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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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开到一半发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正准备让人去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就见一名力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惊恐的道：
“圣圣圣人，天狗食日，是天狗食日。”
“什么？”李世民豁然变色，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门外跑。
房玄龄等人也是心下一沉，跟着就往外跑。
到了门外恰好看到太阳被全部遮住，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人都沉默了。
日食向来被认为是凶兆，也被视为朝廷失德，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
算上这一次李世民登基至今已经发生了三次日食，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每一次有日蚀不管有没有发生灾难，李世民都要祭天还愿，就差下罪己诏了。
最可怕的是，有人借此映射玄武门之变，攻讦李世民得位不正。
一想到日蚀可能带来的灾难和动荡，李世民和房玄龄等宰辅心情就变得愈加沉重，再也没有心思开什么小会议室。
不过毕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李世民心情虽然很沉重，但并没有慌乱。而是道：“召太史令傅奕来见我。”
傅奕就是当年喊出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那位能人，武德贞观两朝的太史令，专门负责核定历法，解释各种天文现象。
日食是大事，在没有太史令的正式解读之前没有人愿意先开口，万一说错话可能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大家都安静的坐在殿内等待着傅奕的到来。
然而傅奕还没来，先等到了东宫的消息：“太子当街遇袭，身受重伤。”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中先是一松，日食有解释了，然后松到一半的心瞬间沉到了深渊。
太子遇袭？还深受重伤？
这是比任何灾难都要严重的灾祸啊。
搞不好就是无数人头落地。
死人还不算什么，要是储君有个三长两短，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世民双手捏的咯吱咯吱作响，脸色可怕的似乎想要吃人，一字一句的问道：“说，何人敢袭击太子。”
那名东宫官吏战战兢兢的把当时的过程讲了一遍。
当听说只是脚受伤的时候，李世民包括房玄龄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什么致命伤就行。
但不管怎么说太子遇袭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不能容忍。
“把那两名拐子下大理寺大狱，好好审一审他们背后都是什么人。”
“喏。”
“今天负责护卫太子的侍卫，也全部抓起来。”
“喏。”
这是太史令傅奕终于在力士的带领下来到了紫宸殿，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李世民就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就在刚才太子当街遇刺，深受重伤。”
“啊？！！”傅奕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皇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回道：
“昨日臣夜观天象发现有气煞直冲太子星，今日太子遇袭恰好又发生日食。此为储君遇袭，苍天示警。”
“好，就以此昭告天下吧，要尽快，免得百姓担忧。”李世民满意的道。
“喏。”傅奕连忙道。
说实话对这个结果他也非常满意，天象岂是那么好解释的，尤其是日食这种凶兆，一个不好就要掉脑袋。
刚才一路上他就在思考该如何解释今天的日食，结果太子就遇袭了。那就什么都别想了，就往这方面靠吧。
储君遇袭天象示警，完美的解释。
解决完天象的问题，李世民就带着群臣前往东宫看望太子的病情。
此时他们还只以为太子就是脚被踢伤，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噩耗。
636 跛脚
李世民带着一群重臣来到东宫看望受伤的李承乾。
他们的心情挺轻松的，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些小开心，要不是不合时宜有人甚至都能笑出声来。
为啥？
代表凶兆的日食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太子遇袭就发生日食，这代表着什么？太子就是天命之主啊，他的位置将变得不可动摇。
就算李世民想要废太子也变得很难。
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就意味着皇权可以平稳的过渡，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投资。
而不用和之前那样担心太子会不会被废掉，自己提前站队会不会弄巧成拙。如此一来他们家族的荣光就能延续更长一段时间。
凶兆变成吉兆了，他们怎么会不开心呢。
至于太子的伤不就是被人踢了一下脚吗，最多骨折，躺一段时间就好了。
然而当他们到达东宫的时候却发现，东宫正被一股凝重的气氛笼罩，所有人面色凝重。
李世民心下一咯噔，不会又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拜见圣人，见过诸位相公。”太子妃武畅马上过来迎接，但她眼眶通红，明显刚刚哭过。
李世民的心忍不住的往下沉，急切的问道：“承乾的伤势如何？”
“太医无法确诊，我已经派人去医学院请药王和洪令先生。”武畅答道。
“不过是脚受伤有什么不能确诊的，这些太医都是一群庸医。”李世民怒道。
但所有人都明白，御医并不是庸医，他们不敢说只有一个原因，太子的情况很不妙。
“圣人息怒，殿下伤到了脚骨故此太医不敢轻易下诊断，孙道长乃药王、洪令先生是医学院最专业的骨科先生，请他们过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武畅回道。
群臣暗自点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还能沉着应对，殊为难得。
最关键是愿意替臣子说话不迁怒他人，是个懂礼明礼之人，这个太子妃不错。要不是太子那边情况未明，估计就有人要站出来称赞与她了。
“伤到脚骨，怎么会这么严重？”李世民脸色更加阴郁，但他也知道和武畅生气没用，就说到：“太医呢，叫他们过来。”
马上就有人去通知御医。
不一会儿三名御医就匆匆赶来：“参见圣人。”
“太子到底如何了？”
“这”三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不敢说话。
李世民怒道：“说，要是敢有隐瞒你们全族都去岭南永远别回来了。”
噗通一声三人跪下了，慌忙道：“圣人，殿下殿下足弓骨碎裂，即便医治好了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会跛足。”
闻言李世民申请顿时僵住了，其他臣子的心也彻底沉到了渊底。武畅也是脸色煞白娇躯不停颤抖，对她来说这个结果和天塌没有多大区别。
跛足，谁都能跛足唯独君王不行。跛足太影响形象了，甚至比缺一两根手指还要严重。
自古以来还从未有过残疾的君主，只要想到这个现实就能知道跛足会带来什么后果。
前一刻他们还在为太子遇袭天现异象感到开心，只以为太子就是天命之主，哪知道下一刻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天象和跛足，谁更能左右皇位的更替？没有人能说得准。
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恢复过来，看着三位御医寒声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太子，治不好你们也不用去岭南了。”
“啊圣圣人，臣等实在无能为力，药王和洪令先生医术更加精湛，不若等他们过来一起医治。”三名御医惊慌的道。
李世民正要喝斥他们，就见长孙无垢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到她到来，三位御医松了口气，娘娘比圣人好说话啊。有她在，自己的小命起码能保住了。
长孙无垢先是给李世民行了礼，然后问道：“三位太医，承乾的伤情如何了？”
三人连忙把情况再说了一遍。
听到儿子会跛足，长孙无垢只觉得头晕目眩，要不是李世民及时搀住她，可能当场会出丑。
李世民心疼自己老婆啊，连忙安抚道：“你不要着急，已经派人去请孙道长和洪令先生，他们医术精湛肯定有办法。”
长孙无垢这才缓过来，却说了一句：“通知翠岚了吗？让他过来，只有他在我才放心。”
李世民也是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把岳山给忘了，他的办法最多，指不定就能治好太子的脚伤呢。连忙询问武畅道：“通知清水候了吗？”
其他臣子也都是脸色一喜，目光看向武畅。不知道为啥，听到岳山这个名字他们的心突然就没那么慌了。
武畅终于露出了符合她这个年龄阶段的情绪，慌忙道：“是我疏忽了，这就让人去请。”
说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小跑着出去让人请岳山过来。
那边岳山原本在书房写书，写着写着突然就日食了。他自然知道这就是普通天文现象，可在这个年代就是凶兆，难免会引起府上惊慌。
尤其是李丽质，身为公主她想的更多。
所以他就暂停写书专门安抚自家小娇妻。
正当他和自家媳妇卿卿我我的时候，突然接到东宫传来的消息，说太子受伤，而且还是脚伤。
当时心下就是一咯噔。
原本历史上李承乾就有脚疾导致跛足，因此导致他信心不足甚至自卑，加上其他因素最后走向歧途。
穿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有关注这方面的事情，竭力避免前世的悲剧。尤其是那个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的脚疾，更是防范的重中之重，为此每年都会把李承乾拉到医学院做全面检查，
一直到近两年，已经过了史书上记载的得脚疾的时间段，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可谁知道意外来的如此突然，李承乾突然就被歹徒袭击，好巧不巧的还伤到了脚，甚至有可能导致跛脚。
竭力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是命中注定还是历史的惯性啊？
岳山的心也很慌。
“大兄受伤了怎么会这样，他出门没带侍卫吗？”李丽质小脸皱起，担忧的道。
“先别问那么多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岳山说着就拉着她去换了一身衣服，也没怎么收拾就跟着信使往东宫赶去。
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东宫。
岳山去见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李丽质着来到长孙无垢和武畅身边。
见过礼后岳山正准备问一下情况，就见到孙思邈和洪令二人从太子房中出来。
“两位先生，承乾的伤势如何？”李世民马上迎上去问道。
两人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孙思邈开口道：“足弓骨碎裂，就算治好也无法使力。最可虑者，有碎骨片夹在其中，恐会导致跛足。”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李世民激动的道。
“臣无能为力。”孙思邈羞愧不已，但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道：“或许岳啊，岳候你在啊。圣人，我想说的是岳候或许有回天之术。”
“翠岚，你可有办法？”李世民期盼的看着他道。
长孙无垢等人也都有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岳山忍不住心中一抖，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对他来说这个脚伤比雌鸡化雄还要难的多的多。
脚上的骨头断了，对前世的医生来说就是个小手术罢了，但问题他不是医生啊。对治病救人一窍不通。
但眼见众人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那句不行怎么都无法出口。尤其是长孙无垢和李丽质的祈求，他无法拒绝。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他问道：“两位，还请把殿下的情况详细的告诉我。”
这次洪令站出来道：“殿下有两块足弓骨破裂，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足弓骨破裂可以慢慢长好。真正的问题在于，我在殿下的足骨缝里摸到了最少三片碎骨片。”
“有这三片碎骨片在，殿下的脚就无法恢复正常，即便伤势痊愈也会变成跛足。”
听到这里岳山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连忙确认道：“也就是说只要把这三片碎骨片取出来，殿下的脚就能痊愈是吗？”
“九成把握可以痊愈，虽然以后无法使重力，但可以和常人一般行走无碍。”洪令道。
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岳山咬牙说道：“那我们就把骨片取出来。”
“这怎么取？难道您能隔空取物？”洪令先是惊讶，然后惊奇的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着岳山，心中升起了一个共同的念头：我就知道他没有失去法力，之前完全是伪装的。
但随即岳山就击破了他们的这个想法：“怎么可能，雌鸡化雄之前或许还有可能，现在我和大家一样。”
“那怎么取出来？”洪令失望的道。
岳山还没有回答，孙思邈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岳候说的莫不是”
“对，就是我曾经说过的手术，通过手术把太子脚上的骨片取出来。”岳山肯定的道。
“可手术还只存在于理论之中，从未实施过。”孙思邈道。
“等等。”听得一头雾水的李世民叫住两人，道：“什么是手术？真的可以治好承乾的脚伤？”
“就是切开殿下伤处的皮肤和肌肉，取出异物，然后在缝合伤口，等伤口愈合伤势就好了。”手术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岳山就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诉他们如何治疗李承乾的伤势。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把太子的脚切开治伤，这种说法前所未有啊，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靠谱。
要是别人说这个法子，他们肯定会认为对方疯了，但是岳山说的，又让他们不敢轻易下结论。
“莫不是传说中华佗的开颅医脑之术？”房玄龄问道。
“两者是一个思路，但医脚比医头简单了无数倍。”岳山点头道。
“这”李世民迟疑了。
所谓的手术可从未听说过，而且刚才孙思邈也说了，这种治疗方法只存在于理论上，之前从未做过。
他怎么敢让人拿自己的儿子做实验。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世民再次问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岳山摇摇头道：“还请圣人早做决断，手术越早做越好，时间拖的太久殿下脚伤就会愈合，再动手术就要把愈合的伤口重新切开，更加的痛苦。”
球最终踢到了李世民脚下，他是君王，事关储君只有他能拿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