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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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学会了掩饰情绪,看她一眼,吩咐小丙道:“去,让他们各自散去,禁令解除。”
小丙长长松口气,“是。”
东宫所有人都怕赵云圳,小丙其实是不怕的,他顺着赵云圳,由着他罚站,无非为了哄他开心而已。
阖家团圆的上元节,堂堂储君,却比谁都孤独。
小丙出去时,看了赵云圳一眼,小声对赵胤说道:“殿下还没用晚膳呢。”
赵云圳恼了:“谁让你多嘴?”
在这座宫殿里,权势最大的便是这个小孩子,没有人能管束他,可孩子就是孩子,哪怕贵为太子仍然是个孩子,行事多有幼稚。
时雍原本笑盈盈的脸,一听这话便拉了起来。
“生气了便折腾人,甚至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殿下当真是教人失望。”
她声音冷沉,面色难看,听得赵云圳一脸错愕,把旁边的宫女太监都露出了害怕和困惑。
这个宋阿拾是多大的胆子,敢对太子出言不逊?
赵云圳盯着她看,“你在教训我?”
时雍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心疼殿下。”
赵云圳原本还有点不开心,听她这话,小脸上的愠色瞬间收敛,负着手站起来,轻咳一声。
“本宫饿了,传膳。”
门口跪伏的嬷嬷长长松口气,“是。”
赵云圳看一眼赵胤,见他从进门开始就站在那里,不理他,不跟他讲话,甚至也不像往常那般训他。赵云圳的心虚感越发地扩大,眼神斜过去瞅他几回,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赵爱卿。”赵云圳一本正经地道:“你陪本宫用膳。”
赵胤面无表情地道:“回殿下,臣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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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圳眉梢一抬,不满意地道:“用过了就不能再用?”
赵胤皱眉不语。赵云圳心里气鼓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宁愿赵胤凶他,也不愿意赵胤这般冷漠地对他。因此,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的孩子,为了引来关注,只会再次去激怒他。
“若这是本宫的命令呢?”
赵胤淡淡看他一眼,拱手,“臣,莫敢不从。”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下了,行着君臣之礼,保持着君臣的距离,可赵云圳不仅没有因为赵胤的妥协而开心,内心的空缺越拉越大,仿佛快要伸出钩子来,把他的心钩出一个破洞。
怎么填都填不满。
赵云圳越发生气,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可他顺着他,宠着他,他又找不出半点不是去为难他。
“赵爱卿。”赵云圳想了想,又道:“本宫给你的赏赐,你可还满意?”
赵胤道:“满意。”
见他想也不想就说了这话,赵云圳又是意外又是吃惊,看看他,再看看时雍,不见他们脸上有半分异样的情绪,便有点搞不清楚了。
难道阿胤叔当真如怀宁所言,喜欢美人,喜欢多多的美人?阿拾也未见生气,或许她并不如他以为的那般喜欢阿胤叔?
孩子自个儿琢磨着,突然就眉开眼笑起来。
“坐吧,都坐下说话。”
宫女们将晚膳陆续传上来,很丰盛,赵云圳胃口大开,忍了这么久的饥饿,作也作够了,这会儿又有赵胤和时雍在旁陪坐,他一口气填饱了肚子,这才发现赵胤和时雍都没有动。
“你们不喜欢吃吗?”
赵胤沉眉,“臣不敢用。”
时雍看他一眼,“民女也不敢用。”
赵云圳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情绪,瞬间跌落千丈。
在他的内心里,有一个小人儿,很想像往常那般扑过去,抱住赵胤撒娇,听他训他,听他无奈地叹气。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左右着他,让他不愿意先在赵胤面前低头。
一旦低头,还有什么理由不允许他的要求,一旦服软,那不是得由着他的摆布,把阿拾许配给他吗?他们两个如今已是这样忽略他,一旦他俩成了婚,有了小孩子,哪里还会来理会他?
赵云圳眼圈一红,强忍鼻腔的酸涩,冷冰冰地道。
“不吃就撤下去吧。”
宫女过来收拾桌面,赵胤慢慢站直身子,平静地朝赵云圳行礼,“夜深了,殿下若没有吩咐,臣告辞了。”
赵云圳微怔,“还不到子时,急什么?”
赵胤道:“殿下早些安寝。”
赵云圳拉下脸看他二人,最后目光落在时雍的脸上,慢吞吞地道:“那赵爱卿退下吧。阿拾留下。”
时雍微怔,刚想说话,赵胤已拱手替她答了,“殿下,这不合礼数。”
赵云圳一急,咬牙发狠,一副不讲道理的蛮横样子:“怎么就不合礼数了?本宫要她留下来陪我,那她就得留下来陪我。”
赵胤抬头,“阿拾是臣的未婚妻室。殿下说为什么不能?”
这句反问不冷不热,不卑不亢,呛得赵云圳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不懂规矩,他也不愿意这样对待赵胤,可他就是生气,就是很生气。
“本宫尚未赐婚,如何就是你的未婚妻室了?”
赵胤面不改色,“臣身受皇恩,这才请旨让殿下赐婚。既然殿下不许,那臣便自行决断了。”说罢,他顿了顿,“今日臣已上宋家提亲,宋大人也已允诺。”
赵云圳听得急了眼,“你都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可你上门去提亲,你父亲可有同意?又是何人与你为媒?”
赵胤平静地看他,“我已告祭亡母。请鹦鹉为媒。”
第433章 震惊
赵云圳震惊地看着赵胤。
这样也可以?
不把甲一当爹也就算了,鹦鹉为媒是什么鬼?时雍觉得这事当真是好笑,可赵胤的脸实在严肃,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再看看赵云圳快要被气哭的样子,内心不由一叹。
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吗?
看赵胤这般冷漠对待赵云圳,她悄悄朝他递了个眼神,赵胤却仿佛没有看见……
“你们走。”赵云圳突然发话,猛地背过身去,“你们赶紧走,出宫去,别在本宫面前碍眼。”
孩子的声音带了莫名的哭腔,时雍微愕。
“大人,要不然……”
她想说,要不然今日晚上她就留下来陪陪这小屁孩儿好了,哪料,赵胤不待她说完,便躬身行礼。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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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朝时雍施了个眼神,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时雍看了看赵云圳倔强的背影,暗叹一声,“殿下,民女告退。”
赵云圳脊背挺了挺,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那单薄的小小身子孤伶伶一个,被灯火生生拉出长长的影子,瞧得时雍眼眶微微一热,默默叹气。
……
庭院里,甲一负手而立。
赵胤走到他面前,行礼请安,“父亲。”
甲一冷冷看他,“你的婚姻大事,为父做不得主了是么?”
赵胤微微皱眉,盯着他道:“我第一个禀告了父亲。”
甲一哼声,“你当我老糊涂了吗?你那叫禀告?你那叫知会。”
“儿子不敢。”
看他嘴上说着不敢,那面色却坚毅得仿佛是什么都敢。甲一打量他片刻,突然长叹一声,“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老了,管不住你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时雍出门,忽然住口,思忖片刻,方才对赵胤语重心长地道:“此女非池中物,恐生事端。你,好自为之吧,唉。”
甲一长长一叹,拂袖而去。
时雍见他父子说话,特地站得有些远,等甲一离去,她才慢慢走近赵胤。
“大人。”
她看着赵胤冷凝的面孔,没有询问,而是淡淡一笑。
“出宫了吗?”
赵胤侧目望她,“出。”
二人相携走出东宫,默默离去。
殿门口,赵云圳站在灯火的阴影里,盯着他们的背影,抹了抹眼睛,嘴巴扯了好几次,终究没有哭出声来。
时雍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叹了一声。
“大人不该这样对太子殿下。他只是想你哄他,想得到你的认同和喜欢……一个孩子这般年岁就要受这些苦楚,也着实不易。”
赵胤头也不回,“他是太子,储君。”
未来的天子是天下之主,身居高处必是孤独之人,既如此,便要早早学会孤独。时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赵云圳不能依靠任何人,他必须靠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否则,他靠得了赵胤一时,靠不了一世。
只是,她觉得难受。
“大人,你就不怕他怨你吗?”
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赵云圳不一定能知道赵胤的苦心,说不得还会生出埋怨来的。
她以为赵胤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哪料,赵胤听了,只是淡淡地道:“怨我才好。”
时雍一怔:“怎么说?”
赵胤道:“不报以恩情,便不怕亏欠。”
彼时的时雍并没有完全理解赵胤这句话的意思,只从字面来想,他大抵是不愿意以恩情来让挟裹太子,左右太子的心思,让太子学会独立决断,独立行走。很久之后,等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所指,再恍然回忆东宫这一夜,这才明白赵胤对赵云圳的用心良苦。
……
今日入宫,时雍事先没有告知家里,出了宫,赵胤先送她回宋家胡同。
夜色已深,浓雾渐起,宋家胡同的灯火比主街暗淡不少,但是今夜不同,时雍还没走近,就听到家门口传来哭啼和嘈杂的声音,宋家院子的隔壁灯火通明。
宋老太的声音尤其高亢尖利。
“阿月啊,阿月,你这死丫头,怎么就想不开去了啊。”
老太吼一声,二伯母又呜咽呜咽地哭,然后宋家人哭闹成了一团。
赵胤皱着眉头,看时雍一眼。
“同我去无乩馆。”
时雍知道,赵胤是不愿意她留下来看这些人的苦情戏,可是她避得了今日,也避不了明日,总归要见到的。
时雍不以为然,“我没事,大人早些回去歇了。”
她跳下马就要往里走。
“阿拾。”
赵胤叫住她,执了缰绳跟着走过来,时雍仰头望着他,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然后,赵胤默默地低下头来,替她理了理风氅,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今夜东宫之言,绝非儿戏。”
嗯?时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求婚之事,本来想笑,可是,目光望入他深幽宁静的眼底,那笑容就出不来了。
赵胤的模样实在是严肃。
行,鹦鹉为媒,就鹦鹉为媒吧。
时雍不拘这些小节,朝他莞尔一笑。
“我等着大人。”
“嗯。”赵胤摆手,“进去吧。”
时雍应了声好,一步三回头,发现他同谢放一直站在那里,待她进了院子他还没有离去,大黑却跑了出来,好像是看到了他,去到马前,围着他亲热的跳跃几下,那马儿才扬蹄离去。
“大黑,回来。”
大黑跟着马匹追了老远,才吐着舌头跑到时雍跟前来亲热她。时雍哭笑不得的摸它狗头。
“反了你了,谁是你主子?哼。”
时雍正同大黑说话,王氏冷不丁站在她的背后,“回来了?”
王氏的声音冷涔涔的,从院墙那边蹑手蹑脚走过来,吓了时雍一跳。
“你做什么?”时雍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头,“我爹呢?”
“隔壁呢。”王氏以为她不知道宋月的事情,回头看了看,轻手轻脚走过来,压着声音啧啧地道:
“阿月这孩子看着多老实文静?哪知道竟在红袖招侑酒……你是没瞧到,官差来家的时候,你祖母和你二伯母那脸色,可太好看了。”
由于阿拾和宋香的事情,让王氏没少在二伯母这些人的面前出丑,二伯母也没少说她们姐妹的闲话,王氏一边唏嘘宋月的死,一边还是忍不住看二伯母和婆婆的笑话。
时雍听完,看她一眼。
“早些睡吧,少去多嘴。”
看她说完就冷着脸进了屋,王氏诶了一声,叫不住人,又垂下手来,哼声,“这小蹄子,说都说不得了。”
……
宋月死在红袖招的事情,时雍原以为就是一个侑酒女不堪羞辱,悲愤自尽的惨剧。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个死去的侑酒女,与她有些渊源,又恰好在死前见过一面罢了。
岂料,第二天起床,宋长贵就把她叫住。
“阿月的尸首在殓房。你同我前去。”
一般不涉及刑命案件,官府就会让家人前去领尸,办个简单的手续就完事了,既然把尸体留下来,还让她一同前去,肯定就不那么简单了。
时雍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转回房里换了一身更为利索的衣衫,才又重新走出来。
“爹,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宋长贵道:“阿月的颈下,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我问你二伯母,都不知如何得来……”
图案?时雍没有细问,想要一会亲自去看。
予安把马车赶过来,时雍扶宋长贵上车,待大黑也跳上车来坐好,她才放下帘子,问道:“二伯母怎么说?阿月为何会去红袖招侑酒?”
宋长贵微愣,“你都知道了?”
“我昨晚也在。”
时雍没有隐瞒宋长贵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仅因为他是顺天府推官,也因为他不会像王氏那么嘴碎,藏不住话。
宋长贵听罢,眉心蹙了起来,“你祖母和二伯,二伯母,都不知道阿月为何会去红袖招。”
时雍懒洋洋地道:“那可真是稀奇了。家里少个人,他们都不知道吗?”
宋长贵道:“阿月在织绣坊做绣娘,过年这阵子,说是坊里要赶制衣裳,活儿多,便常常晚归。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母……”
宋老太这人极是市侩,只要能给家里拿银子回来,孙女的死活她才不会管。在她的眼里,只有孙子是人,孙女就是她家里的奴婢丫头。
母女二人沉默着,到了殓房。
沈灏已经在等待了,周明生也在现场,他神情瞧着有些颓废,看到时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雍知道他是想问吕雪凝的事情,但是,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