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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良相如此多娇(网络版) 作者:碧晴(晋江vip2014-06-17正文完结,师徒)-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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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师父,他虽专心致志地欣赏这王清婉舞姿,却是容色淡淡,面上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

    殿内众人各怀心思,神色各异。王太后毫不掩饰赞赏与惊艳之色,情不自禁地随着舞步节奏轻轻拊掌。见此情形,外戚党一众愈加笃定,王子琪满面得意之色。

    所有人之中,最不和谐的大概要数裴少卿了。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梗着脖子一副落枕的模样,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殿下的表演,还要时不时瞪我一眼,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

    这厮近来愈发喜怒无常,不明白我又怎么得罪他了,真是伴君如伴虎!

    却在此时,一位宫人奉上一樽美酒,王清婉端起酒樽,一路舞到殿上,单膝跪地向裴少卿奉上美酒。

    裴少卿先是一愣,仿佛是低头看着王清婉,又仿佛透过她看向别处,久久没有动作,惹得对面众人面露菜色。直至王太后在旁轻咳提醒,他终于如梦初醒般的接过酒觞,一饮而尽。

    一曲舞罢,王清婉脸不红气不喘,显然为这次献舞早已准备多时。她再次拜倒,美目暗送秋波,娇声道:“小女子斗胆,向皇上献上西域葡萄美酒,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裴少卿说:“朕曾喝过燕国进贡的葡萄酒,滋味比这尚要甘甜几分。”

    他说的约莫是在国子监与我分食那次。我眯着眼睛回想,记忆中,那酒的确是难得一尝的佳品,入口甘甜醇香,回味无穷。只可惜再好喝的酒也能使人乱性,这才有了我“逼|奸未遂”裴少卿的传闻。

    “皇上,这酒正是出自燕国最有名的酿酒师之手。”

    “是吗?”声音冷冷淡淡的,乍一听上去,竟有些像质问。

    果然,王清婉也难掩尴尬之色,唇边分明挂着“是”,却又仿佛暗自揣摩裴少卿的心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最终王太后出来打圆场,道:“如此美酒佳酿,清婉,怎可不让哀家尝尝?”王清婉含笑答是,忙斟上一樽献于王太后。

    我暗自摇头叹息,裴少卿这厮真真是不解风情,唐突佳人。刚这么想,他如有知觉般向我望来,视线相触,眼底沉淀着山雨欲来的黯然。

    我心下一动,佯装淡定地移开目光。

    欣赏过王清婉的绝色舞姿,再看寻常舞姬的表演,那感觉简直是云泥之别。众人兴趣缺缺,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

    没过多久,师父忽然起身离席。我本以为他是去方便或是出去透透气,哪知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不由得开始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遂以更衣为由出殿去寻他。

    ***

    圆月高悬天边,洒落如水般明澈的清辉。御花园中春花盛放,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安宁而静谧。

    一连问了好几个过路的宫人,皆回答我不曾看见。我寻遍花园回廊和大小宫殿,始终没有发现师父的身影,心里不禁焦急如焚,脚步也跟着越迈越急、越迈越快。

    师父究竟去了何处?他是否身体不适?抑或是途中迷路?该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吧?一时间,无数种可能充斥着我的思绪,堪堪使得我心乱如麻。

    正当我忧虑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唤我:“扶嫣。”

    我回过头,只见裴少卿负手静立在树下。

    满目枝头粉花如绣,花瓣款款而落,飘雪般的随风飞扬,有三两点落在他的肩头,却被他伸手轻轻抚落。

    “皇上?”我惊奇道:“您怎么也出来了?”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我,反问道:“你呢?你为什么出来?”

    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窒息感压顶而来。我登时有些呼吸困难,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伸出胳膊挡在我俩之间,道:“微臣、微臣是出来找师父的。”

    裴少卿步步紧逼,又上前一步,顺势捉住我的手腕道:“那,找到了吗?”

    被他这般近距离地注视着,我只觉浑身上下万般不自在。本打算挣开他的钳制,奈何他的力道委实很大,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只得笑道:“还没有。”

    他意味不明地微微笑了笑,话锋一转,面色一沉道:“朕问你,你方才说你终生不嫁,是真还是假?”

    我干巴巴地笑道:“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微臣绝不敢有所欺瞒。”

    他沉声道:“为什么?别再告诉朕,你是因为要孝敬你师父。这话骗骗母后也就罢了,还骗不了朕。”

    “……微臣说的都是实话。”

    “扶嫣,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我怔了怔,摇头道:“没有。”

    裴少卿却对我的话恍若未闻,紧拧了眉尖,道:“你说,是不是沈洛?还是太医院的李太医?该不会是……”

    “当然不是!”我啼笑皆非,打断他,道:“微臣与沈大人乃是君子之交,绝无男女之情。至于李太医……微臣同他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又怎会心仪他?皇上,微臣真的没有意中人,您别乱猜了。”

    他沉默不语,目光将我牢牢锁住,仿佛在研判我所说是真是假。半晌,似是下了天大决心,一字一句与我道:“好,我相信你。既然你没有意中人……那便嫁给我罢,我立你为妃。至于姜誉,我本想为他指一门好婚事,既然他不愿我便也不勉强。我会派人照顾他,请天下最好的医者医治他,我保证他可以过上他想要的生活,闲云野鹤,衣食无忧。小嫣,我虽不能给你后位,却能许你独一无二的荣宠……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这么惊悚吗!”

    我登时就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大惊失色道:“你你你说什么?”

    难道是逗我玩儿?

    但转念一想,自我认识裴少卿以来,还不曾见过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该、该不是来真的吧?

    “耳朵不好使么?”他瞪我一眼,道:“横竖你已经十八了,旁的女子在你这个年龄连孩子都有了。即便你不愿意,过不了多久母后也会为你指婚,你以为姜誉还能像从前那样替你推得一干二净么?”

    我疑惑道:“你说,师父替我拒绝过太后的指婚?”

    “当然,没有十次也有八次。”顿了顿,他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道:“与其嫁给素不相识的人,还不如嫁给我。你我彼此熟悉,我也不会亏待于你,你……看如何?”

    “……”

☆﹑直道相思了无益(1)

    我呆愣当场,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向我求婚#……第一反应竟是四下张望此处可还有别人,他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这话其实不是对我说的。

    “扶嫣,我跟你说话,你在看哪里!”他微微恼了,黑亮的眸中仿佛闪烁着几许细碎的怒意,手中的力道再重三分。我被他捏得痛极,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道:“皇上金口玉言,这种玩笑开不得。”

    “你……喂,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

    他这人虽毒舌缺德,时常以打击我为乐趣,但我却很清楚,每每他自称“我”而非“朕”时,通常是正正经经吐露心意的时候。

    然而,这个冲击来得太过突然,简直比天无棱天地合还要令人难以置信,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勉力想了想,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可是你的意中人,不该是那画中的黄衣女子吗?”

    “……你真的假的?那画中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你啊!”

    我难以置信道:“我?”

    “不错,正是你。那年春分,父皇和龙图阁大学士来国子监视察,夫子举行了一场斗诗斗画会。你于十步之内在纨扇上题了一首诗,父皇读后龙颜大悦,对你大为赞赏。当时我拔下斗画组的头筹,你央我为你作画,题上你所作之诗,那幅画便是当时所画。只是后来你便将此事抛诸脑后,这幅画便也一直由我保管。”

    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裴少卿面色阴沉道:“你……竟然不记得了?”

    “我……”我动了动唇,试图说些什么来缓和眼下这颇为剑拔弩张的气愤。话到嘴边,却听他轻哼一声,又道:“你可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要我娶王清婉,我母后恨不得今晚就把她塞到龙榻上,好像我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只不过是她用以维护王氏地位的工具。我也知道,身为帝王必然要牺牲很多,但我怎么都不愿意勉强自己的心。那王清婉再美再好,她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我对母后说,要我立王清婉为后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条件是必须同时册你为皇贵妃,她起初不答应,我再三恳求,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多少工夫才将她说动。可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样的答案,你竟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甘愿终生不嫁……好一个终生不嫁!”

    我听得目瞪口呆,便是长了十个脑袋,我也决计想不到事情的原委竟是如此这般复杂。如此看来,倒也不难解释今日他种种反常的表现。

    忽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在苍白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寡淡薄凉。只听他似真似假道:“扶嫣,你可知,方才你说那话时,我真恨不得撕了你。”

    我心下一惊,吞了口口水,道:“皇上,冲动是魔鬼,您千万要冷静!”

    “冷静?”他挑眉,“好,那你回答我,你应是不应?”

    “我……”我不禁语塞,我自然不可能进宫为妃,并非我多么讨厌裴少卿,只不过我早已打定主意,永远都要陪在师父身边。

    若是换做平时,我早已直截了当告诉他了,可眼下这情形,且不提裴少卿不会相信,即便他会相信……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直说,怕他一时冲动当真把我给撕了!

    我心中记挂师父,再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心中掂量许久,我赔笑说:“皇上,您放开我先,这宫中人多眼杂,若是教人看见了只怕又要说闲话。微臣脸皮厚不怕人说,但堕了皇上的威名便不好了。那个,微臣……微臣要去找师父了,您快回未央殿罢,别教太后和群臣久等……”话罢,再次试图挣开他的钳制,仍是未果。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上怒火乍起,“难道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我忙道:“皇上息怒,微臣不敢……”话未说完,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他使劲抱住我,仿佛在宣泄什么,双臂像是铜墙铁壁将我牢牢圈禁。不论我再怎么使劲挣扎,依然无法逃离他的怀抱。

    我艰难道:“皇上,微臣要憋死了!”奈何这话重复了三遍,裴少卿仍是丝毫不为所动,我只得无奈地放弃挣扎。

    他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紧紧抱着我。

    轻风柔缓,携来几许清幽沁人的芳香。往来宫人皆是低眉顺目,很自觉地退避到一旁。一时间,偌大的御花园变得寂寂无人,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兴许有一盏茶那么长的光景。他的唇轻轻地贴上我的耳畔,微微扎人的下巴在脸颊上来来回摩挲。半晌之后,声音蓦然变得柔弱春风,说:“傻小嫣,你怎么这么傻?我以为你我朝夕相对那么久,你应当能明白我的心意。五年了,我一直没有选后纳妃,你当我真的是在相党和外戚党之间摇摆不定吗?”

    不是吗?我讷讷道:“那为什么?”

    他依稀是轻声笑了笑,湿热的气息拂过肌肤,“因为你啊……”

    夜色依旧明媚,月光如水般流泻,满园春红不知忧愁地绽放。

    透过裴少卿的肩,我不期然望见师父站在不远处的花丛旁,正静静地看向我们这边。

    一抹清冷苍凉的月色沾染他的衣襟,像是谁的轻声叹息。月下,他的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被清冷的月光淡淡地笼罩着,飘渺出尘,宛若瑶台仙人。

    我心下一刺,喃喃唤了声,“师父……”

    裴少卿的身子猛地颤了颤,愈发用力地搂住我,迫得我几欲窒息。“小嫣,现在抱着你的人是我,我不许再想别的男人……你师父也不行!”他的语意低沉而炽热,竟使我的心没由来地疼了一下,想要张口说话,奈何喉头如同被人扼住那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一瞬不瞬地望着师父,两相对视,他的眸光愈发幽黑,仿若寒潭般深不见底。瘦削的身形溶在深沉的夜色中,淡淡地勾勒出几分萧瑟孤清之感。夜风拂过,几缕散碎的发丝拂拂荡漾。他的面庞笼在一片阴影中,神情素淡而飘忽不定。

    忽然间,师父抬袖掩口,似是沉重地咳了几声。眨眼间,唇畔便多了一抹殷红。衬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庞,愈发显得触目惊心。他薄唇微动,大约是想说什么,然相隔这么远,我却是怎么也听不到的。

    半晌,他终是转身离去,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我心中大恸,如有千虫白蚁在啃噬,不顾一切地狠狠推开裴少卿,提步就要追上去。谁料手臂一滞,原是他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

    他看着我,眸中只余下一片绝望的死寂。

    许久,他开口,声音低沉暗哑,颓然问我:“扶嫣,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毫不犹豫地抽回衣袖,视线仍停留在方才师父所在的位置,尽管那里已没有他的身影。不知为何,我竟有些语无伦次:“我……对不起,皇上,我刚才看见师父他好像、好像咳血了……我、我要去找他……”

    裴少卿一愣,似是悲哀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倒也没有再勉强,顺势将我放开。可他的手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好像想要捉住什么似的。或许什么都没有,或许只是一片飘落的花瓣。

    我却顾不得深思,举步便追向师父。不料刚迈出几步,忽然听得身后裴少卿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由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见他叉着腰正笑得前仰后合,眼角之处分明挂着几许晶莹。

    “扶爱卿,朕跟你开玩笑的,你看你那猴急的样子,真是御前失仪!哈哈哈哈哈,笑死朕了,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笨?朕多说两句你便信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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