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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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热热闹闹; 不知道在聊什么; 随后是靳睿淡淡的一句:“太吵; 黎簌在睡觉。”
泠城还没供暖,靳睿依然像过去一样开着空调暖风,把屋子烤得热乎乎。
黎簌洗漱过出去时; 曹杰和靳睿下楼买早餐去了; 赵兴旺和楚一涵在家。
赵兴旺给黎簌带来了五指袜,说是和他们都一样的。
“靳睿也穿了?”
“。。。。。。那倒没有; 曹杰穿了,咱们五指袜联盟多了一个成员,哈哈哈。”
赵兴旺安慰黎簌说; 谁还没有点怂的时候了; 老大,过去的事情不要介怀。
“你看高中时候楚一涵遇见流氓; 我被我妈恐吓几句就连门都不敢出。那时候我就想; 我可能和想象中的自己是不一样的。我以为我是天底下最讲义气的人; 能为朋友两肋插刀; 结果我也有懦弱的时候。”
楚一涵挽着黎簌的胳膊; 拆赵兴旺的台:“你那是对自己认知不够。你忘了,小时候咱俩在幼儿园里把老师的水杯打碎了,老师问是谁,你大声喊出了我的名字,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王八蛋只会插朋友两刀。”
“那时候我才3岁多!3岁多懂什么啊!”赵兴旺满脸通红,喊了一句。
“3岁怎么了,3岁就能看出你是怂蛋包。”
话音一转,楚一涵满脸柔情地看向黎簌,抬手捏黎簌的脸,“不像我们簌,高中就可爱,现在还这么可爱,真可爱。再胖一点就更可爱了,”
“楚一涵你别拉踩啊,我妈可说我小时候虎头虎脑可爱死了。”
“你妈不是高度近视么?”
靳睿和曹杰从外面进来时,赵兴旺和楚一涵正互相怼得来劲儿。
一个说对方小时候总尿裤子,一个说对方摔跟头把门牙摔掉过。
黎簌窝在沙发里,抱了个抱枕看着他们,安静地笑着。
也许是昨晚睡得还不错,黎簌笑起来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的,看起来气色也好了不少。
她一笑,靳睿就觉得,泠城的天气,从未如此晴朗过。
他的目光落在黎簌身上,盯着看了两秒,才把钥匙放在玄关处,叫他们:“别吵了,过来吃饭。”
赵兴旺和楚一涵两个小学鸡,冲去餐桌旁的路上,还要伸出脚互相给互相使绊子。
最后楚一涵懒得理赵兴旺了,挽着黎簌:“我今天要和簌宝坐一起,谁也不许和我抢。”
“你俩坐一起那不是正常么,以前你俩上厕所还手拉手呢。”
“赵墩儿你是不是有病?!”
早餐还是过去家属楼附近的那家,豆腐脑和油条,还有炸香肠。
靳睿把香肠挪到黎簌面前时,楚一涵立马夹起一根递到黎簌嘴边:“簌,你多吃,你现在太瘦了。”
黎簌咬着香肠,抬头时,看见曹杰盯着她欲言又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粘东西了?”
曹杰叹气:“没有,我就是琢磨着,想安慰你几句,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刚才粗略想了一下啊,我活了20多年,好像挺他妈顺风顺水的,真没什么苦难事迹能拿出来安慰你一下。。。。。。”
就很凡尔赛。
话没说完,曹杰脖子上多了两只手,一左一右。
一只是赵兴旺的,一只是楚一涵的,大有“你再敢瞎几把说就掐死的你”的趋势。
连坐在对面的靳睿都瞥了曹杰一眼:“吃饭堵不住你嘴?”
曹杰一脸无辜看向黎簌:“打扰了,没想到你是个团宠。。。。。。”
被偏爱的感觉。
黎簌觉得自己像泡在冰糖水里的橘皮,慢慢舒展开。
有种获得新生的力量。
甚至在早餐后,接到黎丽质问的电话,她都依然心平气和一次又一次耐心地重申,她绝不会回到帝都去。
她要和他们在一起,楚一涵、赵兴旺、曹杰。
还有靳睿。
她说:“妈妈,我希望你每一天都要快乐,也一定要健康。我想,那是姥爷和姥姥希望看到的,姥爷和我说过,你是他们最珍贵的宝贝。”
黎丽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天泠城的天气真的不错,风里居然带了一些温暖,明明在9月,却像开春了一样。
楚一涵拉着黎簌去逛新开的商场,买了几件衣服,还一起买了商场门口的奶茶。
回来时,黎簌换上了赵兴旺拿来的五指袜。
曹杰看了一眼,追着赵兴旺满屋子跑:“你这个采购部门主管是不是中饱私囊了?这不是给员工发的袜子吗?”
赵兴旺“略略略”地跑着:“滑雪场睿总也有股啊,睿总说了他的以后都是老大的,我拿一双给老大穿怎么了?”
黎簌和楚一涵正在试刚从商场买回来的新外套,没听清赵兴旺说什么,只听到他说“老大”什么的,就扭头去问坐在沙发上看报表的靳睿:“赵兴旺说我什么?”
靳睿笑一笑:“没什么,一句实话而已。”
黎簌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对着镜子比了比,又重新转回来:“靳睿,这个外套好看么?”
“好看。”
“那这件呢?”
“好看。”
“这件呢?怎么样?”
“你穿什么都好看。”
黎簌有点受不了:“。。。。。。你好好说话。”
“哦,那还是第一件好看些。”
黎簌又不乐意了,把手里的外套丢在靳睿身上:“你懂个鬼!我就不该问你。”
“那,我说都好看?”
“你闭嘴!”
楚一涵在一旁,掩着唇,偷偷笑。
“对了老大,我们把这个拿来了。”
赵兴旺提了个大袋子,递给黎簌,“都是给你的,留着慢慢看吧。”
那天是周末,三个男人处理完工作,坐在沙发里约起了游戏。
楚一涵陪着黎簌,在靳睿卧室里,看赵兴旺拿来的一大袋东西。
那是他们当年寄给黎簌,又被拒收退还回来的礼物。
有楚一涵买的各种文具、发卡、毛绒玩具、闺蜜服,也有赵兴旺挑的抱枕、鼠标垫、帽子。还有他们写给黎簌信。
“老大,楚一涵胖了,现在像肥猪,你什么时候回来管管她。”
这句是赵兴旺憋了一整个下午写的。
楚一涵捏着贺卡:“我要杀了他。”
黎簌则吸了吸鼻子,笑起来。
“不过我那时候真的胖了,特别可怕,体重直奔120。簌啊,你一直都这么瘦么?多吃点吧,这样好像对身体不太好。”
“嗯,我会多吃的。”
袋子里有一个盒子,黎簌问楚一涵:“这是什么?”
“这个好像是靳睿寄的。”
他们给黎簌寄东西,靳睿是一向不参加的。
他是行动派,哪怕楚一涵随口说当年看黎簌中考后在帝都拍的照片里,小区门口好像有个绿色邮筒。
他都能沿着这么一条微小的线索,托人去找几个月。
黎丽不会替黎簌收下的,靳睿知道。
所以他一直都没提过自己要寄什么。
好像是大三那年冬天,楚一涵和赵兴旺放寒假回泠城,又想要给黎簌寄东西,靳睿在饭桌上拿出一个盒子,轻描淡写说,帮我也寄一下吧。
但毫无意外,仍然是被退回来了。
退回来之后,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放在楚一涵家保管的。不过她家前阵子装修,就放到了赵兴旺那里。
黎簌拆开,盒子里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个带着雪景的水晶球。
楚一涵凑近了看了几眼,里面的雪人奇丑无比,她略显不解:“靳睿的审美,不该是这样啊。。。。。。”
楚一涵没看懂,但黎簌看懂了。
水晶球里是一个有着三角形头的i小雪人,雪人身上还有个鞋印和被踢歪了的胸针。
靳睿是在复刻那年曹杰堆的雪人。
也是那天,靳睿隔着围巾吻了她,和她说,喜欢她。
楚一涵没看懂这个水晶球,但却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和黎簌讲起来,那年靳睿听说楼下李阿姨买了黎簌家的房子,直接提着现金上门,把钱往李阿姨桌上一拍:“钱归你,房子归我。”
李红萍当然是不愿意的。
但靳睿加了价,他伸出三根手指:“2倍价钱买,我数三个数,卖就卖,不卖我就走。”
城东的房子不值钱,又是老旧的机械厂家属楼,会愿意买这里的房子的,都是因为市区的房子买不起。
2倍的价格,都够在泠城市中心的位置买新楼盘了,
靳睿只数了一个数,李红萍就答应把房子卖给他。
楚一涵问黎簌:“是不是好帅?心动么?”
心动个鬼,她只觉得压力好大。
黎簌摇愁眉苦脸:“一套房子的钱我都还不起,他还出了2倍的价格。。。。。。”
那天中午,他们一起吃了饭。
午饭时,几个人拿着黎簌的手机,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添加一遍,靳睿也把手机递过去,和黎簌说:“帮我也存一份。”
吃过饭楚一涵他们先走了,靳睿送他们出去。十几分钟后,黎簌接到了靳睿的电话,说他在楼下。
他在电话里温声问:“想不想去看看姥爷?”
黎簌从楼上一路跑下来,靳睿抱了非常大的一束白色菊花,站在车前:“帮我拿一下车钥匙,在我外套口袋里。”
“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吧。”
黎簌把手伸进靳睿的衣服口袋。
只摸到一块被塑料玻璃纸包着的东西,她迟疑地把东西拿出来,是糖。
很好看的一支棒棒糖,像她那年为了欢迎他时给他买的那样的,里面有小糖豆,晃一晃,还能“哗啦哗啦”响。
“给你的。”
目的达到,靳睿单手抱着花,自己掏出车钥匙,按开车门,把花放进去,“怕你会哭,提前哄哄你。”
第43章 白杨
提前哄过; 但黎簌还是哭了。
主要是一进墓园时,这姑娘走得太着急,脚下没留意; 绊在大理石台阶上; 摔了一跤。
靳睿当时在接电话; 没来得及扶住她。
黎簌确实摔得挺重; 膝盖热吻大理石台阶面,一声闷响,当时就哭了。
泠城殡仪馆后院的墓园里有一条长达17米的壁葬回廊。
回廊墙体上分布着无数壁葬格子; 那是过世的人们居住的地方。
小姑娘哭着; 一瘸一拐往黎建国骨灰所在的壁葬回廊里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人刚一到老人的墓格旁,就开始诉苦上了,委屈巴巴地哽咽着:“姥爷,我刚才进来时摔倒了; 磕得膝盖特别疼,疼死我了,我感觉我要瘸了; 太真的是太疼了,那是什么大理石啊; 可太硬了。。。。。。”
靳睿站在黎簌身后,看着黎建国的墓牌。
当年黎丽走得十分急; 并没有给老人买像样的墓地安葬; 老人的骨灰坛就放在格子里; 被一块石板封着。
石板上有黎建国慈眉善目的苍老容颜; 隐隐含笑。
说是诉苦; 可黎簌一点也没提到帝都那些不开心。
只说了今天的摔倒,然后就开始说自己的成绩进步很快、考了不错的大学、专业课成绩很好、考研也考得不错只不过她不想读研。
她只想捡好的说,可其实在帝都这些年,能称为快乐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了。
恰巧刚才在来的路上,黎簌收到过苏青念学长发来的短信。
苏青念说是帝都降温了,他特地查了查泠城,气温比帝都低,让她注意加衣。
这事儿黎簌本来没多想,但在姥爷面前,她觉得自己得成熟,得学会报喜不报忧。
实在没什么喜事,她可以杜撰一点点嘛。
想了想,黎簌决定吹个牛逼。
她说:“姥爷,您放心吧,我在学校也很受欢迎的。还有很优秀的学长喜欢我呢。学长今天还给我发信息了,让我天冷加衣。千里迢迢还知道关心我,对我肯定是非常非常迷恋了。怎么样,您孙女有魅力吧?”
身后的靳睿挑了挑眉梢。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呢?
小姑娘在老人狭小的墓碑前,迟迟不肯离开。
她和姥爷说了好多,最后像是为了让老人放心一般,又搬出了靳睿。
“靳睿现在可厉害了,做大生意,和朋友们开滑雪场、投资商场什么的,好像还要建什么湿地度假区。”
黎簌眼睑有点肿,扭头问靳睿,“对吧?”
“有朋友们帮衬,还过得去。”
“你跟我姥爷有什么谦虚呀!”
黎簌把头扭回去,继续说,“还有靳睿那个朋友,下雪天打雨伞的那个,家里特别有钱,也在泠城有不少投资呢。”
“反正他们现在可牛了,楚一涵和赵兴旺也超级厉害,都赚高工资的,楚一涵现在一片面膜都好几十块,赵兴旺稍微有丢人,送我的五指袜还是从单位‘偷’出来的,不过也是为了我好的。”
“他们几个现在合起来,简直就是泠城一霸。我有的是靠山,您就放心吧。”
他们从城东家属楼里出来得晚,墓地路程又远。
天色渐暗,黎簌仍旧有些依依不舍,又总觉得有些遗憾。
准备离开时,她闷闷地问靳睿:“你说,买一块墓地给我姥爷,是不是很贵啊?”
靳睿说:“或许,你希望姥爷树葬么?”
泠城早十几年是没有正规墓地的,都是在某个村头或者某个郊区山野里,安葬老人,每年再过去祭拜。黎簌的姥姥就是那样安葬的。
但后来城市越来越规范化,很多曾经的“墓地”都已经是街道楼区,也不再允许人们随意下葬。殡仪馆后的荒地被开辟成墓园,下葬形式也不拘泥于传统方式的土葬,有很多种。
即便壁葬是节约土地的,黎簌还是觉得,她的姥爷蜗居在这块小格子里,好委屈好委屈。
可她也不懂,靳睿说的树葬是什么。
“不立墓碑,在骨灰上种树。”
“你问过么,是什么树?”
“白杨。”
黎簌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想,姥爷,您该是一棵树。
像傲立在北方寒冷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