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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竹韵潇潇打陌尘+番外 作者:秦铭(晋江vip2012.12.28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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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然不好意思地低头,“沈哥哥怎么会和我跑到山上生活呢,是我胡思乱想了。”
  她的一低首,几根青丝散落在光洁如玉的脖子上,看得人心痒痒的。
  “主子,戍门快到了。”陈逸之的声音突然想起。照理说已封地的亲王是不能未经召见就随便回宫,所以长公主令陈逸之绕到边门入内。以防被熟识大臣看到生出事端。
  叶然听到车外传来一声:“停车,亮腰牌!”想必就是把守戍门的的侍卫。车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侍卫喊道:“奴才见过长公主!”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宫。
  车子扔在行驶,车檐上的金铃“叮叮当当”作响,叶然偷偷掀开车帘一角,他们现在在一条长巷中,长巷两边三三两两地站着穿着宫服发佩鲜花的宫女。
  “这车子行到哪?”
  沈子墨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答道“就在前面永巷口下,你没有品级,不能做步辇,我们走去楚璇宫见我皇长姐。”
  叶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几句对话间,车就到巷口了。桃枝拉开马车门帘,托着叶然的手扶她下来。
  叶然在地上站稳了,转头望向内宫。鎏金的瓦披着仿佛燃烧一般地晚霞发出万丈光芒,数不清的宫阙楼宇如星盘错落有致,随处可见的是雕廊画栋,檐牙高啄;宏伟壮丽。庄严辉煌的建筑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正视。碧朗的上空飞过一排大雁;云淡风轻。
  “这…就是皇宫?”叶然站在马车旁,凝视着远处的宫殿群喃喃说道。
  “嗯。这就是我的家。”沈子墨也下了马车,面目复杂地望着这曾经生活成长过的地方。无论后来遭到了父皇打压驱逐,这儿仍给了他最初需要汲取的温暖。


☆、9华沁与华湮

  走吧。”沈子墨坐在轮椅上牵起了叶然的手向内宫“走”去,陈逸之惊讶地用余光瞟来,叶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想抽出手,没想到这次沈子墨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几乎用攥的。
  他低下头,对她浅笑道:“别怕。”
  叶然回过头望向永巷,原本三三两两地宫女已经不在了,漫长的巷子空无一人,寂静无声。而她的正前方是一个金碧辉煌的鸟笼,无论前后,都不是她所欲之地,她却只能从此前行。她回握着沈子墨的手,仰头绽出一个绚烂的笑容,短短的一生经历这样曲折艰难,好似虚幻,身边的这个人却是她手中握住的唯一真实。
  他如一道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染了她的心,抹不掉擦不净。如果,如果就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叶然一行人走到御花园时,华沁公主带着侍女迎面而来,沈子墨见到她上前行了一礼。
  “三弟这是怎么了!”华沁公主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为何坐在轮椅之上上!”
  沈子墨苦笑着回答:“回宫的途中遇上了歹徒,敌不过他们,就…”
  华沁公主愤然怒道:“天子脚下竟发生这种恶事!还斗胆伤了皇家人,绝对不能姑息这些歹徒!待抓到他们,二姐定要为你将他们碎尸万段!”
  沈子墨嘴角不经意勾起,华沁公主与他并不是一母所生,打小关系也淡漠的很,这次似乎反应有些过大了。
  华沁公主似乎也注意到自己失态了,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叹了口气道:“虽说我们不是一母所生,二姐也算看着你长大,自你去了渠城就再也没见过。今日骤见,三弟居然遭此不幸,二姐心里也真替你难过。”
  沈子墨忙道:“让二姐难过真是臣弟的错,是臣弟太不中用了…二姐今天怎么忽然回宫了?”
  本想问的问题还没说出口,话题就忽然被转开,华沁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她抽出手绢在唇角点了点;方才含笑说道:“五弟遣人和我说母妃病了,我放心不下,进宫来探望母妃。”
  沈子墨皱眉关心道:“宜妃娘娘怎么了?”
  华沁听到他的话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三弟久不回宫,对宫里的好些事都不知道了呢,宜妃娘娘两年前就过世了,父皇将我记到了皇后膝下…”
  “抱歉…”沈子墨低声道歉,“我并不知此事。”
  好多年没听人提前自己的生母了,骤然听见涌出一阵心酸,华沁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知者无罪,有什么好怪你的。”她的眼光落在了跟在后面的叶然身上,挑起眼梢“这么俊俏的丫头是谁家的?莫不是三弟在渠城找的小媳妇?”
  叶然站出来笑眯眯地行了一礼,毫不拘谨地说道:“回二公主的话,奴婢是渠城李将军的女儿叶然,不是沈哥哥的小媳妇。”双髻插入的红宝石石榴坠轻轻晃动,折射出耀眼的光,
  “李将军…”华沁立刻回忆起当出了名的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可是父皇称为‘二愣子’的那个李浩?”
  自己的亡父被称二愣子绝对不是一件愉悦的事,可是李将军不是叶然的亲生父亲,她从没听过名义上的亡父生平之事,乍一听到这个称呼,着实有点想笑,叶然咬紧牙关努力憋着,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见叶然久久不回答,站在她身后的桃枝机灵地立刻跪下去:“正是李浩大将军,我家老爷前些日子故去了,小姐悲痛欲绝,忘公主恕罪。”
  听闻桃枝的话,华沁看向叶然才发现她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猛然就想起当年母妃刚去世时她也是这般的呆呆傻傻,每每有人问及,都难过地说不出话。
  念及往事;华沁一反往日做派,也不为难她,说道:“起来吧,怕什么,莫让别人当本公主是洪水猛兽呢。”
  桃枝诺诺地站起来,华沁斜着凤眼打量桃枝上下,朱唇一角弯起,轻笑着转过目光对沈子墨说:“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三弟…可要保重啊。”
  没等沈子墨回答,她就神情愉悦地转身走了,步子匆忙,带起了一阵风,镶着五彩祥云华边的大裙摆和藏雪宫绦随风而动,肆意张扬。
  后来的史书上对于华沁公主评价用了四个字——狼子野心,叶然回忆起她时却是如曼陀罗一般地女子,充满了危险与诱惑,在夜里盛放光华。
  本以为长公主和华沁公主是一类人,当走进曲水殿的内院时,方才发现她们有多么的不同。若华沁公主是曼陀罗,那么华湮长公主就是一朵清莲,素雅淡然。
  她身着一袭水青色襦裙,一道寒冰点翠玲珑簪挽起墨黑色的青丝,腰肢纤细,如杨柳扶风。鹅蛋脸上眉如远山,眼波似水,一抹浅绛色点于唇间。她蹲在院中手持剪子在修整蔷薇,神情专注柔和,大约沈子墨的性子便与她长姊有三分的相似。
  近乡情更怯,沈子墨久久凝视着她,轻轻喊道:“长姊。”
  华湮听到声音,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沈子墨泛着泪光的眼睛,丢下剪子,疾步走到他的跟前,抬起纤长如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每一处都仔细瞧着。再也忍不住,眼中晶莹的泪光瞬间如泉水般涌出。她哽咽地唤道:“墨儿,你终于回来了。”
  沈子墨抱住华湮瘦弱的身子,说道:“长姊,你一人在宫中受苦了!”
  华湮苍白的脸上挽起一个清丽的笑容;摇摇头说道:“我还好,倒是你在渠城,山高路远的,父皇又无庇护之意,定是苦熬了好一段日子吧。”
  叶然听到这句话有些讶异,这看似外表柔弱的长公主却洞察世事,了解官场上的生存法则。她笑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本质上也是龙。
  正想的入迷;不聊手臂却猛然被沈子墨攥住想拉到他身前;叶然没掌握好平衡;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在了华湮的身下。她仰起小脸,对着华湮傻傻一笑,“嘿嘿~我刚刚没站稳,惊到长公主了。”
  华湮见她娇憨的样子,心生好感,低身将她扶起来,拿出一块绣着梅花三弄的手绢替她擦拭小手上的脏污,温婉地笑着说:“摔痛了吧?”
  叶然摇摇头。
  她接着说道:“我已听小陈子禀过你是李将军的孤女,你的父亲生前是位大英雄呢。他去了,你就在这宫里安心住下吧。”
  招一个鹅黄宫服的宫女上前,吩咐道:“你带小姐去采薇堂,替她打扮妥当,酉时大皇子在蠡园举行家宴,届时领她前往。”
  叶然知道这姐弟俩定还有要事,乖巧地行了礼跟在宫女的身后出去了。


☆、10梵莲

  华湮和沈子墨走入内间的茶室,盘腿坐在青色蒲团上,紫檀雕云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缠枝暖炉,里置桃花落的壶正滚着开水。华湮拿起水壶往茶壶里注入水后,茶室立刻溢满了悠远的茗香。
  沈子墨将茶杯放在鼻下轻嗅,“寅时取的山泉水配上龙吟山的雪卢茶,真是清香似雪。”
  雪卢茶本身并不十分清香,甚至有些涩,但国师从青丘之国带了一种身材微小周身发出金色点光的絮虫,放于雪卢茶树上,它吃了一半的茶叶又分泌唾液在另一半的茶叶上,被唾液包裹的茶叶泡出来就会散出无与伦比的清香。
  华湮笑道:“你在渠城这几年,变了许多,鼻子却还是狗儿似的灵。”
  沈子墨浅斟一口,叹道:“这雪卢茶已是茶中极品,闻起来已得十分仙气,真正入口却少了三分。”
  见华湮不解地样子,他继续说道:“能配仙茶的怎能是俗杯,若能放入周良烧制的素玉青瓷杯中才算完美。”
  华湮思索片刻,皱眉道:“素玉青瓷杯似是前年的华灯宴上被父皇赐予了右相梁秉兮,好端端的怎么惦记他的东西?”
  “我只是惦记他的杯子;他却在觊觎我的命。”随即把遇到的暗杀事件说了一遍。
  华湮听得心头一跳,道:“祈星呢?为何不让祈星顺着藤往下查?”
  沈子墨接口答道:“我让他去查叶然的贴身丫鬟了,她有些古怪。”
  华湮立刻听出其中的漏洞,“叶儿的贴身丫鬟怎么会有问题,难道不是从家中带来的?”
  沈子墨赶紧补救漏洞:“她是李将军的私生女,李将军两袖清风,她和她娘更是贫苦不堪,哪里还有使唤丫头,这还是临时在路上买的。”
  华湮轻轻柔柔地笑:“不过查了也不过是有个准数,你遭了难,指认了眉山,谁获利不就是谁做的。”她说罢揉着额头,轻蹙柳叶弯眉,“我本指着父皇健在,你又被指到偏远的地,能得些安稳日子,天却不遂人愿…有样东西本想日后交给你的,但照这情形还是越早托付给你越好。”
  她示意沈子墨搬开茶几,地砖上刻着金莲图样,华湮将手放入金莲座的位置上口中默念梵语,不一会儿坚硬的地砖化为淙淙泉水,而本是图样的金莲渐渐浮出地面变成了实物开在水中央。她伸出手采下金莲,它在手心越来越小直到变成拇指大小的样子才停下。
  华湮将它放入沈子墨的手中道:“这是母妃从天竺带来的佛教圣物梵莲,你佩在身上,必要时拔出一片莲瓣,可保你一命。”
  沈子墨摇头塞回她手中推辞道:“还是长姊留下吧,你没有武功傍身,更需要它。”
  华湮解下悬在腰带上的羊脂玉佩,抽出上面的红绳将梵莲串起来,亲自给他配上,说道:“我会些保命的术法,小陈子也会护着,再说你才是关键目标,他们的眼光会一直盯着你的。”她伸手抚平他衣服上的褶子,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沈子墨低声道:“我不想争那大位。”
  “我知道。”
  他以为长姊会教他如何去做,可是华湮再也没开口。身在波涛巨浪中,不奋勇上前就会被淹死。一切的斗争都不是为赢,只为生存,只为能好好活在这世上。
  叶然进了采薇堂,宫女端着放皂乳膏的琉璃瓶和一叠熏了玫瑰露的干净巾帕在一旁伺候她梳洗,叶然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问道:“姐姐,你知不知道桃枝去了哪?”
  “桃枝姑娘去掌事姑姑那里领宫服,领完回房梳洗,需要奴婢请她过来吗?”
  “不用了。”叶然从柏木桶中站起来,由着宫女们给她披上滚雪细纱的粉裙,头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她甩甩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我还从来没进过宫,想在御花园里逛逛。”她看着四个宫女起身似是要跟在后面的样子,急忙补充道:“你们做自己的事就行了,不用都跟着我。”她指着沐浴时答她话那个宫女说:“我不熟悉宫里的路,这位姐姐给我带路就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弄影。”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真是好名字。”
  弄影抿嘴笑着赞道:“小姐真是好文采,一个名字都能吟出一句诗来。”
  叶然方知失言,自己是个小孤女怎么会吟诗呢,她解释道:“我哪里会吟诗呐,我家邻居原先是位西席,搬来后自己开了家私塾,我耳濡目染学得两句罢了。”
  说话间二人已出了采薇堂,叶然饶有兴致地四处观望,弄影很有眼色地给她介绍起来。
  “长公主素来喜欢清静,所以选了最西角的蒹葭宫。宫里不允许随意种树,主子就找了些蝴蝶兰种在蒹葭宫外,一到夏日开花,姹紫嫣红得可好看了。”
  叶然来了兴趣,问道:“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公主是奴婢见过最温柔的好人,对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连句重话都不愿说,她还收养了各处贫苦无依的孤儿安置在庄子上…”夸起华湮,弄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
  收养各处的孤儿……叶然咀嚼着这几个字,从古至今大量收养孤儿的“善人”很多,世人却不知道这些孤儿大都被培养成了死士或细作,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不知长公主是哪种善人呢。
  这样想着,面上却只微笑认真在听,微风拂过时似是呛着了风,用袖子掩嘴咳了起来,叶然蹙眉对弄影道:“我的帕子忘了带出来,劳烦姐姐替我跑一趟腿取来吧。”
  弄影有些踟蹰,环顾四周想到这里离采薇堂尚近,附近有没什么人,于是福了一礼道:“小姐在这儿等着,切莫走远,奴婢去去就回。”
  叶然目送她远去,眼见没了人影,浅然一笑,快速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沈哥哥已无夺嫡的希望了,她现在只想尽快傍得另棵大树,眼前最好的便是沈眉山。傍晚他在蠡园设家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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