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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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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成:“”

    马车终于继续往前走。

    秦玄策躺在车辕上唱着歌。

    “送郎出去并肩行,娘房前灯火亮荧荧,解开袄子遮郎过,两人并做了一人行”

    他的歌声倒是颇有些好听,但歌词却有些羞人。

    待唱到第二遍,车厢内宋兰儿便轻嗔道:“呸,尽唱些下流的词。”

    “这如何能是下流?”秦玄策颇有些冤枉:“不过是看山得山,看水得水。”

    “呸,你强词夺理。”宋兰儿轻骂道。

    秦玄策轻笑了一声,却又换了个词唱起来:“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马车中静了半晌,一个柔柔的声音问道:“你也喜欢这首词?”

    秦玄策道:“我不喜欢。”

    “哦。”车中女子似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秦玄策又道:“但我昨夜梦到一个女子,她喜欢这首词,道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唉。”

    左明心似乎碰了一下车帘,轻声问道:“那女子是谁?”

    “不知道,大概是我以后的夫人吧。”秦玄策道:“她还送我一方手帕呢,我今儿个还带着。”

    “梦里送你的手帕,你竟也能带着?”

    “可不是吗。”秦玄策说着,从怀里扬起一方手帕。

    左明心一下就恼了,这分明是自己刚才被风吹走的手帕。

    她一把将手帕抢回来,低头一看,上面果然绣着那句“泪眼问花花不语”。

    “讨厌”

    “你怎么抢我东西?”秦玄策大叫起来:“这是我未来夫人给我的。”

    “呸,你不要脸”

    马车又走了好一会。

    众人侧眼看去,只见秦玄策竟已跟车厢里三个姑娘聊得火热。

    时不时就有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

    钱成气得要死!

    恨不能生啖此贼!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已经把秦玄策杀了一万次了。

    偏偏他死命地瞪秦玄策,人家就是不看自己一眼。

    钱成只好策马到耿当身边,恨声道:“巡捕营是吧?老子记住你了,等回了京,老子要你好看!”

    说着,还对耿当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耿当极有些无奈。

    他被夹在一群人中,本就是十分不知所措,此时只好低着头,心中又担忧又惊讶。

    耳边听着那些漂亮姑娘时不时还对秦玄策说一句“你这巡捕营的英雄好汉怎么能如何如何”

    耿当迷茫极了。

    自己在巡捕营待了那么久,为何就没人称过一句英雄好汉?

    他又想起昨晚秦玄策说的那句我关外秦家看上谁就上谁。

    “他果然没有骗俺”

    刑部大牢。

    刑部很大,刑部的牢狱却不算是很大。

    京城的犯人大多都关在顺天府衙门、大理寺、巡捕营、太平司总之可以关人的地方太多了,刑部主要是典明刑律,很少再参与捉拿关押犯人。

    王笑被两个狱卒押着,穿过一间一间牢房。

    隔着木栅栏看去,坐在牢里的犯人却没几个凶悍的,都是有气无力坐躺在那,双目无神的样子。

    相比之下,还是巡捕营的犯人有精神气。

    走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牢房前,狱卒便开始摸钥匙。

    “能给我换一间吗?”王笑道。

    “呵,你当这儿是哪?”

    王笑颇有些神秘,轻声道:“我鞋底有二两银子。”

    那狱卒眉毛一挑,便想俯身去脱他的鞋。

    王笑道:“你将我安排到那间牢里,我拿给你,别让人看见,就你俩平分。”

    那两个狱卒对望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又押着他往前走了三个牢房,将他关在牢里锁上门。

    王笑便坐下来脱了鞋,将手里的银子递过去,轻声道:“一共四两,一人二银。”

    那两个狱卒颇有些惊喜,偷摸着将银子咬了咬,方才点点头离开。

    王笑嫌弃地皱了皱眉。

    四下一看,环境颇有些不好。左边牢里关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汉子,盘着腿,倚着墙正在睡觉,看起来不像在坐牢,倒像在修行。

    而右边牢里关着王珍,正看着天窗发呆。

    王笑便倚到木栅边,向王珍唤道:“大哥,是我呀”

    王珍那也不知想什么,闻声有些迷茫过转过头来。

    “笑儿?你怎么来了?我们被抄家了?!”

 第74章 两间牢

    王珍此时已全然不同于往日气定神闲的模样,颇有些大惊失措。

    王笑只好道:“大哥安心,家中无事。”

    王珍又惊问道:“你被指认成从犯了?”

    王笑摇头,轻声道:“我是自己进来的。”

    王珍一愣。

    他是聪慧之人,很快便明白过来。

    “不是被抄家就好。”如此喃喃了一声,他又说道:“你不该进来的。”

    “该不该我都进来了。”

    王珍再看向王笑,目光便已有些不同。

    这些日子以来,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弟开了窍,心中有喜却也有忧。

    只看这孩子这些日子的行事作派,很有些轻浮,又不守规矩。就算心性不坏,却也让人有些担心。

    但今日看来,他再如何,对自己这个大哥却还是有情有义的。

    “大哥,你知道谁陷害的你么?”王笑问道。

    他与王珍隔着木栅,声音压得很低,以免别的牢房的犯人听到、

    王珍笑了笑,自嘲道:“你怎知不是我杀的张恒?”

    王笑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开玩笑。

    王珍沉吟道:“这事背后是谁指使,又是针对谁而来,今天晚上大概便能清楚一二。”

    “你是说,他们会对你用刑?”

    王珍道:“我们不过是商贾之家,死的只是一个小主事,却出动太平司、刑部来对付我们,有些小题大做了,想来目标应该是我们家背后的靠山。”

    王笑问道:“那我们的靠山都有谁?”

    王珍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才多大,就决定好要掺合到这些事当中来?”

    “那我不得把你救出去么”王笑嘟囔了一句。

    王珍却只是含着笑意看他。

    一直以来,他都只将王笑看成一个孩子。

    世事如泥潭,他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孩子也拖入泥潭。

    本该由自己来保护这个痴呆弟弟的,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轮到他来保护自己。

    王笑看着王珍的眼神,只好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王珍深吸一口气,有些萧索地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冲着遴选附马一事来的,那目标可能是嘉宁伯府。嘉宁伯在民间有些劣迹,又是皇后的亲弟弟,此事若是因他而来,便可能是有人想在太子一党身上咬一块肉。如此一来,你大哥我只能算是一个引子,连前菜也不是”

    王笑点点头,问道:“第二种可能呢?”

    王珍默然片刻。

    他看着牢墙上小小的气窗,忽然道:“笑儿知道为什么你大嫂要与我和离吗?”

    “这种事我哪知道。”王笑道。

    现在这种时候,和离的事根本不重要好不好。

    “你大嫂一惯最是要强,若是和离,难免有人要说是她经营不好这桩姻缘,绝非她所愿。”王珍叹了口气,道:“但她还是铁了心要与我和离,不过是担心有朝一日她舅舅的事东窗事发,连累了我们王家呵,十二年的夫妻,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如何能看不明白?”

    王笑不语,又想到陶文君今天绝决的样子,他便有些迷茫起来。

    你看,你们这楚朝的连坐制度就有很大问题。

    王珍倚着木栅,也不知是欣慰还是伤心,喃喃道:“我王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些年来别人羡艳我在外面诗书风流,却不知人活于世,当有大难临头时,能相濡以沫的还是家中糟糠之妻”

    王笑翻了个白眼。

    但是,大哥啊,我不关心这个问题啊。

    于是等王珍又自语了几句之后,他便问道:“那大嫂这位舅舅,做了什么事呢?”

    “侵吞赈灾粮饷。”王珍道:“如今我下了牢,许是会有人打算通过我牵出这桩大罪。哈哈,若是如此,论起来,此事我是奸邪之徒,对方才是清正卫道之士。”

    王笑道:“若是清正之人要卫道,自去寻嫂子的舅舅便是。借机布局,不过是打击政敌而已。”

    王珍苦笑两声,道:“文君的舅舅白义章在户部右侍郎的位置上呆了近十年了,并非是不能升迁,而是这个位置,他们舍不得丢。”

    “他们?”

    “有人说他们是东林党,但其实,他们又已不是东林党了。”王珍叹道:“前朝时,顾宪成为革除朝野积弊,振兴楚朝,联络有识之士针砭时政,这些人标榜气节,崇尚实学,因顾先生在东林书院讲学,故人称其为东林党。但如今三十余年过去,当那些热血与志气褪去,唯剩下这个名号被留给如今的士人当做谋出身、谋名气、谋权钱的遮羞布罢了。”

    “三十余年前,高官勋贵腐朽乱政,横征暴敛,顾先生振臂高呼天下危矣,如抱薪于烈火之上,于是时人称颂,变革救政之声高涨。而三十余年后,天下间依旧是那些高官勋贵腐朽乱政横征暴敛,却反而披上了一心为国的清流名号你上次问我楚朝的气数还有多少年,哈哈,如是长此以往,别说百年,半百之数怕是都没有。”

    王笑颇有些无语,这个大哥总说楚朝的气数还有五十一百的,干扰自己的判断啊。

    王珍摇了摇头,又道:“扯得远了,说到白义章。与其说他是东林党,不如说他是昆党。这些年昆党在朝中势力颇盛,内阁次辅卢正初便是出自其中。呵呵,人得了权便要开始盘剥百姓。而他们,居然是从赈灾粮里下手”

 第75章 风水地

    京西郊外,门头沟。

    门头沟其实是泛指京城西边的一大片山区,山区中还有数不清的山头与村落。

    钱家的山间别院便在门头沟中的大台乡。

    “吁”

    车马在村口的岔路口停了下来。

    耿当策马走在前面,他回头一看,却见秦玄策已不在车辕上。

    耿当半刻钟前分明还听到秦玄策与那三个姑娘聊得正欢,此时却不见人,便向钱成道:“你把人弄哪去了?”

    钱成眉毛一拧,骂道:“蠢材。”

    他也不理耿当,转过头去吩咐下人到别院报信,让人来接。

    耿当正要发火,却见车帘一掀,秦玄策竟是从车厢里走出来,身上居然还披着一条小毯子。

    “你你怎么能到人家姑娘的车厢里去”待秦玄策走到近前,耿当便问道。

    秦玄策理所当然道:“太阳落山了,天冷下来,外面冷得很,哪有里面舒服?”

    耿当闻到他身上那小毯子上的香气,颇有些不自在起来,只好道:“哦。”

    说着便下了马。

    秦玄策道:“你家在哪?”

    耿当转身一指旁边那座山,道:“看,翻过那座山,再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路上不好骑马,俺们牵着马走吧。”

    秦玄策眯着眼看去,只见好高一座山。

    那边钱成颇有些得意,向左明心道:“我家的别院就在前面不远,我已派人去唤了肩舆来接,顷刻便到。对了,那位老御医我也派人去请了,一会就到别院里为左小姐诊治。”

    秦玄策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卖弄个屁。”

    他叹了口气,伸手拉过马,向耿当道:“早知要走这么久,我就不该与你出京。去兴旺赌坊摸牌九多快活。”

    耿当挠了挠头,心中无奈。

    午间出来时他分明就告诉过秦玄策路途辛苦,最好不要跟来。

    两人正要走,那边宋小兰却是掀起了车帘,问道:“你不是说腰伤了么?我们去找一个告老归乡的老御医,医术极是高明。你要不要去治一治?”

    秦玄策道:“你莫不是见小爷长得好看,想拐卖了我?”

    “呸,你不要脸。”

    秦玄策目光一转,落在左明心脸上,道:“你们请医生是给这小妞看病的,我却不好相争。”

    左明心有些紧张地捏着双手,眉头皱了皱,轻声道:“大夫给你顺便治一下又无妨,又费不了多少事”

    秦玄策点点头,抚着腰道:“这么一说,我觉得是有些痛,那便去治一治吧。”

    钱成一张脸瞬间就黑下来。

    他深吸了两口气,在心中对自己道:“冷静,冷静,别院里还有十几个护卫,到时候两边加起来二十几个护卫一起打死他。”

    耿当急着回家看他娘亲,便对秦玄策道:“那俺先回村里,你看完大夫再来寻俺。不远,就南边这条山路直直走就行,翻过那座铁驼山,便到了铁驼村,你在村口找人一问,便知俺家在哪。”

    秦玄策翻了个白眼。

    不远?走半个时辰呢。

    耿当又叮嘱秦玄策要小心钱成,方才背着包袱牵着马往南边的铁驼山走去。

    秦玄策则是与左明心等人一路,往西边上了大台山。

    钱家的别院在半山腰,院子颇为别致。

    等钱成进了院子,管家钱六便迎上来。

    钱六既负责为钱家收缀这个别院,也负责打理西边的钱家祖坟。

    西边的整座荒山如今就叫钱坟岭,其实钱家的祖宗一开始也不住在这里,几年前钱成的父亲钱承运升任刑部侍郎后,钱家才请了术士找到这一方风水宝地,将祖宗迁过来。

    此时钱六一见钱成,便道:“少爷,有件事”

    钱成只是点点头,目光依然是盯在前面。

    秦玄策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左明心捂着嘴轻轻笑起来。

    钱成咬了咬牙,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厮。

    “少爷?”

    “有事你就说!一直叫唤啥!”

    钱六慌慌张张道:“来了个不知好歹的,说要买咱们家的祖坟”

    钱成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什么?”

    “有人想买钱坟岭整座山。”

    “这样的疯子,你打死了便是,问我做甚。”

    钱六轻声道:“小的打了,但没打过。来人是个老家伙,没想到拳脚厉害的很,把别院里的十几个护卫都放倒了,都伤得蛮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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