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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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重新打量起气喘吁吁的周尚云，想从他身上看出破绽，然而不管他怎么看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周尚云也察觉到了岳山的异常，扯着自己的衣服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才疑惑的问道：“大郎看我做什么，我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岳山哂笑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咱们认识有多久了？”
“咱们认识有十个月了，我投奔大郎也有七个多月了。大郎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周尚云笑道。
“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有哪里对不住你？”岳山继续问道。
周尚云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一点点消失，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还是暴露了吗？大郎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今天早上。”岳山面无表情的道。
“大郎果然聪慧过人，我第一次传递消息就被你察觉到了。”周尚云苦涩的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谁的人？”岳山语气森然的道。
“雍州治中高士廉。”周尚云道。
“哦？”岳山眉头一挑，这个答案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说自己是李建成、李世民、长孙无忌乃至李渊的人岳山都不会惊讶，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高士廉。
“真的。”周尚云苦笑道：
“高治中任职后害怕有人欺上瞒下，于是暗中找了很多人为他观察民风。那时候我还只是府衙一名小小的吏员，为了出人头地成了他的耳目。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才成为仓储计吏。”
“我以为只需要帮他收集民风就可以了，这些年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就在去年他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让我监视你。我没有拒绝的能力，就辞了仓储计吏的职务成为你的幕僚。”
“不过请大郎放心，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透露任何关于你的机密首发
岳山哂笑不已，对他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继续问道：“秦王中毒的消息也是他传给你的？”
“是，今天早上他们才告诉我，让我转告大郎并观察你的反应。”周尚云回道。
“还有吗？”岳山问道。
“没了，我把消息传递过去并问了秦王的情况，他们的回信就只有简单的已经脱离危险。”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岳山点点头，说道。
“啊，走？大郎肯放我走？”周尚云不敢置信的道。
“怎么，不放你走还能把你杀了吗？相处这么久就算一条狗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人。你走吧，从此咱们再无瓜葛。”岳山嘲讽道。
周尚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羞愧的道：“谢大郎饶命之恩。尚云自知已失信于大郎，但临走时还是有一言相劝。”
“说。”岳山道。
“此事涉及皇位之争凶险异常，大郎好不容易置身事外，切不可贸然插足。”周尚云诚恳的道。
“此事无需你提醒，你可以走了。”岳山淡淡的道。
“哎，尚云拜别大郎。”周尚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岳山脸上淡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化为了深深的疲倦和颓然。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现在才发现不过是个笑话，连自己身边唯一可用的人都是别人安插的间谍。
按照大唐的规矩，当间谍就算被弄死也没人会追究，但岳山并没有这么做。
一他是三观很正的穿越者，没有动不动就要人生啊死啊的习惯。让他动手杀人，他下不了那个决心。二是他太势单力孤，想弄死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
别看马不四、徐山鹰等人平时表现的忠心耿耿，无缘无故让他们杀人几乎不可能。
他们是防閤工作关系在兵部，严格上来说属于吃皇粮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帮岳山杀人。家将就是高级奴仆，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里，要忠心的多。
虽然唐律规定奴仆也是平民和主家签的是雇佣合同，但事实上奴仆就是奴仆。在当前社会条件下，法律也只能保证他们不被随意打杀，至于人权什么的就不用奢望了。
也因为这种关系在，奴仆往往比较忠诚。因为只有忠诚才能活下去。
作为一个穿越者，一个三观很正的穿越者，岳山很鄙视什么奴仆啊、家将啊之类的东西，所以他家没有一个奴仆。
这半年来想到他家卖身为奴的人很多，都被他拒绝了。
今天经历了周尚云事件他才知道，自己太幼稚太肤浅了。
任何制度都有其时代的必然性，把某个制度和时代割裂开来看，都是愚蠢的表现。
试想如果他有一些比较可靠的奴仆，有几个家将，今天肯定不会这样轻易放周尚云大摇大摆的离开。
就算不杀了他也要让他脱层皮，最少也要把他背后的主谋给拷问出来。而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看着别人扬长而去。
现在他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这大半年他一直韬光养晦没有任何搞事情的想法，否则早就人头不保了。
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什么叫想改变一个时代必须先改变自己。岳山苦笑不已，同时也下定决心。
回头就买一些奴仆回来，也别管人道不人道了。
第一百二十章 焦虑
岳山很焦急，以前他认为自己只要和史书上描写的那些大智者一样，搭建好舞台等着看戏就成了。
如果手里再拿一柄羽毛扇，品着上好的名茶，要多有x格就多有x格。
现在他知道了，他没有x格，有的只是傻x。
人家智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怕坐在家里外界的各种信息也会自动送到面前供其参考随时做出调整。
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颗自以为是的心。他以为自己能和智者一样智珠在握。实际上他就像是个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敢做。
李世民中毒的消息是真还是假？万一周尚云等人就是故意透露这方面消息让自己乱了阵脚去做一些失智的事情呢？
尽管他心中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敢去赌。
他以打探长安城近期趣闻轶事为借口，让马不四等人去城内转悠过。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用心，反正回来之后说了几件八卦的事情，并没有和李世民中毒相关的消息。
他知道这才是正常的情况，如果李世民中毒，不管是李渊还是李建成亦或是李世民本身，都不希望传得沸沸扬扬。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无声息的解首发
但始终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让他非常的焦虑。心中和猫爪子挠一样难受，坐立不安夜不能眠。
有时候恨不得亲自去秦王府问问是什么情况，可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冲动。万一人家就是希望他这么做呢？
到时候主动权就在别人手里了，不管是直接带着李渊堵门还是炮制巫蛊之祸，他和李世民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也清楚自己大概也许可能或许有些草木皆兵了，但在这种关乎生死的时刻，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不过还好，这种焦虑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周尚云被撵走的第二天晚上，他正在书房尝试着读书静心，那条看门老汉送的细犬正爬在桌前的地面上假寐。
忽然细犬从地上站起来，警惕的望着窗外，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岳山心中一惊，难道周尚云幕后的人见自己这么久没动静忍不住要动手了？马不四这些人呢？干什么去了？
不怪他这么多疑，实在是这两天被一无所知折磨的太过厉害。而且细犬非常的聪明，家里人的脚步声它都熟悉，如果是家里人它不会做出这种警惕的反应。
除非是外人。
可是大半夜外人到他家里来会有好事儿？
想到自己可能会死，一股恐惧浮上心头，心脏跳动如擂鼓，身上被吓出了一层细汗。
就这样等着对方上门然后试图谈判，还是冒险喊马不四等人过来救援？
坐等对方上门无异于自己把自己摆在案板上任人鱼肉，喊人也有风险那就是自己能不能撑到马不四等人到来。
此时他深深的后悔，为啥要住这样五进的大宅子？要是还住在当年的茅草屋，自己咳嗽一声马不四等人就能支援过来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到了这种危险的境地，他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再次占据上风。
几乎只是瞬间就选择了第二条路，比起赌别人的仁慈，他更愿意赌自己能坚持到援兵到来。
就在他张嘴准备大声叫喊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翠岚是我。”
“元瑜兄？”岳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快开门。”尉迟宝琳压低声音说道。
岳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打开门发现外面赫然站着两位身穿夜行衣的人。他一眼就看出那个身材高大的就是尉迟宝琳，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
欣喜的道：“元瑜兄你怎么来了？”
“先让我们进去再说。”尉迟宝琳毫不客气的推着他进了屋子，关门之前还探头观察了一眼外面是否有人追踪。
“你这里方便说话吗？”
“方便。”岳山连忙道。
“大王要见你。”
“大王中毒是真的吗？现在怎么样了？”
尉迟宝琳正准备回答，却听到他身后的那名大汉轻咳一声顿时住口不言。
这时岳山才留意到另外一个人，本来以为他只是尉迟宝琳的随从，现在看来情况没有那么简单。于是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是？”
“某秦王府车骑将军张亮，见过岳子爵。”张亮回了一礼之后就不再言语，显然不欲与岳山深谈。
张亮？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收五百个干儿子被干掉的那个？又是一个大人物啊。这个时候应该还是李世民的亲卫，和尉迟宝琳一起过来估计就是为了相互监视。
想清楚这些，他也不再多问李世民的健康问题了。反正他们是过来找自己去秦王府的，到地方就什么都知道了。
于是他也就不再废话，直截了当的道：“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走之前安置好家人，不要让人以为你失踪了。”尉迟宝琳道。
“好，你们稍等。”说完岳山就摸黑去了父母住的那一进院子。
把他们叫醒后说爵田庄园里出了点事儿要过去处理，让他们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回来。
此时的岳老四夫妻俩对这个儿子的敬畏多过了喜爱，尽管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担忧的看着他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才失落的返回卧室。
岳山并不知道这一对便宜父母的纠结，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又去了一趟前院找到马不四徐山鹰等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打发四个人去爵田呆两天。
徐山鹰等人没有任何质疑，马上就分出了四个人去执行这趟任务。
岳府待的实在太舒服了，兵部的一份工资，府上还给准备了一份，逢年过节还有红包礼品，平时主家也非常和善任务也不重。
他们做梦都想要这样的工作，自然不愿意离开。所以平时岳山布置的任务哪怕在奇怪，只要不危险他们都会不问缘由的去做。
为的就是能一直呆在这里。
一切安排妥当，岳山就和尉迟宝琳、张亮一起离开，一路往长安城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绝望的李世民
三人纵马一路来到长安城外一处偏僻的角落，正当岳山好奇他们准备怎么进城的时候，就见张亮拿出一根短笛吹出了三长一短的声音。
然后城头就放下了一个箩筐，尉迟宝琳先上去，确定安全之后才把岳山张亮也拉了上去。
之后一路躲躲藏藏避过巡逻的禁军来到了秦王府，在寝宫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李世民和在一旁伺候的长孙无垢。
“翠岚你来了。”见到他，长孙无垢露出勉强的笑容道。
“之前年幼无知，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望姐姐，还望姐姐恕罪，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看着脸色疲惫苍白的长孙无垢，岳山郑重的道。
“呵呵傻孩子，姐姐怎么会怪你呢。见到你长大懂事儿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长孙无垢一愣，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意思大家都懂。
岳山在为之前的投机和墙头草行为道歉，并说自己以后会坚定的站在李世民这一边。长孙无垢则原谅了他之前的行为，依然认可他这个义弟。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之前的种种所带来的疏远都在这两句话之间烟消云散。
岳山正准备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忽然长孙无垢手捂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身躯也左右摇晃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也顾不得问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扶住紧张的道：
“姐姐，你怎么了？”
“呼哧呼哧”长孙无垢拼命的呼吸，根本就无暇回答他的问题。
见到她的模样，听到她胸腔里发出丝丝的声响。岳山心中一紧，这个症状让他想起了一种疾病，哮喘。
前世他有一个学生就是哮喘，复发时的模样和长孙无垢一模一样。难道她得的是哮喘？
这时躺在床上的李世民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同时用嘶哑的声音呐喊：“御医，快叫御医。”
然而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挣扎了几次都没能起身，发出的声音也非常低微，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见丈夫如此，长孙无垢也急的眼泪直流，更加拼命的呼吸。岳山正准备劝她放松心态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她的状况正在减轻，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这他真的惊住了。哮喘复发还能这样扛过去？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恢复过来的长孙无垢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甩开岳山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床前让李世民重新躺好。然后充满自责的道：“让二哥担心了，是妾身的不是。”
“观音婢你说哪里的话，是我对不住你才是，让你跟我一起担惊受怕。”李世民终于松了口气，苦笑道。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二哥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长孙无垢道。
“好好好，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