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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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过得惬意了，外面却一日比一日热闹。
蝗灾在军民齐心协力的捕捉治理之下总算得到了缓解，但大旱日益严重，小河小湖泊池塘基本都干涸了，只有大河大湖还有水，但水位也已经降到了很低。
朝廷一方面组织人手到处开挖水井确保百姓的饮用水，一边开展以工代赈工程。一处又一处工地开工，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成为雇工。
新宫殿的设计图虽然还没有做出来，但已经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清理地面、建立砖瓦窑、运送石材木料等等。
一船又一船的稻米运送到关内成功的安抚了民心，又有工作可以做，百姓们面对大灾并没有慌乱，而是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并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了，比如那些囤积粮草的粮商们。
在朝廷第二批稻米成功运达的时候，他们终于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捏着鼻子低价出售手中的粮食。
他们倒没有跟着朝廷一起卖五文钱一斗，而是七八文一斗的卖。但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百姓能负担的起。
粮商们屈服，彻底宣告粮荒的终结。之后朝廷运送回来的大米只有少量流通到了市场，大多都被填充进了储备仓库。
解决了灾情问题，朝廷终于能腾出手来，把目光对准了北方。
颤抖吧，颉利。
505 马邑之谋
并州行军大总管府，李绩正对着一幅地图推演着什么。
就在这时，有将士来报：“报，大总管，有自称突利使者求见。”
“突利的使者？”李绩心下一喜，你终于忍不住来了，当即道：“带他过来见我。”
“喏。”
等这名官兵离去，他又传令道：“请诸位将军来大帐集合。”
不一会儿张公谨、牛进达将领相继到来，得知是见突利的使者都打起了精神，一个个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希望以此震慑住对方。
不一会儿三名身着突厥人被押送了过来。
“崒干见过李将军和诸位将军。”其中一人主动站出来行礼道。
“你说你是突利可汗的使者，可有证据？”李绩让他免礼后问道。
“有可汗信物和书信一封，请将军查验。”崒干不卑不亢的道。
李绩接过书信和信物，又从桌案上拿起一本书，翻开记录突利情报的那一页，把上面的信物和书信上的印信做比较，确认无误后暗自点头。
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把两样东西递给了张公谨二次查验。他是行军副总管，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张公谨接过信物仔细对照无误之后就还给了李绩。
见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李绩这才开始谈正事，问道：“听说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正在大战，不知道他让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想请将军和我军一起夹击颉利狗贼。”崒干语出惊人的道。
什么？李绩包括张公谨、牛进达等人都控制不住情绪露出惊讶的表情。突利邀请唐军夹击颉利，这……哪个天才想出来的点子啊。
真的是……太馊了。
“呵呵……贵使恐怕要失望了，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相争乃是你们突厥人的家世，我大唐岂能随意插手。”李绩失笑道：
“且，就算我们想插手也无能为力啊。我大唐国力虚弱，今年关中有发生大灾颗粒无收，实在无力发动战争。”
对于李绩的话崒干并无怀疑，大唐关中发生蝗灾天下皆知，要不然颉利也不敢如此逼迫实力雄厚的突利。面临大灾的大唐肯定无力发动大规模作战。
但还是那句话，狼永远都是狼，即便眼下陷入困境也依然会寻找机会从敌人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大唐为啥突然把枢密院副使派到和突厥人的前线？难道是旅游吗？别把别人当傻子。
所以崒干有把握说服对方，且他手中掌握着一个关键信息，大唐肯定会感兴趣。
“颉利可汗在马邑。”
李绩“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颉利可汗在马邑。”崒干嘴角翘起，但马上就收了回来，重复道。
“不可能，马邑就在我并州军眼皮子下面，颉利怎么敢来这里？他也没理由来这里。”张公谨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确实很奇怪，堂堂突厥大汗居然把自己置于如此险境，换成任何人都会奇怪，可他就是来了。”崒干道。
“你知道原因？”李绩问道。
“享受，马邑风景好适合居住，又靠近榷场可以就近购买到各种奢华的物品。”崒干讥讽的道。
“颉利可汗也是一时枭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李绩质疑道。
“枭雄没错，但谁规定枭雄就不能喜爱享乐了？曹操不就喜好人（垒）妻，还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吗。”崒干道。
闻言李绩突然紧盯着他道：“你应该不是个普通人，说说你的身份。”
普通的突厥人连数数字都不一定会，更别提什么曹操，还能知道这么多典故，这个崒干绝对不是普通人。
“某乃突利可汗旗下次俟利发。”崒干傲然道。
次俟利发？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次俟利发是突厥人的高级官职，统一方军政，且是世袭的官职。崒干的身份就是突厥的高级贵族，还是实权派，难怪懂的这么多。
同时对于颉利在马邑的情报也信了几分，如果是假的肯定不会派这么高级的官员过来。就算突利有心用崒干当诱饵，他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原来是次俟利发，失敬失敬。”李绩客气了几分。
毕竟大家同为贵族，眼下还有合作的可能性，还是要给几分尊重的。
“李将军客气了，不知道你对我方的提议有何看法。”崒干再次把话题转了回来。
“颉利虽然好享受，但也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险把自己的汗帐放在马邑吧？”李绩答非所问的道。
“很简单，他太轻视你们了。他不相信你们敢对他动手，就算真动手也不认为你们能获胜。”崒干不客气的道。
其实说这话崒干心中也是有点怵的，万一对方一气之下把自己杀了怎么办？就算只是把他赶出去破坏了夹击计划他也是罪人。
不过激将法吗，不冒点险怎么行。况且他也相信对方不是这种不理智的人。
然而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李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认真的点点头道：
“有道理，突厥人强盛了数十年，颉利更是数次南下都取得了辉煌战果，心中有傲气是应该的。”
张公谨道：“此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做决定，我以为当派人打探清楚情报再做决定。”
“弘慎所言正合我意。”李绩表示赞同，然后对崒干说道：“贵使先请下去歇息，此事重大我还需和诸将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
“好，在下就告退。”崒干没有在多说，拱拱手就退了出来。
走出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大堂，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这几位将军太冷静的，冷静的让人恐惧。
有这样的大将在，突厥还有机会吗？
大堂蒸蒸日上，突厥却陷入分裂之中，此消彼长现在攻守之势已经逆转过来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劝说可汗，要么远走他乡积蓄实力然后在伺机和大唐一搏，要么……干脆利落的臣服，还能多要点好处。
但他内心深处很清楚，以突利的为人是不可能选择前者的，他要是有这个气度和谋略也不至于有今日，臣服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如此的话，为了家族谋划，这次自己可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和这群大唐将领搞好关系啊。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然后转头离去。
崒干的想法李绩等人并不知道，此时他们正在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
506 刺探情报
“诸位，此事你们怎么看？”李绩问道。
“不管最后我们作何抉择，都要搞清楚颉利到底在不在马邑。”张公谨道。
其他人都深以为然的点头。作为突厥大汗颉利的一举一动都很重要，必须要掌握住他的行踪。
“马邑水草肥美，当年蒙恬就曾在此围城养马。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突厥部落迁徙到此处，利用这里丰茂的秋草给牲畜堆膘也不是没有可能。”李绩思索着道：
“且此地靠近并州榷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换取到大量货物，为接下来度冬做准备。颉利把汗帐立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崒干说颉利是为了享受才把汗帐立在这里，李绩是不信的。也许颉利喜好享受，但也不会因此把自己置身于危墙之下。他之所以这么说，更多的是因为仇恨故意抹黑罢了。
颉利来这里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借用此地的水草给牲畜堆膘，同时利用榷场购买货物过冬，一举两得。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敢把汗帐立在马邑就是对唐军红果果的藐视。
“半个月前确实有一股突厥势力迁徙到马邑，还差点和边军打起来。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哪一支突厥势力过来牧马，没想到会是颉利。”周牛宝后怕的道。
因为他就是并州驻军的统帅，当时要是真出城找人家的麻烦，恐怕他的骨头都已经凉透了。
张公谨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伙突厥人是不是颉利的人马，最好派人去打探一下。”
“弘慎乃持重之言，先派人去搞清楚对面的身份再做决定。”李绩道。
“如果真是颉利我们怎么办？”有人问道。
“真是颉利？那既然来了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才是为客之道啊。”李绩骄傲的道。
“牛将军，刺探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万骑了。”
“喏。”
……
黑驼山又名黑驼垛，是马邑周围最高的一座山峰，紫气氤氲百里可望，堪称风水宝地。
所以……
“你别说，这伙儿突厥人还真会选地方。你看看这周围，风景优美水草丰茂聚百里之灵气，简直就是王居之地啊。”
“你说要是给颉利那小子知道了，会不会认为他的这个不下有异心，就把他给砍了。”
山林间，一伙人小心翼翼的往下潜伏，其中一个小伙子嘴巴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
“张斌，你特娘的给劳资闭嘴，信不信我把你的鸡儿割下来塞你嘴里。”走在前方的席君买不耐烦的道。
张斌被吓的夹了一下脖子，然后习惯性的笑声嘀咕道：“不说就不说吗，凶什么凶。”
然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坑洼处，席君买停下看了看地势道：
“看到前边那个山包了吗，站在那里整个山脚一览无余，是最适合的瞭望点，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
“突厥人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必然会派人驻守。”他左手的一个人说道。
“我知道，所以等会儿可能会有一场硬仗。等会等我的命令，速战速决，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消息传出来。”席君买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然后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往哪个山包摸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张斌的再次小声道：“校尉，你不是最喜欢和人刚正面吗？这次怎么和我们一起摸到敌人后方来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但并没有人理他，他呢也习以为常，自顾自道：“摸到大后方刺探情报老危险了，你说你堂堂县候要是不小心……”
“你特娘的再废话信不信劳资……”席君买脸都黑了，麻蛋居然咒我。
然而喝斥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张斌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严肃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顿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见张斌伸着鼻子四处乱嗅，很快在一个方向停住，然后又用手把周围的空气往自己的鼻子上扇。
“那个方向，尿骚味，人的。”
“潜伏戒备。”席君买马上用手势下令，所有人迅速找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
“能确定人在哪吗？”席君买靠近张斌，压低声音问道。
“不行，对方不会在低级潜伏的地方撒尿的，那样太容易暴露了。不过也不会太远，应该就在前方百米区域。”张斌面容严峻的道，一点都看不出话痨的样子。
这就是为了他这么话痨席君买还要带着他执行潜伏刺探任务的原因。
山里猎户出身，从小在山林里追踪野兽嗅觉特别灵敏，对危险也有一种近乎玄幻般的感知，天生就是潜伏刺探的料。
只是他小时候和爷爷一起住在深山老林里，爷爷去世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下了山加入万骑之后就落下个话痨的毛病，好像是想把前面十来年没有说的话都补回来一样。
“要不要把人找出来？”张斌问道。
席君买思考了一番，摇头道：“不用了，这个暗哨肯定是那个山包上驻扎的守卫安排的。他们把暗哨安置这么远，说明人数比较多，最少一个小队。我们就算摸过去也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解决对方。”
古代通讯不方便，暗哨设置的太远不利于传递情报。一般情况下，要么就近设置暗哨，要么设置多重暗哨。
好几波暗哨，一环接一环，情报能准确传递到后方。
有人要说了，暗哨不就是观察有没有敌人的吗？遇到人大喊一声不就完了。然而……
说个最简单的吧，万一不小心摔倒了叫出声来怎么办？遇到蛇什么的被吓到叫出声怎么办？
眼前这个暗哨离那个山包比较远，很显然后面还有好几重暗哨。能设置这么多暗哨，就说明对方的人数不少。
没必要往前闯了，增加暴露的风险，就算勉强闯过去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走，换个地方。”席君买马上做出决定，一挥手带着人缓缓退到了远处。
“校尉，现在怎么办？”有人问到。
“别急，我再看看。”说完，席君买就取出自己的千里眼观察起来。
507 寻找颉利
席君买拿出千里眼仔细查看了一番，许久才确定了目标。
“那里有一颗树，比其他书都高出一头，我们可以尝试爬到书上观察山脚下的敌营。”席君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