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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锦衣玉令-第575章

小说: 锦衣玉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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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的关系如此微妙,牵一发,可动全身……

    时雍恍惚想了片刻,转头时,苌言还在嘟着嘴巴,问父王的来信内容。

    “阿娘,你快说嘛,父王到底是怎么夸苌言的……”

    相比经历战火的地方,锦城府平静而幸福。

    时雍起身,拍了拍苌言,“走,我们去瞧瞧外祖母。”

    方才小蛮来说,陈岚这两日胃口不好,进食不多,褚老去请了脉,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想让时雍去看看。若不是信使到来,时雍早就已经过去了。

    “好啊好啊。”

    苌言开心地牵着时雍的手,快快乐乐地出门。

    只要不念书,不论干什么事,小丫头都很喜欢。而这个点儿,临川早已坐在了书房里,听两个老师授课。

    兄妹俩虽是同样的年纪,可因为苌言跟不上临川的进度,教授的课业已完全不同。故而,临川早已开启了四书五经七谋八略,苌言却还在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时雍也由着她,童年的快乐只有一次,临川不肯享受,那就让苌言尽情尽性好了。

    窗外阳光炽烈,时雍进屋的时候,陈岚正靠在床头,望着那一抹光圈发怔。

    苌言的声音比腿脚还快,“外祖母,我好想你呀……”

    小小的身影扑将过去,趴在陈岚的床边,脆生生的撒娇,这才换来陈岚的回神和笑意。

    “我们苌言的小嘴是抹了蜜糖不成,怎么这样甜呀?”

    “本就很甜,你尝尝。”苌言说着便凑上去在陈岚的脸颊上吻了吻,逗得陈岚开怀大笑。

    时雍走过去坐在床沿,拍女儿的后背,“坐好,皮猴子。别压着了外祖母的腿脚。”

    陈岚笑得眼角满是皱纹,“不妨事,小孩子能有多沉?”

    时雍看着陈岚苍白的面色,“娘没用早膳么?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您做几个小菜……”

    陈岚笑叹,“小蛮这个长舌的丫头,又摆话到你那里去了……”

    时雍道:“她也是关心你。”

    她打量陈岚片刻,又让她伸出手,“我替你把把脉。”

    陈岚叹息一声,回拒了,“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病。”

    “没有大病,那是有……小病?”时雍一脸严肃地拉起陈岚的手,强行搭在她的脉上,哼了哼,不满地嗔道:“小病不治,讳疾忌医,那可要不得。娘自己都是医者,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陈岚语迟:“我是没有病。”

    时雍瞥她一眼,“心病也是病。”

    陈岚:……

    有些事情,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时雍。

    对天下人来说,两乌之战,只是一桩谈资。不论是乌尔格还是乌日苏,这些人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对他们的生死和未来,无人担忧。

    但陈岚不同。

    那份扳扯不清的母子情分,她难以忘怀。

    乌日苏的身世,至今都是一笔糊涂账。

    到底乌日苏是不是当初褚道子从阿如娜那里救回来的那个孩子,谁也辩不清楚。到底是“狸猫换太子”,还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在一个没有亲子鉴定的时代,无人敢下断言。

    那么,身世的罗生门,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结论,只能由人“心证”了。

 第932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时雍看着陈岚的表情,心下略微恻然。

    “阿娘是担心他吗?”

    当初人人都觉得陈岚对乌日苏薄情,时雍却明白事实并非如此。陈岚有陈岚的顾虑,但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能当真狠得下心来?

    “阿拾……”陈岚表情有些倦怠。

    她看了时雍许久,突兀地问:“依你看,乌日苏……是你哥哥吗?”

    “娘觉得是,他就是。娘觉得不是,他就不是。”

    时雍轻轻搓捏着陈岚的手掌心,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松了一些,“我以前有一个老师,教过我一个对待难题的好办法。娘想不想听听?”

    陈岚点头,微微一笑,“说来娘听听?”

    时雍眨眨眼,“那个老师说,世上的难题分为两种。一种是你可以改变和解决的,一种是你不可以改变和解决的。对于前者,我们可以多方思量,多下苦功,勤而有恒,自无不成。可若是后者,想太多,思太过,只会徒增烦恼而已。不如不想,放手天地宽。”

    放手天地宽。

    陈岚望着她,眼底似有莹莹雾气。

    “娘。”时雍将苌言抱到床上,靠在外祖母身边,微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不了的事,就不要管了。你啊,只管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含饴弄孙便是了。”

    陈岚微笑点头,目光幽幽。

    “王妃!”春秀的声音从堂外传来,打破了这一方凝重。

    时雍转头看一眼,“怎么了?”

    春秀急匆匆地走进来,朝她和陈岚请了安,这才笑道:“那个祁氏来锦城府了,刚才门房派人来通报,说她求见王妃,问见是不见?”

    祁氏?

    时雍认识的祁氏只有一个。

    对与朱宜年相关的人,时雍不好放松警惕。

    她侧眸与陈岚对视一眼,淡淡道:“请她进来。”

    祁氏是带着她的幼子一同来的,身边还跟了两个小厮,一看便是通宁远督抚府上的人。

    可如今朱宜年丧期未满,祁氏为何会来锦城?

    时雍让人把祁氏叫到花厅里候着,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过去。

    祁氏已然脱了孝服,但打扮也是素净,见到时雍便拖着她的孩儿盈盈拜下,叩谢当日之恩。

    时雍连忙扶起她,笑着让她落了座,这才问道:“祁娘子为何会来锦城府?”

    祁氏苦笑道:“前几日民妇的娘家派人来报丧,民妇准备带着稚儿回汶上奔丧……”稍顿一下,她垂下眸子,“若是兄嫂不嫌,容民妇在祖宅安居,我便不走了。”

    原来是回老家,途经锦城府。

    时雍心弦稍稍松开,吩咐人去准备午膳,又同祁氏攀谈起来。

    ……

    半个月后,赵胤收到来自锦城府的密信。

    时雍在信中没有片语只言的思念,却详细讲述了祁氏到锦城府拜会她的事情,甚至提到了祁氏笑说朱宜年“天刑入命,不天则刑”,天生该得此败运。又说朱宜年是巳时生人,天刑必入命宫,煞星遇天刑,非灾即刑云云。

    洋洋洒洒的信里,全是絮谈,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很不寻常。

    夫妻二人有一个共识,越是重要的讯息,越不会直白地表达,就是怕信件落入他人之手。

    赵胤收到信后,在谢放关切的目光中,慢慢从书案后走到油灯旁,将信纸点燃,付之一炬。

    谢放惊讶,“爷这是为何……”

    赵胤没有告诉谢放信的内容,然后直接转身吩咐,“叫辛二来。”

    辛二的特长是奇门遁甲、紫薇斗数……

    王爷为何突然有此雅兴?

    谢放稍稍诧异一下,便点头称是。

    ……

    时雍写那封信的目的是因为她从与祁氏的攀谈中了解了许多朱宜年的生平,怀疑邪君能够夺舍朱宜年,除了同她入主宋阿拾一样,需要满足宿主“本身命弱,濒临死亡界线”之外,可能还与宿主的命理有关。

    赵胤得信后,立马派人去查了,可这事尚未有结果,就被另一桩更为紧急的事情打乱了节奏。

    烽火连天的北疆,再起风云。

    北狄和兀良汗对牧帕城和卢巴尔的争斗,已持续了近两月有余。

    哲布亲王领兵,对阵兀良汗三朝元老阿伯里,双方各有胜负,牧帕城和卢巴尔两城,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也数次易主,在北狄和兀良汗两国之间来回,谁也吃不下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战事陷入僵局之际,谁也没有想到,会突起异数——乌日苏突然单骑领兵潜入阵前,挑衅哲布。哲布再一次犯了老毛病,急功近利,误入阿伯里设下的圈套,战死卢巴尔。

    北狄军群龙无首,顿时如同散兵游勇,一击即溃。

    更绝的是,北狄汗王乌尔格一看大势已去,居然派人绑了他的新女婿来桑,亲自送到乌日苏的帐前求和,双方重修旧好。

    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局面也急转直下,这让准备坐收渔利的大晏措手不及——

    然而,大获全胜的乌日苏并没有就此收手。

    他将牧帕城和卢巴尔交还给北狄,并与乌尔格在牧帕城歃血为盟,以“逐鹿中原、平分天下”为誓,当场整编了北狄和兀良汗的将士,号称“八十万精兵”,挥师南下,剑指大晏。

    两乌之战演变成了两乌之盟。

    迅速、诡谲,整个过程令人防不胜防。

    两国精兵分兵压境,骑兵突袭,其势锐不可当,大晏边地的驻军两拳难敌四手,接连失利,数个城池很快落入敌手,齐齐向京师求援。

    兵败如山倒。

    一时间,敌军四处开花,大晏北线全面告急,初尝甜头的北狄兀良汗联军更添勇猛,战场不断扩大,不过短短十余日,南下大军已直逼顺天府,京师人人自危,有百姓开始携带家眷南逃——

    从两乌之战迅速演变成两乌之盟,若说是乌日苏临时起意,也太过儿戏。

    显然,这是一个骗局。

    一个彻头彻尾的、针对大晏的骗局。

    为了这个局,乌尔格赔上了女儿成格的幸福,牺牲了亲兄弟哲布的性命,玩弄了兀良汗二皇子来桑。听说,他还软禁了他自己的母亲,北狄的李太后……

    乌日苏付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就目前来看,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两国处心积虑图谋大晏疆土,可谓下足了血本,用尽了苦心,

    而突遭兵燹的大晏朝,被打了一个猝手不及之后,光启帝赵炔盛怒之下,决定御驾亲征,留下年仅十七岁的太子赵云圳监国——

 第932章 是危机也是机遇

    北方的战火,南方的烈阳。同一片天空,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千里外的锦城府,人们仍然重复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安逸、悠闲,偶尔会有北边烽火狼烟的消息传过来,也不妨碍这一方宁静。

    在得知战事的那一天傍晚,时雍便带着阖家老小上了街。锦城的夜市很是繁华,杂耍小吃,喝茶听戏,摊位和铺子鳞次栉比。时雍或给孩子买一串糖人,或到走街的货郎担子上挑一朵珠花,又或是在街头的小贩手上买一碗豆腐脑,不急不徐地走着,看孩子们欢笑,好似并不担心北上的锦城王。

    如此,锦城府的人们便放心下来。

    王妃都如此镇定,他们大可不必为锦城王担心了。

    但惬意的人们没有发现,锦城府的城防严了,巡逻多了,驻军训练加强了,盐、茶、粮食等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物资,也都有王府专人管制,比以前更为严格了。

    更离谱的是,明明是烈阳高照的六月天,王妃却让城里的那些布坊和制衣坊开始赶制冬衣和棉服。

    这些年,时雍和赵胤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像,常常令人难以猜测。

    最初听闻这事的时候,陈岚和褚道子怀疑她是担心赵胤过甚,这才导致了心神有些失常。多看几天下来,发现她能吃能睡,平日里照常在车长史的协助下管理王府事务,与王府吏目讨论粮饷收成,矿山学堂,也会管孩子的课业,甚至会亲自下厨为孩子做几个小菜。

    这哪是不正常?

    陈岚默默观察了几天,还是在这天黄昏带着丫头小蛮找上了门。

    夕阳的最后一抹霞光落在屋檐上,仿佛半边天都红透了。

    时雍就坐在檐下,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她低头认真地写写画画,春秀和子柔陪伴在侧,苌言蹲在院子里看一只蝴蝶停留在山茶花上,全神贯注。

    四周静谧一片,陈岚突然觉得自己来得突兀,脚步停了下来。

    苌言首先发现了她,“外祖母,外祖母!娘,外祖母来啦。”

    小丫头就是个小铃当,声音清脆悦耳,一说话,惊得蝴蝶飞舞而起,同时也打断了时雍的思路。

    时雍抬起头,看到陈岚脸上担忧的表情,微微一笑,将毛笔放在笔搁上。

    “娘,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陈岚踌躇:“娘来看看你。”

    时雍笑了笑,“我师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得知发生战事,陈岚也没有闲着,这几天一直在和褚道子研究“救急速用伤药”,制成简单的成品,可以发放到战场,用于士兵自行止血疗伤,主要为便利之用。这本是时雍的提议,但时雍事情多,便交给了两位老人。

    这二老仿佛重新打开了一扇医疗的大门,觉得这个法子对大晏将士助益很多,自是尽心尽力,为些宿夜劳累。

    因此,时雍看他两个先后往自己院里跑,自然会有此猜想。

    陈岚一听,却是愣了愣,“你师父来了?他说了什么?”

    时雍抿嘴而乐,“什么都没有说,坐了片刻,喝半盅茶。走了。”说着又瞄一眼陈岚,笑道:“有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我知道以我们现有的条件,要做成大批量的速用伤药,还是有些困难……”

    “娘要说的不是这个。”陈岚叹了声,在春秀摆好的椅子坐下来,瞥一眼时雍小桌上的东西,意有所指的道:“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你不要太操劳,太过思虑……”

    时雍怔了怔,总算会过意来。

    “娘,你们别担心,我没事的,看看我这气色,像思虑过甚的样子么?”

    时雍摸着脸颊,左右转动着让陈岚瞧自己,眉开眼笑地道:“能吃能睡,我好得很。”

    陈岚语迟,“这场仗打起来,阿胤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这么大的事情,难道阿拾就不担心么?

    时雍读出了陈岚的心事,微微一笑,“我也担心。担心他,担心京中的故人,也担心红玉……”

    说着,她话锋突然一转。

    “然而,是危机,也是机会。”

    “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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