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败家子-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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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正应了那句话，音乐是没有国界的。牧羊老人的歌声让这些西夏将士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他们大概也从歌声里听出了这无尽的悲凉。
史文焕浑身一震，如果说投降是因为他怕死，李泷的屠城则是对史文焕良心的巨大折磨。
实际上史文焕算不上有多恶，他只是一个没有脊梁的胆小鬼。
可是面对敌人残酷的屠刀，我们有几个人能做到袁泰一般的大义凛然。
袁泰算不上个清官，可在民族大义上，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屠城的惨剧一幕幕在史文焕眼前重演，伴随着牧羊人的歌声，蓦地里史文焕天良发现，他不能让下一个会州重演。
六盘山守不住，元昊大军则长驱直入，整个东线防御阵地就会彻底暴露在赵元昊铁骑之下。
西夏铁骑来去如风，机动性极强，是大宋最可怕的劲敌。
如果让李泷突破了六盘山阵地，那史文焕则真的是遗臭万年了。
放羊老人一直在那唱啊唱，似乎是专门唱给这些西夏士兵听。
对死亡的恐惧，让史文焕似乎感觉自己是来自上古洪荒中的魔鬼，在城破之后他开始学会仇恨这个世界。但人类总喜欢高估自己，原来，他还有一种叫良心的东西。
牧羊人的歌声，让他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死亡更值得敬畏的东西。
李泷取过弓箭，他抽出一支箭对准了牧羊老汉。
老人目光睿智而深沉，他看着李泷手里的箭，似乎根本没有恐惧。
李泷心中一震，他不怕死？
或许是怕，又或许他经历半生沧桑早已看破红尘，李泷握箭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可他们这次急行军，目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插进六盘山腹地，给侯何强以出其不意的偷袭。
如果暴露目标，他们这支军队将会前功尽弃。所以李泷又重新拿起箭，这次他没有犹豫。
箭头的寒光闪过，羽箭‘嗖’的一声飞了过去。那老人胸口中箭，歌声立止，他缓缓倒了下去。
李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再次放下弓箭。
军中似乎有些戾气，大概这些西夏士兵也不想让老人死，他们需要这歌声。
队伍有些散乱，这让李泷大怒不已：“快！磨蹭什么，加快行进！”
史文焕走到他跟前，冷冷的说道：“你在恐惧。”
李泷一怔：“什、什么恐惧？”
“你恐惧，所以你杀戮。你用杀戮来掩饰你内心的恐惧，你在怕什么，怕那些冤死的鬼魂跟你索命？”
李泷只感觉寒毛直竖，他暴怒道：“你胡说什么，老子岂能怕他们！”
尽管喊的气壮如牛，可内心却恐惧无比，李泷在内心喊着：我在害怕什么，我害怕什么？
史文焕没有再理他，而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行进。
看着史文焕的背影，李泷恨得牙齿直咬。等拿下六盘山，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史文焕知道，若是从六盘山左侧的仙女湖绕过去，插到侯何强背后突袭，宋军必然大败。仙女湖是一片沼泽，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条死路。
可侯何强曾经在醉酒后告诉过他，其实那是一条活路。如果敌人从仙女湖绕过来，他的六盘山则会全线崩盘。
史文焕并没有带他们走仙女湖，他要赎罪。
路越走越陡，许多地方已经没了路，李泷感觉不大对劲：“你，你干什么？”
史文焕回头一愣：“赶路啊，爬过这道坡，咱们就快到一线天了。”
“什、什么一线天。”李泷暗自惊惧。
“一线天是宋军一道薄弱防线，咱们走的路越是难走越安全。宋军决然想不到咱们会从一线天方向插进他们的背后，到时候咱们从后背偷袭，他们必然大败。”
李泷有些相信了，不过他还是戒备的说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你现在已经是大宋的叛徒，想回头也迟了。”
史文焕默然，他没有再说话。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死在冲锋的路上。
一线天，看起来很可怕，两侧陡峭的山峰中间仅留了一条小道。
队伍不禁停了下来，这次李泷轻车简从，为的就是出其不意。
当他看到这里的地形以后，不由得大惊。‘唰’的一声，李泷拔出佩刀架在史文焕脖子上冷冷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史文焕苦笑了一下：“我已经在你们手里了，还能有什么意思，这里便是六盘山的弱点所在。”
李泷大怒：“你以为老子是傻子么，宋军若是在山顶设伏，我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史文焕笑着道：“宋军怎么上去设伏？”
李泷一怔，抬头一看。只见一线天两侧山峰陡峭林立，宋军自己都难以爬上去，他们确实无法在峰顶设伏。
李泷这才相信了，他吩咐下去：“加快速度，不可大声喧哗。”
不过李泷终究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并没有盲目的让大军过一线天，而是派了一支先锋小队，大约一千多人先探一下虚实。
不得不佩服西夏人真的能征善战，李泷亲自带队，他押着史文焕一起穿过一线天。
“都头，有情况。”一名士兵在一线天峰顶紧张的报告。
原来这峰顶上是有驻军的，这也是侯何强得意之作。
一线天两侧山峰陡峭难行，他在这山峰上放了两个都将的兵力，大约一百人。
峰顶给养用绳索输送，目的是守护这处天然屏障。
而宋朝都头并非是指衙门，武松被称为武都头其实是不准确的。
在宋朝，县里根本就没有“都头”这个职务。
“都头”军职名。唐中朝藩镇和禁军中的领兵官称“都将”，或称“都头”。宋代于禁军中设都头、副都头，其职位低于指挥使。“都”是一个军事单位。
在县一级，负责抓捕罪犯的称“衙役”。衙役人数不多，大概有十几人，分两个班，每个班的班长称“班头”。
在县里，都头是县役的通称，即凡是县里的衙役，都可以称为都头。这是借用禁军中的“都头”一词，以对衙役们拍马屁之意。
所以，虽然被称为都头，实则武松实际上也就是县里的一个衙役。
第三百五十二章 神卫军抵达
那都头一听登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那士兵往下一指：“有西夏军。”
都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西夏军竟然神出鬼没的到了这里，只是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一头扎进这个伏击圈？
管它呢，只要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眼看着那支西夏军钻进了伏击圈，那都头慌忙集结队伍：“放狼烟示警，其他人，给我用石头砸！”
史文焕带着李泷从一线天两侧的峰间走着，李泷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他正要找史文焕喝问。
突然史文焕引吭高歌起来，他唱的，正是那牧羊老人唱的那首《战城南》。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李泷大怒，他拔出佩刀对着史文焕：“你疯了！”
史文焕却越唱越大声，越唱越疯狂。
突然，一线天峰顶宋军都将小队现身，无数弓矢箭弩对着下面的西夏军射去。
紧接着无数巨石从峰顶滚落，噼里啪啦巨石从山顶一路滚下。
下面的西夏军吓得魂飞魄散，李泷抬起头，只见上面箭如飞蝗，夹杂着无数石块纷纷落下。
峰底仅余一辆马车通过，除了下面凹陷的地方能仅站几个人，其他士兵全部暴露在宋军攻击范围内。
史文焕哈哈大笑，他还在不停的唱着。李泷大怒，一刀将史文焕劈死。
史文焕把敌人引进了这个包围圈，他用生命洗清了自己的罪孽。
李泷的这一千多先锋，被堵在一线天遭受着箭矢和石块的攻击，死伤狼藉。
六盘山宋军主力，镇戎军副将侯何强看到一线天狼烟，慌忙集结兵力：“擂鼓集结，一线天，快！”
头顶巨石乱飞，西夏军护着李泷想逃出去。
“保护将军！”
“快，让将军先走！”
这倒不是说这些西夏士兵多么忠心，而是西夏军令极为严苛。若是主将战死部下无恙，往往麾下士兵都会跟着陪葬，所以这些士兵拼命护着李泷往外逃。
这种仗没法打，他们甚至没看清宋军的样子，无数流矢飞箭，无数乱石巨木。
有的西夏士兵脑浆都被砸出来了，有的身中乱箭被射成了刺猬。
余下的部将护着李泷，拼死终于从一线天冲出，李泷找到自己的主力，惊慌失措的大叫：“撤，快撤！”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李泷大军尾部被侯何强的镇戎军在身后追着打。
在扔下了无数尸体，以及军械辎重以后，李泷率领残部退进了会州城。
侯何强的镇戎军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会州城外，他们才撤军回防。
逃回到城内的李泷，不由得勃然大怒：“史文焕，这狗贼竟然骗我！”
李元昊亲自率领东路军，攻打龟缩进了环洲城的怀德军。
由于怀德军主将雷同战死，副将夏德超又难以服众，使得怀德军将士军心离散。
元昊想吃的，正是环州城。
拿下环洲，则剩下的镇戎军孤掌难鸣。即便是六盘山再怎么易守难攻，围起来，困也困死他们。
……
石小凡带着神卫军往西夏边关进发了，优先的给养，充足的物资，使得这支军队看起来斗志高昂。
大炮不能带了，行军速度太慢。石小凡唯有带着火器营的燧火枪还有各种火药，一路浩浩荡荡西行。
狗腿子们照旧是随军的，为了军纪石小凡生生的在军营中戒了酒。
这次神卫军开拔，朝廷下了大力气，甚至西山和南窑的马车都被调来负运输军用物资的任务。
尤其那些火药，都是用一辆辆马车沿路运输。
火药怕潮，必须用油布细心包好。
所谓油布，就是桐油浸染的棉布，以达到防水效果。
石小凡似乎转了性，真正做到与士兵同甘苦共患难。行军枯燥，石小凡愣是忍住了。
他既没有掷骰子，又没有斗蛐蛐。虽然与将领关系一般，可与底层士兵混的很熟。
一个月后，大军抵达前线附近的庆州。
庆州知州范近正自瑟瑟发抖，生怕环州失守，赵元昊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庆州。
范近一听说是朝廷大家来了，登时大喜过望。这些时日，庆州百姓就像被热锅上的蚂蚁被炙烤着。他们想举家内迁，可看着城中的家业，于是百姓们犹豫了。
如今听说朝廷大军来了，无不欢喜雀跃。
范近带着城中富商大贾亲自到城外迎接，石小凡的神卫军到达的时候，庆州百姓杀牛羊备酒浆以迎王师。
可范近看到这位征西大元帅不过是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的时候，心中大失过望。
石小凡看出对方脸上的鄙夷，当即大怒：“范知州，赵元昊大军到了何处？”
范近施了一礼道：“回石元帅赵元昊西路军主力动向未知，东路军在围困环州。”
石小凡“嗯”了一声：“赵元昊围困环州，夏德超没少来信让环州驰援吧？”
范近脸色一红：“回石帅的话，庆州如今自身难保，实无力回援。”
“放你娘的屁！”石小凡破口大骂：“你们各自为战，不肯互相联合。这才给了赵元昊可乘之机，本帅问你，若是庆州、原州、陇州都派兵去支援，赵元昊还有胆子围困环州么？”
范近语塞，半响才嗫嚅道：“回石帅的话，若是庆州派军驰援环州，赵元昊派兵来偷袭怎么办？”
石小凡恨不能踢他一脚：“庆州、原州、环州成品字形结构。若是你们肯互为犄角，互相支援，赵元昊打的进来？”
范近沉默不语，心中却大不以为然。你这话说的轻巧，赵元昊这次可是出动的十万大军，他西路军主力未明，各州自顾不暇，谁还有能力去驰援别人。
但石小凡是陕西安抚使，职位比范近高得多。他这么说，范近也不敢辩驳。
只听石小凡道：“明日老子就带军奔赴环州，赵元昊个王八蛋，老子让他见识见识一下神卫军的厉害！”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正军法
石小凡大口一张，就要嚷嚷着去攻打李元昊东路军，以便解了环州之围。
范近暗自叹了口气，朝廷怎么派出这么个草包来。
这是打仗，神卫军一来庆州，尚未休整明日就要开拔环州，简直是儿戏。
可眼前看起来这陕西经略安抚使，堂堂征西大元帅是个脾气火爆的暴躁老哥，范近可不敢再触这个眉头过多的去招惹。
“是是是，石元帅出马，定然会叫赵元昊大军屁滚尿流。只是明日出发是否仓促了些，神卫军长途跋涉而来，将士疲惫。不如先休整半日，再驰援不迟。”
毕竟是关乎陕西局势，范近还是忍不住劝了句。
“兵贵神速，环州危矣。老子不快点赶过去，城破了咋办。不就是区区赵元昊么，明日驰援环州，多大点事。”
石小凡说的轻松，既没有作战计划，也没有具体部署，就这么去驰援环州？
范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朝廷派来的这是个什么草包元帅。这是要死人的，神卫军一败，整个陕西局势就完了。
“那、那个，石元帅，下官在府中略备薄酒，还请石帅赏光。”
石小凡把眼一瞪：“老子现在是打仗，哪有闲工夫跟你花天酒地。我问你，环州城外西夏军有多少人？”
“据探子来报，围城的不、不下四万人。”
石小凡皱了皱眉头：“展云鹏，你明日带三千将士，去环州。”
展云鹏躬身领命：“小人领命！”
相比于吊儿郎当不靠谱的石小凡，这威武雄壮的展云鹏倒蛮像是那么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