副手,合侯瑱之力共抗周人。” 



“好,我去。” 



他的表情有些阴狠,“你记着,侯安都若有异动,就杀了他!然后由你接管三军。” 



“好。” 







丁酉,天嘉帝下诏令司空侯安都、右军将军韩子高帅众会侯瑱南讨。 



随后,我即刻与侯安都踏上南去的征途…… 







再度与侯安都共事,安都笑我,“子高这回不会再先行离开了吧?” 



我淡淡答道,“韩子高此次定与侯郎一起还朝。” 



安都大笑,“有子高如此保证,安都放心啦。” 



和侯安都的合作非常愉快,双方都是聪明敏锐之人,说到很多问题,意见常常不谋而合,既然领将间意见一致,且提出的解决办法总是有效,自然我军势如破竹,横扫周军。 







十二月,已亥日。 



周巴陵城主尉迟投降。帝遣巴州刺史侯安鼎守之。 







十二月,庚子日。 



独孤盛将馀众自杨叶洲潜遁。 







尉迟降了,独孤盛跑了,贺若敦败了,这场仗,我们赢了。该班师回朝了…… 







大军返回建康,天嘉帝闻战功而大悦,犒劳三军自是不在话下。 



庆功宴的当夜,天嘉帝亲自为侯安都满上一杯酒,再亲手赐于侯安都,笑说道,“侯卿真乃我朝镇国之将,国之栋梁。国不可缺卿啊。” 



寻常人遇此殊荣,还不早跪下去三叩九拜,谢主隆恩,但侯安都却不,只拜了一拜,便自行起身,接过酒杯便饮。 



天嘉帝眼中不易为人知的波光一闪,随即又为侯安都满上一杯酒,这一次,侯安都连叩拜也省下,直接便饮下酒。 



天嘉帝微笑着再为侯安都满上一杯酒,侯安都不叩不拜再度饮下。 



我在心中叹息:蠢材!天子跟前,失礼至此,安都命不长矣! 



天嘉帝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目光温存的看着在座诸将领,说道,“此次平周人,诸卿功不可没,来,朕敬诸卿一杯。” 



诸将领莫不离席跪下,齐齐举酒道,“谢主隆恩。” 



天嘉帝只略举杯呷了一口,含笑道,“朕素不善饮,诸卿请随意。” 



但天子跟前,谁敢放肆饮酒任意调笑?众将皆是拿了一万个小心的在用餐,怎敢随意? 



见席上只闻及咀嚼声,天嘉帝不由莞尔,“怎么,还真如圣人们所言食不语吗?诸卿皆是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怎的如此拘紧?嗯?” 



有将领大着胆子说道,“臣等对阵杀敌自是奋勇拼搏,只是今日,觐朝龙颜,天子跟前,焉敢失仪?” 



天嘉帝自失的一笑,“是朕疏忽了。有朕在此,诸卿只怕是不能自在吧。庆功宴,本就是为让大家高兴放松的,如今反而让大家不自在了。既如此,朕先回宫好了,诸卿慢用,尽兴方归。” 



然后,在众将满口帝德君恩下,天嘉帝翩然离席归宫。 



如释重负的诸将像开了锁的猴儿般放肆起来,划拳斗酒,高声说笑,好不快活。 





一直闹到酉时,方尽兴散席。 







宴罢,我慢慢走着,准备回将军府,远远的,就看见他的贴身侍卫罗起。罗起恭敬的给我行了礼,然后说道,“韩大人,皇上请您速返将军府。” 



速返将军府? 



他在将军府中等着我呢。 



掩不住心中喜悦,我一路狂奔回府。 







屋内,烛下,那人正微笑着望住我。 



我吹呼一声,便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他,不停的亲吻他。 



“我以为你已经回宫了,没想到你会过来。” 



那人笑了,柔情脉脉,“当然要过来了。这么多天没见着你,蛮,我想你。” 



“我也想你。”坐在他身上,将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手抚上他的脸,发现他瘦了。我大为心疼,不由呵责他道,“这段时间里,你都在做些什么?这么瘦!” 



“我想你嘛。”他的神情楚楚可怜,“你不在身边,我吃不好,睡不香,当然会变瘦……” 



我又是怜惜又是好气,捏着他的双颊,逼问,“谁派我去前线的?是谁?” 



他却答得理直气壮,“除了你,我还能对谁放得下心来?” 



除了我,你还能对谁放得下心来? 



茜,对我,你就真的放下心来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牢他,“派我去,你又当真就对我放下了心?”这次要我到战场,监视侯安都固然是原因,他试探我又何尝不是原因:--他仍是怕我会跑掉,所以干脆把我弄到战场上,跟他离得天远地远,看我会怎么样。 



他装傻,一脸的天真无邪,“我怎会对你不放心?让你去,是因我信任你……” 



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狡辩,闲不住的手抽掉他的玉簪,拆散他的发髻,灯下,他的长发反射出光泽,就似一匹上好的缎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摸。把玩着他的发丝,理也不理他的辩白,--太过清楚他了,所以他的心思我绝对是猜到八九不离十。 



可能是看到我对他的说辞完全无动于衷,那人气馁了,停下来,不再说话。我的头靠在他肩上,身依在他怀中,手中绕着他的发丝,懒得开口,只静静听着彼此的心跳。这时的氛围是和谐又静谧的。--只是,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能共渡多少?这一回我能战胜回朝,那下一次呢?就算我能在沙场上连连获胜,若你一杯毒酒递过来……--你啊,还在想着要除掉我呢。 



“……蛮……” 



“嗯?” 



“你说对了,其实这回要你到侯安都军中,确实是因为我不放心你。”我没有看他,只听得到他声音中的沉郁,“我怕你还是会走掉,如今辛十三走了,除了我,你的世界里是什么也没有了--除了我们之间的情,我再也找不到其它任何可以拴住你的东西。以前还可以用你老父、小弟、辛十三……等人、事、物来绊住你,而如今,没有了。他们与你的关系,皆已被斩断。” 



“我开始害怕,怕你会离开,怕你离开后再不复返。” 



低低叹息一声,我没有说话。他的担心我又怎会不知?以前夜里,他总是在我身旁沉沉安眠,而如今,即使是在熟睡中,他仍是紧紧抱着我毫不放松,我只要翻一翻身,稍微动一动,他总会立即惊醒,确定我仍在身旁不会离开后,方能再次睡下…… 



他幽幽说道,“所以,我索性让你上了战场,离我离得远远的,看你会怎么样。” 



我轻轻问他,“如果……我真的又跑了,你,会如何?” 



他沉默,很久很久以后,传来了他叹息一般的低语,“……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茜,你真不知道?! 



我太了解你了!你的心里怕是早已拿好了主意:若我真又跑了,你,只会让人把我抓回来,然后,亲手杀了我。 



你知道,以我的功力,要自你身边逃开,是轻而易举的一回事,要将心不甘情不愿的我留在你身旁,除非是废了我的武功。而我若功力尽失,以我的性子,是定会想着不如死了好--与其让我自寻短见,不如你亲手杀掉!亲手杀掉能影响你、改变你的人!--我的安全归来,你心里只怕又是喜悦又是遗憾吧?!喜悦的是,我终于彻底属于你,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再也不要其它;遗憾的是,那个能影响你、改变你的弱点仍然存在--你还在想着要除掉我呢。这回派我跟侯安都同上前线,除了要我监视侯安都、试探我以外,你还想着要除掉我。你心里,其实是在期盼着我能战死沙场以成全你。 



--我知道,你深爱我的情,很真。只是,对我的态度,你一向矛盾,一直都在挣扎。 



这一回,上天让我活着凯旋归来,还有我自己的不愿离开,替你做好了选择,那下一回呢?下一回上战场,我仍能活着归来?--对于我自己回来,你会重新相信我不愿离开,会从此不再试探我,只是,以后,你是定会一次又一次遣我上战场,让我去浴血,让我,去死…… 



--也许,阿蛮终会为你战死沙场吧。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早就注定。 



战死沙场又如何呢? 



为你,阿蛮,不悔。 







唇轻轻的印上他的额,无限温存。吻过他的额头,鼻梁,脸颊,吻过他有型的下巴,来到颈上,轻吻着,啃咬着。满意于他急促的呼吸。扒开他的衣衫,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他睡了,没有睡意的我看着他沉静睡脸,心上是酸楚又甜蜜的。 



茜,我也不知道,还能这样守着你多久,但,能多拥有一刻,便是一刻。 



爱你。 



阿蛮爱你。 



纵身死,仍不悔! 





38 





天嘉二年,正月。 



天嘉帝下诏,追赠侯安都之父侯之捍为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拜侯安都之母为清远国太夫人,要迎她回建康。侯母坚决要求留在乡里,天嘉帝下诏,改桂阳郡的汝城县为卢阳郡,分出衡州的始兴、安远二郡,以此三郡为东衡州,以侯之族弟侯晓为剌史,此时侯安都之第三子侯秘年方九岁,天嘉帝任其为始兴内史,让侯晓与侯秘在家乡供奉侯母。同时,天嘉帝提升右军将军韩子高为员外散骑常侍、壮武将军、成州剌史。并特诏韩子高不必到成州赴任,身为散骑常侍,自当在帝驾前时时侍奉,故不必赴任。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正月,辛未日,周湘州城主殷亮降,湘州平。 



同月,齐主任王琳为骠骑大将军、以镇寿阳,开府仪同三司。 







侯瑱与贺若敦仍在相持,侯瑱不能制贺若敦,乃借船送敦等渡江。贺若敦恐其有诈,不肯,侯瑱写信告诉贺若敦道,“湘州乃我大陈之地,为尔侵逼;今湘州必须归还我朝,贺大人可去离我军百里之外。”侯瑱然后留船在江岸上,贺若敦考虑再三后,引兵而去。 



贺若敦乃渐向北归。 







二月,庚寅日。 



天嘉帝大赦湘州诸郡。 



湘州百姓万人联名上书颂帝之深恩,并派出诸郡中的头面人物赴京叩谢。 







三月,乙卯日。 



太尉侯瑱卒。 







六月,已亥日。 



齐人遣使至陈,声言与陈交好。 



周人见陈齐二国交好,遂于七月丙午日,命贺若敦归国。因贺若敦所带之兵死伤有十之五六,周之晋公护以敦失地无功,除名为民。陈之武陵、天门、南平、义阳、河东、宜都诸郡皆平。 







九月,甲寅日。 



天嘉帝令侯瑱、周文育、杜僧明、胡颖等人配食武帝庙庭。 







十月,癸丑日。 



霍州西山诸部落皆向天嘉帝称臣。 







十月,乙卯日。 



高丽国遣使朝贺。 



至此,陈之江山初定。 



同月,东阳太守留异反。 



当年,陈霸先曾封陈茜的长女陈安乐为丰安公主,将丰安公主嫁给了留异之子留贞臣为妻,并封留异为南徐州刺史,但在其子娶了丰安公主后,留异仍迁延不就,不做那南徐州剌史。 



陈茜即位后,又加封留异为缙州刺史,领东海太守。留异屡遣其长史王澌入朝以探朝廷虚实。王澌每回回去,总说朝廷虚弱,皇帝无能,只知宠信奸臣(这当然是指我)。留异深信不疑,于是,虽仍对天嘉帝称臣,但实际上早怀二心,欲取陈茜而代之。所以,留异与齐之骠骑大将军王琳私下联络,互派使者联系往来。 



当日王琳被逐至齐国时,天嘉帝命左卫将军沈恪取代留异之职。留异军据守下淮抵抗,交战后,沈恪败,遂退守钱塘。战后,留异并不趁势追击,反而上书向天嘉帝陪罪。当时我军主力集中在湘、郢战场,无力他顾,故天嘉帝受降留异,并对其加以抚慰,赏赐不断,意在暂且牵制笼络留异,待日后再将其清除。 



只是就如今的情况看来,那留异也非是无脑之傻瓜,对于朝廷政令,阳奉阴违,仍与北人有勾结。 







那一日,在宫中,陈茜扔了手上奏折,暴怒道,“你看看这个留异!朝廷对他恩宠还不够吗?居然敢这样!” 



我拾起奏折一看,原来,密折上书,降后的留异防备朝廷会派兵征讨自己,于是派兵士遍布下淮及建德,控制了长江通路。 



仍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啊! 



仍是会反的!只在于时间的早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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