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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2章

刘备的日常-第1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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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前一观。亦如传闻所载,只见毙命斥候,披发黑齿,多垢不洁。猪皮衣下,另用豕膏涂身。厚数分,以御风寒。猪皮之下,涂抹豕膏,与猪身肥肉结构类似。当可御寒保暖。

    汽弩威力巨大。穿胸洞背,虽避要害,亦血流而亡。其中一人,中矢腹部。肠穿肚烂,死状凄惨。皇上命堆薪柴,焚尸灭迹。

    稍后整装出发。绕行大鲜卑山首。

    密林山丘,人迹可寻。挹娄母国,世代居此。彼时,将作寺工舡,溯完水而上。便有匠人上报,两岸密林皆闻人声。突见季汉大舡,挹娄母族,焉不惊惧莫名。

    身负弓矢,怀揣利刃,夜探营地,恐非善类。

    行不多久,忽见烟柱冲天。御姬来报,有挹娄穴居被焚。

    待车驾抵近,皇上亲往一观。

    谓,“狡兔三窟”。挹娄穴居,亦如兔窟。散布土丘四周,皆有浓烟冒出。又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唯恐洞穴暴露。挹娄于洞口周遭,围建石垣。类比小型烽堠,岗哨林立,日夜守备。垣中血迹可知,必是趁寒夜昏睡,被人潜入杀害。后燃狼烟,塞满洞窟。穴居挹娄,悉数呛毙。

    御姬欲下窟一探。却被皇上所止。再思昨夜之事,皇上言道:“穴居挹娄,亦有仇敌。”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若无深仇大恨,岂能满门杀尽。

    无论发烟之物,亦或是杀尽石垣守卫,皆非一人可为。若非军队来袭,必出举族相攻。人负一薪,足可拥塞洞窟。穴居弊端,一览无余。

    车驾上路,三日绕大鲜卑首。已入郅居郡境。便有漠北都护府骑卒,赶来护驾。皇上询问队率,穴居挹娄诸事。

    队率出身漠北部族。完水之北,略知一二。传闻,终北之北,四季冰封之地。另有冰窟挹娄,与穴居挹娄为敌。

    闻“冰窟挹娄”,皇上似有所悟。穴居与冰屋,大同小异。冰原之上,无从掘土为穴,故凿冰为窟,以避风寒。后世称其为,“因纽特人”。印第安人则称其为,“爱斯基摩人”。意为“生食之人”。时下,皆称挹娄。

    料想,必因狩、领地等,时起争端。

    终北之北,远在诸夏徼外。若非皇上君流十万里,恐不为汉人所知。灭门惨案,知非漠北都护府所为,足以。

    皇上所立苍州,便以完水为界。北扶余各部,如“北夷橐离国”,纷纷出山稻作,向化日盛。一一水之隔,蛮荒之别。穴居挹娄之北,另有冰窟挹娄。足见穷发极北,亦有人居。

    皇上车驾郅居。漠北长史窦宾,从事田畴,携属吏恭迎百里。

    府治武牧,先为皇上兵车营地,后扩为冬宫。彼时漠北各部所赠美人千人,数万仆从,皆居于冬宫城中。后美人多半南下,入长安行宫。验明正身,纯熟季汉宫仪,后填充各宫。三载之中,当陆续迁往关中。若不能得皇上临幸,亦未赐于诸皇子。年三十五,致仕出宫。无论嫁人与否,皆食少府薪俸终老。皇上尊太上皇帝。再定品秩。即便门客亦食六百石。宫人遂不及,亦足得年俸四百石,爵为公乘。“公乘,第八爵也”,“言其得乘公家之车也”。

    沿途,亭舍齐备,便利如一。凡水陆要冲,必筑城港。马邑、牛牢,星罗棋布。豢养牛羊,不计其数。单凭漠北草场,远不足食。海量青储饲料,自蓟国贩来。大辽诸水,除为漕运,亦为稾运。

    待苍渠凿穿,舟船可直达漠北。苍州至郅居,沿途皆可大兴。

    与北海武牧成,一水之隔,便是先秦鬲昆旧地。今称坚昆。

    前汉时,李陵降匈奴。单于任其为右校王,掌坚昆旧地。李陵子孙,多入坚昆种。亦有昭君后人,为部落大人。今羁縻于没鹿回部,隶漠北都护。

    “坚昆随畜牧,亦多貂,有好马。”金发碧眼,胜兵三万。多有族人,客庸蓟国。彼称毛人。伐毛洗髓,安居数载。女子皆“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肤白如玉。坚昆妾,渐与鲜卑婢,并称。

    “胜兵三万”可知。或不下三十万众。因族中女子,多聘为蓟人次妻。得姻亲作保,客庸亦或是应募北国。邑落富足。闻多有坚昆大人领兵征西,抄掠金发碧眼,徼外部落,并入本部。胜兵远不止三万。

    皇上君流,只定十万里程。而未定路径。换言之,是穿行蛮荒,亦或是循路入城。皆随皇上所欲。十载前后,重回武牧东宫。可想而知,万民空巷,“焚香漫道”。遂成典故,以誉明主。

    城中所居,多为皇上部从。故“大单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道。大单于,与皇上同义。谓,“民心向背”。窦宾、田畴、周异等属吏,感同身受,与有荣焉。

    车驾入宫。

    新任使北鲜卑中郎将,刘备四友之牵招,并鲜卑北单于窦统。北高车郅居属国都尉齐周,领狄氏、袁纥氏、斛律氏、解批氏、护骨氏、异奇斤氏,六部大人,入宫觐见。

    郅居属国都尉,渔阳人齐周,字公全。随田畴北上,乃戍边宿吏。亦得其举荐,拜郅居属国都尉。领护六氏高车。

    皇上遂开宫宴,君臣同乐。

    席间,漠北从事田畴献北海西行图。除山川地貌,番邦邑落,更有沿途温泉所在。

    此图大善。又言及剑水西岸,坚昆之事。

    长史窦宾,出身没鹿回。知坚昆甚祥。

    时下坚昆各部,便是后世“黠戛斯”部。新唐书述其:“众数十万,胜兵八万,直回纥西北三千里,南依贪漫山。地夏沮洳,冬积雪。人皆长大,赤发、析皙,白色面、绿瞳,以黑发为不祥。黑瞳者,必曰李陵苗裔也。男少女多,以环贯耳,俗趫伉气盛,男子有男黥其手,女已嫁黥项。杂居多淫佚。”云云。

    其中,长大,赤发、析面、绿瞳。足见种出坚昆。

 1。266 北海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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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何故。后世黠戛斯,“以黑发为不祥。黑瞳者,必曰李陵苗裔”。

    或因李陵后裔,非出其种。亦或是心向故国,亦未可知。据窦宾所言,坚昆农耕并游牧,兼而有之注①。物产可称丰饶注②。坚甲利兵注③,有王及王城,并小王及属吏注④。

    兼有礼乐祭祀,且律法森严:“诸部食肉及马酪,惟阿热设饼饵。乐有笛、鼓、笙、觱篥、盘铃。戏有弄驼、师子、马伎、绳伎。祠神惟主水草,祭无时,呼巫为甘。昏嫁纳羊马以聘,富者或百千计。丧不剺面,三环尸哭,乃火之,收其骨,岁而乃墓,然后器泣有节。冬处室,木皮为覆。其字言语,与回鹘正同。法最严,临阵桡、奉使不称、妄议国若盗者皆断首;子为盗,以首着父颈,非死不脱。”

    其君曰“阿热”,立王庭于“牙青山”,联毡为帐,号“密的支”。陨铁号“迦沙”,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据此可知,坚昆可称部落明。

    或与后世,黑发、黑瞳为不祥,迥异。时下坚昆,以黑发、黑瞳为贵种。其王阿热,传闻便是李陵后裔。

    皇上西行,必过牙青山。坚昆王庭,究竟何地,众说纷纭。皇上亲临可知。

    皇上君临,万众瞩目。虽夜以继日,通宵达旦。然宫外觐见使节,车接如龙。闻更多徼外部族,正蜂拥而来。唯恐俗事缠身,裹足不前。经停三日,皇上车驾夜行,悄然出城。渡剑水,入坚昆境。

    据新唐书载,后世黠戛斯,“南依贪漫山”。贪漫山,即萨彦岭。萨彦岭以南,至唐努山,所夹狭地,便是后世之“唐努乌梁海”。

    如此说来,坚昆王庭,当立于贪漫山北。

    正如挹娄各部,各有枝属,是敌是友,不尽相同。坚昆各部,之于季汉,亦善恶不等。临近剑水各部,羁縻于没鹿回部,故不生反叛之心。且客庸郅居郡者,亦大有人在。耳濡目染,心向季汉。然再西行,当日渐离心。待过坚昆王庭,近西域都护府,又愈发亲近。

    东西二大都护府,皆遣使各部,结好部落大人。先为皇上君流铺路。料想西行,当无惊险。然皇上有意,顺下剑水。深入终北之北。

    令二大都护府属吏,措手不及。

    剑水西岸,将作寺船坞。

    自渡剑水,皇上车驾,便乘夜驶入。

    船坞所藏,正是将作寺新造将作工舡。趁十月初冬,尚未冰封。皇上欲携将作寺能工巧匠,顺下剑水,一探究竟。

    将作丞死谏,奈何皇上心意已决。将作丞无奈,唯有听命行事。不料一场酷寒,如期而至,天寒地冻,水面浮冰。即便水道仍在,然浮冰拦阻,稍有不慎,船毁人亡。不得已,皇上遂消此念。车驾西进,奔赴贪漫山。

    雪落一夜,山川皆白。车辙深埋,无痕可辨。换雪橇机关,循山脉走势,大略而行。

    午后,风雪渐大,沟壑悉平。唯恐河川初冻,不足承重,失蹄落水。皇上循北海西行图上所绘,最近温泉所在。遂命驱车前往。

 1。267 司空多疑

    甄都,司空府。

    闻骠骑大将军张济登门,曹司空亲出,降阶相迎。

    曹司空位列三公,大将军位在三公上。正因位卑而权重,故曹党谋拜相之心,与日俱增。

    共入正堂,宾主落座。

    骠骑大将军张济,开门见山:“司空尽遣南阳精锐,恐于屯田不利。”

    “大将军,所言是也。”曹孟德,虚怀若谷:“兖州屯田大成,可足食。”

    张济又深问:“守备空虚,南阳雄城,恐为刘表所得。”

    曹孟德,谦笑亦深:“大将军,当有此虑。”

    “哦?”略作思量,张济低声问道:“莫非,司空虚实之计,乃为诈刘表乎?”

    言下之意,曹司空遣盖海,将南阳精锐,抽调一空。只剩数千老卒,守备诸屯田营地。若荆州大军,北渡汉水来攻。南阳一郡,必不保矣。失南阳,甄都无屏,累及汉中。此等兵家之大忌,曹司空焉能不知。故张济必有此问。尽遣南阳西凉精锐,设虚虚实实之计,是否为赚刘表,而非袁术。

    曹孟德,尽显谦姿:“大将军,当有此疑。”

    接二连三,答非所问。四目相对,张济忽笑:“司空,果然多疑。”

    毕竟久历官场,长据高位。张济此来,心忧尽去。察言观色,足知曹司空,已有万全之策。二人一问一答,默契于心。

    尤其,张济笑言,司空多疑。此乃,当面揭人之短。俗谓,“龙有逆鳞,触者必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且与人相交,交浅言深,乃是大忌。张济,吐露真言,曹孟德,欣然笑纳。足见二人,共领甄都朝政日久,彼此旗鼓相当,已非泛泛之交。

    张济心满意足,告辞自去。

    曹孟德,府前相送不提。

    徐州下邳,军师中郎将陈宫府。

    淮南再遣使者,投帖谒见。

    镇东将军长史,兼领下邳相张邈,亦赫然在列。

    “见否?”见陈宫运笔如飞,埋首公。东平长者,斟酌试问。

    “当见。”陈宫落笔言道。

    张邈急忙求问:“公台何意?”

    “曹孟德虚虚实实之计,已为我所破。当合群雄之力而败之。”陈公台举重若轻。

    张邈仍有所虑:“群雄连横,乃阴结盟约。若与袁术连兵击曹,恐失计较。”

    此乃长者,老成持重之言。亦如张邈所料。若吕布与袁术,公开联手,共抗曹操。必坐实季汉贼臣,正中曹司空,虚虚实实之计。

    “孟卓毋虑。”陈公台笑道:“某自有计较。”

    “善。”张邈这便心安。

    有顷,淮南使者,合肥国相,八厨之胡毋班。堂内谒见。

    先前,胡毋班多次往来徐州,为二家暗盟,出力甚伟。闻青州猛虎,携飞云南下。欲隔断长江,断淮南后路。袁术遂命胡毋班,再肩重任,出使徐州。

    欲说吕布,先拜陈宫。胡毋班,岂不自知。

    宾主落座。胡毋班先言:“曹司空携盖海击前,孙镇北率飞云击背。若无吕镇东相助,我主危矣。”

    不愧八厨之一。智者当面,先言己难。猛虎入境,人人自危。唇亡齿寒之理,智多如陈宫,岂能不知。

    果不其然。陈公台抚掌而叹:“季皮,所言是也。”

    “为今之计,该当何如?”胡毋班求问。

    “袁将军,击南阳可乎?”

    “嘶”闻此言,胡毋班惊诧莫名。一时竟不知所以。

    见陈公台,语不惊人死不休。

    待稳住心神,胡毋班求问:“南阳十万西凉精兵屯田,何以击之?”

    “此乃曹司空,虚虚实实之计也。”陈公台,面授机宜:“盖海顺下颖尾。非击羊石城。乃为暗度陈仓,尽遣南阳精锐,赴雷泽大营。”

    “这”胡毋班焉能不惊:“司空何意?”

    “曹司空所患,为吕将军一人耳。”陈公台一语中的。

    “兵法云避实而击虚。莫非,曹司空欲伐徐?”胡毋班后知后觉。

    “然也。”陈公台,云淡风轻。

    “南阳与南郡,一水之隔。军师何故,舍近而谋远。”胡毋班,当有此问。

    荆州牧刘表,距南阳只隔汉水。何况,南阳郡,本就为荆州旧地。陈公台求刘景升,出兵以探虚实。远甚袁术兵出淮南。

    更何况,南阳与陈国,并无水路相通。曹司空盖海舰队,如何暗度陈仓。将南阳精兵,悉数运往雷泽大营。

    “我料,累日必有漕船,出汉水。”陈公台答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假输军粮,暗遣兵卒登船,当可掩人耳目。

    “何不求刘镇南。”胡毋班,仍有疑虑。

    “袁将军先击,刘镇南后攻也。”陈公台笑意不减。

    “妙哉。”如醍醐灌顶,胡毋班幡然醒悟。事不宜迟,急返淮南。

    淮南,袁术府邸。

    悉知详情。袁公路,不置可否。

    久为僚属,心知袁术心有不甘。若果如陈公台所料,曹司空行虚虚实实之计。明击淮南,暗屯重兵攻徐。南阳必然空虚。袁术遣偏师一支,奇袭南阳。明为入寇,暗探虚实。

    无论胜败与否。淮南入寇。荆州牧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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