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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锦衣玉令-第24章

小说: 锦衣玉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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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吃紧,

    咕一声!

    时雍被迫咽下,

    一股暖流从咽喉直冲胃部,她惊得身子一片冰冷。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问心丹。”

    “做什么用?”

    “忠诚药,真话药,听话药。”

    不就是控制人的毒药吗?

    卑鄙无耻下流。

    时雍瞪着他,脖子上的血管都胀露了出来,赵胤却慵懒地眯起眼,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指,一点一点刮过她的下巴和脖子,仿佛随时都可能掐死她的样子,呼吸清浅说话刺激,挠得她又惊又怕,又酸又麻。

    “还不肯说实话吗?”

    时雍心里咒骂,伸手抠向喉咙。

    “别浪费力气。”赵胤缓缓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轻拂袍角,眼神淡淡地看她,那华贵阴冷的身影,带着浓重的杀气,声音更是无情。

    “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雍干呕不止。

    “本座耐心不多。从灭门案幸存者到夜入乌家班,再潜到诏狱。宋阿拾,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赵胤低声说着,平淡得很,可是那气息掠过耳际,时雍却像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瓢冷水,从头凉到脚。

    赵胤到底有多少探子?

    这京师城里,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不过,他的话到是让时雍开启了新思路。

    她想到了娴娘,把娴娘对她的感情照搬了过来,

    “还是瞒不过大人。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时雍。”

    赵胤眯着眼打量她,不说话。

    时雍看不出他的情绪,身子往后靠,后背抵着书案。

    “时雍对我有恩,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那晚我为时雍验尸,发现她脖子上除了上吊的勒痕,还有掐印。我判断,她是先被人掐脖子晕死过去,再挂上去伪装自杀的……”

    “那日问你,为何不说实话?”

    “不敢。”时雍半真半假地说:“诏狱是大人您的地盘。若非大人授意,谁敢杀他?”

    “你怀疑我。”赵胤说。

    “嗯。”

    时雍看他面色冷漠,又莞尔一笑,“不过,现在不怀疑了。”

    “是吗?”赵胤手指把弄着案桌上的一份公文,拿起来看看,又冷笑着丢回去,拆穿她的谎言。

    “不怀疑,为何夜探诏狱?”

    他语气里暗藏的杀气足够让人害怕,时雍却笑了。

    “来这里,也不一定是怀疑大都督您啊?锦衣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要让一个女犯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谁都有嫌疑……”

    赵胤瞥着她,忽然冷笑一声。

    “宋阿拾,本座竟是不知,你有这等本事,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时雍轻咳,“大人过誉,也没那么大本事,不然,又怎会被大人抓个正着?说来还是大人最为厉害呢。”

    这马屁拍得言不由衷。

    时雍见他神色缓和,心知保住了小命,赵胤暂时没有杀她的打算,语气又轻松了不少。

    “大人,我都说清楚了,解药呢?”

    赵胤懒洋洋地看她,“没有解药。你只要听话,便不会有事。”

    “……”

    这是什么神奇的上古神药?

 第48章 赵胤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二)

    时雍觉得赵胤可能是在讹诈她,又不敢轻易涉险。

    “我对大人本就一心一意,只是大人不信。”

    赵胤轻嗤,“你想为时雍翻案?”

    时雍察言观色地道:“只是心底存疑,不想她无辜枉死。”

    赵胤挑了下眉:“她何时无辜了?”

    时雍淡淡道:“她虽是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未必出于本心,况且她救过我,我看她不是那种心存恶念的女魔头。”

    顿了顿,时雍忽然问:“大人,莫非与她有仇?”

    “没有。”

    “那是有情?”

    赵胤冷眼看她,“没有。”

    时雍问:“那大人为何如此在意她的事情?”

    赵胤双眼漆黑漠然,一丝波动都没有。

    “有人敢在本座的地盘上耍手段,自然要查清。”

    “哦~”时雍点点头。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只是赵胤的为人,并不习惯解释吧?为什么要解释?心虚吗?上辈子她的倾慕者太多,难不成赵胤是其中一个?

    想到这里,时雍笑了起来。

    不可能。

    谁都会倾慕她,赵胤不会。

    “大都督!”

    深寂的夜色里传来魏州的喊声,听上去有些慌张。

    “大都督您在里面吗?”

    大门被咚咚拍响。

    房里的火光骗不了人。

    若是魏州看到他俩深夜在此,会怎么想?

    时雍饶有兴趣地盯着赵胤。

    赵胤朝时雍使个眼色,示意她去屏风后面藏起来。

    时雍眨眼,假装看不懂。

    魏州半晌没听到声音,推门进来。

    冷风拂过的瞬间,赵胤拖过时雍一把塞到书案下方,按住她的脑袋,拍了拍,镇定如常地问魏州。

    “何事慌张?”

    书案下空间狭小,时雍蹭在他的腿边,动弹不得,脸颊贴着他的袍服,隐隐有清冽浅淡的花香滑过鼻端,那上好的丝缎面料将她一张脸蹭得火辣辣的,不知是难受,还是心猿意马。

    赵胤此人是好是坏暂且不论,那长相实在是太过英俊。有大丈夫气概又不缺俊美和精致,尤其这般紧贴在他腿下,那一身练武之人才有的强健肌肉仿佛一块隔着袍服的铁器,很是让人窒息。

    时雍心乱,想也不想,就下嘴。

    她想看赵胤失态,变脸,或者暴跳如雷是什么样子,

    甚至恶毒地希望他在魏州面前丢脸。

    结果,

    还没咬到他的腿,一只有力的手就盖过来,像长了眼睛似的,捏住她的脸。

    “徐晋原招了?”

    赵胤语气淡定从容,冷冷扫着魏州,一点没有心虚的感觉。

    “还是楚王殿下又耍威风了?”

    魏州低垂着眼,拱手道:“徐晋原是招了。可卑职要说的不是这个。”

    顿了顿,魏州抬头,尴尬地看着赵胤,“是,是楚王殿下在大门口被狗咬了。”

    赵胤嗯声,“竟有此事?”

    魏州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在笑,还是同情,表情很是怪异扭曲,“那时雍的狗真是成了精的。不知何时躲在大门外,楚王刚翻身上马,那畜生便嗖地蹿上去,张口就咬,咬了就跑。”

    赵胤问:“伤得重吗?”

    魏州皱眉说:“不知。卑职看到是出了血的,可殿下说要回府找医官,不让卑职查看伤势。这眼看殿下就要大婚了,冷不丁被咬伤了腿……”

    赵胤打断:“狗呢?”

    “跑了。一群侍卫在巷子里包抄着追半天,还是让它溜了。”

    魏州对那条狗是真心欣赏和叹服。人生在世,谁不想有一条这般忠诚的狗呢?

    “不知黑煞,为何专挑了楚王去咬?”

    对于魏州的疑问,赵胤没有回答,只是问:“徐晋原怎么说?”

    魏州轻笑:“如大都督所料,那老匹夫说是怀宁公主指使,拿了他全家老小的性命要挟,他不敢不从。当着楚王殿下的面招供的,怀宁公主也抵赖不了,总不能说是楚王殿下逼供吧?”

    说到这里,魏州对赵胤更是钦佩不已。

    楚王殿下找上门来想要息事宁人,不成想却刚好被大都督利用,成了证人。

    魏州有点小兴奋,还想再说点什么,絮叨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赵胤皱了皱眉,按住那颗蠢蠢欲动的脑袋,不耐地摆了摆手。

    “退下吧。”

    魏州一愣,“是。”

    他拱手退下。

    时雍脑袋上的大掌离开,她终于得以探出头来呼吸一口新鲜气。

    “明日,你去楚王府送药。”

    冰冷的声音刷过脸颊,时雍火热的面孔,瞬间冷却。

    “大人这是何意?”

    赵胤一脸漠然,漆黑的眼底波澜不显,“楚王在诏狱门口被狗咬伤,本座得尽点心意。”

    “为何是我去送药?”

    “问心丹。”赵胤看着她紧绷的面孔,俊美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你忠诚。”

    忠诚你大爷的裹脚布。

    时雍心里诅咒着,顿时觉得吃入胃里的丹药在翻江倒海,热浪滔天,她捂着胃,一脸漆黑地看着他。

    “捉弄人很有趣吗?大都督既有这量产的问心丹,还会缺忠诚的人?”

    赵胤道:“不是想知道时雍怎么死的?”

    时雍脊背突然僵硬,“大人怀疑是楚王?”

    赵胤嘴角抿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本座怀疑任何人。”

    ……

 第49章 送药

    雍人园被血洗的前一晚,时雍和赵焕曾经见过一面。那时,时雍还不知道她会被官府抄家入狱,更不知道刑令已然下达,赵焕是第一个知晓的人,更不知道她以为的休戚相关其实是一厢情愿。

    是赵焕约她相见的,那天晚上他的眼睛里满是阴郁,也满是爱意。后来时雍想过很多次也想不明白,那到底是不舍,还是愧疚?

    “这么晚找我来,可是有话要说?”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想得心里慌。”

    “我是不是很好看?”

    “是。看一辈子也看不腻。”

    “那你早些把我娶回家藏起来,便可以每天得见了。”

    “好。你等我。”

    “看上去不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呢?”

    赵焕笑着逗她:“要不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别回去了。”

    “我呸!没名没份,你想得可真美。”

    那一刻赵焕眼中有股炽烈的火焰,仿佛就要燃烧起来,很是动情,然而只有那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执了她的手说:“只盼我们长长久久的来日,白头偕老,子孙满堂。雍儿,只要一想到我老去时,还有你在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时雍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哪怕我死,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下地狱的日子没有等太久。

    时雍被投入诏狱的时候,刚开始还盼着赵焕会来看她。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即使不能保她出狱,看她是做得到的。

    可是她等来的是赵焕即将迎娶定国公嫡女陈红玉的消息。

    冰冷的大牢,他一次没来,直到时雍死。

    ……

    时雍昨夜吃了“问心丹”,整晚睡不安宁,做了半宿的噩梦,脑子本就有些困钝晕眩,再一次来到久违的楚王府,竟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切感。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楚王眷恋宠爱的时雍,而是大都督派来送药的宋阿拾。

    楚王被时雍的狗咬伤了,天刚破晓,楚王府门口已是门庭若市,马车停得满满当当,都是来送医送药送礼送问候的。

    时雍刚下马车,就看到了被王府长史迎入门的陈红玉。

    这是个相貌姣好的女子,时雍前世见过她两次。

    陈家是皇亲国戚,陈红玉的祖母是太祖爷亲封的菁华公主,陈红玉继承了菁华公主的温婉贤静,桃腮泛红,檀口粉嫩,若非熟悉的人,绝对看不出这女子有一身好武艺。

    “殿下的伤,可有好些?”陈红玉问长史庞淞。

    庞淞是赵焕跟前最得宠的人,人称“神算子”。他一身宽大锦袍,腰缠玉带,胖是胖了点,但自恃有才,为人素来高傲。时雍以前觉得这人深不可测,有几分风骨,可是到了陈红玉面前,他鞠着腰赔着笑,竟是难得一见的奴相。

    “劳姑娘记挂,殿下伤势并无大碍,就是惦念着下月的婚仪,怕落了伤受影响……”

    陈红玉的小脸在晨曦初起的阳光里有几分小女儿的羞涩,微微转头就看到了被小厮领过来的时雍。

    不认识,但她还是好教养地点了点头。

    小厮见状,赶紧上前,“长史大人,这位是无乩馆派来送药的宋姑娘。”

    无乩馆三个字一出,庞淞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

    “快请进吧。”

    “是。”

    时雍也朝陈红玉回以一笑,在小厮带领下进了王府。

    ……

    楚王府后院。

    阳光将院中成排的银杏树照得金灿灿耀眼,入了秋,叶子都黄了,风一吹直往下掉。

    赵焕坐在窗前看着满地的金黄,一动不动。

    医官蹲在他的腿边,正在为他上药。

    这位王爷是永禄爷的幺子,素来荒唐邪肆,随性而为,但胜在挺拔修长,容色俊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非行事放浪形骸,不拘礼数,当真是好一表人才。

    “那畜生是她教唆来的吧?狗就是狗,若非有人教唆,怎会守着本王,盯着本王来咬?就像看到仇人似的,眼珠子都绿了……”

    医官闻言吓了一跳,抬头看王爷盯着银杏树直了眼,轻咳一声,说得很是委婉。

    “殿下勿要思虑太甚。时雍……她已经死了。那狗恐是看到殿下气势不凡,被吓住了,一个慌神就胡乱下口……”

    赵焕摇头,“万一她没死呢?她说过,她不是常人,她有那么多本事……”

    医官不知道能说什么。

    殿下这是发臆症了吧?

    昨夜从诏狱回来,就坐在这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笃笃!”门被敲响,庞淞得令进来,走到赵焕的身侧,小声道:“殿下,各家各府都派了人送了礼来问候。东厂娄公公和锦衣卫大都督也派了人来。还有,定国公府陈大姑娘亲自来探病了,殿下要不要见一见?”

    赵焕皱着眉头,显然是不悦。

    但很快,他便摆了摆手。

    “都叫到偏殿,本王马上过去。”

    ……

    时雍在偏殿外面与陈红玉打了个照面。

    陈红玉走路娉婷,自有一股轻婉之气。

    时雍停下脚步,让陈红玉走在前头。

    过一会,她才慢慢举步进去。

    偏殿里,都在向楚王问安献礼,陈红玉被庞淞安排坐在赵焕的下首,两人虽未完婚,却已然是王府主母的待遇。

    时雍安静地走上去,将从赵胤那里拿来的伤药呈上。

    “昨夜之事,大都督很是愧疚不安,令奴婢务必将药送到殿下面前,亲自向殿下致歉请罪。”

    真那般愧疚,就亲自来了,而不是派一个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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