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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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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物!一群废物!”郑昭业骂道,又问道:“有看到海船没有?王笑出海了没有?”

    “码头上的探子说每天都有海船来来回回。另外,据另一名探子半月前送回来的情报,他们一直在造船,没日没夜地造……至于王笑出海了没有,实是打探不到。”

    “蠢材。”郑昭业转头对另一个吩咐道:“让杨督师传令下去,封锁所有东面过来的道路,一旦发现兵马动向立即回报,别被王笑偷袭了。”

    “是。”

    “济南城的信报呢?”

    “昨夜城中的探子又射出不少情报,很详细。周衍的那些属官已经乱成一团了……”

    郑昭业道:“给我,我要看细节。”

    “是……”

    好一会儿之后,郑昭业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把济南攻下来。”自言自语地冷哼了一声,他出了营寨,向战台走去。

    路上踩到一坨马粪,他嫌恶地皱了皱眉,让亲卫拿刀背将那双软底皂靴下的马粪刮干净,又用湿布擦过了,方才登上战台。

    因济南城南面邻着泰山余脉,地势不利于大军排开。江南兵马的大营便设在东面,由徐州军镇为东面攻城主力,五军营为中军。

    郑昭业极目望去,济南城东广阔的大战场上,五万将士排成恢宏的阵列,更远处,济南城北面、西面、南面,又是三万到五万不等的大军……

    十七万大军尽数归自己指挥,由自己决定社稷走向,这是何等的壮阔。郑照业负过双手,一股傲气填于胸腑之间。

    杨嘉今日也是穿了一身督帅战甲,他形象完全好过关明那样水桶腰、满面刀痕的武夫,配上那风度翩翩的三络长须,正是好一员儒将风范。

    “子义来了。”杨嘉先向郑昭业打了招呼,指着济南城东面城墙道:“我等大军强攻,半月之内必可攻下济南。”

    “半月?”郑昭业摇了摇头,道:“太慢了。”

    关明脸色微微一沉,道:“郑参议还想要多快?”

    “七天之内。”郑昭业道。

    “有什么必要?”关明道:“就济南这种防御,早晚要破城……”

    “关总兵,你们要爱惜兵力我理解。”郑昭业道:“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孙殿下很快便要登基继位。到时封赏功臣,这平灭周衍逆贼的功劳。关总兵觉得该封给谁?”

    他说到这里,低声道:“我家祖父的意思,周衍一死,四镇总兵可封伯,但伯爵与伯爵之间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我记得关总兵去年想让麾下大军进驻徐州内城,遭到徐州大户的反对。这济南可和徐州不同……”

    关明眼珠子一转,有些犹豫起来。

    这次这一仗,他确实不怎么太卖力。江北西镇加上五军营,各有各的地盘,麾下的兵马多地盘就多。如果因为打济南导致损兵折将,等再回了江北,谁知道会不会被别的军镇侵吞了自己的地盘。

    但眼下听郑昭业这个意思,打下济南,立了首功,这半个山东是可以划给自己的意思……

    想到那些大户的孝敬,关明一抱拳,向杨嘉道:“督师,末将愿亲自去催促将军攻城!”

    杨嘉斜瞥了郑昭业一眼,见其轻轻点了点头,便应道:“好!关总兵其心可嘉,若能先破东城,本督在皇孙殿下面前为你请功……”

    关明按着刀呼哧呼哧地下了战台。

    杨嘉不由对郑昭业叹道:“子义啊,若再把山东划为军镇,这些武夫权柄日彰,于朝廷不是好事啊。”

    “这也是祖父的意思。”郑昭业道:“五镇兵马互相推诿,不肯尽力攻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不给口粮,驴怎么肯拉磨?呵,楚朝的风气,实在是太糜烂了!”

    “但这才刚开始攻城。”

    “我怕夜长梦多。”郑昭业道:“王笑的动向探不到,让人心中不安。还有,反贼本与我们说好了共同讨逆,眼下德州北面的反军却没有动。这些反贼都是短视的蠢货,要是变了卦,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一举打下济南我才能心安。”

    杨嘉道:“反贼那边又来信了,说是让我们把说好的粮草先运过去……”

    “想得美,一群泥脚子痴心妄想。”郑昭业冷笑道:“周衍的粮草大多都还在德州。他们不去取,我们派兵去取了。呵,不出兵,还妄想分一杯羹。”

    “但,当时孟九和老大人说好的。是不是再等等?”

    “说好的是一起出兵。是他们先变了卦,战机转瞬即逝,不必再等了。让五军营直扑德州。”

    郑昭业望了望远处的战场,脸上傲气愈盛。

    “杨督师,知道吗?我让关明加紧攻势,为的是给济南城施加压力。呵,根本就不用七天,两天内我便能破城……”

 第727章 郑昭业

    济南城墙上,士卒们不停地向城下发射着箭矢,也不时有人中箭倒下。

    惨叫声中,有人大喊道:“将士们,你们才是代表着天下正朔!守住济南,我们不能输给叛逆……”

    这声音有些沙哑,却饱满着愤怒与热情。

    罗德元还是一身麻衣,浑身上下都沾着血污,却还是不停挥着手大喊着。

    “陛下驾崩到现在,短短二十天,他们便攻至济南城下,这是为什么?!因为就是他们派人行刺陛下!陛下驾崩之前,他们便已经出兵,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狼子野心……”

    “将士们,我们是楚朝正朔,绝不能让这些乱臣贼子得逞!天日昭昭,绝不会姑息这些乱臣臣子,你们都是世间忠义之士,我罗德士愿与你们、愿与济南共存亡……”

    罗德元一边喊着,一边拖着伤腿走过城墙,时有流矢从他身边射过,他浑然不觉。

    “罗大人!杜总兵让你下去,别在这喊了。”有士卒过来拉他。

    “放开我,我告诉你,我虽是文臣,也要与将士一起血战至死!”罗德元大吼着,挣开那士卒的手,抱起一块大石便向城垛下砸去。“嘭”的一声响,将云梯上一名江南士卒砸得稀碎。

    “看到了吧,我也能杀敌。将士们,坚持住……”

    “罗大人。”那士卒大力将他抱开,“杜总兵说了,这才刚开始守城,你不要把力气都用尽了。”

    罗德元恍若未闻,目光看去,只见身旁有一个重伤的士卒倚在墙边。一支箭矢插在胸膛上。

    罗德元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没事吧,坚持住,来人啊,这里有个伤兵……你听我说,我们是天下正朔……”

    “大人……”那伤兵嚅了嚅嘴,“我……”

    罗德元泪流满面。

    “我好想……吃肉……”

    罗德元愣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走神。

    过了好一会,他回过神来,拉着那伤兵的手。

    “你想吃肉?”

    那伤兵并未再回答他。

    罗德元缓缓伸出手,将其眼皮盖上。任由杜正和派来的亲兵架着他下了城墙也不挣扎。

    “你也想吃肉吗?”罗德元忽然问道。

    那亲兵一愣,道:“谁不想啊,能闻闻肉香也好……”

    “陛下丧期未过百日……怎么能吃肉呢……”罗德元嘴里喃喃着,有些迷茫。

    长街上士卒与民夫运送着守城的机械奔过,罗德元逆着人流走过长街,一行到了行宫。

    “下官要见殿下……”

    “罗大人请稍待。”

    罗德元站在殿外等了很久? 许多官员从殿中进进出出,周衍不停地见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有召见他。

    他也不再问,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等着。

    直到夜幕降临,殿中跑出一个小太监,见到罗德元还站在那里? 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哟”了一声? 慌慌张张跑回殿里。

    不一会儿,小太监又跑出来,向罗德元道:“罗大人请吧。殿下忙了一天还未进食? 一会罗大人有话还请快些说。”

    进了殿? 罗德元目光看去,只见偌大的殿中只有两盏烛火摆在案上,周衍一双眼眶已深陷下去。

    “殿下……”

    “罗卿有何事?”

    “殿下? 将士们守城? 好惨烈啊。”

    “本宫知道。”周衍抚了抚额头? 有些颓废地叹了一声,“罗卿有何事?”

    “臣听说殿下还未用饭? 可感到乏力?”

    手在案上一拍? ‘嘭’的一声轻响,周衍道:“本宫没功夫和你闲聊。”

    桌上的烛台倒下来,摔在地上,侍在身边的小太监忙捡起来。

    “奴婢再去找个烛台来。”

    周衍眯着看着案上的奏报,亲手拿起烛台想放好,它却总也立不住。

    一放手,烛台又倒下来。

    “连你也和本宫作对!”

    周衍丢开那烛台,忽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殿下。”罗德元亦是泪流满面,跪倒道:“殿下勿悲,臣……臣无能,愿与殿下共死。”

    过了一会,周衍倔强地抹了抹脸。

    “罗卿有何事?”

    “臣……想请殿下传诏,安葬先帝。解除丧礼禁制,允许将士吃肉、百官不必宿署……”

    “你过来些。”

    “殿下?”

    “让本宫看看,你是不是罗德元。”

    烛光照过去,显现出罗德元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殿下,臣看过,济南城二十日不曾屠宰,城中还是有些牲畜……”

    周衍喃喃道:“人是会变的……对不对?人都是会变的……”

    下一刻,行都大门处有杀喊声传来。

    “怎么回事?”

    ~~

    左明德揉了揉额头,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同时又有些振奋。

    董济和、夏向维一声不吭便离开了。并没有对林向阳与左明德交待任何事情,也没有带着军机处的吏员,以及大理的地图、沙盘、情报。

    换言之,这对于林向阳与左明德而言,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他们随着杜正和来到济南,一方面一头雾水、不明白王笑要做什么;另一方面,他们知道到了自己出谋划策帮助杜正和守住济南的时候到了。

    让人有些惊喜的是,王笑的公房中有济南城的沙盘、有江南军的兵力结构分析、甚至于还有济南城内细作的资料……

    林向阳与左明德不断地猜测着,对王笑要做什么有好几个判断,但始终无法确定下来。唯一确定的是,他们要守住济南。

    “四镇兵马分别攻济南城四个方向,五军营作为中军摆在城东……但今天下午,五军营北上了,很可能是要去取德州。”

    “若是德州失守,济南城内的粮草支撑不了半个月。”

    “高总兵守得住德州吗?”林向阳向杜正和问道。

    杜正和摇了摇头。

    左明德拿起情报看了一会,缓缓道:“郑昭业……江南叛军明面上是以杨嘉为督师,但实则,放号施令的是郑昭业。”

    “我知道。”

    “这不是郑昭业的做法。”左明德道。

    “什么意思?”

    “太中规中矩了。”左明德道:“四镇分攻四面城墙,派兵取德州。这打法太寻常了。”

    林向阳道:“这是用兵正法,他们若是能保持今天的迅猛攻势,快的话十天内便能破城。就算我们全力防守,德州被攻下之后,济南孤立无援,半个月也就粮草告罄了。”

    “不错,但郑昭业其人我了解。他太傲气,不会只用这平平无奇的招数。”左明德撇了撇嘴,道:“你是卢公门生,我是左家子弟,他是郑家的子弟。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大楚朝堂之上撑着权势的总还是这一拨人,真是……到哪里都避不开这只苍蝇。”

    “郑昭业你了解?”林向阳颇感兴趣。

    “那人,让人讨厌。”左明德道,“比罗德元还讨厌。”

    “哦?”

    “他当年中了进士,是一甲第二名。那一年的状元叫陈彦,官封为谷阳县县令。陈彦领了官职,上任途中遇到劫匪被杀了。没有证据,但我知道就是郑昭业做的。”

    “不会吧?若没私仇,何至于此?”

    左明德道:“你知道我的,这种事没有证据不好,本心中胡乱猜疑,我之所以说是郑昭业做的,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不许任何人压过他一筹。”

    林向阳道:“我入京之时,他已经到外地上任,但我也听过他的名号,说是一时俊杰。”

    “他不会满足于以常法攻下济南。必还有暗中布置。”左明德冷笑道:“看着吧,就在今夜,城中细作必有异动。他若耐得住性子,这些细作接下来本还能大用,偏他想要出彩,我们就把他埋在济南城里的眼睛挖个干净……”

    杜正和点点头,拿起王笑留下的那封关于江南细作的情报看起来。

    不多时,几名亲兵快速进门,禀报道:“那伙人动了。”

    “果然动手了。”左明德哼一声,道:“若我猜的不错,他们想要开东城门。”

    “不是,是向行宫去了!”

    “什么?!”杜正和倏然起身。

    左明德脸色一变,恨恨骂道:“瘟狗!比我想的还要狂妄……”

    他们急忙领兵向行宫奔去,一路上过去,只听杀喊声渐起。

    远远的,行宫大门处火光冲天。

    “不可能,只有城里那点细作,他怎么有把握能攻破行宫?”

    忽然,一骑狂奔而来。

    “报!叛军已冲进行宫,殿下已退到行宫东门,请杜总兵尽快派兵支援……”

    “这怎么可能?”左明德惊道。

    “有人开了宫门……”

    “快!”

    杜正和一惊,拍马转向行宫东门奔去。

    他身后,左明德与林向阳追赶不及,握着缰绳的手中冷汗不得流下来。

    “我们还是太迂腐了。”林向阳整张脸都扭在一起,一边策马一边喊道:“演兵考试的时候,我们输得不冤……”

    “可恶。”左明德痛骂,“有人开了宫门?还有叛徒我们没揪出来?”

    “会是谁?”

    ~~

    “殿下快走!”罗德元大喊着,护着周衍穿过行宫东门。

    这两天为了防守济南,周衍将身边的侍卫大半都派到城墙上,今夜事发突然,一群刺客忽然便冲进宫来,竟是轻车熟路,直接便向周衍所在的宫殿杀过来。

    行宫四周侍卫不及防备,周衍眼见形势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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