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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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岳山岂有不紧张的道理？
同时他大脑也开始回忆李淳风的信息。
这位从小就是神童级别的人物，幼时就在其父的影响下博览群书，尤钟情于天文、地理、道家、阴阳之学。九岁正是拜入道门，十七岁就进入秦王府担任记室参军。
要知道这可是从六品上的官职，无数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可及的职务，想想周尚云就知道有多难了。
当然了，他最为后人所熟知的还是神棍的身份以及推背图，号称算尽中原王朝千年运势。
提起他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位神棍袁天罡，这位最著名的传说就是给武则天的评语：如为女子，当为天子。
后世很多人认为他们是师徒关系，甚至很多也这样写。
其实大谬，两个人除了都是道家子和一起编写了推背图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关系。
而且算算时间眼下袁天罡还在蜀地当县令，李淳风还在给李世民当书记员。那现在他来找我干什么？
他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不可能是李世民让他来的，别说李世民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找他。就算真派了，也不会是李淳风。
和老狐狸打交道久了岳山也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很快就从李淳风的自我介绍里找到了关键信息。
贫道。
是的，李淳风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是贫道而不是下官，这里面就很有讲究了。
如果他是以官场的身份来结交自己，应该用下官才对。用贫道自称，要么是以私下的身份结交，要么他是代表着道门来接触自己的。
终于来了吗？岳山苦笑道，但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早就想到，自己以神仙子弟的身份出现必然会惊动两大神棍教派佛和道。装神弄鬼就是在抢人家的饭碗啊，对方要是没反应才奇怪。
他有想过佛道两家可能会有人过来接触他，只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而且一出手就是李淳风这位装神弄鬼的老祖首发
被人试探不可怕，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大致猜到了李淳风的目的，心中自然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大不了水来土掩吗。
不过岳山也从中看到了一点道家对他的态度，比较友好。
想想也正常，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的师父是个老道士。当时只是为了讨好李渊，现在却误打误撞成了交好道家的砝码。
第一百零六章 祭天大典
“不知道长寻我何事？”
“听闻我道家又出了一位少年俊杰，某早就想去拜访，只是俗务缠身一直未能成行。今日有幸在此相遇，特来见礼。唐突之处还望恕罪。”李淳风轻笑道。
“俊杰不敢当。我不过是侥幸得老师点拨，并未能列入门墙，不敢以门人自居。”岳山摇头道。
听到李淳风说什么“道家俊杰”之类的话，岳山马上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是来试探自己的立场的，或者说是代表道门来拉拢自己的。
混进道家儒家本来就是他的计划，心中自然一万个愿意。但他深知什么叫待价而沽，在没有给自己谋取到足够好处的时候，岂会那么容易就松口。
果然，听到他话里隐含的疏远之意，李淳风严重闪过一丝阴霾。不过脸上依然挂着真诚的笑容：
“岳子爵切莫妄自菲薄，天下万民仙长却只找到你，就是对你最的认可。虽然你们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也许在他们这些高人心中已经没有了门户之见，所以才没有把你列入门墙。”
“呵呵但愿如此吧，谢道长宽慰，我心中舒服多了。”岳山苦笑一声道。
“岳子爵客气了，同为道家一脉守望相助是应该的，我”李淳风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一声嘹亮的呐喊给打断：
“时辰到，开宫门。”
然后就见人群哗啦一下往门口挤去。嗯，说挤不恰当，大家都是场面人还是有点秩序的。
穿紫服绯的走在最前方，绿色和青色衣服的自觉站到了后面。
岳山正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李淳风，马上就接这个机会和他分开了。
他穿的是浅绯色衣服，刚好在最中间的位置。李淳风一个穿绿袍的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往这里钻。
而事实上他也没有追过去，岳山躲避他的意图这么明显他岂能看不出来。
是的，岳山就是在躲他。
他的计划是混入儒家和道家的行列中去，但眼下他的分量还太轻不会受到重视。
最好的办法就是欲拒还迎吊着对方，也不用太久，等李世民上位就行了。
那时候他就是皇后娘娘的义弟，身份大不一样。道家想拉拢他就必须拿出更多的好处。
进入皇城到了大兴宫外的广场，自有礼部官员引导大家再相应的位置站好。
浅绯袍的岳山因为年龄和个头原因，混了个伪前排。周围一大群绯袍的官员倒没有歧视他，相反都充满善意的对他笑了笑。
这也让有些紧张的他情绪有了些许舒缓。
然后就去很长一段时间的等待，差不多早上七点的样子，东方天空出现一片橘红李渊才在一大群人的拱卫下来到大殿前。
岳山首次见识到了冬至祭天大典的盛大和隆重。
作为国家大祀之首，祭天大典的礼仪复杂而完整。主要过程包括迎神、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等。
先是太常寺官员率领众执事官准备好祭品，将祭祀所用之玉、帛、尊、罍、祝版等摆放齐整，乐舞生、执事官、陪祀官、分献官就位。
日出前七刻，斋宫鸣太和钟，导引官引导皇帝至圜丘坛御位，鼓乐声起，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仪式的第一项是迎神，燔柴炉内升烟火，表达了将人间敬天之意传于上天的寓意。昊天上帝牌主位前行跪拜之礼，后至祖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后，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第一步就是敬天敬地敬祖宗。
迎神后为奠玉帛，即向天神、祖宗进献玉、帛。行礼时由太常卿导引皇帝盥洗后至神位前行三上香礼，执事官向皇帝呈进玉帛。
李渊来到昊天上帝及祖宗牌位前行敬献礼仪，鞠躬拜兴后回拜位。
第三个步骤是进俎，内赞奏升坛后，皇帝在导驾官陪同下到主位、配位前进俎，进俎毕皇帝复位。
接下来行初献礼。皇帝先至爵洗位受爵、涤爵、拭爵、进爵，而后升坛至酒尊所，执爵官以爵进皇帝，皇帝到主位前跪献爵，行三上香礼，同时司祝跪读祝文，乐暂止，读毕乐起。
初献之后行亚献和终献礼，除了不宣读祝文外，程序与初献基本相同。终献以后，行饮福受胙礼，光禄寺官员奏饮福酒，奏受胙，皇帝行礼后拜兴回位。
饮福受胙后彻撰送神。读祝官捧祝，进帛官捧帛，掌祭官捧撰，皆送到燎炉焚烧，皇帝至望燎位观看焚烧祭品，内赞奏礼毕，祭天大典正式结束。
本来岳山会觉得很枯燥，可真正大礼仪开始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新鲜感什么的就不说了，在这种庄严隆重的场合，人的情绪不知不觉就会被感染。
心中就只剩下激动兴奋骄傲等等情绪，哪里会觉得枯燥。
期间还发生了几件让岳山感兴趣的事情。
一件是宰相献礼环节，上场的居然是裴矩，而不是裴寂这位从龙旧臣。
当时裴寂脸上的笑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也不知道李渊是怎么想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和他有些直接的关系。或者说和他那两句“功盖分突厥，名成西阵图。”
连仙道中人都知道他且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不让他献礼让谁献？
裴寂？功劳是很大，资格是很老。但和仙神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此时的岳山并不知道这些，正津津有味的现在人群里看热闹。
另外一件事儿就是皇太子献礼的环节，这次倒没出什么幺蛾子，时任皇太子的李建成上场献礼。
只是不知道为啥，本应该站在人群里的秦王李世民却混到了祭坛上，就站在李渊的左手侧。那场面就别提了。
最精彩的还在后面。
祭天大典结束时间在中午十一点半左右，刚好赶上吃午饭。
皇帝大宴群臣，各种平时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都会上。有些即便是这些权贵也难得一见，又是出自顶尖大厨之手，自然是倍受期待。
然而等大家到了吃饭的场地的时候整个就愣住了，独特的香味儿，从来没有见过的菜式
有些知道内幕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就包括岳山。
难怪李建成的脸色会那么难看，冬至节祭天大典的食物全部是李世民准备的，他能高兴才见鬼。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去关心什么二王之争这些菜实在太好吃了，他这个炒菜的“原创者”都沉醉了。
第一百零七章 武士彟
上千人的宴会自然是不能再大殿里面举行了，这次的宴会属于露天盛宴。大兴宫前的一个广场上面摆放了一排排的桌案，岳山粗略估计应该有四五百张。
他正准备随礼部的吏员寻找自己的座位的时候，一名力士走过来说过：“岳子爵，你的座位在前边，请随我来。”
“有劳力士了。”岳山客气的回道，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随这名力士来到了最前排。
这种事情很好猜，越是重要的场合排位顺序就越重要。位尊者在前位卑者在后，每一个人的位置该在哪里礼部的官员提前几个月就想好了，生怕出错引起纠纷。
在这种国宴上，宰相都不敢随意调动官员的位置只有李渊才可以。尤其是力士出面亲自带路，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而更多消息不是很灵通的人也终于认识到，这位新生的子爵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岳山的新座位很靠前，就在第一排李渊的正对面。周围坐着的全是身着紫袍的大佬级人物，就他一个穿绯袍的还这么年轻，心情多紧张可想而知。
拘束的跪坐在毡子上，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给左右的人打了个招呼。
他左侧的那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人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却正眼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倒是他右侧那位微胖中年人回以和善的笑容，让他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应国公，老朽厚颜想和你换个位置如何？”
裴矩？岳山猛然转头，果然见到了那张须发皆白的熟悉面孔。
“裴相公何出此言，不过是一坐席而已您吩咐一句就可以了。”那位微胖的中年人笑着起身。
应国公？岳山忽然愣了一下，如果没猜错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的封号就是应国公吧？这位大佬不会就是一代女皇则天大帝的亲老子吧？
“敢问可是武士彟明信公？”岳山也跟着起身问道。
“正是某，岳子爵知道我？”武士彟一愣，然后目光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问道。
“应国公辅佐圣人建立不世功业，天下谁人不识君。”岳山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估计是想和裴矩一样从自己这里混两句评语。
只是他已经决定不在轻易装神弄鬼，自然不会乱说。再说武士彟最为大家所熟知的身份就是则天大帝的亲爹，总不能说你的女儿武媚娘将来会当皇帝吧。
要真这样说了，估计他们两个都会死的很惨。
然而武士彟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再次头疼不已。
“天下谁人不识君吗？哈哈谢岳子爵，此情武某记下了。”说完大笑着去了裴矩的座位。
这此时岳山才反应过来，天下谁人不识君是后来才出现的诗句。虽然这句诗单独拿出来并没有多么出彩，可放在眼下就相当于是对武士彟的评价。
人一生求得是什么？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但武士彟求的是功名利禄。尤其是荣华富贵在手的情况下，他追求的更多的是名。
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月旦评，许邵兄弟主持，点评天下风物。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
最为大家所熟知的就是许邵评曹操的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虽然大家对月旦评的褒贬不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当时确实具备极大的影响力。
岳山借着神仙子弟的身份，他的点评已经有些类似于当年的月旦评，他给出的评语真的能让一个人瞬间扬名。当然，现在他的话影响力还仅限于京城。
可在古代，能名扬京城就相当于是名扬天下了。
所以岳山说天下谁人不识君就相当于是为武士彟正了名。以后人家提起他都会来一句这位就是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应国公武士彟吗？
虽然这个评价远不如裴矩的分突厥，但他是商人出身，地位本就卑微一直被权贵瞧不起。还是续弦娶了杨达的女儿也就是武则天的老娘，才成功打入贵族圈。
他的追求自然也不如裴矩那么高远，一句谁人不识君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对于这种情况岳山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有些习惯是真的没有办法改，总不能每说一个词语都要思考它是唐朝之前还是之后出现的吧？
“岳子爵，恭喜恭喜，又有一位宰相欠了你的人情。”裴矩戏谑的道。
“哎，让裴公见笑了。我只不过随口一言，没想到应国公居然当真了。”岳山无奈的道：“还有，裴公喊我翠岚就行。”
“哈哈这就叫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裴矩大笑道：“翠岚可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朝中诸公？”
“求之不得。”岳山感激的道。
这就是要替他引路了。
并不是皇帝封你当了贵族你就是贵族，必须要打入人家的圈子才行。远的不说，武士彟就是典型的例子。
身为太原元谋功臣之一堂堂应国公，最受李渊信任的人之一，依然不被真正的权贵认可，还是娶了杨达的女儿才被接首发
岳山的底子还比不上武士彟，没有人引路想加入贵族圈子很难。
这个引路人的身份还不是一般人能担任的，比如长孙无忌、秦琼、尉迟恭等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只有裴矩、裴寂这种贵族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