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5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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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慢慢悠悠乘车出城。
在城外二里地,遇到了宫里来的太子座驾以及随行官吏。
有太子殿下亲自出城相迎,这个阵仗可谓盛大了。
时雍与车辇里的赵云圳远远对视一眼,朝他微微一眼。
赵云圳今日身着太子朝服,很是隆重,表情也很严肃,目光淡淡扫过时雍的脸,稍稍点头示意,便收了回去。
等待的人群,依次站好,极是安静。
时雍过得很慢,等待更是煎熬。
不知过去了多久,日头升到了半空,天热了起来。
可是,延伸而出的官道上,仍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时雍侧过头,问赵胤:“怎么回事?”
赵胤面无表情,“不知。”
时雍皱眉,“可有捎信来说,何时到京?”
赵胤道:“捎了。”
时雍问:“什么时候?”
赵胤沉眉道:“一个时辰前。”
这么久?
明知太子会率众出迎,长公主只会提前,绝不会故意押后。
时雍刚想说“不会出什么事吧”,就见官道上飞奔来一骑,人马未击,长声直入云霄。
“报——”
------题外话------
明天见,姐妹们~
祝安!
(
第821章 不便示人的伤
那人把马儿骑得飞快,人落了马,马蹄卷起的尘烟却扬起很高,扑面而来。
时雍站在人前,条件反射地屏紧呼吸,闭起眼。
却听那人道:“太子殿下,大都督。属下有事禀报。”
时雍这才听出那个人的声音,正是自请前往哈拉和林护卫长公主的杨斐。
他说有事禀报,却没有当众说起,自是不便。
赵云圳看了一眼赵胤,抬手示意随众留在原地,然后在小丙的掺扶下,下得辇来,走到赵胤的身边,看着杨斐。
“起来再说。”
杨斐拱手谢恩,直起身来,目光严肃地扫过赵胤,声音极低地道:“长公主殿下如今已在距此五十里开外的昌远镇。谴属下回来,是要带明光郡主过去……”
赵云圳抬头看了看赵胤,没听他反应,问道:“我姑母为何不径直回京,反而要阿拾过去?”
杨斐沉吟一下,看着赵胤说道:“成格公主遇险,玉体有恙,长公主怕入了京师,人多嘴杂,生出事端,想请明光郡主过去先瞧过才好。”
顿了顿,杨斐接着又道:“长公主吩咐,成格公主遇险一事,暂不告知旁人。只说她身子不适,耽误了行程,让诸位大人先行回府,不必久候。”
饶是有心理准备,时雍还是有些吃惊。
猜到是出了事,没有想到宝音会让她过去。
宝音此行哈拉和林是带有两名医官的,特地让她过去,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成格伤得极为严惩,危及性命,医官已束手无策。
要么是成格的伤处不便示人。
时雍迟疑一下,“侯爷,我跟杨大哥去看看吧。”
赵胤略微思索片刻,回头招呼了朱九和娴衣过来。
“你们陪郡主同去,务必护好郡主。”
朱九和娴衣同时施行领命。
“属下明白。”
这时,赵云圳已将杨斐带来的消息向前来迎驾的臣众言明,要臣众们各自回府。时雍没有听他们如何讨论,接过谢放递来的马僵绳,翻身就上了马。
“侯爷。你也回府等我。”
赵胤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在无乩馆等你回来。”
时雍点头,将长剑往腰后挪了挪,双腿一夹马肚,缰绳一抖,一人一马便疾驰而去。娴衣同朱九一左一右同时跟上,马蹄嘚嘚——
杨斐抱拳,“爷,属下告辞。”
一行四人越去越去,很快消失在官道上。
暂时接不到长公主和北狄贵客,臣众们都听令返了身。
赵胤低头,看一眼静默在侧的赵云圳。
“殿下为何不回?”
赵云圳没有看他,小眉头微蹙,“皇叔为何不回?”
小丙和谢放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以前赵云圳都称“阿胤叔”,而这次居然直接称呼为“皇叔”,语气没以前那么亲昵,听上去好像还在为上次被光启帝带离无乩馆,没有得到赵胤的相帮而生气的样子。
赵胤沉默片刻,斥道:“太子殿下慎言。”
赵云圳还是有些怕赵胤的,看他冷着脸,当即不满地撅起了嘴。
“这里又没有旁人。”
“隔墙有耳。”
“墙也没有。”
“有风。”
“……”
赵云圳无语地扬起眉头睨向他。
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高兴起来。
“皇叔承认了你是我的皇叔,是不是?”
赵胤沉着脸,不冷不热地扫他一眼。
“小丙,送殿下回宫。”
小丙看了看赵云圳,“是。”
赵云圳拉着脸,生气了,恶狠狠地瞪小丙,“你到底是谁的人,你听谁的命令?”
小丙语迟。
好半晌,弱弱地道:“阿胤哥的人。”
赵云圳一怔,气得小脸通红,“你们!胆敢欺负当朝太子,等我长大,看我怎么治你们的罪。”
哼一声,赵云圳拂袖转身,登辇离去。
谢放看着赵胤的背影,见他许久不言语,慢慢上前两步。
“爷可是担心郡主?”
赵胤回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吩咐。
“回府!让丙六来见本座。”
成格公主是遇险的事情不是刚刚发生的。
去到昌远镇,见到宝音长公主,时雍才了解到具体情况。
两日前,宝音长公主一行进入晋西,在当地府台大人的安排下,在一个望族的别院落脚休整。
当天半夜,熟睡中的成格公主突遭歹人劫持,被带到了晋西有名的大兴寺,幸得白马扶舟出迎前去接长公主,得知此事,将人给救了回来,免于一难。
北狄汗王只得一个公主,人尽皆知。
若是成格在大晏的地盘上,出了事情,结果可想而知。
时雍觉得这事来得不同寻常。
“姨母。”时雍看向忧心忡忡的宝音,“成格公主的护卫都是由谁负责的?”
宝音知道她要问什么,叹息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本宫从哈拉和林出发,就格外小心,尤其哲布和成格,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更是出不得半分差错。岂料,贼人就藏在成格的身边,是她自己从哈拉和林公主府中带出的近卫。”
近卫作案?
那确实防不胜防。
时雍道:“事发前这个侍卫,可有异常?”
宝音摇头,“此事……成格不肯与人多说。不过,据姨母了解,这个侍卫在成格身边已有多年,极为忠心,便是成格身边的丫头侍女,都不敢相信他会伤害公主。”
在身边多年。
是早就埋伏好,还是临时策反,或是被要挟作案?
时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先进去看看公主。”
宝音见她转身,突然站起来,“且慢。”
时雍扭头:“姨母还有何事吩咐?”
宝音沉眉,目光里有一抹歉意的光芒:“成格……这两日脾气十分不好,不肯配合医官看伤,她若为难你,你且先忍忍。”
“阿拾明白。”
宝音是长公主,也是长辈,成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且在大晏的地盘上,她自觉有看护责任。尤其成格公主的身份,干系两国的邦交,事态更是严重。
时雍能体会宝音的为难,也不觉得被成格为难是为难。
她是个大夫。
无论成格为人如何,此刻都只是她的病人。
两个侍女守在门口,门扉关得极严。
时雍过去时,侍女在外面敲了半晌的门,哀求成格公主开门,成格都不予理会,只是将屋里的东西砸的砰砰作响,不时听到里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时雍抬了抬眉,刚要叫人把门撞开,背后就传来哲布的声音。
“郡主见谅。”
时雍扭头,与哲布眼对眼碰个正着。
然后,她轻轻一笑,朝哲布行了个礼。
哲布还礼,“成格这脾气,让郡主受委屈了……”
时雍有些好笑,“王爷说笑了。我不委屈,委屈的是成格公主。”
哲布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抿着双唇,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时雍道:“有伤在身,却没有办法得到治疗,有苦难言,岂不委屈?依我之见,王爷还是要想法子把门砸开,让我先为公主看诊为好。免得拖的时间长了,留下的疤痕就祛不掉了。”
哲布点点头,看一眼两个侍女,朝她们摆手,示意她们让开。
突然,一脚踹向了门扉。
砰一声巨响,大门猛地洞开,将正准备过来开门的成格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屋子里一片狼藉,还有一个惊慌后恼羞成怒的成格公主。
其实方才看成格把自己锁在房里,时雍就猜到了成格的伤势应该不重,最多有些难言之隐罢了。
如今门打开,乍一看到这小姑娘,竟有些哭笑不得。
成格的伤就在脸上。
一个个刀口交叉在脸上,左边形成一个“月”字,右边形成一个“半”字,合在一起就是个“胖”字。伤口都不是太深,却清晰地将两个字呈现了出来,让成格那张略显圆润的脸庞看上去十分滑稽。
第822章 白马扶舟身上的疑点
时雍脸上的笑,没有逃过成格的目光。
她羞愤得咬牙切齿,两只眼睛红得兔子似的,嘴里还在发狠。
“你笑什么?”
“成格!”哲布沉下脸斥道:“不得对明光郡主无礼!”
“无妨。”时雍看了看成格因为气恨咬得发白的嘴唇,敛住表情,淡定地道:“我在笑公主。”
成格刚刚消下去的气又抬了起来,“你敢笑我?”
时雍平静地道:“公主受了如此重伤,尚能坚强地面对,忍耐了整整两日才暴发,属实难得。我自然应该为公主而笑。”
她的回答令成格有些意外。
听上去,好像还是在欣赏她?
她没好意思说,前两日没发脾气,一是身子中了迷药,酸软无力,没有力气,二是前两天婢女都不曾让她照镜子,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的脸。今儿晨起,趁着婢女出去倒水,偷偷拿了铜镜,这才发了疯。
“你……”成格犹豫着,上下打量时雍,目光最后落在她手上的药箱上,“长公主说你有办法治我,你当真有么?”
时雍忍俊不禁。
“是啊,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成格对大晏话懂而不精,尤其一些俚语更是似懂非懂,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赶紧走过去推哲布。
“三叔,你快些出去。我要让郡主为我疗伤了。”
哲布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没什么表情地哼一声,又朝时雍拱手。
“有劳郡主。本王在外间等待。”
时雍抿唇轻笑,“医者本分。王爷不必多礼。”
哲布点点头,出去了。
那一扇差点被踢飞的木门重新合上。
时雍将药箱放好,示意成格坐在床边,将手伸出来。
她摸了摸脉,又打量成格,“身上别处可有受伤?”
成格听她问起,似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脸颊突然泛红,不高兴地道:“怎么你们都来问我这个?哼!马伊这个混蛋,本公主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本公主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时雍不言不语地看着她脸上的字。
成格猛地抬手,捂住受伤的脸,双眼一红,又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你看什么?”
时雍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
“他叫马伊,是你的近卫?”
成格不高兴,“你是来为本公主疗伤的,还是来问案的?”
时雍道:“知己知疲,方能尽到最大的疗效。我瞧公主这伤中带黑,是怕对方有什么诡计,万一划伤你的匕首上染有毒汁……”
一听这话,成格就受不了了,脊背紧绷着打了个哆嗦,然后将自己所知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急切地告诉时雍。
时雍微微勾唇,提醒。
“公主慢慢说,不着急,还有,手不要摸脸,不要触碰伤口,以免感染。”
成格哦一声,乖顺地将手放下来,搁在膝盖上。
于是,时雍不费吹灰之力,就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并且,得知的比任何人都要详细。
那个叫马伊的近卫,是此次随成格南来的亲信侍卫长。
对唯一的女儿,乌尔格汗王十分看重,单是成格的身边就安排了近五百个侍从,还不包括丫头婆子等女侍。
正因为此,宝音便知趣地没有再派兵靠近公主和亲王,只负责了外围警戒,给北狄人留出私人空间。
在这样的情况下,马伊要对成格下手简直易如反掌。
他迷晕了成格,径直将她带上马车,大摇大摆地出了住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直到成格的贴身婢女醒过来,发现不对劲,众人这才发现公主不见了。
白马扶舟是次日凌晨赶到的晋西,得知此事,立马安排人手搜查找寻,最后在大兴寺发现了被马伊劫持的公主,将马伊斩于剑下。
在这次事件里,时雍对白马扶舟的举动最为好奇。
“当场斩杀?”
“是。”
“没留活口?”
“嗯。”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见她反复发问,成格奇怪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他们胆敢劫持本公主,还画花了本公主的脸,活该千刀万剐,还留下活口做什么?”
时雍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公主就不好奇,护你多年的近卫,为何突然劫了你去?有什么目的,受何人指使?”
成格愣住。
说不好奇是假的。
在大兴寺的时候,侍卫长马伊和他手底下那几个侍卫除了把成格关起来,并没有旁的什么举动。不要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