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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9章

魔临-第1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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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看见了,很多,茫茫多,对于乾人而言,这已经算是精锐了。”

    “那你……”

    “我想赌一次,我赌这次笑到最后的,还是城里的那位王爷。”

    “年尧,这是我大楚的机会,是我大楚再次复兴的唯一机会,你还算不算我楚地男儿,竟然……”

    “老子现在是个阉人。”

    “……”昭翰。

    年尧“砸吧”了一下嘴,笑道:“其实吧,不当爷们儿后,反而觉得更轻松了。”

    “你!!!”

    昭翰侧身,想要抽出自己的佩刀,但年尧身边的人速度更快,抢先一步上前,将昭翰直接制住,踹其膝盖,让其跪下。

    年尧在昭翰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道:

    “其实吧,我也很难瞧出来,城内的那位王爷,到底还能怎样翻盘。”

    “那你……”

    “但我就是觉得吧,你让那郑凡,输到你手上,输到你这等人手上,我是真的不相信啊,就靠你了,你是我的指路明灯。

    反着你走,就对了。”

    说完,

    年尧站起身,

    下令道:

    “传本将军令,禁军分为三部,一部为主,两部为辅。

    两部袭扰周围乾军营盘,

    主力随本将军,去尝试烧他乾人粮草大营!”

    “得令!”

    “得令!”

    一众将领马上下去执行军令,帅帐内,就只剩下年尧以及被捆缚住的昭翰。

    “陛下待你不薄……”

    “我是陛下的奴才,为陛下效力,本该理所应当,但陛下就不该在我战败被俘受尽屈辱时,让燕人的密谍司将我家眷从楚国接出。

    我不信,

    我不信楚国的凤巢内卫,在郢都,看护不了我那小小的一家子!

    他见我没用了,就把我家眷主动送出来,好离间燕国皇帝与摄政王的关系。

    他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做这大楚的田无镜。”

    年尧摇摇头,

    “呵呵,我不愿意。”

    话音刚落,

    外头忽然传来了喊杀声,动静之大,让帅帐内的二人都一时有些错愕。

    昭翰开口道:“是乾人发现了我军异动,提前下手平叛了!!!”

    “啪!”

    年尧一巴掌抽在昭翰脸上,

    骂道:

    “你耳朵聋了,这般大的马蹄轰鸣你没听见么,他乾人在这里,哪里还有这般阵仗的骑兵可用!”

    年尧着急地马上抽出了刀,

    怒喊道:

    “哈哈哈哈,

    直娘贼,

    老子还想着要再赌一次命呢,

    结果差点吃屎都没能赶上热乎的!”

    ……

    静海城内,

    刚刚平息了一场叛乱。

    后背伤还没好利索的赵元年,此刻有些惊慌地跪伏在摄政王的脚边。

    王爷坐在城墙的椅子上,在其右手边,站着的是世子。

    而墙下,则跪伏着不少刚刚弃械投降的……乾人民夫与士卒。

    虽然赵元年登基那日,血流了不少,但登基后,赵元年一直不遗余力地拉拢和收纳这儿的乾人,大到原本的地方望族小到游侠,他都招纳。

    乾军围城后,为了战事需要,赵元年更是不断许诺,继续扩充着自己的实力来帮助守城。

    其实这一点上,他做得没错,因为守城的很重要一个要素就在于堆人。

    城内的燕军虽然精锐,但数目也就两万多,还是得有足够的民夫与辅兵支持,才能更稳健地将这座城给守下去。

    可谁能料到,

    在今晚,一支规模在四百人左右的乾军辅兵营,竟然偷偷摸摸地发生了哗变,妄图偷门,接应外头的乾军。

    好在,被提前洞察到了,这支乾人辅兵营偷城自然失败,而且也没能来得及在城内鼓噪出什么声势。

    早有准备的燕军士卒一轮箭矢下去射杀了百来号人后,余下的,全都弃械投降。

    紧接着,再根据为首者的供述,又抓来了几批人,一起被围在了这里。

    四周,甲士执着火把,晚风吹拂,带着肃杀的气息。

    赵元年他很慌,也很害怕,虽然他清楚以王爷的圣明,断不会认为是他赵元年想要背叛他,但这一出事,毕竟出于他的手。

    尤其是被领头谋划者,基本都是他的近期收来的亲信,竟然还有新朝的左右丞相以及几个尚书。

    郑凡低头看了一眼赵元年,他倒是没对赵元年生气和愤怒。

    静海城的人口,本就不少,楚人劫掠过,登基那日又肃清过,但后来,又刻意地迁移进来过人口,外加还有不少投降的原乾军士卒在里头。

    可以说,这儿早就被银甲卫渗透成筛子,你也很难完成真正的清扫。

    然而,赵元年这选狗腿子的本事……也是真的瞎;

    他是怎么做到,把一众“义士”选到自己身边的?

    合着你家新朝廷,就你一个皇帝是坚定的乾奸,而下面的,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王爷……王爷……”

    “起来吧。”

    “是,王爷,谢王爷。”

    赵元年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这会儿功夫,被相继捉拿过来的相关起事者,已经近千人了。

    新朝的骨干,泰半都在这里。

    不少人开始痛哭,祈求活命饶过。

    郑凡目光微凝,心里又有些释然,自己先前可能想错了,不是说这下面的人全都是义士,义士哪里有这般多;

    怕是眼瞅着静海城岌岌可危即将被破,这些担任了新朝官员的家伙们,吓破了胆,怕城破后被清算,所以打算提前倒戈了。

    一念至此,

    郑凡看向赵元年的目光,倒是变得柔和了一些。

    “无论如何,眼下守城还是第一要务,赵元年,这些人……”

    都是软骨头,吓一吓就行了,还能用用,毕竟还要再坚守一些时日不是。

    虽说军中要用重典,可也得分时候,现在最要紧的,哪怕是当个裱糊匠,也要把剩下的日子给糊过去。

    所以,郑凡打算让赵元年再居中做个好人;

    但王爷话还没说完,

    城外,忽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四周的燕军甲士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是乾军发动了夜袭。

    然而,很快大家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厮杀声不是在城墙下,而是在远处的乾军各路营盘所在的位置,规模之大,仿佛城外近乎所有乾军营盘,这会儿都在爆发着激烈的冲突。

    “呵呵……”

    王爷笑了起来,

    站起身,

    站在城墙上的他,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杀声震天,烛火成星。

    终于,

    等来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又是当年雪海关那会儿的重演。

    阿程,终究是没让他的主上失望。

    “传令司马何在!”

    “卑职在!”

    “传本王令,点聚城内兵马,大开四方城门,随本王出城杀敌!”

    “末将遵命!”

    “大虎,给孤着甲。”

    “喏!”

    刘大虎马上端来了甲胄,开始替王爷披甲。

    “这些日子,孤的王旗立在那里,吃了不少灰,都脏了。”

    着甲时,

    郑凡的目光,又看了一眼下方被围着的一众人;

    一边默默地将护心镜位置的凹槽打开,将一块红色的石头放进去,一边轻飘飘地继续道:

    “都砍了吧,

    给孤祭祭旗。”

 第七十四章 入三品

    王爷摊开手,

    在这段时间,父子关系较之前有所缓和的郑霖,最终还是没拂了自家老爹的面子,将自己的手递送上来。

    父子俩一同走下城梯。

    下方,对囚犯的杀戮正在开始,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但这对父子,脸上却没任何的不适。

    当爹的,走得很平稳,就连这年纪轻轻的世子殿下,也是一脸闲适;

    不仅如此,父子俩还在互相说着话,丝毫没有被一侧的血腥情景打扰到雅致。

    “父亲为何不穿蟒袍?”

    郑霖知道自己父亲最爱的就是娘亲亲手绣出来的蟒袍,相较而言,他所见到的朝廷赐予下来的王服就显得有些差点意思了。

    可郑霖以前在官方场合,一直穿的是朝廷的制式;

    也就是每年换季前,燕京宫中会提前命人送来的衣服。

    娘亲一直热衷于给自己父亲做各式衣服,却直接无视了她的亲儿子,一直穿的是公家的款式。

    若不是父亲对娘亲说了,可能娘亲压根就懒得给自己做衣服。

    是的,是懒的,而不是忘了。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当儿子的瞧不上自己亲爹时,亲娘也将这儿子当一只草鞋,一定程度上,倒是对这扭曲的家庭关系形成了一种中和。

    “这还需要问么,外头到底一片杂乱的,蟒袍好看,可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退一万步说说,也得为你干爹着想着想。”

    后头跟着的阿铭,脸上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

    郑霖撇撇嘴,道:“甭管爹你披甲了没,干爹都会帮爹你挡的。”

    “也是,但至少能让你干爹不用那般急躁。”

    “听说,上次在上谷郡,爹你是穿的蟒袍冲锋的。”

    “甲胄在里头呢。”

    “这次为何不了?哦,是没来得及准备。”郑霖恍然。

    “倒也不是,蟒袍里着甲,就和冰块贴身上再捂一层厚被褥的感觉一样,很不舒服,受一次罪也就够了,没必要几次三番的。”

    父子二人走下了城梯,彼此靴子,都开始踩入血水之中,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身边,断指残骸,到处都是,还有没死透的依旧在蠕动。

    这在寻常人眼里修罗炼狱一般的场景,

    在这对父子俩看来,倒显得有些温馨;

    毕竟,郑凡很珍惜每次父子俩一起散步一起说话的机会。

    貔貅见自家主人和小主人走了过来,身子一抖,将那在火把照耀之下熠熠生辉的甲胄给抖落下来。

    随后,又很乖巧地匍匐在地。

    郑凡走到儿子身后,伸手想要将其抱起。

    手搭着,发力时,忽然发现儿子在暗暗作劲,自己一时间竟没能将其抱起。

    “呵呵呵,差点没能赶得上。”

    人未至,笑先闻。

    能在这种场景下,嬉笑如常的女人,也就只有王妃了,而且是王府内特定的那位王妃。

    下一刻,

    原本“很重”的儿子,一下子变得轻盈起来。

    郑凡将儿子抱起,放在了貔貅上,而后,郑凡扭头看向走过来一身紫色长裙的四娘。

    这一身衣服,在四娘身上,不显得妖艳,反而给人一种端庄典雅之感。

    郑凡伸手,想要牵起四娘的手一起过来。

    四娘微退一步,道:“不用的,主上。”

    “不打紧,也是好长时候一家三口没在一起溜溜弯儿了。”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着,四娘坚持翻身上了旁边的一匹枣红马。

    坐在貔貅背上的郑霖,则默默地长舒一口气。

    王爷最终没有强求,翻身上了貔貅,儿子则坐自己身前。

    貔貅挺立而起,

    昂着脑袋,

    发出一声低吼。

    在后方,早就有一众骑士准备就绪。

    这些日子,他们守城很是辛苦,但在这个关口,他们体内依旧澎湃着气力,还能追随自家王爷再出城策马厮杀好几个来回。

    郑凡手臂向前轻轻一挥,

    队伍出城。

    今夜月亮很圆也很亮,而往往月圆之夜,星光会很暗淡;

    但眼下这光火一片的地面,倒是将天上的遗憾给弥补了回来。

    前些日子在城楼上,看着下方连绵无尽的乾军营寨,给守城方极大的压力,可现在,乾人的营盘有多大,现在的混乱与喧嚣场面,也就同样有多大。

    仿佛哪儿哪儿都在爆发着冲突,哪儿哪儿都正陷入着厮杀,那冲天的火光也不晓得到底烧的是帐篷还是军需。

    策马在后头并行的剑圣,开口道:“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造剑师愣了一下;

    紧接着,剑圣又道:“我已经有些习惯了。”

    造剑师当即准备反讽回去,

    大捷的场面,他怎可能没见过?

    第一次望江之战,自己可是坐在花舫上喝着酒看着那满江的浮尸;

    梁地那一场大战,燕国虎威伯最后战死的地方,他也曾涉足过。

    可嘴巴刚张开,

    造剑师心里就猛地一惊,

    随即就是大怒:

    虞化平,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给我挖坑!

    那些本该说的话,能在那位王爷的背后就这般说出来么?

    不过,造剑师倒是误会剑圣了。

    剑圣还不至于在这会儿,刻意地去奚落谁亦或者挖苦谁,而是在此时,他看着带着儿子骑着貔貅行于前的郑凡,再配合着这月光这场景,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某种感慨,也可以叫唏嘘。

    从盛乐,再到奉新;

    从雪原,再到静海;

    时间,其实很长,十来年,就这般过去了,可偏偏,又显得很短。

    冷不丁的,才忽然意识到,田无镜走时,留下的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摊子,谈不上烂,但也和光鲜沾不到边;

    而在他手上,

    今夜过去之后,

    黑龙旗,

    将于整个诸夏间,再无敌手。

    这一切,剑圣几乎是全程目睹的,正因为过于有血有肉,所以才更让人在此情此景之下,有所触动。

    忽然间,

    剑圣扭头看向了造剑师,

    他有些疑惑,

    造剑师的眼里,为何满含怒火?

    “你很得意吧。”和父亲同乘的郑霖开口道。

    军队已经出城,但依旧是以匀速的方式在向北前进,并没有一个猛地向前扎下去。

    此等乱糟糟的场面下,另外一个指挥体系的援军忽然进入,很容易会帮到倒忙,倒不如稳妥一些,慢慢地进入这纷乱的战场。

    “我应该得意么?”郑凡问道。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郑霖说道,“你经常在外面对士卒喊的,一统诸夏。”

    “儿子,一个人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往往是喊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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