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第5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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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个几万人拿命去垫，或者长期的围攻，秦琅这么两千人，还有一千是水手，这基本上没有可能。
“若是能夺取卑沙城在手就好了，可惜。”秦琅望着北方。
“牛叔你说，不强攻硬打，有没有其它办法让高句丽把卑沙城割让给我大唐？”
“这怎么可能？卑沙城对于高句丽人来说，那是辽东半岛南面的核心，绝不可能放弃的。就算我们真的用计袭取，只怕高句丽人也会不计代价的前来争夺，弄不好，就是两国全面大战了。”
秦琅摇了摇头，“牛叔说的也有道理，高句丽人确实不会放弃卑沙城，除非我们真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可惜啊，若是能占据卑沙城，整个渤海航线，就都稳了。”
老牛道，“真若拿下卑沙，别说渤海航线了，整个辽南都在我们掌控了，高句丽人会寝食难安的。”
“如果我不要卑沙城，只要都里港和青泥浦港呢？”秦琅捏着下巴问。
这两个港口是天然的不冻港，也是辽东半岛的重要港口，但是在高句丽人的手里，这两处都只是小渔村，因之前大唐与高句丽人的贸易协议，才开放为商港，但也规模不大。
高句丽人在辽南的核心是大黑山上的卑沙城。
“你有啥打算？”牛进达见秦琅总盯着辽南半岛尖尖，疑惑问道。
“我是这样打算的，从高句丽人手里拿下这两地之后，都里港可改做水师军港，驻扎一支水师舰队，巡洋渤海，护卫航线。而青泥浦呢，则做为商港，既是渤海航线上的补给港，也是贸易港。”
“可高句丽人为什么要给我们？”
秦琅笑着道，“所以先打，打了再来谈！”
“能要到就要，要不到再租！”
老牛认为朝廷是要准备对高句丽人动手了，秦琅或许也是身怀密旨，在这里试探高句丽人的反应。
“朝廷有些急了，应当再等个三五年的。”
“朝廷并没有打算要对高句丽动手，起码现在没这打算，这只是我个人想法。”
牛进达目瞪口呆，个人想法？
傍晚的时候，牛见虎带着舰队回来了，这是水师真正意义上的首战，结果毫无悬念，甚至有些无趣。
当他们出击的时候，高句丽人征集来的渔民们驾着渔船四散而逃，然后就演变成了一场追捕。
那些渔船大多比较老旧，许多还是人力划浆的，在风帆船面前，他们毫无逃生可能。
在撞碎了多条一味逃命的渔船，又有几条被火箭焚毁后，其它的渔民终于放弃了挣扎，他们收起浆，抱着头跪在船上投降。
如狼似虎的唐军从战舰上跳下，将这些人一个个绑起押上船，然后带着这些小船得胜而回。
“将这些渔民跟那些俘虏都关一起。”
对岸的渊盖苏看着唐军水师耀武扬威得胜而归，也看到了自己召集起来的百多条渔船全军覆没的下场。
隔着一百二十丈的海，就算架起炮来，都砸不到对面，渊盖苏只能咬牙切齿的咒骂半天，却又无能为力。
“派个人过去问一下秦琅究竟要干什么！”
“我们没船了，过不去！”
一名幢主无奈的提醒。
一条船都没了，所以隔着一百二十丈宽的狭窄海面，他们却想谈都谈不了。
长兴岛上。
秦琅没有等来高句丽人。
“看来是打的还不够。”秦琅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然后在岛上高句丽人留下的房子里，一边烤着火，一边下达了两个作战任务，舰队分成两支，牛见虎率一支，吴师盛率一支，分别前去袭击都里港和青泥浦港。
秦琅与程处默继续坐镇长兴岛上。
清晨，借着薄雾的掩护，舰队一分为二，向东南航行。
老牛起了个大早，本来还想搭儿子船也去瞧瞧，但秦琅留下了他，这可是幽州大都督府长史，新晋国公，秦琅还是不太放心让他去冒险的。再说了，老牛是河北的官，跑到这渤海来，其实都越界了，哪还敢让他去指挥舰队。
渊盖苏在海边吹了几天风，有些感冒了。
嗓音哑了，鼻涕直流，还头重脚轻的，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总担心岛上的唐人会杀过来。
有心要找秦琅问罪，可船都没了。
渊盖苏只好派人去沿海其它地方搜寻船只，找不到就造条木排。
好不容易造了条木排，选了个亲兵前去。
艰难的划着木排在薄薄的冰面上行进，百来丈的距离，硬是好像划了百里。划到岸边，高举着白旗，也没有人胆乱说话了，一个比一个老实。
被几十把弓指着在海滩上硬是被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冻的鼻涕直冒，手脚僵硬后才被带上岛。
见到那位该死的秦国公后，那使者直接就拜伏在地，然后恭敬的捧出一封渊盖苏的信来。
一句废话也不该多说，更不敢无礼。
秦琅看了渊盖苏的信，这回他老实多了，没再自称渊盖苏，而是只称盖苏，对秦琅也十分恭敬，语气十分客气。他很礼貌的询问秦琅为何会带兵打长岛，为何以攻击他们的渔船等，认为秦琅的行为有损两国关系等等，希望秦琅能够归还长岛放还被俘人员并撤离。
“盖苏既然人在辽东，那他难道就不知道你们高句丽人居然敢打劫我大唐商船，还违禁走私吗？你们的这些行为，是严重违背了贞观五年大唐与高句丽在长安签订的双边贸易协议的，本相不是入侵，而是剿灭海贼，打击走私，维护双方协议。”
“你回去告诉盖苏，就是大唐对高句丽表现很失望，我秦琅对他盖苏的表现也很失望，鉴于长岛上的违约事实，我大唐有权对这些海贼和走私贩处置，并派水师驻屯长岛，以加强渤海航线的安全，以后，长岛便叫大唐长兴岛，归我大唐管辖！”
第762章 那就开战吧
“他们这才是强盗，这是打劫！”
渊盖苏得到手下带来的回复，气的暴跳如雷。
长岛上的秦琅才不会理会渊盖苏的心情，每天早上，岛上留守的士兵会驾着船去海边破冰，防备渊盖苏狗急跳墙后踏冰上岛。
一天打两次冰，便能保证冰无法凝结坚固。这跟北方战乱隔黄河对峙之时，会有军队安排人专门在黄河破冰一样。
“只有百丈距离，盖苏若是要强攻，没有船，有木排也是一样。”
秦琅却笑道，“百二丈距离确实不远，但也绝不算近，起码名城坚垒的护城河，也没有这么宽这么深的。想划着木排就能攻过来，那可不容易。”
秦琅呆在岛上当然也没闲着，岛上俘虏了那么多的高句丽士兵，百姓，还有走私商人，海贼等，秦琅也没让他们闲着。
他设计了一座棱堡，然后让这几千俘虏在岛上挖土伐木筑堡，形制与陇右的五星堡差不多。
不过现在这他时候，土还没解冻，挖起来非常艰难，一群人每天顶着寒风在那里挖的两手血泡却不敢停，每天得干够规定量的活，才能吃饱饭。
秦琅占领长岛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密州港和平州秦皇港，有商人闻腥而动，有军队有战事，自然也就会有商机。
商人们不畏严寒，带来了牛羊鸡鸭，带来了木炭柴火，甚至是难得的新鲜蔬菜等，甚至还有那精明的老鸨，组织了一船的女人过来。
见识到了秦相公的厉害后，越来越多的商船到来，带来了越来越多的物资，也开始一船船的从岛上运东西回去。
除了那些要修棱堡和扩建码头水寨的奴隶们暂时不能卖掉外，岛上其余的东西，不需要的秦琅一律让人发卖掉。
而数千人在岛上，每日吃喝用度也是消耗巨大，商人们高卖低买，也是大赚一笔。
这边打了胜仗夺了岛，自然是热闹无比，连着那些士兵水手们，因为攻占长岛后缴获不少，每人也已经得了不少赏赐，这天寒地冻的，却也还能享受商人们带来的各种物资商货，日子还挺舒适。
渊盖苏能看到对岸岛上在做什么。
唐人在建城堡，在建水寨，这是真不打算走了？
“伐树，建木排，建大量的木排，我要浮海杀上岛，将那姓秦的碎尸万段！”渊盖苏控制不了了。
“大人请息怒，我们已经派人前往长安了，大唐总要给个交待！”
“交待个屁，待人到了长安，得一个月后了，至于唐人什么时候给交待，谁知道？再说你若是唐人，你吃到嘴的肉，还会再吐出来吗？”
若是渊盖苏，他便不会。
到嘴的肉岂有再吐来的道理。
一群高句丽城主幢主们拼命在劝渊盖苏，这仗打不了，这海上都是浮冰，撑木排过海，那是嫌死的不够快。
唐人的那些战舰的强大他们是见过的，此时肯定隐瞒在岛背面，他们的木排只怕一下海，人家舰队就杀了出来，到时站在木排上的高句丽兵，全成了活靶子。
这样的季节，一旦从排上掉落水里，不淹死也要冻死。
“要不干脆就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个岛而已，再说那秦琅也不可能真的就天天呆在这长岛上，待他走了，我们寻个机会到时再夺回来便是。”有人劝说道。
渊盖苏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人劝他忍，说如今南面正跟新罗大战，这个时候不能跟唐人开战。
如此这般犹豫愤怒了数天之后，突然一个消息传来，唐军舰队突袭攻占了都里港和青泥浦港，都杀到卑沙城下了。
卑沙城主派人火速来求援，希望他们赶紧去增援。
“卑沙城周十里，可战之兵有八千之众，他是饭桶吗？”
两个渔村被袭，渊盖苏没多大反应，相比起高句丽人暗里扶持的走私黑市长岛，那两个渔村没什么价值，虽说是不冻港，但高句丽人并不太在意这些，两渔村一年也产不了多少东西，税也没多少。
至于贸易，这也就是路过商船补充点淡水，采买点蔬菜粮食啥的，能有几个钱。
“这些该死的唐人，他们的战舰不是应当在那岛后吗，什么时候跑到卑沙城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唐人的战舰什么时候离开的，或者说袭击青泥浦的根本就是另外一支舰队。
高句丽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制海权，对于海上的信息两眼一抹黑。
渊盖苏急了。
虽然他不信唐人的战舰能冲到卑沙城上去，可也不得不防。
无奈，渊盖苏亲自坐着木排到了长岛上。
秦琅热情招待了渊盖苏，请他在新垒的火炕上吃铁板烧。
烤五花肉，煎小海鲜，还有烤羊肉，尤其是这刚烤好的五花肉拿青菜叶一包，味道极美。
屋里温暖如春。
渊盖苏却没半点食欲，他又不是来吃饭喝酒的。
“阁下得给高句丽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我之前给你的人说的还不够清楚？是你们高句丽驻长岛的兵马先犯我大唐，袭我海商，劫我商船，还搞违禁走私，这是非常严重的侵犯。我不得不要重新考虑下大唐与高句丽的关系。”
“你们高句丽人既然臣藩大唐，那就得有一个藩属国的样子，现在居然还敢劫杀宗主国的商船，你们这是好大的胆子！”
“那些只是海贼所为，不是我高句丽国所为。”渊盖苏不承认。
“人证物证还有口供俱在，你们还想不承认？”
“绝对没有的事。”
“既然如此，先前的双边贸易协议作废，军械售卖一事也取消，还有，高句丽既然敢如此违逆犯上宗主，那么开战吧！”
秦琅一句开战吧，让渊盖苏张开嘴，又不知道如何接下来。
“这里面都是误会。”这个时候，辽东褥萨赶紧出来打圆场，真要决裂开战，这对高句丽人来说是个恶讯。
他们没有两面作战的准备，更没有想跟中原再次决战的信心。
高句丽都主动把封域图都献上了，就是不想跟中原打仗。
“请秦相公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严惩长岛上这些不法的官兵。”
秦琅哼了一声。
“不够，远远不够。”
“我也不跟你废话，这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高句丽必须付出严重的代价。我的要求是高句丽割让卑沙城给大唐为赔偿，卑沙城及以南地方，并辽东半岛沿海诸岛，包括长兴岛在内，自此后皆划归大唐所有。”
“双方重新划界，卑沙城归大唐，积利州归高句丽，以两城中间为界。”
“这不可能，这是敲诈！”渊盖苏愤怒的捏着拳头砸在面前的小几上。
秦琅却只是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开战，高句丽不赔，那我自来取。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我的人马已经到了卑沙城下，此时只怕正在攻城了。”
几名高句丽将军又赶紧出来圆场。
渊盖苏还在那里放狠话，说卑沙城坚十里，险要坚固，不惧唐军。
“卑沙城险要坚固吗？难道你们忘记了当年隋军大将军来护儿曾从海上攻打卑沙城，一战攻陷卑沙城，斩杀数千之事？”
“顺便告诉你们一句，我阿爷当年正是在来公麾下，他还是第一批攻上卑沙城头的，时隔多年，我倒也想再试试卑沙城是否还一如当年般坚固呢。”
秦琅不以为意的威胁。
“当年来护儿以数万人马攻卑沙城，在城下死伤万余，尸山血海才勉强拿下，你现在想凭着区区一两千人马就想夺我十里大城？”
“哈哈哈，笑话，我大唐带甲百万，最不缺的就是兵。只要我一声令下，随时能从中原调集三十万大军，区区卑沙城，取之易如反掌耳！”
“那你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秦琅不客气的道。
谈判破裂，渊盖苏直接掀了几案，起身跳下火炕要走。
秦琅哼了一声。
门口数名千牛侍卫拔刀拦住。
“什么意思？”渊盖苏扭头。
秦琅冷笑两声，“还能是什么意思，既然谈判不成，那么现在便是敌我双方，你既然落我手中，我岂有放你回去的道理？别走了，好好呆着吧。”
“秦琅，你如此无耻！”
秦琅哈哈大笑，“放你娘的屁，是你们撕破协议在先，现在居然还敢跟老子说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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