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擒相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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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敛去眉眼的不悦,嗔怨道:“市场部副总监抱着你出门的八卦,在方程式上上下下现在恐怕是无人不知了,甚至连你搂着家佑脖子的桥段都出来了,我过来医院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也好回去帮你们辟谣……”末了,她言归正传,挑眉问:“医生怎么说?”
尽管唐思思这番话醋味十足,但她的态度并不算犀利,语调也分明带着丝丝关切。
程颜愣了愣,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趁她晃神的工夫,何家佑已替她作答:“感冒发烧,没什么大碍。”
唐思思顿松口气,她赶快从纸袋里拿出一盒便当,又换上娇嗲至极的嗓音:“家佑,你没吃饭吧?我可是专程来给你送午餐的。”
他耸了耸肩,没接对方递过来的便当:“我不饿,留着给程颜吃吧。”
一丝算计闪过唐思思那张灿若桃花的脸蛋,她不介意吃个软钉子,嫣然巧笑:“我也给病号带了粥呢。”
程颜脸上的狐疑愈深,暗自忖度,唐思思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好了?这女人到底是演得哪一出?
唐思思施施然走到病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美眸顾盼着说:“还是我留下来照顾你吧,我们都是女人比较方便,家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就这样反客为主,极巧妙地下了逐客令。
此言一出,何家佑的确没理由继续留下,他边穿外套边说:“那就麻烦思思了,我先回公司吧。”
程颜打量一眼唐思思相当释怀的表情,不禁暗叹她也是个可怜人,追男人都追到别的女人的病房来了。
待何家佑离开,程颜直言对她说:“我不想惹麻烦上身,你别误会,我和家佑没什么……”
唐思思挑高音调,一语打断她:“想喝粥吗?”
冒然被插话,程颜倒也无所谓,反正她已说破,至于人家能否听得进去就不由她了。
唐思思慢悠悠地拿起床头柜上的饭盒,朝病床上的程颜递过去,她极自然地伸手欲接:“谢谢。”
“哐当——”一声脆响震彻病房。
紧接着,是唐思思发出的惊惶尖叫:“啊——”
程颜的手尚未碰到饭盒,已不自觉地缩回来,她瞪大眼睛望向铺着浅色瓷砖的地面,——团团白色的热气不断升腾,地上洒着一滩粘稠的水渍,以及无数颗饱满圆润的米粒。
“哎呦,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唐思思失手打翻饭盒,捂着胸口佯装惋惜:“真对不起喔,害你的午餐没有了。”
冷眼睥睨她唇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程颜腹诽,真该颁个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给这女人。
“反正是你买的,不吃也罢。”程颜说得若无其事。
**
程颜打完点滴时,天色已擦黑,她抱着医院开的一堆药,被老妈接回了家。
程母递给她一碗热汤面,兴致勃勃地问:“你们那位帅哥有没有去医院看你啊?”
她吹吹热面条,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哪个帅哥?”
“陆总监啊。”
程颜握住筷子的手生生一抖。
“咳咳咳……”不小心被面条呛到的她发出一阵猛咳,顺了顺险些痉挛的胸口,她故作不以为意:“他那么忙,哪有空理我。”
程母瞬间冷下脸,愤愤不平地抱怨:“我闺女都烧成这样了,那个臭小子竟然连人影都不见?!他可是亲口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是我上司,又不是你请的保姆,工作之外的事儿不归他管。”程颜嘴上大喇喇地说着,心头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
“嘀嘀——”两声短促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
程颜拿起手机,心不在焉地点开微信。
她的目光陡然落在“陆天皓”三个字上,指尖生生一颤。
她的心,在这一瞬释然,却在下一瞬介怀。
她居然会对他有所期待?
一念太荒谬,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那个勾魂夺魄的舌吻挑动程颜的心尖,似乎依旧残留着荷尔蒙的气息,很危险,很诱惑,却也——很不纯粹。
程颜闭上眼,这才将自己从方才的复杂情绪中揪回来,对于那个吻,乃至那个男人滋生出的种种心绪,她权当是荷尔蒙的后遗症了。
因此,她的手指近乎是决绝的,按下了关机键。
**
病假第二天,程颜陪老妈在多多来看店。
傍晚时分,店里的顾客不多。程母在储藏室点货,坐在收银台后的程颜漫不经心地刷微博。比熊犬“娃娃”乖顺地趴在她的膝盖上,歪着脑袋打瞌睡,慵懒至极。
有顾客买单。
程颜扫了一眼款台上的两包酸梅,头都没抬:“20块。”
“我没有优惠?”熟悉的男声。
她“嚯”地抬头,眸中登时闪过一丝惊讶。
她差点认不出面前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连帽运动衫,低开的脖颈处露出一截白T的领口,整个人的气场都比平日柔和几分,就连男人脸上的料峭都令人感觉卸去了不少。
对视半晌,程颜淡淡地垂下眼眸。
她道出的称谓透着疏离——
“原来是陆、总、监。”
第7章
程颜道出的称谓透着疏离:“原来是陆、总、监。”
陆天皓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显然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你的病好了?”
她并未接话,反倒冷着嗓子问:“你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探病的?”
陆天皓轻抿的薄唇拉出一丝上扬弧度,他忽然向前倾身,双手撑在款台上,就在这不足五厘米的距离里凝视着程颜,男人那两道略带玩味的目光明明清冽,却又仿佛带着某种想要看穿她的目的——看穿她这个可以把问题问得既直接又毫无情趣的女人。
不过片刻,陆天皓已欣赏足够,他收回眸光,淡声问:“两者有区别吗?”
程颜“腾”地站起身,本能地后退两步,以避开他压得过近的面庞,她认真说:“如果你是来探病的,那么你可以走了,因为我的病好了。”她指了指款台上的酸梅,语气依旧严肃:“如果你是来买东西的,我现在就送给你,所以你也可以走了。”
陆天皓正欲开口回话,英挺的身躯猛地摇晃了一下。
一股中气十足的力道冷不丁袭上他的后背,震得他差点咳出来,与此同时,一道声如洪钟的嗓音在店里炸响——
“小伙子,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啊!你埋个单怎么磨磨唧唧的?!”
对方话落,陆天皓还来不及展现出尴尬的表情,就被那股掌力狠狠拨到一边,且听那道发自丹田的声音再次响起:“丫头,我的东西能不能也白送啊?”
程颜定睛瞅了瞅此人——
只见排队付款排得不耐烦的老大爷正殷切地盯着她。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眉眼一横:“那哪行,都不付钱的话多多来就该倒闭了。”
这时,一团圆胖的黑影匆匆忙忙从储藏室冲出来,用丝毫不逊于老大爷的嗓门叫唤:“是谁在老娘的店里瞎嚷嚷啊?!吵死人了!”
乍见陆天皓那张英俊的脸,程母怔了怔,不可思议地暗叹,没良心的男人居然上门了?当她瞪圆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她的埋怨一扫而光,霎时满脸堆笑:“哎呦,陆总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无视闺女幽怨的眼神暗示,她狡黠地挤了挤那双桃花眼:“你俩有话出去说啊,别影响我生意!”
**
各怀心思的一对男女就这样被程母轰出店门,沉默着站在街边。
轻风拂面,夹杂秋夜特有的味道,干涩、微凉。小巷隔绝城市的喧嚣,空气中回荡着树叶的摩挲声,窸窸窣窣的,煞是好听。
程颜的病容已经消退,只是面色略显苍白,月光氤氲,为她精致的五官蒙上浅淡的光晕,看起来清丽可人。
相顾两无言,陆天皓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回碎石路面:“陪我走走吧。”
正当程颜犹豫到底是该跟上去,还是转身离开的时候,云淡风轻的嗓音飘过来:“真羡慕你有个可爱的妈妈,她很爱你。”
也许是朦胧的月色温暖了男人,抑或脱掉西装革履的陆天皓本就带着一丝丝暖意,于是程颜不自觉地卸去几分防备,再自然不过地跟上他的脚步。
忖度陆天皓方才那句话,她匪夷所思地问:“难道你妈不爱你吗?”
他眉一蹙,音色遂低哑几分:“今晚不谈私事。”
程颜分明在他的瞳仁深处看到一抹转瞬即逝的悲凉,那么不经意,以至于她想努力捕捉时,那悲凉竟淡得一下子被风吹散了……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她不再执着于窥伺陆天皓那副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索性话锋一转:“对了,今天美心巧克力打电话给我,请我们尽快给他们策划一次公益活动。”客户在会面第三天主动致电,明显对她的提案感兴趣。
陆天皓踩着自己被路灯拉得极长的影子,意兴阑珊地说:“还是不谈公事了。”
一阵语塞,程颜不由犯难,她倏地站稳脚跟,挑眉道:“公事也不谈,私事也不谈,那我回去了。”
可在她转身的一瞬,她的手臂陡然被一只大手攥住。
“别走。”他说。
极轻的两个字,却似乎是命令。
心里明明有制止的声音,但程颜的脚步仍旧不受控地停下,她正欲甩手,那股箍住她的力气便撤去了。她稍一撇头,看到陆天皓若无其事地指向对街的咖啡厅:“我们去喝杯东西。”
对于这个男人总习惯按照他的步调处理事情,程颜倒也不计较,因此她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眼看两人走到咖啡厅门口,正准备推门而进,一阵悦耳的手机铃音突兀地传来。
程颜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她的面色生生一凛。
迟疑几秒,她“嘟”一声按断。
“是方剑齐?”陆天皓问得那么波澜不惊,又那么笃定不已。
难道他看见了来电显示?
程颜心里“咯噔”一沉。
电光火石的对视,陆天皓如同刀削般坚毅的脸庞顷刻冷若冰霜,就连星眸都蓄满料峭,程颜原本还陷在怔忪中的脑子像是被人猛地浇下盆冷水,这股事先毫无征兆的寒意令她瞬间连思考都不能。
她双眸一垂,避开了对方敏锐而犀利的目光,而她再抬眼时,已恢复了一贯的常态,她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回道:“不是方总,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可能又是广告吧。”
说着说着,程颜蓦然笑了;她怕陆天皓什么呢?
就算他的城府再深,也是斗不过方剑齐的,因为他骨子里至少存着一丝丝暖意,但那个男人的阴沉与狠戾却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真正地令人胆颤心惊。
然而,程颜这个古怪的笑容,在她再次看向陆天皓的一刹那——凝固了。
男人深如黑潭的瞳仁里沉淀的不是怀疑,不是愠怒,不是冷峻……
而是——
一点点失望。
程颜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什么都无法解释,男人这瞬失望的凝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刺痛了她的心尖。
“我突然没心情喝咖啡了。”陆天皓扔下这么句不带温度的话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很快地,程颜听到玛莎拉蒂疾速发动的“嚓嚓”声,和手机又一次响起的悠扬铃音。她睥睨一眼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方剑齐,她顿然关掉手机。
黑色的车影划破小巷的静谧,裹挟着细沙与气浪从她面前疾驰驶过……不消片刻,浮躁的轰鸣声消失在巷口,飞扬的尘埃也缓缓飘落回地面,一切都那么快的归于平静。
……
程颜一扭身,快步走回多多来,她进了店门径直跑上二楼。
有道大嗓门在她身后的楼梯口响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陆总监呢?”
她头也不回地敷衍:“走了。”
“砰”一声闷响,她关上家门,将老妈的碎碎念阻隔在门外。
洗澡,换衣服,程颜揉了揉有些蓬乱的头发,直挺挺地仰倒进大床里。月光穿透虚掩的窗帘,铺洒满室恬淡,可她睡意全无,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今晚,陆天皓来了,又走了,其实她根本记不得两人的对话,唯有他眸中那道沁着失望的眼神,仿佛定格的电影画面一般,浮现在眼前,在脑中,在天花板的光影中……
分明如此模糊,却久久挥之不去。
原来,她在乎了。
本已退烧的程颜这会又开始头疼起来,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的瞬间,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枕头底下摸索着拿出手机,开机,点开微信,她的指尖停在一则未读消息上——正是陆天皓昨天发给她的。她当时在气头上,一直没看,现在倒是动了心思。
她轻触屏幕,对话框弹出一行小字:没想到一个吻,也能把你亲发烧了,下次我会适可而止……陆天皓。
程颜不自觉地轻叹口气,心里五味杂陈,对于这个男人,她总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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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
皇廷海逸酒店,宴会厅。
挑高的厅层设计成穹庐式天顶,上面栩栩如生的花神图案勾勒出欧式宫廷的高雅氛围,璀璨的水晶吊灯,精致的手绘壁画以及天鹅绒地毯都浸淫在一片暖人的香槟色中,处处精工细节曼妙地烘托出奢华的气质。
美心的公益活动即将于半小时后在这里盛大启幕,程颜此刻正在现场马不停蹄地进行最后确认,音响、灯光、主题布景板、超大背投屏幕、主席台上的启动器……乃至门口接待处的鲜花都经她一一测试与检查,在肯定毫无瑕疵后,她终于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长吁口气。
整个星期,她都在为这场声势浩大的活动忙碌,加上陆天皓出差,所以活动全权由她负责,程颜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幸好有何家佑友情赞助,时不时帮她出谋划策,否则这独挑大梁的工作对她而言,算是苛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