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的逆袭之路-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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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知道自家老师还在想着大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范冲也对阮小二能迷途知返,颇感欣慰,自己教了阮小二快一个多月,总算是问了一个让他觉得上档次的问,颇感欣慰。范冲清了清喉咙,咳了两下,这才悠悠道:“此乃礼之问。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此实天地君亲师之所由立。”
阮小二的三角眼有点扯动的痕迹,他竟然面对自家老师的人话,一句也没听懂。
要是在街头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阮小二早就暴起,将对方脑袋瞬间按在街头的墙角边上,恶狠狠的威胁:“说人话。”
可问题是面前的是老师,阮小二可没这胆量。
尊师重道,他还是晓得的。
看到阮小二茫然的眼神,范冲心中不由气馁,朽木不可雕也!无奈道:“天地存本心,民以忠待君,以孝待亲,以德传师道”
还是不懂!
接连换了好几种说词,阮小二不仅茫然,都快哭了,为什么他连人话都听不懂了,这还有天理吗?
范冲气恼道:“天老大,地老二,君老三,亲排第四,老师排第五。”
这回阮小二终于明白了,久违的自信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胸膛,却问了一个范冲措手不及的问题:“那么老师,俺排第几?”
咚
阮小二终于又挨揍了,虽然范冲的拳头打人不疼,脑袋上挨一下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范冲生气了,生气的范冲看着自己动手的拳头,茫然四顾,心中暗暗庆幸:“还好没有人看看。”忍不住心中默念十遍:“君子要有静气!”
强行压住心头的火气,怒道:“天地君亲师,这是要挂在明堂上的排位,你排第几,你排第几?你排第几也挂不上去。这是给死人挂的东西。”
举一反三,阮小二很聪慧地回答:“老师,我明白,是晦气对不对?”
此时此刻,范冲眼神又如同死鱼一般呆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
好在范冲尚有理智,果断放弃了和阮小二的讨论,直接套弟子的话:“你刚才说老师和主人谁重要对不对?”
阮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刚才他是这么问的,用力点头道:“正是。”
“老师重要。”范冲果断道,甚至不给阮小二思考的时间,直接问,你家主人要对为师不利?
阮小二琢磨了一阵,也说不上来是不是不利,嘟哝道:“主人觉得老师告状颇为无耻,想要让您长长记性。”
嗯
范冲心头一颤,心说:不会是要动手吧?
真要是动手,他肯定不是李逵这等猛汉的对手,别说李逵了,他要是走大街上,被阮小二这等坏小子瞪眼怒视,立马都要发虚顺着墙根走的书生。
这还是大宋,大宋的书生其实并不弱,和汉唐的不能比。汉朝的书生撩起袖子敢在敌对国将人多势大的匈奴使团一口气都做了,战绩是36对500,己方无人伤亡,对方团灭。这等战绩,武夫都不敢这么狂啊!
大宋的读书人比不上,但相比晋朝的书生,大宋还是有点优势的。
可即便这样,读书人毕竟是读书人,不可能一天到晚练功夫。他们宣扬的以德服人,多半是动手没优势,打不过了,只能耍嘴皮子而已。
范冲唏嘘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动手?”
阮小二跟不上老师范冲的清奇脑子,有点发懵道:“老师,你们都是读书人,为何要动手?”
“不动手?”
“不动手。”
范冲的自信顿时来了,比计谋,他怕过谁?正所谓自信是作死的最大源泉,范冲睥睨天下的眼神下,都是蝇营狗苟的匪类。用道德制高点的强大心理优势询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几个想要如何比试?”
“打牌啊!”
“打牌。就是你和李全玩的那种游戏?”范冲觉得李逵这人脑子不好使,这玩意很简单,小儿科。打麻将,看两眼就会的游戏,他怕什么?还真别说,范冲真会。李全和阮小二天天在他面前玩,他看两眼真就会了,不仅会了,而且也玩过,可以说李全和阮小二被他杀的丢盔弃甲。
打麻将有两个人的玩法,三个人的玩法,四个人的玩法。当然,两个人是玩闹,三个人是无奈,四个人齐聚才是其乐无穷。
范冲自信满满道:“他们想多了,想在牌桌上让为师出丑,还是如何?”
“玩钱,老师,你会被他们赢到裤子都当掉的。”阮小二觉得有必要让老师知道李逵等人的凶残行径,心急如焚的对范冲解释道。
范冲摆手笑道:“既然他们摆下了阵仗,为师接着就是了,你去忙吧!”
“老师,真的会输钱的啊!”阮小二于心不忍。他发现在固执方面,似乎老师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范冲冷笑道:“玩钱好,为师正是手头却花销的银钱,他们要送,就让他们来!”
阮小二还是不了解读书人的自信,他们能在战略上藐视所有敌人的强大气场,但也却没有碾压所有对手实力。
阮小二傻眼的看着范冲哼着小曲,有种爷们要发达的得意样,歪着脑袋心说:“我明明是想要帮他,为何他要急着去送死?”
第334章 这厮有前途
信心爆棚的读书人什么样子?
宛如在瓦子之中的穷酸,还是喝了两碗酒,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穷酸。仰着头,傲视天空的无所畏惧,却情感跌宕的朗诵着自己最喜欢的名篇。
不得不说,范冲的学问真的很好。
这厮出口就有让李云和高俅听不懂的本事。就算是李逵,也经常被这货掉书袋的恶习羞辱一把,这更坚定了李逵的决心。
原本,还仅仅是准给他点颜色瞧瞧。
算了,干脆给他开个染坊吧!
晌午之前,范冲开始讲礼记就一句话:事君不下达,不尚辞,非其人弗自。李逵也就能从这句话想到诗经中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可范冲愣是将这句话从诗经说到尚书,尚书到论语,然后还到了春秋简直就是兜了个遍。四书五经信手拈来,根本就没有停顿的地方,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时辰。
要是治诗章该如何起,治尚书的举子,章该如何收,礼为本经的考生,章该如何发
李逵几个奋笔疾书,像极了上课赶不上老师讲课内容的蒙童,愁苦的如同深陷囹圄之中。
这才是一个儒生该有的功力,审题。科举的题目都是一句话,看似摘录,可四书五经很多地方都是想通的,题目一样,但治经不一样,章的做法也不一样。到了省试这个缓解,滥竽充数的当然不少,比如说像高俅、李云、李逵其实也算。
但大部分考生都是读书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三十年的也大有人在。这些人真要是连审题这一步都过不去,才是天下的笑话。也是大宋科举拜年的耻辱。
省试举子,能举一反三,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这对范冲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李逵终于见识到他要对付的一群举子中的精英是什么样子,心头顿时愁云惨淡。这货,似乎自己比不过啊!
范冲看了一眼几个倒霉蛋,悠悠道:“就这样吧!”
李云听到这句话,眸子里才有了点色彩。心中一个劲的默念道:“这厮一定要被小爷镇压,绝不能轻饶了他。”
他对范冲的学问没意见,反而很敬佩,这是努力和天分的结果。但是对这地看人带着那种怜悯的眼神,说什么,也忍不了。更何况,李云能够容忍举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装清高,装高深,但是在自己眼前来这么一出,心里实在受不了。
李逵也好不了多少,他读书是不少,但积累怎么可能比得上读书快二十年,且日复一日刻苦的范冲。他真要有这本事,还用折腾来折腾去的搞串联吗?
当然,学问是学问,科举是科举。
科举考试,到了省试判卷是有流程的,分五等。只要辞通顺,引证可辩,很有希望通过省试,进入殿试环节。
李逵虽说学问根基不深,但省试又不是让他背书?九经的题目,要是默写之类的,他也不虚。让他写策论,反而因为见解独到,立意新颖,往往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是这个时代书生做不到的事,也是李逵的优势。李逵有拉分的优势,可苦了高俅和李云,他们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拿着脑袋去胡撞。
撞过去了,运气爆棚;撞不过去,那是时运不济。
吃过午饭。
人熏熏然有点睡意,尤其是读了一上午的书,脑袋里都是晕晕沉沉的章句。似乎动弹一下,就有种在身体里乱窜的难受劲。
高俅看着狭小的院子,感叹了一句:“要是能动弹一下就好了,积食很容易得病的。”
“没错。可惜大师伯的院子太小了”
李逵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李云,干脆说黄庭坚穷不就完了吗?谁不想住大院子,在权贵聚集的地方居住?可黄庭坚原先就那么点俸禄,连房租都不够,怎么还敢往那些权贵扎堆的地方凑?
范冲左等右等,等不到李逵等人的陷阱,内心说什么也有点焦急起来。打麻将对他来了说一点难度都没有,看李全和阮小二胡闹玩了两把,他就学了个七七八八。麻将又是新兴起的游戏,他不认为自己会比李逵等人差多少。忍着,并没有表露出来急切的心态,只是装出大发慈悲的样子道:“既然如此,休息半个时辰好了。”
李云嘟嘟囔囔道:“半个时辰哪够?”
对于这个对读书颇有抗拒的学渣,范冲果断无视他的抱怨。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黄伯父说过不让我们出门,也不是不能出门,不能出右衣巷,在附近走动即可。”
李云叫嚷道:“这条巷子都是做成衣的妇女,我们在巷子里晃,很容易被当成浪荡子的啊!我总不能好不容易来参加一次省试,得了个浪荡子的恶名回去吧?”
李云这话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他做人有多正派似的。
黄庭坚喜欢安静,但他手上的钱没多少。角楼边上的巷子最适合人居住,周围就有教坊、瓦子、勾栏、酒楼,其实酒楼也有特色歌姬等服务,只要有钱,啥服务都是最一流的。就连附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脂粉的香气。
但是这样的房子,黄庭坚哪里租住得起?
而做成衣的巷子虽然是百工所在,但好在都是女子,环境不算好,但胜在恬静,少了沿街的叫卖声聒噪。妇女们又要忙于生活,非常适合不喜欢热闹的黄庭坚。
唯独一样不好,大晚上出去,容易被人当成浪荡子,挨打是常有的事。巷子里几家绣庄,都是年轻女子,就怕那种带着坏心思来占便宜的无赖,不少女子都有守望相助的交情,不让一个野男人近前。
好在黄庭坚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街坊都知道这房子里住着个大老爷。而黄庭坚带着几个后辈在巷子里读书,也引起了不少绣娘的好奇。可惜李逵来第二天,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巷子口,下车的小姐让不少绣娘肝肠寸断,想要勾搭个有情有义的举子,真难。
“你就没想过高中?”范冲好奇道。李云是参加省试的举子,天下又有那个举子参加省试,竟没有一丁点夺魁的野心。反倒是李云,如同土狗般胸无大志,让他颇感费解。参加一次省试,少说也要百十来贯,真要是没有信心考上,不来岂不是省下了一大笔钱?
“骗鬼呢?就我这样的能高中,我是来京城见市面的,反正在家里也没热闹去处。”李云觉得范冲肯定对他有所误解,他来参加省试,主要是家里的老爹李清觉得自家的儿子有机会成为进士。
这话说出来,李云都不信。但李清坚信,老祖能连着显灵两次,为何就不能再多两次?
范冲果断放弃李云,看向高俅。
后者颇为心虚的缩了缩脑袋,他有点可惜,读书认字很晚,是跟着苏轼才一点点能认字,然后开始自己看一些喜欢的东西。诗词歌赋因为苏轼喜欢,他也跟着有所研究。很多学问,都是半吊子,苏轼也不会像儿子一样悉心教导他。
所以,他虽然勉强通过了县试,到了解试,就不得不用盘外招了。
高俅讪笑道:“我是武举过来的。”
范冲哀叹,一上午百讲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不过他也有收获,四千省试下场同考,一下去发现少了两个对手。
至于李逵,笑道:“学问这玩意不用太当真,就算是通晓九经,也不能治理一地,有什么用?”
范冲终于明白了,他原来教了三个学渣,枉他还很尽力。可让他不解的是,黄老伯似乎对李逵几个很上心啊!
没道理是学渣啊?
他哪里知道,黄庭坚是上心,主要是因为苏辙担心这几个家伙平日里在东京城丢苏门弟子的脸面,不得已让黄庭坚看着。
想到这些,范冲忍不住气馁道:“算了,下午也别学了。干脆找个事打发一下时间吧?”
“去相国寺吧,我来东京这么久,还没有去过,听说京城的官宦小姐,就喜欢去相国寺游玩,说不定能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美事。”
李云期待的小眼神,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不行!”范冲立刻制止:“伯父说过,不能出巷子。”
李云懊恼道:“这破地方,连个好玩的去处都没有,岂不是要宅在屋里?”心中却对范冲一通鄙夷:“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腿子。”
“听说如今街头兴起一种游戏叫麻将的,几位知道吗?”范冲提醒道。
他左等右等,不见李云等人说起,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也是小看了麻将的威力,别以为他能在麻将桌上欺负李全和阮小二,这完全没用。
他还是初学者,虽说智商绝对在线,但麻将要是如此简单,比智力论输赢岂不是更好?
李云不解的看向了高俅,心说:怎么回事,范冲自己撞上门来了?
高俅也不敢说话,难道这厮是高手?
反倒是李逵迟疑道:“麻将是赌具,师伯在坐衙,还以为我们在家里读书,聚赌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