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月开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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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有些颤：“但是，她一年前便已经死了……”
“死因是……因为郑源雄忙于工作，疏于照顾，以致于她在去捡某个绒线玩具时……”
“……被机器卷入！”
“……”
刺眼的灯光，机器空洞而乏味的转动声音，周围工人的仇视与愤怒目光。
身前小女孩诡异的质问表情。
这一切，构成了一种视觉强烈而荒诞的构图。
壁虎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低声道：“次级污染源……”
第四十九章 次级污染源
“次级污染源，是什么？”
陆辛也在看着那个抱了毛绒玩具的小女孩，微微的开口，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频道里面，很快响起了铁翠的解释：“次级污染源，便是污染源本体，因为某种原因诞生出来的精神分裂体，其与污染源本体有着一定的联系，但又具备某种程度的自主性……”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雄在产生了异变之后，因为过渡思念女儿，因而用自己的精神力重新塑造了一个女儿出来……你们要小心，这样的污染源，甚至比本体更麻烦……尤其是，这个污染源已经可以直接被你们‘看到’的话，精神量级一定很高……”
“……”
在她快速的解释着这一切，并伴随着哗啦啦翻动资料的声音时，厂房里却异常安静。
那些机器仍然在不停的运转着，但却造成了另外一种异样的安静。
“哥哥，你们为什么……不工作呢？”
那个小女孩，仍然在柔柔的看着陆辛与壁虎，但那张看起来清秀而稚嫩的面容，却已经有些莫名的扭曲，白炽灯明亮到刺眼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使得她五官似乎有些变形。声音透着股让人心里发冷的怪异：“爸爸说，每个人都要工作，不工作的人，就要受到惩罚呢……”
随着她的话，周围那些木讷的，僵硬的看着陆辛与壁虎的工人，也开始慢慢挪动脚步。
他们向陆辛与壁虎走来，顺手拿起了身边的裁线刀、钢尺，以及斧头等东西。
而他们脸上的愤怒之色，越来越明显，牙关咬紧。
像是已经恨极了此时的陆辛与壁虎，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断。
站在了陆辛身后的壁虎，忽然微微一咬牙，猛然抬手，一道匕首向前飞了出去。
“叮”的一声。
那匕首穿过了女孩的眉心，却钉在了她身后的桌子上。
这女孩不具备实体。
可是壁虎这个动作，却也像是刺激到了那个女孩，她猛然之间大叫起来。
“为什么不工作？”
声音居然像是有种波纹一样的力量，一下子扩散了开来。
“工作！工作！工作！”
“该死！该死！该死！”
忽然间，整个厂房里的工人，这时候都像是疯了一般，他们在口中大喊着，带着一种狂热的表情，纷纷向前扑了过来，有人伸出了手，有人用力的张大了嘴巴，像是一群野兽。
“唰！”
壁虎一抽身，便已躲过了两三个人的扑击，身体顺着墙壁爬到了数米高的地方。
他一边躲壁着下面那些疯狂的工人砸上来的东西，捣上来的木棍等，一边着急的向着频道里面的铁翠说着：“琳达，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方法，是可以解决掉这个次级污染源的？”
频道里铁翠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焦急：“蜘蛛系能力者很难直接解决这种次级污染源，建议你们立刻撤退，我会向总部请求支援，应该由娃娃那样的公主系能力者来解决她……”
“又要让娃娃出手吗？”
壁虎的声音里，似乎有着一些明显的犹豫：“而且这些工人……”
陆辛这时候也已经躲到了旁边一个高高的纺织堆上，暂时安全。
他听着壁虎与铁翠的对话，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些工人如今已经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对自己和壁虎产生了极大的仇恨，一旦撤退，他们必然会紧紧追着自己和壁虎出去，而如此一来，就必然会与外围封锁的军队直接对上。
为了防止他们逃脱出去，这些人，就只会有一个下场。
壁虎之前说过，处理污染源永远是第一优先级。
可是这毕竟也是接近一百条人命……
这使得陆辛忽然微微一咬牙，看了妹妹一眼，低声说道：“我试试！”
说着，便已经跳了下去，身形在疯狂的厂人之间穿插。
“你能对付纯精神体的次级污染源？”
壁虎也明显吃了一惊，飞快的闪身从墙上跳了下来，立刻替陆辛吸引了部分“火力”！
“不好，阻止他！”
可是频道里面，铁翠的声音忽然响起，甚至有些异样。
但她虽然说了阻止，却又欲言又止，后面的话没有立刻就说出来。
“二号线！”
壁虎对她很了解，立刻猜到了什么，低声说了一句，同时按动了耳朵的一个按钮。
很快，在这一个只有他与铁翠两个人通话的频道，铁翠的声音急急响了起来：“他确实可以直接处理次级污染源，你无法直接处理纯为精神体的次级污染源，是因为没有特别使用念力方面的能力，也没有经受过类似的培训引导，而他不同，他有着伤害精神体的能力……”
“之前的041污染源事件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不能让他这么做！”
“……”
壁虎又有些紧张，又极为的诧异，急道：“为什么？”
铁翠声音微微一沉，才道：“陈大校不久前给了我一份资料，上面标注，他的精神量级虽然极高，但失控风险也不低，所以，绝对严禁他处理这种容易让人背负极大心理压力的事情，哪怕明知对方只是一个次级污染源，但如果有着一个小女孩的形象与外貌的话……”
“由他亲手处理，有可能会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压力与心理阴影……”
“……”
壁虎吃了一惊，甚至有些难以理解：“那明明是假的啊……”
“精神本来就是一种虚幻的状态！”
铁翠沉声回答：“防止他失控的优先级超过了这个任务，所以我们不能冒险……”
一问一答之间，壁虎虽然在发出自己的疑问，却也已经快速的向着陆辛方向靠近。
这时候，整个工厂里，几乎有一百人，都在疯狂的向着他们扑了过来，当这么多人挤到了一起，简直无法形容那种混乱与拥挤，即便是蜘蛛系能力者，在保证自己不被伤到，而且不能对周围这些人造成太过严重致命伤的情况下，向前赶来的速度，也显得十分缓慢。
而在这时，本来就离得近些的陆辛，却已经顺着房顶的管道，快要接近了那个女孩。
“哥哥，我们去解决她好不好？”
妹妹这时候的眼睛，显得亮晶晶的，兴奋的向他说着。
“不好！”
陆辛知道妹妹说的“解决”是什么，立刻拒绝。
“为什么？”
妹妹不开心的嘟起了嘴，这使得陆辛速度都慢了半拍，差点被一把飞上来的铲刀削中。
“因为她看起来很可怜……”
“他们都说了，是假的！”
“看起来像真的呀……”
陆辛一边回答着，双脚踏着周围的墙壁，连跑了七八步，绕过了一群疯狂追着他，并投掷各种东西的工人头顶，然后随手一拉周围堆着的一排木架，整个木架顿时倾塌了下来。
各种各样的木头与货物堆成了一座山，将身后追着的一群疯狂工人拦在了身后。
而陆辛，则在这时候轻轻落地，正好落在了这小女孩身前。
看着这个抱着毛绒玩具的小女孩，他认真的说道：“小妹妹，你不要闹了！”
第五十章 听话的好孩子
“？”
不知道次级污染源有没有足够的意识。
但如果有，她这时候的脑袋上，应该已经升起了一个问号。
她的脸，还显得有些扭曲，眼中更是升腾着一种狂热而愤怒的神情，似乎想将这两个没有工作的“哥哥”统统杀掉，可是冷不丁看到陆辛来到了自己身前，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她还是明显出现了片刻的迟钝，一双已经变得猩红的眼睛，定定看着此时的陆辛。
然后她忽然张口大叫：“工作！工作！该死！该死……”
她的声音隐隐有些嘶哑，听起来似乎与那个已经晕倒的厂长郑源雄有些相似。
而随着她的嘶喊，后面那些疯狂的工人，显得更为疯狂，用尽全力向前冲来，以他们如今的状态，已经无法理智的拆卸那些被陆辛拉倒的架子，所以他们居然拼尽了全力的用手去拉扯，全不顾这些架子会砸倒多少周围的人，用牙齿去嘶咬，完全不担心会划破了嘴。
就连更远一些的地方，那已经被戴了玻璃头罩的郑源雄，似乎也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陆辛见状，心里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感觉。
这个小女孩，使得他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身边的妹妹。
既然郑源雄可以分裂出这么一个次级污染体，那自己的家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所以，他跟这个女孩说话，看她会不会像自己的妹妹一样。
可惜，这个女孩像是完全没有理智，不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可以说话，并沟通。
这让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其实解决这个小女孩，真的非常简单。
他也知道，如果再不解决这个小女孩，事态只会变得更严重，这工厂里所有的工人，如果都开始逃了出去的话，那么就等于污染扩散，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很好的结果……
但看着这个小女孩的样子，他又有些奇怪的感觉。
或许这个小女孩确实是不真实的，但自己见到的不真实的人，难道还少么？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解决了这个小女孩，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
……
“拦住他没有？”
而在此时，频道里的铁翠，已经紧张的询问着。
但是一边与这些疯狂的工人周旋，一边满墙乱跑的壁虎，动作却显得有些迟疑，在他手里，早就扣住了一个铁线团，而在数秒之前，他便有机会掷出这一枚铁线团，将陆辛缠住，而这也是他做出来的计划，真到了万不得已，便只能先将陆辛缚住，强行带他离开……
这个污染源，只能等娃娃过来处理了。
至于这工厂里的工人……
之所以精神污染源最让人痛恨，以及害怕，便是因为这等无法避免的伤亡。
只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有真的出手，就是因为心里有些疑惑。
“先不必拦他……”
听着频道里的催促，他低声道：“他没有直接动手……”
“不动手？”
这一次倒是轮到了铁翠疑惑：“那他怎么解决这个污染源？”
壁虎呢喃着，一边保证着自己随时有阻止陆辛的机会，一边道：“看着，像在谈判？”
……
……
壁虎与铁翠心里充满了焦虑与担忧的时候，陆辛也在头疼着。
妹妹看起来已经越来越按耐不住。
她眼神幽幽的看着那个小女孩，绫乱的黑发下，是闪烁着精光的眼睛。
而在身后，那些疯狂的工人，也已经快扯烂了那个木架子，即将一窝蜂的涌进来。
偏偏，眼前这个小女孩，还在疯狂的，怒吼着质问着他。
“为什么不工作？”
“为什么不工作？”
“不工作的人都该死……”
“该死！”
“……”
听久了她的声音，就连陆辛都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工作太不努力了。
与此同时，则是心里充满了一种烦躁感，很想干脆就一把抓住她，然后……
这种怒意越来越严重，几乎要冲破了陆辛的理智。
但也就在这时候，一声叹息响了起来。
忽然头顶上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灯光忽明忽暗。
周围的机器在这时候也像是变得卡顿，轰鸣转动声迟钝了许多。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唉，看你们兄妹的样子，真不合适处理这些事呢……”
陆辛诧异的转头，就看到了妈妈。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套装，脖颈上挂着一串珍珠相链，头上还带了一顶精致的女士宽边帽，手上挽着挎包，脚上穿着黑色的高跟鞋，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在与人逛街，无意中走到了这里一般，慢慢的从厂房深处走了过来，忽明忽暗的灯光，给她凭添了几分神秘。
“这……”
陆辛明显有些意外，没想到妈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么大人了，都没有谈过对象，又怎么知道如何教育小孩子呢？”
妈妈并不与他多说，只是轻轻一笑后，慢慢向前走去。
“工作！工作！工……”
那个女孩本来正扭曲而疯狂的减叫着，这时声音却忽然一停，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她喉咙里发出嘶吼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妈妈。
“小妹妹，你这个年龄，可不应该考虑工作的事情哦……”
妈妈很温柔的蹲在了小女孩的面前，轻轻笑着道：“为什么没有去上学念书呢？”
女孩警惕的看着她，似乎身上有着极重的敌意。
“得是多么不负责的父亲，才会给这么小的孩子，一直灌输这种必须要工作的观念呢，这种父亲，又得是多么浑，才会连自己的女儿都照顾不了，因为工作，让女儿出了意外呢？”
妈妈温柔的说着，像是有些疼惜。
远处，被五花大绑，处于昏迷之中的郑源雄，身体忽然剧烈的抽搐起来。
“明明是自己照顾不好，才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心里却还想着，自己是为女儿好，自己是为了照顾好女儿，给她更好的生活，才这么疯狂的忙着工作，甚至觉得，女儿应该也是理解自己的，一定也是会支持自己工作的，这得是多么自私的人，才会生出来的念头呢？”
妈妈继续说着，姿态优雅，语调轻柔。
那个小女孩的脸上，也像是露出了些迷茫的色彩。
但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渐渐的，却还是那种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