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女也有冬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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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是这艘海盗船的船长，大家都称呼他“小灰公子”。
公子早熟，是这艘船上年纪最小的，和小白小姐差两岁上下，其他的海盗都已经以啤酒肚、秃顶、大胡子等昭示了他们不堪的年龄，看上去至少都比小灰公子大个一二十岁，不过，小灰公子虽然年轻，却是海事学院的一名毕业生，掌握专业航海知识，而且他从小由渔民们带大，经常随同渔船出海，积累了丰富的航海经验，对风暴、人祸等险情的处理方式总是游刃有余，因此被选为国家海盗部黑鲸1号海盗船的船长（这种说法似乎有些怪怪的，好像在说：某人因为政绩出色、能力突出，被政府任命为人大代表）。
小白小姐其实上船伊始，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只因他帅得实在令人害怕，致使她不敢仰视他而已。
此刻，由于大胡子海盗对他说话，小白小姐有了个契机可以转头再瞄他一眼，她的眼神儿假装漫不经心地从他身上扫过，就像机器人用射线分析仪在审视目标物，结果发现他看上去十分眼熟，那穿着，那相貌，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冷冰冰的气息，似乎就是另外一个灰晨。
他与灰晨唯一的差别就是：由于他常年在海上漂泊，饱受风吹日晒，使他的皮肤被晒出一层咖啡黑，显得健康、性感又好吃。
小灰公子听到大胡子海盗说的话，立刻走过来，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小白小姐，挥起手刀，往她面前的空气一个斜劈下来，用超不爽的语气对她说道：“像你这样的菜鸟，就算有钱也买不到我们的证件，不要以为金钱是万能的——除非你有个几百亿，那另当别论，我会给你办张VIP的，一张顶十张。不过嘛，我看你副酸样，穷小子干不成什么大事，别一来就亵渎我们海盗，真是的，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就不救你了。救上来干什么？对GDP的增长又没有什么贡献，还白白浪费地球的粮食。你想要证件的话，以后有机会多在水里凫几次，没淹死我就给你办一张。”
帅死了！小白小姐见他生气的样子里，带着一股少年洒脱的英气，因此她非但没有觉得委屈，反而被他深深地折服了。
她崇拜地看着他，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隔着他那薄薄的夏日衬衫，往他的胸口上写了一横，道：“嗯，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我落水的次数凑足了一个正字的笔画，你就要给我办一张你们的船员证，证件号码的排序记得是从现在就开始算起，因为今天我已经划下第一笔，这一笔将是我未来人生中无数次积累落水经验的开端。”
小灰公子说那话本来是想讽刺小白小姐，没想到她竟一副当真的模样，不禁深深怀疑起对方的智商来，这孩子……该不会是脑袋里面有坑吧？
而对小白小姐来说，这一笔其实是带有揩油目的的，小灰公子的胸肌实在是太惹人想犯罪了，她忍不住就要去摸一把。所以，就算这一招太过幼稚，容易被对方当做脑残，她也算是赚到了。
“下次涨潮时我一定通知你，我就不信淹不死你。”小灰公子咬牙切齿地说着，便走去忙其他事了。
虽然做梦的人意识是模糊的，但是小白小姐隐约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因此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反正是做梦嘛，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调戏良家妇男，随便你爱玩多大就玩多大，爱摸几个男人就摸几个男人，不用承担任何法律后果，在梦里每个人都是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审判，自己当法官、律师、原告、被告……主宰一切，想撤诉就撤诉，想无罪就无罪，那她还怕啥呢？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那么难亲近，于是，她揣着剑胆琴心，走到小灰公子忙碌的身影背后，用手指尖儿轻轻戳了两下他的后背，小灰公子吓了一跳，回过头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这时，小白小姐就像QQ表情包里的那个“偷笑”一样，一手捂着嘴，对他说：“小灰公子，谢谢你出手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
“别！小灰公子是谁我不认识，你要许给他，别看着我。”小灰公子猜出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立刻打断她的话道。
“我听见他们都叫你小灰——”
“小黑啦！什么小灰！别听错，小灰那是灰太狼。”小黑公子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想待见她地说。
“哦，小黑公子，是这样，哇，这名字和我的名字凑在一起还挺像一对的，我忍不住就想到一首歌。那首歌是这样唱的。”小白小姐说着，忍不住便张嘴哼起《黑白配》来：“谁说不能黑白配，白天它不懂夜的黑，你却懂得我的美——怎样？姐姐我唱得有比范范好吗？”
“什么饭饭菜菜的，我不认识，不过，别说，你刚才哼起歌来还不错听，这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小黑公子颇感讶异地说。
“真的吗？既然这样，那我干脆为你唱一首歌吧？作为对你救了我的感谢。我的音乐细胞已经开始发酵了，似乎打算在你面前打破它千年的沉默。”小白小姐十分诚恳地说。
小黑公子见她自荐，心想，莫非真的救到了一个坠落人间的缪斯女神？于是，点点头说：“唱来听听，如果真的拨动我的心弦，说不定会激起我心中对繁殖的渴望。”
繁殖的渴望？不是应该说爱情的渴望才对吗？小白小姐想。随即满脸堆笑，做好要一鸣惊人的准备，她先是面向整船的海盗彬彬有礼地鞠了一个躬，说：“感谢朋友们的捧场，下面是我的个人演唱会。”
说着，便抬头直视前方，右脚45度撇向右前方，一边用脚底板在甲板上踏着节拍，一边打开她圆圆的“o”字形小嘴，唱道：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
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火辣辣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
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
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凄厉的歌声划破了夜空，令天上的月亮不寒而栗。船上的海盗都被小白小姐的独特唱法给吓坏了，个个满脸黑线如遭雷劈。他们傻站着，变成立尸（我家小孩听到这里，问我说：变成律师干吗呀），那样子与其说是在欣赏音乐，不如说在看鬼片。
小白小姐发现大家从听她唱第一句就开始发呆，起初她觉得：大家如果听得太入迷，没有一点掌声也是正常的，可是，接着她发觉这不是入迷，因为他们没有那种“突然醒过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的后续反应，她的歌都已经像千千静听那样循环播放七遍了，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如立尸，就连个屁声都没有。
小白小姐生来就爱热闹，以前在课堂上时，即便只是站起来读一读课文，也希望别人拍两下爪子，像今天这样绝对冷场的场面是她所无法忍受的，因此，她将右手拗成一个握麦克疯的手势，向上举起，大声喊了一句：“朋友们会唱的一起来！”
轰！这一声喊仿佛有石破天惊的力量，海盗们几乎全体都被撼倒在地，甲板上飞溅惨烈的血花，海面上也被染红了颜色，小黑公子是唯一一个仍然鼎立不摇的末代海盗，然而，从他的鼻孔里面，也汹涌地掉出两注血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姨妈倒灌头。
最后，他觉得如果再让小白小姐这样一直唱下去，估计明天大家都得上社会版，标题就叫做《塞壬的谋杀：歌声歼灭数十海盗》。
赶紧走到她面前，画了个音乐指挥家的休止符，说：“你的狮子吼，已经超越了曾轶可的《狮子座》，吓跑了她的绵羊音，堪称音乐界的拿破轮子，请你以后尽量选择关在隔音效果好的房间里再唱，给普通人留点发挥的余地，不要让所有喜欢唱歌的人都没有饭吃。”
小白小姐得到至高的赞誉，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点点头，颇为自得道：“那等我将来发表我的个人专辑时，给你留一张。”
小黑公子觉得小白小姐这人不能留，她太危险，别的不说，光是以她这种“唱起歌来十分钟就夺一条人命”的煞星本质，如果把她带回他的国家，不出个把月，她就能把它变成一座空城，因此，必须赶紧把她送走，于是，他对她说道：“小姑娘，你家在哪里呀，说出来我们好送你回去。”
“不急，人生苦短，相逢不易，何必像洗手间标语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冲冲，缘分死在襁褓中。我已经单方面决定，要到你们那里做客一个晚上——或三个月也行，如果你们硬要挽留的话，我刚好有三个月的假期。对了，你们那有什么好玩的特产，或者好吃的旅游景点？有什么就招待什么，我这人很随意。”
“你很随意？呦，你还真不客气嘛。”小黑公子说。
“当然不需要客气咯，真的，你干吗要跟我客气？”小白小姐说着，惊讶地看着小黑公子，那样子好像是小黑公子过谦了。
小黑公子说她“不客气”，绝没想过她会这样理解，这小姑娘的脑袋沟回还真是与普通人类不一样，他凝视着她天真无邪的双眼，摇摇头，nonono，语法是不可以被你这样随意倒装的，把自己的不客气变成别人的客气，还假大方地反客气一把。
“不好意思，这位蜡笔小新弟弟……啊不，妹妹，我并没有跟你客气，也没有把你带回家的打算，相反，我希望赶在月亮西沉之前把你送回府上，因为我担心像你这样皮厚的包子，隔了夜会馊。”他说。
、死猪肉，我晕岛
这时，小白小姐掏出一把折扇，摆出一副即将说书的架势，道：
“咿呀，看来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呐，时代变迁，男人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女人倒贴居然还隔座山，我本来以为我俩有缘分，没想到不过是自作多情，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虽然你拒绝了我，我还是硬性要求到你们那做客一个晚上，理由如下，请听：
首先，老人们说，救人有七大原则，其一便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的命为你所救，你就应负责到底。
负责当然也有八种负责的方法，这里由于时间关系，我只简要地讲其中的三种。
第一种，是带回家喂两顿饱饭、放一缸热水让我洗洗风尘，再让我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天明了，休息足够了，在我本人的一再要求下，让我带点干粮干爹，继续踏上前往西天取经之路，此种方法相对简单。
第二种方法，就复杂了，将我长期地留在你们家，和我结拜为金兰，又把你家的小王子许配给我，等到有一天科考开始时，筹备盘缠、备点薄酒帮助我进京赶考，如果有一天我高中了状元，回来认亲，那是喜剧结局，如果我没回来，那是如陈世美一样的警示恒言，这种方法由于女人一有权就变心，多数会选择再娶个四阿哥当驸马娘，所以有风险，不予推荐。
最后一种方法最为直接，也是目前多数救人者普遍采用的办法，那就是：直接给点钱把我打发掉，在社会道德风尚还未完全建立成规章制度以前，这种方法虽然不够热心，但不失为一种暂缓之计。
以上方法只适合我本人，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救到的是那种生病的弃婴，脑瘫的、有兔唇的、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你要负责将他治好，治不好的，要养育他一辈子。
养育也有多种选择方案，一是送往福利院，这是最为缺乏同情心的做法，但如果你经济条件一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二是把弃婴留在自己的身边养。
三是每个月给他生活费……
目前来讲，只要我不告诉你我家的住址，让你无法遣送我，你就只能给我个五百万；或者将我带回家去照料，就好像你在路上遇到了一只迷路走丢的小母狗，你要嘛干脆完全不理它，让它自己在废墟里流浪，如果你同情心发作，把它捡回家了，那么，法律责任也在那一刻生效，你就得娶它，如果你有老婆了，离婚，再娶它，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拽。你别怪我坐地起价，现代社会人心都比较冷漠，我如果不强硬一点，就无法争取获救者的权利。”
小黑公子默默听着小白小姐一口气说完这番相当于一篇千字作文的话。只觉心一点点地往下沉，汗水从额头津津地溢出，脸色也变得无比的苍白。他除了对女人的语言天分感到深深的领教之外，更加自问：我这是救了人吗？怎么感觉像是遭了强盗打劫一般，对方还提出诸多的勒索条款。
想了许久他终于明白了：我们是强盗，这姑娘不是强盗，可是，这姑娘的强盗逻辑却比我们强。
“姑娘，我也想娶你，可是不行，我有未婚妻了。”小黑公子说。
“啊？不可能吧？你还这么的年轻。”小白小姐愣了一下，说。
“年轻是年轻，法律是法律，婚姻法很黄很暴力。我的未婚妻是一头小母猪——不是你说的小母狗，如你所言，我三岁时曾出手救过它——没办法，我这人心软手贱，一到三月份就爱学雷锋，那时候它也是以身相许——咦？这点跟你好像。结果，按照《救人法》的规定，我娶了它。如今，再根据法律的一夫一妻制，我没法娶你。就这样简单，就这样和谐。——我的话逻辑上没什么错误吧？”
“错倒没错，不过侵犯到我的人权了，我不接受。”
“姑娘，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一群海盗，你是鱼肉我们是刀俎，我们还没有向你父母要赎金呢。”
“对啊对啊，正因为你们会向我的爸妈索取赎金，所以，你们也不能太委屈我这个人质哦，否则，我的爸妈看到我的斤两消瘦了，市场价贬值了，就可能拒绝收货，对了，你们海盗也使用支付宝吗？它有一个退货功能，买家完全有后悔的权利，就算收了货，也会给你们个差评。”小白小姐似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所以说起话来不打草稿。
“咳，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们是一群追求自由、梦想的新式海盗，平时主要在海上行侠仗义，打打秋风，劫富济贫，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所以我们也不会要赎金，只想把你尽快处理掉就行。”小黑公子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海盗，没有特指哪一个人地说道：“喂，那个谁，以后别乱打捞海里的东西了，不是每个木桶里都有钻石，很多装着死猪肉的。
“我不是死猪肉。”小白小姐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