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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锦衣玉令-第109章

小说: 锦衣玉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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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 时雍查案的英姿

    众人受到惊吓,齐齐抽气,  在卢龙塞的将校士兵没有人不认识向忠财。在士兵们的嘴里,这是一个温和的老好人,对部众极好,便是士兵犯了错,也只是责问几句,指点敲打一番就过去了。别说打人,训人都很少。  而将校们今夜刚与他把酒言欢,没从他脸上看出异样,怎会杀人,再自杀?  没有人相信这样的人,会是凶手。  因此,时雍的话顿时引来愤怒。  一个受人尊敬的参将刚刚逝去,凶手未知,还被人污蔑为凶手。况且,若是向忠财自尽,那他这身上这件碍眼的红肚兜,难道是他自己穿上去的吗?  众人难以接受,纷纷向时雍发难。  “宋侍卫红口白牙污损向参将名声,可有证据?”  “小儿莫要信口雌黄!”  “此事关系向参将荣辱,不可乱说。”  “请宋侍卫拿出证据!”  向忠财房里挤满了将校,这些人对向忠财的印象都非常好。人这样去了,都为他不平,哪会忍心让人说他是个喜欢扮女子的变态,还是杀人凶手?  反对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若非碍于赵胤的颜面,这些人恐怕会当场把时雍撕了。  这一屋子的嘈杂声,没有乱去时雍的心神,反倒让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平静,大脑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  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对于众人的愤怒、质问、不怀好意和窥探,她置若罔闻,只是仰着脸,目光盈盈地看着赵胤。  “大人信我吗?”  赵胤不经意地扫过在场众人愤怒的脸,声音平静而冷冽。  “说说理由。”  这分明已是维护之意?  众人的指责声弱了、停了。  无数双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时雍,想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时雍慢慢转过头,将勘验过的男尸往外翻转,以便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腰腹部的刀口。  这一扯动,被刀剖开的地方,又渗出大量的血水来,触目惊心。时雍却面无表情地捡起掉落地上的剔骨刀,用刀柄翻动伤口给大家看。  “尸体上除了致命伤外,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从伤口的切割和伤口断层面来看,不难看出锐器的力度和入口方向。”  她就着那把剔骨刀再比划一下,严丝合缝。  众人窃窃私语。  有人问:“这如何能证明是自杀,而非他杀?”  时雍淡淡道:“没有别的外伤和淤痕,说明死者生前没有与人发生过搏斗。那么,若当真有一个凶手,想一刀杀死向参将这样的高手,除非偷袭。可是,从伤口的方向看不难判定是正面入刀,而且刀伤上有明显不平整、不规则的切割痕迹,明显是死者几次试探后再用力刺入的,而非一刀致命。”  有人不解地问:“向参将若是自尽,死后如何自己盖被子?”  时雍将那条厚被子,猛地掀开,从里面翻出来面对众人,然后指着上面的血点道:  “他是在被子里自尽的,而非死后再盖的被子。”  “有何证据?”  “诸位看看被子上的喷溅血迹。”  “喷溅血迹?”  时雍指着被子上的几处血痕。  “这种就是喷溅血迹,这种则是流淌血迹。我的父亲告诉我,从血迹形成的动力角度为参照,可知死者死前的状态。类似这种呈圆滴状的喷溅血迹形成,说明凶者当时处于静止状态。”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不明就里,但觉得她很厉害,很会编。  时雍不管别人的看法,直起身来,指了指架子床的四周。  “诸位再看看现场。若非蒙在被子里自尽,床边的其他物件上肯定也会有这种喷溅血迹形成,而非只有被子里才有。一般来说,现场遗留的血迹短时间很难清理干净,从向参将死亡的时间推断,凶手也不具备打扫现场的机会。”  她肌肤白皙干净,一身少年郎的打扮显得俊美如玉,脸比普通男子要小一圈,看着柔弱纤瘦,目光却暗藏锋芒,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稍顷,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壮汉摸着下巴,极有兴趣地托着下巴问她:  “捆绑双手如何自尽?如何用力?宋侍卫可有说道?”  时雍朝他略略一笑,唇角微挑,晶亮的眼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讥嘲。  “这位将军问得好,你若感兴趣,等下小的可以帮你尝试一下怎么用力。”  说罢,她扫向人群,正色道:“诸位可以上前看看,捆绑向参将双手的绳子,看着牢实,其实是可以拉动的活结。再看这一截绳头,上面还有未干的唾沫和他咬过的痕迹。”  四周鸦雀无声。  这小儿看得也太仔细了。  她不提,别人不注意。  这一说,果然如此。  那个将军放下支手的下巴,也不调侃了。  时雍往后走两步,缓缓转头望向赵胤。  “大人以为,我说得可对?”  这一回眸,莞尔一笑,那风情,让看到的男人们目光一直,心里暗自惊叹。  妩媚感出现在男子身上居然也不违合,还平添了一些灼人的英姿。  怪不得赵胤会宠他入骨。  这般风情,是男是女重要么?  赵胤眉头皱了皱,没有回答时雍的话,而是转头望向在场那些质疑的人。  “诸位对宋侍卫的说法可还满意?”  这不是询问,是当头挥过来的大棒。  纵使还有疑惑,谁又敢问?  “大都督,是末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宋侍卫的用心了。”  “标下有罪。”  一个比一个快地抢着道歉。  不等赵胤开口,时雍已是恢复了脸上的笑颜,朝众人一一拱手,然后双手一垂,低眉顺目地向赵胤行礼。  “多谢大人主持公道。若不然,这污损向参将的恶名,小的今日就洗不清了。”  赵胤眉梢一扬。  此女当然狡诈又滑头。  分明是她自己证明了她是对的,还要把功劳硬塞到他的头上,而她永远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赵胤低头:“又是你爹教的?”  时雍抬头莞尔,“大人英明。”  美人一笑,如雾破云开,极是好看。  “哼!”  赵胤负手向前,对众人道:“来人,搜查向参将的住处。”  既然证明向忠财是杀害伙头兵的凶手,那肯定得弄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要制造这么蹊跷恐慌的死法,又为何要自杀?  如果没有交代,哪怕这些将校当面不说,私底下肯定是不服气的。  “搜!”  “搜!”  众人退到门外。  一群佩刀侍卫冲进去,四处翻找。  屋子里幽暗憋闷,时雍趁这个工夫慢慢走到门外的檐下。  雨声嘀嗒,  对面厢房门口,白马扶舟正好走出来。  隔着一个夜雨淋漓的院子,他扬眉浅笑,给了时雍一个清雅俊美的颀长剪影。  时雍看他一眼,走到屋檐角落。  这里灯光照不到,漆黑一片,可以望到哨塔。最主要的是不用与那些窃窃私语的将校们在一处,也不用再站在灯火中让白马扶舟恣意打量。  “在这做甚?”耳边传来赵胤的声音。  时雍看到他跟过来,眼睛微微眯起。  “这营中,真不安生。”  赵胤平静地道:“向忠财不是那个人。”  时雍蹙了蹙眉头,望向他冷峻的面孔,点头:“向忠财可能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人。可是我想不通,堂堂一个参将为何要受制于人?为何又在杀人后,甘心自尽,还死得这么难堪?”  赵胤慵懒地捏了捏眉心。  “等答案。”  时雍没有吭声,身子懒洋洋地倚在檐下的柱子上,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又理了一遍,“营中可能还有同伙。”  “嗯?”赵胤偏头看她。  “营中还有向忠财的同伙。是别人吩咐向忠财执行邪君的命令,交代他如何杀人,制造恐慌。接下去,说不定还会有命案发生。”  他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  一个大营几万人,整个晏军更是几十万之众。要抓出潜藏在暗处的人,谈何容易?  时雍低下头思考片刻,突地仰起脸,看着赵胤道:“我有个主意。”  赵胤眉梢微动,将黑眸里的惊讶压下去,“你说。”  时雍淡淡道:“大战在即,若是大人在营里大肆搜查凶手,反倒中了对方的奸计,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们不一定能马上抓住这个人,但为了防范对方再作恶,却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第180章 大丈夫

    何谓非常手段?

    不待赵胤询问,时雍懒洋洋一笑。

    “几十万大军,不论大人派谁去监视都很难做到具体、到位、深入。但是,防不胜防的时候,可以让他们互相监视,互相防备。”

    赵胤打量着她,沉默不语。

    时雍继续道:“大人的名声不坏已经坏了,那就再加一条吧。大人可以颁布一条命令,就说为免泄露军机,凡营中将士,每三人一组,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行必有人跟随,言必道出同伴行踪,吃喝拉撒都必须结伴。若有违令者,按军法处置。”

    赵胤道:“为何是三人一组?”

    时雍诡谲一笑,眼底有淡淡的涟漪。

    “二人行,容易勾搭成奸。三人行,必生猜忌。”

    她眉目带笑,神色笃定自信,有一种飞扬爽朗的肆意。

    赵胤深深看她一眼,绕过木柱,走到她的面前,衣摆一晃,负手而立。

    “阿拾有大丈夫之才。”

    这个角落里的光线太过暗淡,时雍看不清赵胤的微表情,只是被这一声“大丈夫”噎住了。

    “大都督!”

    “大都督!”

    朱九急吼吼地站在门口喊人。

    他没有看到角落里的两人,直到赵胤和时雍一齐从阴暗处走出来,他才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了什么,再一转头,再看谢放木然的脸,心生懊悔。

    “何事?”赵胤看他垂头丧气,皱眉问道。

    朱九低头呈上一封书信:“在向参将房里找到的。”

    那是一封书信。

    可是抽出信纸一看,里面全是怪异的符号。

    朱九刚看过了,瘪嘴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像字,又不是字,谁也识不得。”

    时雍问:“这是什么文字?”

    赵胤目光微凉:“谢放,去请乌日苏王子。”

    “是。”谢放连忙拱手,转头按刀走人。

    时雍和赵胤返回室内,几个侍卫还在搜查。

    向参将的居所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桌、椅、衣架、脸盆架等物,墙角还有一个书架和一个箱子。

    那封书信就是从箱底翻出来的。

    箱子里已经空了,一堆衣物从里被翻出来,随意地丢在地上。时雍走近翻了翻,从中拎起一件蓝色镶黑边的直裰,看了赵胤一眼。

    “这种蓝袍,是儒生常用?”

    赵胤看了一眼,“向参将是个儒将。好文章,不喜舞刀弄枪。”

    “那为何参军?”

    “他是袭的父职。”

    时雍点头,“难怪。”

    不一会,乌日苏就被谢放请过来了。走得急,他头发和衣袍都沾上了雨雾,袖子半湿也浑然不觉,看到赵胤就长长作了一揖。

    “大都督深夜召见小王,所谓何事?”

    自打白马扶舟把他带到卢龙,他就一直被安置在半山腰的厢房里,周围有重兵把守,赵胤没有见过他,白马扶舟也没有向他透露此行目的,他整日困于屋中,神情憔悴,思虑过重,大半夜又被叫到此处,一眼可见脸上的慌乱。

    赵胤瞥了朱九一眼,眼神深幽。

    “这里有封书信,想请王子过目。”

    朱九将书信呈上。

    这封信宛若有千斤之重,乌日苏慎重地接过,打开的速度也极慢,可是只看一眼,他就抬起头来,神色有略微的变化。

    “是来桑的笔迹?”

    兀良汗有自己的语言和特殊文字,但是大多数人都不识得字,更别说会写这种奇怪的文字了。乌日苏身在高位,与来桑又是兄弟,自是认得他的字迹。

    这封信的内容,主要是命令向忠财在军中杀人,制造恐慌,和兀良汗里应外合,助一臂之力。

    乌日苏有些困惑,“向将军为何识得这种文字?他又是如何结识来桑的?”

    赵胤淡淡看他一眼。

    “这就要问贵国的二皇子殿下了。”

    乌日苏的脸有微微的涨红,长叹一声,“如此不耻的手段,实是令人羞愧。”

    说罢,他低头拱手,“大都督,小王人微言轻,阻止不了来桑作恶多端。但身为兀良汗王子,还是要代兀良汗向你致歉,忏悔。”

    赵胤把信交给朱九,淡淡看向乌日苏。

    “王子可有做好准备?”

    乌日苏苦笑,“小王一个阶下囚,但凭大都督处置便是,还有何准备的?”

    赵胤目光深幽,“准备面见你的父汗。”

    乌日苏一怔,抬头看着他许久不语。

    赵胤不多解释,神色冷淡。

    “谢放,送乌日苏王子回去就寢。”

    待乌日苏离开,旁听的朱九忍不住走近时雍,小声问道:“这封信上,来桑没有吩咐向忠财自杀,他为何自杀了?”

    时雍看他一眼,“他们不是说向参将为人忠厚老实,对人极好吗?可能他不忍心杀更多的人,只能让自己变成了最后一具尸体。”

    朱九满腹疑惑,这回答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那他又为何要做出他杀的样子?”

    “找不到凶手,才能引来恐慌。不算辱了使命。”

    时雍看他一眼,笑道:“若我们不确定他是自杀,你说,此刻营中当是如何?”

    朱九若有所悟,点点头。

    “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明白了。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留下这封信?何不干脆毁去?”

    时雍静默不语。

    向忠财为什么懂得兀良汗的特殊文字,时雍倒是想通了。赵胤说他是一个儒将,好文章,喜舞文弄墨。那么,常年驻守卢龙,必会有大量的闲时,会接触学习并不奇怪。

    但为什么留下信,她也没有想通。

    “有可能是来不及,忘了,也或者是…心底存善,在不得不死之前,有意留下线索。皆有可能。就像……张捕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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