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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锦衣玉令-第140章

小说: 锦衣玉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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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汗王在兀良汗落马身故,长公主得闻消息,曾披麻戴孝亲赴漠北,据说把阿木古郎的骨灰都抱回来了,就葬在天寿山帝陵后的衣冠冢里。

    这等隐秘情感,知之者,皆是唏嘘。

    可是,收到密函的赵胤,却只有为难。

    不要伤长公主的心,又不能事事听之,听上去好像很是合理,可是到底要他如何行事才好?

 第226章 大黑回来啦

    战局突然就僵持了下来。

    晏兀两军在卢龙与青山口各执一方,互不相攻,亦不相让。

    阿伯里回去后,也不知有没有说服巴图,几日里,兀良汗再无消息传来。

    赵胤也不急,据守卢龙静待观望。相比坐镇在此的他,远道而来的巴图自然更为心急。

    让赵胤在意的是长公主的到来,会引起怎样的风浪。

    “大人,我要输了。”

    烛火下,时雍推了推棋枰。

    “总是输,我不想下了。”

    赵胤方才想着事情,便忘了让她的事情,招招皆是杀着,满盘凌厉之势,闻言,抬了抬英挺的眉梢,他将棋盅摆正。

    “我慢些。”

    时雍满意了。

    她脑子不笨,但下棋之道,也就是个入门的级别,偏偏还想赢他。这两日,她同赵胤下了好几盘,不论赵胤怎么相让,时雍愣是没有赢过一次。

    她痛恨自己是个不服软的女人,也痛恨自己的堕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赵胤的引导下,从想要征服他的人,变成了想要先征服他的棋,死活要在棋枰上赢他一局。

    “第一百六十三手,阿拾,你又要输了。”

    “不算不算。这步棋不算。”时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布局的妙手,被他几下就屠掉了,很是郁闷,想也不想就开始悔棋。

    好在赵胤脾气不错,由着她撤回重来。

    时雍拿着白子,在棋枰上晃来晃去,拿不定主意,“大人,我该走哪里?”

    赵胤道:“哪有如此下棋的?”

    时雍抬头:“我就是这样下的呀。”

    赵胤:“……”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棋枰,时雍笑开了眼,马上落子,嚓一声。

    “直捣黄龙!妙啊。大人,别挣扎了,我要生吞了你。”

    赵胤执黑,棋风很稳,根本不与她胶着,眼看时雍占了先机,竟是游刃有余地与她周旋了几十手,然后寻得机会,从步步回防到步步紧逼,直到将她中盘绞杀,再次把她推入绝望。

    时雍瞠目结舌:“大人,你耍赖!”

    赵胤将棋盅压在棋枰之上,“技不如人,还反咬一口。”

    时雍推开棋盅:“那我不下了。我本就不喜下棋,若不是怕大人长夜寂寞,哪会舍命陪君子,你不肯让我,见我输了,还取笑我。”

    “……”

    赵胤无言看她片刻。

    “下次我让你。”

    “没下次了,每次都是我输。”

    赵胤喟叹:“你着实让我……让无可让。”

    “赢了棋还打脸。过分。”时雍哼声,拿起桌上的帽子和外袍套上,“我回去睡了,懒得理你。”

    她总是如此,直接地表达情绪,赵胤有时并不知她是真的生气还是在与他玩笑。下棋赢了一个女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本意也没有嘲笑阿拾,如今看她这么走,赵胤张了张嘴,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可那话在舌尖,愣是变成了。

    “叫谢放来扶我。”

    扶?时雍回头,自上而下打量他。

    “你怎么了?”

    赵胤面色微微苍白,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捏了捏。

    “坐得久了,膝盖受凉,痛。”

    屋子里是生着炉子的,时雍坐得离炉火近,并不觉得有那么冷,可是看赵胤这副样子,不像是撒谎,且他腿疾一直未愈,这几日她忙着为来桑治伤,一次都没有为他针灸过,这时看到他那眼神,诡异地产生了歉疚感。

    “我给你看看。”

    医者父母心。

    这大儿子还是得管一管的。

    时雍这么想着,赶紧叫了谢放备水为他泡脚。

    谢放和白执抬了水来,离开时,谢放落后几步,偷瞄了一眼赵胤,见他不苟言笑,一脸平静,微叹口气,退出去默默关上门,

    四下里静悄悄的,呼吸可闻。

    时雍数次因针灸保命,对针灸之事便添了敬畏心,给赵胤针灸时再不像从前那般敷衍,变得极有仪式感,必会净手净针,专注万分。

    赵胤半躺在椅子上,时雍将火炉子拉近他,坐在一张小杌子上,低头为他揉捏片刻,这才开始针灸。

    她很专心。

    赵胤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住许久。

    洁白的脸蛋如丝缎般光滑,昏暗的烛火打在她低垂的眼眸,两排睫毛长长翘翘,随着银针开合几下,少了几分俏皮,添了几分柔美。

    赵胤自小随父宫中行走,见过的女子颜色乃天下之最,什么样的美人入得他的眼里,也如浮云一般,从不曾侧目多看一眼。

    如今,单是他盯着时雍看这么久,已极为罕见。

    更何况,如今的时雍若论美貌,不说比以前美貌逼人妖娆绝美的时雍,便是比寻常那些养尊处优的娇娇美人也有不足。她脸上稚气未退,身材虽是修长纤瘦,凹凸有致,可身段还未完全长开,不至于让男人一看便疯狂忘性。

    时雍浑然不觉赵胤在看她,随口问:

    “最近有没有感觉好些?”

    赵胤道:“老样子。”

    不对呀,看他患部的状态分明就是好些了的?时雍抬头看去,刚好迎上他的眼睛。她瘪了瘪嘴,低下头。

    “你这个人,不老实。”

    赵胤没有反驳。

    时雍本以为他会说几句病情,可等了许久,却等到他突然的叹气。

    “阿拾。”

    时雍没有抬头,“嗯?”

    赵胤凝视着她的脑门儿,声音低沉。

    “你当真愿意,一直跟着我?”

    冷不丁听到他说这个,时雍有点意外。她以为他是不爱提这件事的,突然主动开口,是因为她为他针灸,又突然被她感动了吗?

    时雍眉尖儿轻蹙,“那得看是怎样个跟法。”

    赵胤道:“就这般。”

    “聊天、下棋、论战,闲话家常吗?”时雍不冷不热地望他一眼,淡淡道:“恕我直言,大人的需求若只是这般,你府上任何一个婢女都可以。说不准她们比我做得更好。毕竟,我脾气可没她们那么好,会骂人的呢。”

    赵胤皱皱眉,目光暗淡下去。

    时雍没有抬头,可是沉寂的气氛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她不得不承认,在逗弄赵胤这件事情上,她是认真的,也认真地走得有点越来越远了。

    赵胤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撼动女子的力量,尤其是她这种要强的女人。

    不愿认输。

    半真半假间,她偶尔也会怀疑自己的初衷。

    “大人不必把我那些话放在心上,我只是说说而已。”

    她看了赵胤一眼,迎上他的目光莞尔一笑。

    “不要你负责的。”

    赵胤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最终,没有出口。

    ————

    长公主的坐驾是凌晨时分到的。

    那会儿时雍已经回去睡了,半夜被叫醒,她原有些起床气,可是听清了春秀的话,在大黑一头撞进来时,她整个人就清醒了,随即被一阵莫名的狂喜所占领。

    朱九没能把大黑带回来。

    实际上,是大黑把受伤的朱九带回来的。

    不仅如此,大黑还蹭了长公主的坐驾……

    这简直让时雍始料不及,她看着吐着舌头摇头摆尾的狗儿子,感受着它一扑腿的热情,敲敲它那颗脑袋,穿上衣服,准备去向长公主道谢。临出门,看着大黑晶亮的双眼,它突然又蹲下身,将大黑重重搂在怀里,下巴贴在它的脑袋上,揉揉,拍拍,捏捏。

    “下次再要乐不思蜀,清蒸还是红烧,你说了算。”

    大黑出门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它说不出来。朱九受伤昏迷过去了,还没有醒转,人瘦了一圈,为了找狗,他显然是费尽了全力。

    长公主的侍女青红说,大黑被他们发现的时候,它牵了一匹马,出现在官道上,很是扎眼。

    朱九就被马儿驮在背上。

    一条狗叼着马缰绳,慢慢悠悠往前走,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侧目,更何况,马背上的朱九还身着大晏军侍卫的衣服?

    这事众人听来稀奇,时雍却只是唏嘘又欢喜,抱着大黑又揉又亲。

    青红笑着道:“长公主殿下很喜欢大黑。让我来问问,姑娘可否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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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黑:不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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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

    时雍闻言,搂住大黑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眉梢展开,嘴角晕出笑容,“好呀。”

    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素玉愣住。

    “姑娘舍得?”

    “舍不得,但长公主喜欢,是我的荣幸,自然要忍痛割爱。”

    素玉欢喜起来,“姑娘真是好性情。来,你随我来吧,长公主在上面和大人们说话。”

    卢龙塞依山而建,每个住宅都有层层往上之感。宝音长公主居住的地方,正好是软禁乌日苏和来桑的小院旁边,也是个独立的居所,得知宝音要来,白马扶舟早早派人收拾出来了。

    大半夜前来,很明显长公主走得很急,路上都没有舍得歇息。这头赵胤和白马扶舟也是临夜起来接待,时雍过去的时候,一行人正在堂屋里说话。

    素玉上前通传,宝音闻言就笑了。

    “快叫她进来。”

    上次在天寿山相见,时雍对宝音印象不错,如今再见,宝音仍然是一副素衣素色未施粉黛的样子,但雍容大气一丝未改,人也显得宽和,就是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色。

    时雍着男装,便行了男子礼仪。

    “拜见长公主殿下,感谢公主为小人找回大黑。”

    宝音看着她,“不必客气,只是顺道。你这条黑子实在招人喜欢,聪慧得很呢。”

    时雍笑着道:“多谢公主厚爱。”

    宝音微微一笑,没有提让她把大黑转赠的事情,而是调头吩咐。

    “何姑姑,赐坐。”

    何姑姑连忙搬了凳子过来,让时雍坐在屋中的下首位置,然后规规矩矩地回到宝音旁边站立。

    刚才进门不敢多看,时雍坐下这才开始打量屋子里的人。

    除了赵胤、白马扶舟和宝音外,赵胤的父亲甲一也默默陪坐在侧。

    很显然,他是陪宝音同来的,又或许是想来看一眼儿子。总归,看到赵胤的父亲,于时雍而言,比见到长公主更为紧张。

    这心情很微妙。

    而且,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不配坐在这里的,原本想要道了谢就走,可长公主却赐了座,她隐隐觉得,或许长公主和甲一的消息很是灵通,她和赵胤这点事,他们已经知晓?这才故意让她留下来,敲打她?

    时雍头皮绷紧,坐得十分端正,神色也平静规矩。

    那模样让赵胤和白马扶舟几乎同时望了过来,目露审视。

    那天草垛场上那个多情的女汉子,与这个闲静优雅的女子,是同一个人吗?

    宝音让时雍坐下,却没有跟她多话,而是闲话家常似的,询问起了白马扶舟和赵胤。

    相较赵胤,白马扶舟跟宝音分明更为亲近,也少些虚礼,

    而赵胤和甲一,对宝音则循规蹈矩,极有分寸。

    亲疏可见,但宝音对此似乎不是太满意。

    “阿胤,你父亲是个老古板,倒是把你也教成了小古板。”

    宝音幽叹一口气,看了看众人,“这屋里也没有外人,就别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了。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就像一家人那样随意说说话就好了?”

    怎么就没有外人了?她不就是外人?时雍低下头去。

    赵胤拱手,“微臣不敢。”

    宝音很坚持,笑道:“叫大姑还是长姊,你随便挑一个人吧。”

    赵胤:“……”

    大姑和长姊?这辈分有点乱啊。时雍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耳朵却竖了起来。

    游走在皇家秘辛的边沿,谁不好奇呢?

    可是,没有人对长公主的话深究,就好像他们原就知道这复杂的关系一般——

    这事说来,还得从他们家的长辈论起。

    甲一的亲生父亲是已故益德太子赵柘,宝音长公主的父亲是先帝永禄爷赵樽。赵柘是洪泰帝长子,赵胤是洪泰帝第十九子,二人年纪差距有点大,却是同父兄弟。因此,甲一和宝音长公主,原是堂兄妹的关系。

    可是,在甲一有生之年,从未姓过赵。

    甲一本名夏弈。他的母亲李氏是益德太子赵柘的旧相好,李氏与益德太子珠胎暗结后嫁给了魏国公夏廷赣,生下夏弈后,李氏又和夏廷赣生了个小女儿,名夏楚——此女便是永禄爷的元配懿初皇后,宝音长公主的亲娘。

    因此,论母家这边的亲缘关系,甲一又是宝音长公主的嫡亲舅舅。

    当年赵胤出生,被永禄爷赐姓赵,没有随其父亲甲一姓夏,宝音还曾为外祖父抱不平,跑到永禄爷跟前去埋怨过。可是,一向疼爱女儿的永禄爷,对此十分坚持,连甲一也没有反对,宝音一个女儿家,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但不论怎么讲起,都是极为亲厚的亲戚。

    但这些年,甲一恪守本分,从不出格。身为“十天干”之首,他从来不曾使用过本名,不以皇子皇孙自居,与魏国公府也保持距离。

    宝音小时候不懂,长大了才知晓他的顾虑。

    永禄爷的皇位是从益德太子的儿子、甲一的亲弟弟——建章帝赵绵泽手中夺下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益德太子一脉是帝位争夺的失利者。成王败寇,即便永禄爷继位后,没有追究迫害,可夹在中间,甲一手握重权,却小心翼翼,生怕遭来猜疑……

    而赵胤,完全继承了甲一的行事做派。

    对宝音敬重,但也疏离。

    “殿下此番前来,不会当真为了赏景游玩吧?”

    宝音喝着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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