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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魔临-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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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当即错开,这支骑兵直接帮邓子良将身后追击的乾骑给挡了下来。

    邓子良这才得以稍稍喘口气,目光开始在军寨内逡巡,然而,还没等到邓子良看清楚形式下达命令,前方军寨之中忽然冲杀出一名银甲将领。

    这就是夜袭,这就是乱局,从哪里冲杀出敌人或者在哪里碰见友军都不稀奇。

    邓子良没有做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打算去接这名银甲将的长枪,而是一边策马向前一边呼喊:

    “撤!”

    局面已然无法挽回,此时自然是能撤出多少兵马就撤出多少,兵马打散了明日还能重新聚集,要是打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燕人凶悍是凶悍,马上功夫也确实是一流,但问题就在于,包括邓子良在内的这些军头子们,他们的属性其实更像是军阀一些。

    他们更在意的是如何保存和发展自己的实力,而不是拿自己麾下儿郎的命去做无意义的消耗。

    此时此地,若是驻扎在此的是镇北军或者是靖南军,就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实,在邓子良下达撤退命令之前,面对这场夜袭,已经有不少邓子良麾下的骑士枪了马就开始向外冲去了。

    当然了,还有不少人则是没来得及找到自己的战马甚至还没来得及披甲就被冲杀进来的乾骑一刀斩杀。

    钟天朗一见那名红甲将领竟然完全无视自己,甚至主动策马向大营外狂奔,心里当即又气又笑,

    这郑凡,

    就这点胆魄么!

    钟天朗没打算放过“郑凡”,继续策马追了上去。

    他胯下的,本就是北羌神驹,而邓子良不过是刚刚抢来的战马,所以两位将领在冲杀出大营之后,短暂的追逐之中,双方距离,已然迅速拉近!

    忽然间,前方的林子里,竟然冲出了一队乾骑!

    邓子良当即大惊,

    这乾人指挥官居然在西侧布置了伏兵,先前乾兵是从东侧发动的破营冲锋,大部分想要逃出去的燕人骑兵自然是向西侧而去,这就正好落入了乾人的口袋!

    邓子良当即勒住缰绳,策马,转身。

    其身后的银甲将已然冲杀而来,长枪在手,宛若化身蛟龙。

    邓子良马刀挥舞,谁料得对方长枪之中蕴藏着极为凶悍的力道。

    “哐当!”

    邓子良虎口剧痛,却依旧死死地握着刀柄,但马刀上半部分,居然直接断裂。

    该死!

    长枪势如破竹刺杀了过来,

    邓子良身体向前一侧,堪堪躲过了长枪之刺,然而,那个银甲将领却手腕一抖,枪身忽然横拍过去!

    “砰!”

    邓子良被抽中,整个人被砸下了战马。

    也就在这时,四周乾骑蜂拥而至,将其死死围困住。

    这是要生擒自己!

    仗,可以输!

    但身为三石邓家子弟,怎么能容忍自己被活捉使得家门蒙羞?

    当下,手中的断刀横亘于脖颈前,大吼道:

    “乾狗,等我大燕铁骑真正南下之时,我等你下来陪我!”

    话毕,

    断刀切入自己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的乾骑退开缝隙,银甲将领策马靠近。

    此时,邓子良怒瞪着他,他能感知到,自己的鲜血正在汩汩流出,生机正在不断消逝。

    他不甘,他恨啊,

    他的人生,其实才刚刚开始!

    他赶上了这一场国战,正是乱世乘东风而起之际,却不得不自刎于这里!

    银甲将领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似乎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看着已经自刎将死的邓子良,

    开口道:

    “这一点,倒是没让某太过失望,你终究还算有点血性,郑凡。”

    “…………”邓子良!!!

 第二十三章 莫不是个傻子

    郑凡和阿铭回到了堡寨中,

    下一刻,

    翠柳堡全体戒备。

    原本按照惯例晚上放出去的哨骑也全都被招了回来。

    哨骑在翠柳堡的作用本就是负责游弋和警戒,给家里睡觉休息或者日常活动的袍泽提供喘息放松的保障。

    眼下,既然已经断定有一支规模不小的乾国骑兵北上了,而且目标就是自家翠柳堡,也因此,在家里完全戒备的当口,外面的哨骑已经不再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郑守备小本买卖做惯了,讲究个锱铢必较,与其让哨骑在外头被人家摸掉或者冲掉,不如都收回来。

    翠柳堡的墙垛子上,士卒们弓弩在手,为了以防万一,连为了抵抗对方攻城的热油都已经在大铁锅里烧着了。

    如果这是一场演习,那么翠柳堡必然能拿一面先进战斗集体的流动红旗。

    哦,对了,

    原本挂在堡寨大门口的翠柳堡的牌子,在郑凡回来时,就已经下令让人赶紧摘掉。

    深夜的寒风一遍又一遍地在堡寨上方呼啸过去,但没有一个士卒敢有丝毫的懈怠。

    因为自家军门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乾骑北上可能要偷袭自家堡寨的消息,还有大家这次军功的折算消息。

    门阀刑徒兵们的家眷,很快就将得到脱籍,蛮兵们,也很快就能拿到燕国户口,在这两个好消息的刺激下,所谓的敌袭阴影,真的就已经有些不算什么了。

    梁程正在指挥着防御,布置着兵力,其实对方既然是骑兵突进,想来也不可能真的大大方方地来打一场攻坚战。

    大概模样,应该和自家两次进入乾国打绵州城时差不离,云梯蚁附攻城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就是专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在梁程看来,眼下大家都严阵以待着,除非对面的乾国将领真的脑子进水了,否则不大可能去下令攻打这样一座防守森严城墙高耸的堡寨。

    一分钱一分货,比起别人家随随便便的木头栅栏围出的军寨,翠柳堡的这款,可以说是相当的“龟壳”了。

    让郑凡有些意外和高兴的是,瞎子醒了。

    绵州城下控制完达奚夫人后,瞎子精神力严重透支,昏迷了两天。

    此时的瞎子坐在轮椅上,额头上放着一条热毛巾,看起来,很有一种娇弱的味道。

    “什么时候醒的?”郑凡问道。

    “下午。”瞎子回答完,还咳嗽了几下。

    “这次摊上事儿了。”郑凡说道。

    “还好。”瞎子显得很平静,“主上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被抓舌头,问自家家里在哪里……

    “嗯,心地善良的人,老天爷肯定会保佑的。”

    “…………”瞎子。

    许是刚醒来,精神上还有些衰弱,瞎子一时没能跟得上主上这脸皮厚度。

    郑凡又将白天吃馄饨的事儿讲了一遍,包括那个算卦的老爷子和落魄剑客。

    瞎子北问道:

    “那主上没有去告诉密谍司?”

    郑凡摇摇头,道:“本来想告诉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嗯,按照主上的说法,那两位,显然已经超越了所谓的间谍的层次,高个子,就交给高个子去对付就是了,咱们就没必要插手了。”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翠柳堡的狼烟,在此时升腾了起来。

    多少根烟柱、什么颜色的烟、具体怎么玩儿怎么弄,说实话,翠柳堡里没人清楚。

    如果说乾国堡寨体系是人员废弛的话,那么燕国这边可以说是完全拉胯了。

    长久的战略优势外加心理优势,使得燕人并不怎么在意这些细节,如今乾国骑兵北上,才能这般如鱼得水。

    狼烟,得靠附近其他堡寨的发散作用才能真正起到“烽火相传”的效果,这里面其实有着很深刻的学问,不逊于二战时谍报员的谍报战。

    只可惜,翠柳堡的狼烟升起很久之后,附近,也没看见第二根烟柱。

    两国开战以来,一直处于强势主攻地位的大燕,在此时,迟缓、衰弱得宛若一个耄耋老人。

    郑凡甚至敢肯定,那支乾兵现在依旧没有得到足够有效的围剿和威胁,各方面的军头子们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基本反映肯定是固守待援,这也是保存实力的一种方式。

    嗯,郑守备也是这般做的。

    当然了,郑守备是有理由也有借口的,因为特殊原因,郑守备知道对方这次北上偷袭的目标,就是他的翠柳堡。

    所以,郑守备的打算是,固守吸引对方的火力,然后好让友军部队对其进行反包围。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借口。

    大晚上的,哪怕那支乾队是孤军深入,但在没弄清楚对方具体数目和战斗之前,郑凡可不舍得让自己麾下的骑兵冲出去和人家玩儿什么夜战。

    军功很诱人,但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手下给打光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城垛子上,郑凡手里拿着一个热过的酒嚢,一口一口地小口喝着,只为了取取暖。

    梁程站在郑凡身边,目光一直遥望着远方。

    有梁程在身边,郑凡心里很有安全感,同时,只有郑凡和魔王们清楚,翠柳堡的内部,还沉睡着一尊真正的大杀器。

    只不过那尊大杀器不太方便显露于人前,能不用最好就不用,但至少可以保命。

    寒风还在吹个不停,郑凡的眼皮也开始耷拉起来,困。

    外头,依旧一片安静,也不晓得那支乾兵又破了几个军寨,更不晓得是否有“毁家纾难”的哪位总兵大人不顾自身实力受损硬是带兵要拿下对方。

    “主上,属下其实一直很奇怪一件事。”

    梁程学着郑凡的姿势,也后背靠着墙垛子坐了下来。

    “说。”

    郑凡将手中的酒嚢递给了梁程。

    梁程伸手要接,

    郑凡却又把手收了回来,

    笑道:

    “我忘了你不怕冷。”

    僵尸要怕冷的话,那么电热毯就可以在三亚卖脱销了。

    “主上,靖南军的反应,太奇怪了。”

    这是梁程的观察,自开战以来,哦不,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算开战以来,那次是翠柳堡第一次去乾国遛弯儿,然后田无镜率一万靖南军铁骑将郑凡这支小部队给接应了回来。

    这之后,靖南侯就去了燕京。

    等回来后,下达了对乾国正式开战的命令,但除了迫使这些小军阀头子不停地南下袭扰之外,靖南军并未再发一兵一卒出战。

    郑凡点点头,道:

    “一开始,我是以为靖南侯是在等,等我们这些军头子将乾国人撩拨出火气了,等乾国三边派出精锐来绞杀我们了,靖南军再以雷霆之势出击,吃掉乾国三边野战精锐,为南下铺道路。

    我们这些军头子,说白了,也就是战术上的诱饵,为大战略做铺垫。”

    梁程闻言,道:

    “但那位乾国的杨太尉却一直死守不出,怎么挑衅都不出来,而且乾国还将国内最能打的几支部队都北调,摆出了完全的铁桶阵。”

    “是啊,我也不是很能理解。”

    “其实,类似这种小股部队的偷袭,对大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梁程顿了顿,继续道:“无论那支乾国骑兵今晚冲了几个军寨,打垮了多少个军头子,也无法改变大战略上,燕国主攻乾国主守的格局。

    说白了,这支军队北上的目的和我们翠柳堡之前两次南下差不多,夸功提升士气的作用更大一些。

    且对方既然明摆着是要来找我们翠柳堡麻烦的,那就应该是我们上次在绵州城外扫荡了数千狼土兵让他们脸上无光,所以弄了一次来而不往非礼也。

    但只要等到白天,这支军队还是会迅速地撤走的,他不可能守住任何一个军寨。”

    只要白天到来,因为黑夜而生涩缓慢的通讯得到恢复,诸位总兵大人说什么都不可能放着这支部队继续在大燕的国境上的。

    那会儿,已经不是什么保存实力不保存实力的问题了,而是国家荣誉问题,性质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靖南军在后方镇压一切,燕皇又刚刚马踏门阀,数百年门阀都灰飞烟灭了,还奈何不了你一个小小的总兵?

    以前,当兵的,尤其是做总兵的,总归背后会有一座门阀甚至是两座门阀的关系撑腰,谁要动谁都不容易,都得化作无尽的扯皮,现在则不会了。

    郑凡又喝了一口酒,

    道: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靖南侯只是下令,而没有派出靖南军南下,不,甚至只要靖南军继续驻扎在南望城,保持着对边境一带的直接影响力,咱们大燕的边境诸多军头子们,也不可能是这般一盘散沙。”

    若是此时靖南军还驻扎在南望城,若是此时靖南侯田无镜本人还住在南望城内,哪怕现在是夜晚,你看看谁敢贪图保存实力?

    哪怕是郑凡,都得硬着头皮率领个七八百骑兵出去寻找那支乾骑去阻拦去进攻去消耗。

    老虎只要瞪着眼,山里的猴子们就得拼命地表现,而现在,老虎偏偏有点像是在打盹儿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郑凡很实诚地说道。

    他这个“主上”,真没必要和自己属下玩什么神秘,谁不知道谁啊。

    “不过,阿程,你可以把你思考高度放高一点,虽然现在委屈你了,咱翠柳堡就这么点兵,但你可以试着想象一下,你手中有五万靖南军和二十万镇北军铁骑时,你会怎么做。”

    梁程摇摇头,道:

    “主上,这个很难想像的,因为这里面,还有很多牵扯到政治的东西。”

    梁程不懂政治,或者说,是他懒得玩政治,他骨子里,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郑凡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唉,这么冷的天,还在待在墙垛子上警戒着,真特么烦。

    本来郑凡想着的是,送完首级,交割好军功,回来后,翠柳堡内的大家都兴高采烈,然后自己再把一千五百蛮兵的事儿再说一下,魔王们也都高兴高兴。

    再之后,自己就能美美地洗个澡,再让四娘今晚换白丝。

    唉,

    本来都想好的剧本,就这么被那支乾骑给毁掉了。

    郑凡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鼻尖,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城垛子上一阵骚动。

    梁程猛地侧过身透过墙垛子看向外头,同时对郑凡道:

    “有骑兵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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