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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朕真没把敌国皇帝当替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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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当真为我大辛之威仪所在,臣等拜服。”

    “臣身子不适,先告辞了。”

    “臣家中急事,请陛下准臣先行离去。”

    钟阑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一会儿的功夫,四周的人都散了。

    他刚才本想打个哈哈,对大臣们说自己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以他往日优哉游哉没个正形的样子,大臣们肯定很快翻篇了。

    但自己怎么就错过解释的机会了呢?

    自己不应该是个躺着等退休的昏庸国君吗?怎么就成了扮猪吃老虎的魔王了呢?

    他疑惑地看向闻姚。后者正瞪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

    钟阑:“那个……”

    闻姚身后如果有条尾巴,此时必定正在欢快地挥舞:“嗯?”

    钟阑:“这就是一坛普通的酒,滴了两滴鸡血进去。”

    闻姚表情一僵,瞳孔间嗜血的激动荡然无存。

    钟阑:“朕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闻姚:“哦。”

    少年突然绷住了脸,刚才那张牙舞爪的亲昵劲儿一扫而空,顿时变得又冷又酷。

    钟阑看着他行礼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刚想追上去,他看到操场上的血河,停下脚步。

    “敌我有别,乱世无常,都是注定的。将他们好生安葬吧。”

    …

    翌日上午,钟阑摸着下巴,在后花园里打转。

    闻姚从昨日回来后就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年故意疏离钟阑的模样。

    钟阑看过原著,自是知道他的乖巧是装出来的。然而闻姚本人却以为自己装的很好。

    他昨天似乎误会了钟阑,以为找到了同类,激动之下才表现出另一面,若他知道那只是一个用来解决危机的玩笑,必不会暴露自己的本性。

    钟阑捋起袖子,一副和蔼的长辈样:“小孩子闹别扭,又得哄了。”

    闻姚每日都会去御花园旁的松斋院习武。钟阑算准时间过去,他又在练弓。

    “闻……”

    咻——

    一支箭划破空气,振出惊心动魄的声音,急而猛地正中红心。

    闻姚放下弓,对着钟阑轻轻颔首:“陛下。”

    他打过招呼就淡淡地拿起弓,立刻背对钟阑,走向院内。

    钟阑抱着手臂,重重吐气:“情绪不小。”

    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挑眉,踮着脚悄悄跟在闻姚身后,进了内院。

    闻姚明显没意料到他会跟得这么紧,转身时被吓了一跳。

    钟阑:“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臣没有。”闻姚慌忙地别开头,装作用心于整理武器架。

    他刚转头,钟阑一歪脑袋,来了个四目相对,让闻姚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钟阑一把捏住他下巴:“你习惯谨言慎行,每次暴露自己食肉的本性都会不安。”

    不知是因为钟阑的话,还是因为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手,闻姚的肩膀无比僵硬,眼下微微泛红。

    钟阑和蔼地摸摸他额前的头发:“是,那又怎样呢?朕都说了,朕看好你。食草的领袖,能统一天下吗?”

    “陛下……”

    钟阑:“还闹别扭吗?”

    “我没闹别扭。”

    钟阑:“好好好,不别扭不别扭。”

    “……”闻姚被他哄孩子的声音弄得更加无奈,好一会儿,他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本来想要午后去找陛下的。”

    钟阑接过那个锦囊:“这是什么?”

    小男孩没有多少东西,有也是他给予的,他怀着父母拆孩子礼物的心态拆了锦囊。

    然而,当锦囊里的东西显露出来,就连钟阑都不禁瞳孔一缩。

    这是一枝纯紫色的梅花,晶莹剔透,在雪月天光下泛着沁人的冷光。

    闻姚:“宫里人说,紫梅是辛国特产,这几年也濒临绝迹,连贡品都凑不齐。庆功式旁的孤山颠是现在唯一可能产紫梅的地方。好在臣到达的时候,还有一朵,这才避免空手而归。”

    紫梅因为稀有,愈发珍贵,宫里的宝贝是无法相比的。

    钟阑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你昨天去孤山了?”

    “臣想赔罪,自然需要能证心意的东西。”闻姚正色,“臣并非因为自己感到难过,而是因为愧疚,恐因自己让陛下的藏拙之计暴露。”

    钟阑正感动地望向他,忽然一个激灵:“藏拙?藏什么拙?”

    “陛下,都懂的。”闻姚微笑着靠近。他竖起两根手指,在两人唇前做了嘘声的手势。

    懂?你又懂什么了?钟阑正想辩解,忽然恍惚。

    少年艳色逼人、宛若妖神降世的脸含着心照不宣的笑,白玉似纤长的手指抵在樱唇前轻轻嘘声,左眼轻而快地眨了下眼。

    美色误人……不对,闻姚是男的,什么叫美色误人?

    钟阑脑子里正陷入一团混乱的泥泞。

    闻姚将他空白的表情收入眼底,笑意更甚了。

    “咳咳咳——”

    吴庸一脸生无可恋地倚在院墙上。他在这个位置朝他家殿下挤眉弄眼半天了,可惜那两个人似乎没心思注意他。

    闻姚带着怒气,憋出一个渗人的笑,转头看向吴庸。吴庸用口型做出“舅舅”“恒泽公”之类的字样,示意他又重要消息要处理。

    钟阑疑惑:“怎么了?”

    “先生催我去背功课。”闻姚乖巧地朝钟阑做了个礼,“臣先离去了。”

    他离开院子时,满腔怒火化作极端恐怖的眼神,一边走一边低语喃喃:“又是这个恒泽公……”

    …

    恒泽公捧着茶,抿了两口就等来了好消息。

    “殿下,您催他们动手真的有用。”传信的下人一脸欣喜地进来,“就在刚才,那些高手在宫门外揍了那小白脸一顿。我派人远远瞧了,被打的人的确是从小白脸的轿子上下来的。”

    “好!”恒泽公一拍大腿,无比舒畅,“他们怎么不直接杀了?”

    “他们说,那小白脸毕竟受辛国君青睐,万一您没篡位成功,他们杀了小白脸就真的在辛国待不下去了。”

    恒泽公显然对“没篡位成功”的假设不屑,眯着眼睛哼了声。

    他后来又找人悄悄回到看台上将那个酒坛偷回来了,仔细检查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那好哥哥只会弄这些旁门左道,而他才是大势所趋。

    “但高手们说,也不是没办法直接杀了小白脸。”

    恒泽公眯起眼睛:“有话直接说,本王有什么事情满足不了他们?”

    “他们说,他们和小白脸毕竟都是南穹同胞,”下人颤颤巍巍,“得加钱。”

    恒泽公脸上肉一跳:“多少?”

    “五倍。”

    砰——

    门外。

    恒泽府外扫大街的仆役一个激灵,连忙转头看向那宏伟的大门。他转头就无奈地耸肩,一边扫,一边啧啧。

    “恒泽公最近是喜欢上摔杯子了吗?有钱,奢侈。”

    …

    钟阑心情大好,在御花园进行了一整个上午的观鸟活动。

    午后按例召见大臣处理事物时,他甚至还让人派了两个乐师,一边奏乐,一边处理政务。

    庆功式那是被闻姚打断了的特殊情况。

    钟阑向来贯彻自己的昏君人设。如果他表现得正经,那他就没有充分的理由当甩手掌柜。只要他够废物,那最后大臣们会反而觉得有一个明帝会比守着废物国君更有价值,不会做无畏的抗争。

    然而,今日大臣进殿时脸上并未有以前常有的“哀其不争”的愤懑感。

    钟阑抱着小厨房刚出炉的点心:“今日有何事?”

    台下的两位大臣相视,抬头:“陛下,是否需要让乐师奏乐更嘹亮一些?”

    钟阑含着勺子:“?”

    “陛下必定是心细如丝,察觉宫人有异心,担心隔墙有耳,因此想出乐师一计。”他们垂头,“陛下圣明。”

    钟阑的勺子掉到了桌上。

    “庆功式后,臣等努力反思,意识到这些年来并未真正领教陛下的意思。臣等有愧。”

    “等等!你们等等!”

    钟阑终于意识到,庆功式那一遭人设崩塌有多严重,满脸疑问。

    是我扮演废物的样子不够努力吗?

 第8章 宠爱

    之后的两天里,钟阑都在为挽回自己的废物人设做艰苦卓绝的斗争,可大臣们像是认定了他是在藏拙。

    最后,迫不得已的钟阑只好沉着脸来找闻姚。

    偏殿门前铺着一层浅浅的雪花,屋内,一盏暖炉飘出袅袅热烟。

    闻姚正在温习功课,眼光忽闪轻抬,看到钟阑气哄哄的身影,温和地问:“陛下有烦心事?”

    “大臣们因为庆功式误会朕,”钟阑坐到他旁边,顺手端起茶杯,“得想办法。”

    闻姚沉吟片刻:“臣有何可效劳的?”

    钟阑摸着下巴,眯眼沉思,忽然,一丝豁然的愉悦绕上好看的眉眼:“你说,朕要是宠美人不顾江山,会不会是个合格的昏君?”

    闻姚:“?”

    “临时也找不到别的美人了,你会帮朕的吧?”钟阑仿佛确信了,一把拉过闻姚的手,“等会儿有军部例会,朕就带你一起去。别的国君再宠爱美人,也不会让其上政堂。”

    闻姚仿佛被钟阑的想法惊呆了,点了点头,然而等钟阑转身,他却眯起眼,轻舔嘴角。

    祸国妖妃的角色。

    果真,当闻姚跟在钟阑身后进入军部例会,大臣们的脸刷地扯了下来。

    钟阑忽然停步,转身,在众目睽睽下牵住闻姚的手:“小心别绊着了。”

    闻姚亲昵地顺着那只手,将钟阑的胳膊揽进怀里:“陛下也是。”

    大臣们被刺激得抖了一抖,正想行礼,忽然瞥见闻姚的眼光。

    闻姚在钟阑看不见的角度,锐利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许扫钟阑的兴。他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压迫,那种从阴暗出培育出的锋利让大臣们心里一跳,半句话都说不出。

    “你坐那儿。”

    闻姚变脸似的,春风拂面:“谢陛下。”

    大臣:“……”

    礼节刚过,大臣正准备议事,忽然传信的侍卫紧急进殿:“陛下镇关候信使在前殿候着呢,出大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赶紧跟在钟阑身后。

    升云殿前殿,炭火将厅堂灼烧得炙热滚烫。

    信使跪在地上,脸色却仍是一片冻白。

    他见钟阑进殿,赶紧双手呈上信封:“陛下,北方遭受百年难遇的暴风雪,镇关军有难。”

    钟阑展信,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一方面是军营燃料短缺、临时运送物资来不及,镇关军驻守原地恐怕会有大规模冻伤冻亡;另一边,北方燕国虎视眈眈,若军队向城市后退寻求掩蔽,擅长雪地作战的燕国必定会突袭。

    跟着一同过来的户部尚书语气沉重:“启禀陛下,此次暴雪前所未有,北方通道瘫痪,要从仓库调火油北上至少需要十天。镇远侯恐等不及补给到达的那天。”

    钟阑放下信,眉头微蹙,神色飘忽。

    其实类似的事情有先例可循的,无外乎放弃一小部分边缘军队,尽可能让燃料保证精锐部队使用,拖到补给到达。

    但……

    一直沉默不言的兵部尚书捕捉到钟阑神色里的纠结,沉声道:“燕国为雪原,必定早有准备。一旦镇关军撤退,北原五城便袒露于燕国眼下。陛下,万万不可撤退啊。”

    兵部侍郎随着他一起拜了下去:“陛下,臣等相信最精锐的战士们能撑到补给到达。”

    钟阑身着温暖的貂裘,精致的下巴埋在皮草中,精致、温和,但却忽然给人无比安定的信任感。他转头看向窗外,升云殿内温暖燥热,一墙之隔外却冰雪无情。

    他轻叹,热气绕过贝齿:“不能放弃边缘供养精锐。”

    “陛下三思!不可撤退啊!”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

    前段时日他们以为辛国君是在扮猪吃老虎,在这样重大的决定上必定不会装糊涂;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辛国君的妇人之仁竟是真的!

    “时间足够了。”

    所有人都疑惑地抬头,就连闻姚也神色深沉望着钟阑。

    钟阑:“从军储仓库调运物资需要十天,但从最北的雪城到军营只需一天,即使路况不好,两日也能到了,根据信上所言,镇关军刚好能撑到那时候。”

    户部尚书疑惑:“可雪城非常小,既无驻军,也无仓库,调什么呢?”

    “命城守动员百姓捐火油,每一笔火油账事后以市价支付。”

    各位大臣却露出极为不赞同的神色。自从诸国分裂交战,每个国家都在穷兵黩武,征兵与徭役更是严厉残酷,这也使官民关系十分紧张。每次官兵的马蹄声还未清晰,巷子里已经跑得一个人都不剩了。

    “那些刁民并无善心,怎会心甘情愿的交出火油?光是城防军去搜刮也是杯水车薪,更是拖慢时间……”

    “停。”钟阑将那封信卷成筒,像根棍子似的指着他们。

    “朕这三年采用了什么政策?”

    “休,休养生息。”

    所以被人说是妇人之仁,毕竟全天下似乎只有辛国在休养生息。

    “朕这几年,唯二用酷刑的是什么罪?”

    “贪污与渎职。”

    他甚至因此处理了很多压迫百姓的名将,让人笑话不顾大局、因小失大。

    钟阑笑着反问:“既然如此,百姓还会躲着官兵、怕被抓壮丁吗?若镇关军撤退,雪城将是燕国侵略首当其冲的对象,百姓知道镇关军是抵御在前的屏障,又怎会不愿意呢?”

    大臣们面面相觑。

    钟阑冷笑着哼了声,语气严厉:“分为两路。一路从仓库调燃料北上;第二路信使速速去雪城传旨,收火油救急。”

    “遵命!”

    诸位大臣各自退下去忙碌了,只余闻姚坐在钟阑手边。

    “陛下。”

    钟阑正松下架子、喝茶压惊,热气缭绕在鼻尖,连语气都自傲且慵懒:“嗯?”

    闻姚笑了声,然后平淡正经道:“您忘了?自己得不会这些事情。今天,臣这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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