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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在古代出教辅-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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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条街上适龄的小子他都给找过来了,这赵良是最后一个了。

    难道说,这俞先生要找的人真不在他们杏子街上?他有意攀附那位陶老,巴结这个俞先生,心里着急。

    咬咬牙,跺跺脚,打定了注意定不能让这两位被别的什么乡绅里长给拉拢了过去。

    秦乡绅长叹了一声:“那看来陶老和俞先生要找的人确不是我们杏子街上的小辈了。”

    “也是这些小子们没这福分。”

    说着又笑眯眯道:“不过俞先生你有所不知,这赵良的确是个聪明学生”

    转身朝赵良招招手道:“良哥儿,过来,见过俞先生。”拉着赵良站了过来。

    赵良哪里不懂秦乡绅的意思,绷紧了身子,心里咚咚作响,恭恭敬敬地又再度行了一礼。

    秦乡绅是有意要把赵良推销出去了,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陶汝衡虽然对那些社学生也是和蔼可亲的,但都没看中,唯独对赵良,多看了一眼。

    即便是这一眼,也实在是难得了。

    俞峻也颇为给他面子,看了赵良一眼,考校了他几个问题。

    赵良心跳如擂,捏紧了手掌,尽量稳住了嗓音,使得自己进退有度,回答得不疾不徐,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俞峻听了,微微颔首,也没作什么点评,只垂着眼帘夸了他一句。

    或许是常年侍奉御前的缘故,即便曾经是正二品大员,俞峻他也总是这么一副平静静默的样子,没多少官架子。总是半垂着眼帘儿,便使得那淡而薄的,唇线优美的唇瓣,与极其挺括的鼻梁尤为引人注目了。

    这一句夸赞与其他人相比却已经足够多了!

    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他身上。赵良微微一笑,却难掩自信以至于自得。

    然而这一句夸赞之后,竟再无下文了!!

    陶汝衡瞥了一眼俞峻,又转回目光,笑着站起身,望着秦乡绅道:“时间不早啦,今日劳烦你为我们二人忙里忙外,这一番操劳!”

    秦乡绅怔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是没戏了,便也没再强求,笑道:“也是这些孩子没福气,陶老、俞先生,我送送你们二位罢!”

    俞峻低声再三拒绝无果也只好作罢。

    赵良怔愣在原地,环顾了一圈神色各异的社学生之后,莫名放松了下来。总归谁也没讨个好,自己倒是这其中拔尖的了。

    出门前两人正好与人打了个胸厮撞。

    这人俞峻和陶汝衡不认识,秦乡绅却是认识的。

    “周先生!”

    来人衣冠齐楚,年龄约莫五十上下,下颌生着三缕长须。

    陶汝衡和这个俞先生来杏子街的这事儿自然也没瞒过周夫子,这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秦乡绅殷勤地赶紧忙着介绍。

    周夫子忙一躬到底,甚为恭敬,抬眼一瞥自己这些学生,就知道没戏了,也没表现出来。

    与陶秦两人一边说着些闲话一边往外走,言语间甚为小心奉承。

    这俞先生与陶老交好,陶老虽然早就从朝堂上退了下来,但在这府州县里都有些人脉,而这位俞先生之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号,说不定也曾是什么朝中的人物!若自己能入了他们二人的青眼,指不定他这么多年来都考不中的乡试还有转圜之机。

    众社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提步跟了上去。

    此时正是斜阳夕照,兽云吞日,晚霞如金蟾般蹲踞在天际,金红耀眼。

    河畔凉风习习,几个老妪或稚童,凉鞋蕉扇,坐在河畔的石墩子上乘凉。

    水面风来,在这柳荫深处,坐着个身姿挺拔清逸的少年。

    面前支着个画架,在徐徐画着些什么,神情专注,眼睫纤长。

    秦乡绅突然发现俞峻脚步缓了下来,顿住了步子,这步子一顿,便像是打着旋儿的风雪陡然消散了,安静了下来。

    他顺着俞峻目光看去,不由一诧,有意道:

    “咦——这不是张衍么?”

    俞峻闻言转头望向了秦乡绅,嗓音平静听不出什么异样:“这少年叫张衍?方才他怎么没过来?”

    秦乡绅道:“俞先生你有所不知,这少年是个痴儿!他与他那寡母倒也是我们这儿的风云人物了。”

    “痴儿?”

    “说来也是可惜。这小子的娘亲本不是我们杏子街人氏,不知与谁私通,未婚先孕诞下了他,搬到了咱们这儿来。”

    “他说话走路都比别人慢上半拍,五岁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

    陶汝衡微讶:“竟有此事。”

    秦乡绅笑道:“此事我想周夫子再清楚不过。”

    闻言,周夫子皱了皱眉,压下了心头那点不豫之色,

    “勤能补拙,基础比旁人慢半拍那不要紧,偏这张衍今日在社学中交了白卷!态度不端,敷衍了事,如此不思进取,不说也罢。”

    俞峻没有答话,眼帘半低着,绰步上前,目光落在了这画架子上。

    秦乡绅和周夫子面面相觑,举步跟了上去。

    这画上画的乃是个凉鞋蕉扇,敞着肚皮的老翁。

    寥寥数笔,竟然是将其神其意给描摹殆尽了。

    这纸上的线条甚至可以说是潦草凌乱的,但偏有一股生机,竟像活了一般,在纸上动起来。

    这时,秦乡绅终于察觉出来了点儿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俞先生认识这少年?”

    俞峻一言未发,陶汝衡却露出了目前为止最为发自真心的微笑:“就是他,老夫与危甫欲寻的少年正是此子!!”

    也不管周夫子和附近这些社学生是何等诧异,遽然变色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和张幼双一样; 张衍他一落笔,就完全投入进了画中的世界。

    搁下笔,收起画板; 正欲起身离开; 一转身,面前却多了道人影,瘦劲如铁; 身披着斜阳; 高峻疏朗。

    顺着这青袍白履往上看; 首先对上的是一双冷淡的凤眸,如月沉碧海; 又有些冷涩沉郁的意味。

    乍一眼; 人很难想象; 现实生活中竟然真的有人会有这般冷峭的眸子。

    虽衣衫俭朴; 其清姿难摹; 似是那拂景云、拊惠风的青竹化身。

    这不是之前那个下棋的……先生么?

    张衍微感诧异。

    俞峻那两道清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小友可还记得我?”

    张衍不卑不亢地深深一揖:“先生风姿; 晚辈记忆犹新。”

    俞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两粒黝黑的瞳仁就像是白水银里头养着的两丸黑水银。

    “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衍在脑子里迅速思索了一圈儿,却没任何印象,老老实实地回答:“晚辈不知。”

    俞峻道:“我是九皋书院的夫子; 九皋书院你听说过么?”

    张衍一讶。

    身后; 周夫子和赵良脸色本来就不好了。

    俞峻又道:“你可想去九皋书院念书?”

    此言一出,更是齐齐又变了脸色。

    周夫子那古板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些显而易见的慌乱之意。

    他可没忘记他刚刚可当着这位俞先生的面骂张衍是个不学无术之辈。

    赵良怔怔地看向了张衍。

    少年既未露出欣喜也未露出慌乱; 如冰似玉般无暇的脸庞上微露迟疑之色:“晚辈……不明。”

    俞峻略一沉吟:“令堂何在?可愿带我一会令堂?”

    张衍不假思索道:“先生,请。”

    俞峻微微颔首,而陶汝衡更是大笑了三声,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中; 主动上前挽起了张衍的手,并肩离开了河岸。

    张衍出去写生一趟,把九皋书院的山长和先生给带回来了,这是张幼双始料未及的。这是什么恶俗的巧遇贵人的起点剧情?

    面前的男人清瘦冷冽,凤眸如月沉碧海,锐利如玉刃秋霜,这位先生看上去都将近四十了,竟然还是个帅得惊天动地的帅逼!

    看到面前这位先生的一瞬间,张幼双十分没出息地一个哆嗦,手抖了,当场就呆掉了,不淡定了。

    废话!类比一下,就是哪个姑娘看到吴彦祖站在自己家门口还能淡定的!

    也就是看到这先生的第一眼,张幼双猛然惊觉到自己原来还有少女心这玩意儿,要是她身边儿还有闺蜜,她肯定要给自己闺蜜发一串“啊啊啊啊啊我在家门口遇到个大帅比”来表示自己的激动之心,顺便面子上装作若无其事倍儿冷漠矜持淡定,实际上眼角余光悄悄扫帅逼一眼又一眼。

    然而她如今没有闺蜜,只有张猫猫,而她悲催地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老阿姨了!

    看了眼一脸正直,毫无所觉的张猫猫,张幼双嘴角一抽。

    难道张猫猫的真实身份是……龙傲天?!而她其实是龙傲天的穿越者亲妈?!

    年约花甲的陶巨巨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个什么布衣荆钗的贤妇,就是那种辛辛苦苦拉扯孩子长大,各种贤良淑德知礼明礼能上《列女传》的英雄母亲。结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个长得倍儿年轻,心态也倍儿年轻的女郎。

    眼睛很大,富有光彩,精神奕奕,看人的时候不卑也不亢。

    在张幼双身上,陶汝衡竟然莫名地感觉到了隐隐一股与年龄无关的少年风流,不禁微笑着捋着精心保养过的美须,赞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于是各自落座,分茶闲话。

    然而俞峻却没有动,他脚步一转,恪守着礼节,止步在了屋檐下,垂着眼帘儿,并不多看她。

    张幼双:……

    “先生要不要……呃,进来说话。”

    俞峻眼睫一颤,婉拒道:“礼不可废。”

    这嗓音极为动听,像一柄刚出炉的宝剑,浸入了冰水里,有点儿冷,有点儿硬,又含着点儿碎玉琳琅的质感。

    这位俞先生生得好看,就像是个玉雕出来的人儿,使人忍不住想上手戳一下,看看这肌肤是不是也是这么冰凉沁人。

    这还是张幼双第一次遇到这种,如此完美地恪守了儒家礼节的士大夫。

    张幼双默默擦了把冷汗。

    “寡妇”门前是非多,张幼双也理解这位俞先生的禁欲与冷淡,不过对方站在门口,让她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型社恐选择性发作,浑身上下压力山大。

    “先生这样站着我总觉得招待不周,压力很大……”

    俞峻:“……”

    张幼双突然灵光一现:“这样吧,我去搬两把凳子出来,就在院子里说话。”

    于是,赶紧回头支使张衍和自己一块儿屁颠屁颠地搬了四把凳子,顺便把棋盘拿了出来,翻出家里最好的茶叶,果断冲了四杯茶。

    你一杯我一杯,恭敬有礼地请这位俞先生和陶山长坐下。

    张猫猫乖巧地帮忙把凳子给她搬了过来,张幼双随口就说了一声“谢谢”。

    听到她说谢谢这位俞先生却好似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又垂下眼。

    ……是惊讶她这个当妈的对儿子说谢谢?张幼双胡思乱想道。

    像是终于被她给说服了,这回这位俞先生终于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张幼双落落大方,说起话来嗓音不高不低,也不卑不亢。

    俞峻和陶汝衡是个儒家士大夫,张幼双她爹妈这两口子也都是搞学术的。和这些知识分子相处,张幼双没带怕的,几乎是驾轻就熟。

    她也没有什么扮猪吃老虎,藏着掖着的意思。

    思而不学,则事无征验,疑不能定。

    学思当交修并行,最重要的是,在这过程中,自然而然就有朋(志同道合者)自远方来了。

    她读的书或许没这位俞先生深,但绝对比俞先生广而杂。

    陶汝衡对她也有几分好奇,几分欣赏,忍不住莞尔,问起张幼双育儿心得。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说话间张幼双旁征博引,又融汇了不少后世的思想精粹,其落落大方,才思敏捷,口齿清晰,给两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不知不觉间,俞峻也多说了几句话。

    张幼双的一些言论,令他又惊又喜,谈性甚浓,说了一阵子,陶汝衡笑道:“我听闻娘子善弈?不知可有兴趣陪我这老头子……

    不,哈哈哈我定是下不过娘子的,娘子有没有兴趣,与这位俞先生手谈一局?”

    “擅长算不上,勉强粗通。”张幼双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双目平视俞峻:“请先生赐教。”

    和俞峻分座停当后,俞峻以为她是晚辈,让她坐了东首,执白。

    张幼双也没推辞,先手落了一子。

    其间,三人继续方才这未尽之言,陶汝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番感叹了:“娘子当真是教出了个好学生。”

    张幼双谦虚地说:“晚辈愧不敢当。”

    “不知娘子对于‘教育’有何见解?”

    张幼双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语言,紧跟着黑棋落子。

    “私以为,现如今的教育,讲究的是“修身治国平天下”

    讲求的是社会价值和社会责任感,

    难免失于了对个人之健全人格的培养,失去了对自我的发掘。”

    陶汝衡轻轻颔首:“娘子说得不无道理。”

    俞峻也将那有些冷涩的,如岩溜冰封般的目光投向了她。

    张幼双顿了顿继续说:“晚辈认为,教育宗旨在身育与心育,心育又可分智育、德育、美育。”

    “身育,心育、智育、德育、美育?”陶汝衡微感诧异,饶有兴趣道,“的确是前所未闻的观点。”

    现代人或许都听说过王国维是写《人间词话》的那位巨巨,却不知道王国维同时也是一名教育学家,更是中国近代教育的开创者之一。

    “身育、心育、智育、德育、美育”即是王国维巨巨在《论教育之宗旨》一文中率先提出。

    见状,张幼双又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晚辈还认为,如今天下这学校教育,过于重视这文质之间的讨论,却忽略了身体的重要性。

    “古今论治者皆知相为国之辅,而不知将亦国之辅也。”

    俞峻似乎也认同了她的看法,他冷涩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欣赏之意,却还是恪守着礼节未曾与她有什么直接性的目光接触。

    “国之有将相如人之有两手、鸟之有两翼,阙一不可,相得其人则国体正而安,将得其人则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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